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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分手并不久的女友,蒋楠自然是十分了解的。石青青不高,一米五八,娇小玲珑的个子配上一张瓜子脸,素一位小美人。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披落白大褂,石青青作为一名内科医生秀外慧中的气质深得科室领导和病人的喜爱。她是同一届研究生班里最早被挽留在大学附属医院的女生。这样一位工作外貌俱佳的美女医生,没人追是不可能的。因此提及蒋楠如何获得石青青的芳心,真是说出来也无人相信。他们两人相识交往的经过,没有惊天动地的浪漫桥段,而是再寻常不过的经朋友介绍。

那是在去年,石青青确定了留在这家医院工作,只好与分隔两地的男友分手。朋友怕她因失恋自个伤心,帮她引见了一样独身的蒋楠。这对男女皆是经历过情感波折把情爱看得很淡了的人,拥有一致的观点:谈恋爱嘛,只要两人相处愉快,就OK,可以继续交往。结果一年来,彼此关心,倒是真的生了些感情。

在他们进一步加深感情,石青青已经准备带蒋楠去见家里人的时候,没想到前男友忽然来了通电话。那人告诉她只要她愿意重新考虑接受他,他会转业与她留在同一城市。与前男友的感情是从高中开始,校园的爱情纯洁足以让当事人留恋不已。石青青的犹豫纯属正常。蒋楠体贴她,不愿意她为难,主动提出分手,仅称愿意等她自己考虑清楚。熟不知蒋楠的这份体贴,才是真正使得石青青为难的地方。石青青深知,在如今开放奢靡的年代,像蒋楠如此纯粹的好男人,要再遇上一个是非常困难的。

这么左思右想,反正两个男人都没逼她马上做决定,也正好给三人更多考虑的时间。两个月了石青青仍没能给两人明确的答复。与蒋楠,分手后是没怎么见过面了,只有偶尔打打电话问候对方。但是她感觉得到,蒋楠对自己的感情没有变。

诊室的门板嘭嘭嘭有人敲打。石青青刚看完一个病人,埋头写化验单一面厉声问:“谁?”

“一位病人的家属。”

石青青听出是蒋楠,签名完撕了化验单交给病人,立即对门外的人说:“进来吧。”

门开,看完病的病人走出去,蒋楠闪了进来。

“怎么了?你家人病了?”石青青望着他脸上似乎有丝疲倦,便是心生了道疼惜。俨然自己对于他也是放不下这段感情的。

“我一位朋友。”念及江晓君特殊的身份,蒋楠搓着两手口上加一句,“是我侄子的女朋友被雨淋病了。”

“人在哪里?”石青青取挂在墙上的听诊器。

“还在外面量体温。她人好像烧糊涂了。”蒋楠边解说病人的症状边往前领路。

走到病人坐落的地方,石青青初见到朱辰宇是愣了一下。因朱辰宇脖子上挂的观音。信佛之人怎可将信物随意外露,她皱了皱眉。蒋楠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侄子朱辰宇,我记得你没见过。” 她应道:“是没见过,只听你提过。”接着把听筒放进病人的衣襟里进行听诊。

“怎样?”朱辰宇见她听了老半天,急着问嗓音有些沙哑。

“怕是有些严重。”石青青收回听诊器,帮病人系好衣扣。取出病人腋下的体温计一看有三十九度多,她带了点责备的意味说教:“怎能让人淋雨淋成这样?”

“嗯。是我的错。”

朱辰宇果敢的承认,使得石青青扬扬眉。这人外表似是桀骜不驯的一个人,未料倒是挺疼女朋友的,就不知怎的让女朋友病成了这样。

“你们带她先去照个肺部的X光片,回来这我再给她开药。”石青青吩嘱,“把她姓名告诉我,我要给她开验单和写病历。”

“她叫做江晓君。”蒋楠抢着答,“照X光就可以了吗?用不用再做些什么检查?”

石青青欲□白大褂口袋的手略一顿挫,上齿不觉地咬了咬下唇。蒋楠刚刚说这些话的语气隐约含了不寻常的急躁,是自己的多心吗。望回朱辰宇怀里的这年轻女人,纵使是在病中,微微挣扎的眼皮下那一双大眼睛倘若寻常该是多么的惊人。

“青青?”蒋楠见她许久不答话倍觉稀奇,推推眼镜轻唤一声。

这声石青青听出来了,是原来的蒋楠。自己真是多心,人家不是一开始就说明了吗,是侄子的女朋友。她心里边是松了口气,对向蒋楠露出了微笑:“你以为做多检查就好吗?仪器检查对人体都有辐射伤害的。”

“我是外行人,不懂嘛。”蒋楠怏怏地拨额前的长刘海,体贴道,“你去忙吧。我们回来再来麻烦你。”

“行。”石青青对着他笑,又嘱咐了两句注意事项心里头很轻松地走了。

等朱辰宇他们带江晓君照完X光,取了片子回头找石青青。外头来了辆救护车,送一位急性中风的老年病患进急诊。石青青当然以抢救危急病人为先,喊了护士先安排一张病床给江晓君躺。无奈,朱辰宇他们只能耐心等待。一遍又一遍地摸病人的头和手,朱辰宇忽然急愁道:“她到了这里后怎么就一直发烧,不出汗的?”

阿涛紧张地咂巴嘴:“不出汗会怎样?”

蒋楠举右手搔搔后脑勺,瞅着病人没睁开过的眼两条眉毛也急成了倒八字:“这样吧,我去问青青,或是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医生。”紧接他跑到内科诊室,青青不在。抢救室门紧闭着,不让人进。他寻到了护士站,一瞧边上不就立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与护士商量:“能不能让那医生帮忙看一下病人?”

“林医生是外科医生,你那是内科病人,病人病情又不是很急,你等等吧。”护士忙得晕头转向,边处理病历边答话。

蒋楠执意:“可病人只发烧不出汗,这又是怎么回事?”

护士这下抬起了头,问详细:“没有汗吗?”

“嗯。”蒋楠用力地再三点头。

护士问旁边的同事:“还有其他的内科医生吗?”同事耸耸肩:“没有。两个抢救,家属围了一堆。实习的进修的全涌进去帮忙了,谁敢走开啊。”又努努嘴:“你就让林医生帮忙看看嘛。”护士更小声地说:“林医生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后者望了林医生那边一眼,不敢提这个建议了,只说:“你去给病人量个生命体征,溜进抢救室找石医生请示,女医生还是比较好说话的。”护士遵从同事的意见去做。

蒋楠不知护士顾虑什么,难道让个医生看一下病人有什么不是。既然护士不肯,他心急如火直走到那医生面前,辨认对方白大褂上佩戴的工作牌写着“林晓生主治医师”便说:“林晓生医生吗?我是一位病人的家属,想——”他话说到半截,那医生转过了脸。蒋楠只见着一副黑色的粗边框眼镜遮住了那医生的半张脸,镜片很厚,使得医生的眼睛看起来也很怪。蒋楠噎了口唾沫,想终于明白为什么护士不肯叫了。换作自己,也绝不会让这么一个古里古怪的医生给病人看病。把后面的话生生地咽回了肚子,蒋楠转身要去找青青。

然,他身后又传来了一句:“你说的是哪位病人?”

第十章

这医生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蒋楠刹住了脚,掉过头。或许是声音的影响,他觉得这林医生的眼镜也不是很难看了。

“林医生。”蒋楠磨嘴皮尝试道,“我的朋友,发高烧又不出汗,你能不能帮着看看?”

“若是情况很急,我就帮手处理一下。若是不急,还是请内科医生看比较好。她的病历呢?”

他这算答应了吗?蒋楠捉摸不清他话里的意思而犹犹豫豫。护士却是急忙递了病历给林晓生,顺便说了两句:“林医生若愿意看,是最好的了。”

林晓生接过病历温文地答:“内科病人还是由内科医生看较为稳妥。”接着他低头翻查病历。

蒋楠焦急地望表。估摸过了十分钟,林晓生一直维持垂头的姿势不动。蒋楠感到奇怪了。那时来不及石青青在江晓君的病历上仅写了四五句体征,这林医生竟是琢磨了这么久。护士见许久没动静,也开声提醒:“林医生,这个病人你看吗?石医生抽不开身。”

林晓生这才慢慢放下手中的病历,没有正面答复,只说:“病人在哪里?”

“我,我带你去。”蒋楠一听他答应了,急匆匆走在前头。

林晓生跟在他后面,经过通往观察区的长长的走廊中,又问了一句:“病历里石医生写了病人淋雨淋了近四五个钟头,是真的吗?”

一个人长时间淋雨,是令人好奇。蒋楠点头道:“是的。”

“晓君为什么淋雨?”

蒋楠听出了蹊跷:这医生直唤江晓君的名字?狐疑地转回半个头,见林晓生依然低着脑袋,却是改了口:“我是问,病人江晓君为什么淋雨?这对于诊断病因是有用的。”

具体原因侄子不愿意说,蒋楠只能提供自己揣测的:“实不相瞒,她是我侄子的女朋友。可能是情侣间的吵架吧。”

“情侣?”

蒋楠听对方似乎喃了一句,然后两道冰冷的目光打到了自己背上的感觉,使得他抱了一肚子的疑惑。而两人已是走到了江晓君的床前。蒋楠又觉古怪了。林晓生走到病人前面先是呆了一下,视线在朱辰宇和江晓君之间流转,接下来才是开始诊察病人情况。林晓生听诊后,第一时间不是看X光片,而是向尾随来的护士下达一连串医嘱。等护士给病人吸上氧气并注射了一针药物,他举起X光片对着白炽灯查看仔细。

石青青忙完抢救走到观察区,见到林晓生在场,笑道:“林医生在这,我就放心了。”

林晓生放下X光片,示意石青青。石青青领会,尾随他走到角落。蒋楠担心女友,尖尖竖起耳朵。林晓生好像口气很重:你这样就让高烧病人去照X光,倘若病人中途发生抽搐和呼吸困难,你怎么办?石青青脸色为之变青。林晓生又说:我们祖国医学说了,缓时治本,急时治标。你这学过中医理论的应该比我更清楚。石青青一个劲地点头。

林晓生一走开,蒋楠迫不及待地拉住女友:“他是不是训你了?”

石青青是挨了训,却没有不开心,轻松地答复:“没什么,常有的事。”

“经常?!”蒋楠叫呼,扫了一眼林晓生的背影,很不信任地挑眉,“这医生可靠吗?这么怪?经常骂下属?”

“林医生的技术很好的。会及时批评指正下级医生的上级医生才是好医生啊。我家科室主任也喜欢训我。可是像林医生这样愿意跨科批评下属的医生越来越少了。”石青青的言辞间流露出对上级医生的敬佩之情。

蒋楠听到女友夸奖其他男人心里不舒服,倔强地追问:“为什么?”

“你知道的,现在的人心难说。谁也不愿意管闲事生怕得罪人。因此林医生也一样。他自从来到我们医院,一贯的原则是,除非是绝对的急症病人在没人看的情况下他才接手。”

“你们医院真复杂。”蒋楠咕哝。遂之想到自己的工作单位境况较之也差不多,他锁紧眉头半晌只望着林晓生。看得出,这姓林的医生医术不错,一针下去,病人情况得到缓解出汗了。不过他就是直觉地对林晓生没有好感。想想一个入了单位就懂得摆明随波逐流态度的人,应是经历过事而有些城府的。

石青青经蒋楠一提,想起了一件旧事。她眉头轻锁,不敢完全确定。记忆里她仅见过一次林晓生摘掉眼镜。当时是她去外科诊室找他给病人会诊,撞遇他一个人在按摩眼睛的穴位。只一眼,他漂亮的五官确实让她吃惊。而她本身是佛教徒,对于他不经意掉落在毛衣外的砗磲观音挂坠更加感兴趣。早听说过林晓生是基督教徒,怎么挂了个砗磲观音呢?总归医院里的大多数人以为林晓生颇神秘。做好本职工作,准时上下班,林晓生从不参与单位组织的活动,也没人见过他与单位里任何一个人有同事以外的关系。

“一个老古板的男人,没情趣。”一位女同事甚至当着石青青的面如此批判过他。

基本上,人人对于林晓生的黑眼镜望而生畏。

石青青偶尔会想:独来独往,人不会寂寞吗?当然她没有这个闲心去关心林晓生究竟是寂寞不寂寞。据她所知,在这个计较付出与报酬的时代,也不会有人有闲心去关心一个看起来丑丑的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寂寞不寂寞。

“石医生。”

林晓生一声唤打断了石青青走散的思路。她走到他身边。他低声对她说:“石医生,请把这个病人交给我处理。”

石青青一霎误以为是幻听,继而若有所思看向了江晓君。一个医生会主动要求接手其他医生的病人,尤其是林晓生这种不喜多管闲事的人,这病人必定与他有些关系。她谨慎地点下头:“没问题。本来医嘱就全是你开的,可算是转交给你了。”

“谢谢你。石医生。”林晓生语速放慢,字字咬得很清楚,“病人还有些什么情况,你可以告诉我的吗?”

石青青由此推断这病人对于林晓生而言挺重要的。为此她不敢怠慢,仔细地想了想,说:“症状和体征我都写病历里了,你应是看过了。不过,有一点,病人在雨中淋了四五个钟头,总是让人质疑病人的精神状态。她的朋友又说不清楚病人淋雨的原因,至于她男友歉意很深的样子——”

两人一同望向床旁,朱辰宇深情款款地握着病人的一只手,脸上的焦愁不似是佯装的。

想不透的石青青,离开时又问了蒋楠:“你侄子的女朋友为什么淋雨?”

“我真不知道原因啊。这对于你们治病很重要吗?”蒋楠抓头发,灵光一闪,“对了,问问辰宇的朋友。阿涛——”

阿涛应他的小声传唤跑过来。蒋楠问起江晓君为何淋雨,石青青在旁声明其重要性。磨不过这两人,阿涛漏了口风:“具体我不是很清楚。我们在一次大学里的公开讲座里认识她的。她当时画了一幅画,画里人佩戴的观音像是辰宇戴的那尊。后来也不知怎回事,听辰宇的意思,她来倒追辰宇的。也亏她能牺牲自己淋雨,让辰宇动心了。”

蒋楠听了这段缘故,摸鼻子想:符合江晓君直爽的个性,而那画里的人八成是江晓君之前喜欢的人吧。石青青凭女人的直觉想的更深入:江晓君画的人不会与林晓生有关吧?

这三人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个个对望了眼,不敢再提这个话题。

林晓生刚迈出门口,恰巧听见了阿涛的话。他不由心惊,回头扫过江晓君的病容,深深地瞅了瞅朱辰宇。之后他径直进了更衣室,打开工衣柜取出手机。他习惯上班关机,避免影响工作。今夜他原本安排是休息的,临时被单位调来顶同事的班,只好带了另一部手机。原手机他交给了露丝,并且交代露丝留意江晓君有无来参加聚会。

犹豫地磨蹭手机摁键,他很自然地回想起了江晓君在超市对他说的话。于是他的另一只手摸住了胸口的衣服,里面心脏的血液在急速地流窜,令他辛苦地呼吸。这是自己所种下的罪恶,他迷糊地想。酒吧那夜的事重现于眼前。露丝批评他不该用假扮女人这种极端手段来应付江晓君,可是露丝并不知道那一晚的江晓君差点就击溃了他对于女人的防线。或许更应该说这一切是上天的安排,他当晚正好穿着一件运动用的紧身胸衣,顿起了扮女装让江晓君死心的念头。计划是成功了,江晓君灰心丧意地走了。报应也来了,他彻底伤害了这个单纯善良的女人的心,不仅自己不得心灵上的安宁,而且最终使得事件走向了他意想不到的结果——她居然为了别人去淋雨把自己给淋病了,偏偏对方是那个男人的儿子…

艰难地在心口划了个十字,他开始念念有词向天父忏悔。几句告解后,他打开手机拨通了露丝的电话。

露丝俨然比他更急,一接电话便说:“晓生,我正想打你医院电话。一个晚上晓君的手机都是没人接听,我真怕她出事。”

“你可以不用打了。她在我这里。”

“你是说,她又去找你了?”露丝惊讶道。

“不。”说到这里他摘掉了眼镜,露出了他忧郁非常的眼睛。

“那是——”

“她到医院看急诊。”林晓生头顶住冰凉的柜门,面对亲友展露出了他软弱的一面,“露丝,你说的没错。我那夜的做法是失策。”

露丝听他的语声痛楚,以为江晓君得了重病,立马安慰他:“晓生,你别急。我和汤姆就过去你的医院。看能不能帮上忙。”

“不需了,我会处理的了。”他道完这句关掉了手机,透过敞开的窗遥望那经过了大雨洗刷的夜。没有半颗星星闪耀的黑暗一如他此刻迷茫的心。

同望着雨夜的还有朱辰宇,今夜发生的事他想一辈子会难以忘怀。一个女人为了他淋雨,乃至淋病了。这种痴情到傻气的女人,问世上有几个?朱辰宇没遇过没见过,他又不是真正冷血心肠的人,能不动了情愫吗?他静静地凝望她苍白的脸,一遍又一遍摸她的额头。见烧退了下来他心头的重石方才落下。江晓君在迷迷糊糊中喊着要喝水。阿涛去办理病人的就诊费用等手续。蒋楠则随了石青青不知去哪。他亲自走了出去寻找饮用水。

他前脚刚走,林晓生悄悄走近了江晓君的病床。江晓君稍微扭了扭头,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野里有一张人脸对着自己看,凭着直觉她直呼:“晓——”细想不对,陪伴的自己是朱辰宇,连忙改口:“辰宇。”

“我不是辰宇。”

他温雅如水的说话声以至她一下子就辨出来了。惊愣地张大了圆眼,她忽地坐起身。林晓生沉稳地扶住她一边,细声道:“慢点,你烧没全退呢。”

她慢慢偏过头,又惊又疑地看着他那副丑陋不堪的黑框眼镜:“真的是晓生?”

他也不知怎的,每次听到她的话就想笑。忧郁的唇角漫上了笑意,他指指工作牌:“这里写着,如假包换。”

“喔。”她叹出长长一声,脑子里逐渐理清这其中的关系。八成是朱辰宇把她送来了医院急诊,恰撞上了晓生值班。摸摸鼻子,她考虑该不该与他说自己交往的事。他突然凑近她,提及:“你男朋友——”

“喔。”江晓君趁机解释,“前几天才认识,很好的一个人。”说起有时傻傻的朱辰宇,她不禁裂嘴笑。

林晓生看得出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心想朱辰宇与他父亲应是不同的为人,便松了口气。后考量到其它,又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你认识我。”

“这——”江晓君不解了,“即便告诉他也没什么啊。”

“不。”他唇边的笑意扩大,目光却很深幽,“这点我比你有经验。听我的,不说比较好。”

江晓君是觉得事有蹊跷,然出于对林晓生的信任,她点头:“那好吧。”

他很满意,真心地道了句:“谢谢。”

她抹鼻子笑:“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嘛。”

望着她的笑脸,他心中不禁又复杂起来。

两人聊得正欢,旁边蓦地传来声重重的清咳。江晓君和林晓生急忙转头。一旁,蒋楠双手抱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两个,想来也站了有一会了。

第十一章

林晓生脑子里快速转了转,未想到应对的法子。少根筋的江晓君已是“啊”地一声惊呼:“蒋楠你怎么在这?!”

怕是没料到她这般的反应,蒋楠这个守株待兔的反而变得措手不及,张大口“那那那”了好一会儿,才寻回了逻辑:“实不相瞒,辰宇是我侄子。”

江晓君傻住了。后面又走来了朱辰宇、阿涛和石青青。蒋楠把石青青介绍给她认识。江晓君咧着嘴巴笑不出来:这世界可真小。睡了一觉地球一转,所有人全聚一起了。

打了吊针小便也多,她走去卫生间趁机冷静冷静脑袋。伸出手指头一个人一个人地数。今年得以遇上这群人,是从蒋楠开始的。由蒋楠到露丝,到林晓生,到朱辰宇、阿涛。最后她一病,兜回医院,石青青也认识了。她又把伸出来的指头一个个掰回去,回到了开初,与蒋楠相遇是在高志平师兄的小店。而她之所以和高志平重逢,是因为小杨的葬礼。高志平对她说,小杨的死是“命”所致。寻思到此,江晓君的心咯噔咯噔直跳。

在水龙头下掬了把水洒脸,一颗颗圆滚滚的水珠从她额前垂落的发缕落下来,像是雨后的露水带了抹新愁。出了卫生间,走廊那头,朱辰宇等人围着林晓生。林晓生在向他们解释她的病情和治疗方案。她看着他的大眼镜,总是觉得有些异样。

林晓生说:只要她烧退了,来医院打两天吊针消炎,应是没有大碍。

朱辰宇和蒋楠连连点头称谢。林晓生开完医嘱走了,去看望其他病人。江晓君打完吊针离开急诊,没再见到林晓生。

如此折腾了一晚,天渐发白。朱辰宇挽她的腰。江晓君挨在他肩头,嗅了嗅雨后空气里清新的水分,心叹这种感觉真好。有了男朋友,又可以和晓生做回朋友。

朱辰宇送她回到家,兀发觉她住在蒋楠的公寓附近。使劲地咽了口水,他不得承认:“这世界真小。”

江晓君想到这不正是刚才自己所想的,便哈哈大笑,拉着他进屋:“你累了吧?我煮粥,我们一块吃早餐。”

他一步上前,两手圈住她的身子,下巴落在她肩膀热气直吹着她耳畔:“我是饿,但现在不想吃,只想抱着你。”

她摸到他的手,冰凉凉的,心里边有了诸多情愫。想那时候突然起了兴致拉他去吃拉面,也是因他的这双手。昨晚他的彻夜照顾,可见她没有看走眼,这是个值得她去爱的很体贴的男人。于是她鼓足一股气,握起他的手放到嘴口呼呼呼地呵气帮他暖手。

诧异地瞪着她不同常人的动作,朱辰宇只觉她呼出的热气缠绕在他指尖,扰到他的内心底处暖痒痒的。这样的一个女人,要让人不爱上也难。“别吹了。”他情不自禁地将脸贴近她的脸,“你烧刚退,需要休息。早餐我去外面买行了。”

“外面的东西不卫生,自己煮挺快的。”说完她放下他的手,飞快地进了厨房。快得让他以为是一阵风从他手里滑过。抓起空空的掌心,他倚在门边,看着她挽起袖子,淘米开煤气煲粥。她做这些非常熟练,且脸上乐呵呵的很是在享受。她这点与他母亲不同。他母亲林郁芳认为现代的太太不该蹲厨房,会变成黄脸婆的,也看不起那些整天在厨房里忙碌的女人。

在他不觉地思考这些事的时候,她捏握大汤勺搅拌粥锅的背影在他眼睛里驻留了许久许久。

一曲《伤心太平洋》的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有点恼它破坏了此刻的安宁。

“辰宇,你不接电话吗?”她回过头,不解地指指他的大衣口袋。

“喔。”他黑着脸走到一边拨开手机盖,“谁?”听是夏莎,他脸色更冰了:“我现在没空,我在哪里也没有必要向你报告。”

江晓君拎起汤勺尝了一小口粥水,问:“辰宇,你有事吗?有事你先走,我没事的。”

“什么事也没有你重要。”他不假思索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她瞅了他一下,一只手背掩着嘴边笑起来。

他知她是笑他甜言蜜语,哎,这个很傻又很聪慧的女人。呐呐地拨了拨刘海,他故作生气地唬道:“好了,别笑了。你看看你粥都煮糊了。”

“才不会呢。”她笑答,把汤勺搁在一个闲置的空碗,打开冰箱寻找些东西可以放进粥里煮成花粥。将肉剁碎,切了葱,才发现没有姜。想到楼下拐弯口有一家杂货店,可能有姜卖。她对他说:“你帮我看着,我去楼下买点东西。”

他阻住她:“我去。我对厨房是一窍不通。”

瞧他模样想来也是,她指明店铺的位置,随后他下楼。她将炉火旋小,听到客厅传来手机铃声,跑了出去。玻璃台几上放着的是他遗忘了带走的诺基亚手机,她一方踌躇后拿起它:“喂,你好。请问是找辰宇的吗?”

对方听到她的声音立马质问:“你是谁?怎么拿着辰宇的手机?”

“我是辰宇的朋友。”

“你是哪里的女人?又是来纠缠辰宇的吗?”

这电话里的陌生女人口气咄咄逼人,令人不舒服。江晓君想自己如今是朱辰宇的正式女朋友了,遭人如此诽谤,嘴上也不免硬起来:“在你问她人姓名的时候,是不是该先自我介绍,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接到她的针锋相对,对方却是放肆地大笑。这阵熟悉的笑声终是使得江晓君记忆起,那个红跑车里的时髦女郎,陪着辰宇出现在小杨葬礼上的女人。

狂笑了一阵,对方的嗓子一边仍在颤抖一边说:“我叫做夏莎。你呢?”

“江晓君。”

“好。江晓君吗?我记住了。”

咔,对方收线。朱辰宇也从外面回来了,望到她手持他的手机:“有人找我吗?”

“嗯。”她大拇指思索地摸摸手机盖,把手机递回给他,“一个叫做夏莎的人。辰宇,她是你的朋友吗?”

朱辰宇心思不定:自已与夏莎的关系不是一两句就扯得清的。可一见江晓君期盼的眼神,他马上把手机抛进沙发,紧紧拉住她的手:“她是我生意上的一个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