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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君随随便便的态度,令林晓生有些恼。他又问:“你男朋友呢?”

“男朋友——”想到没有任何回信的朱辰宇,江晓君忧心、烦恼地抚摸椅子的扶手,“男朋友也很忙嘛。再说天天陪我,成什么样子,他不用奋斗自己的事业吗?”

阿玛尼男人听了这话,好奇地把视线从林晓生挪到了她。

林晓生口吻硬了起来:“别忘了,是他连累你淋雨淋病了。”

“晓生,两人感情的事,哪能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江晓君皱皱眉驳道,“你这个观点不对,要改掉!”

有人轻笑。林晓生知道自己是拿她没法了,叹口气说:“把手伸出来吧。”

“哪边手?”江晓君挽挽右手袖子,拉拉左手袖子,“我觉得我两边血管都差不多。”

“我看看。”他答她,想拉过她的手。

她却是脑子灵光一闪,急忙收起手,滑头地笑:“晓生啊。我们算是老友了。不如这样,你放点水,今天不打针不抽血了。”

大伙儿忍俊不禁。阿玛尼男人又拿拳捂口。林晓生自己也很想笑,可是瞅到她些微泛白的唇立即敛起面孔说:“江晓君,生病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

江晓君不情不愿地嘟囔:“可以吃药嘛,我又不是不治病了。”挑挑眉她接着与他商量:“你就打个折头嘛。”

“不行!”

“说不通,老古板!”她也恼了,瞪了他一眼。其实她是心里一直挂念朱辰宇的安危。想想应该直接跑去学校找朱辰宇,这可好,几瓶吊针要费好几个钟头了。

林晓生可不管她想些什么,径自握住她的手,扎上止血带消毒。

“晓生。”她继续磨嘴皮,“我这血管今晚真是不好找,算了吧。”

岂料他一针下去见血。她哭丧把脸:“你技术怎这么好呢?”

“你以为我这外科医生白当的吗?”抽完血,他给她接上点滴,轻声说,“晓君,想吃什么?”

江晓君瞪直了眼,今晚的晓生怎么对自己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呢?

林晓生左右为难呢,一方面存有愧疚想对她好一点,一方面唯恐节外生枝。取了血液标本,他与护士一同离开。

阿玛尼男人遥看林晓生的背影,眉毛拧了拧,思索道:“戴了眼镜看不清楚。”而椅脚一阵磨蹭的声响唤回了他的神智。他低头一瞧,是一只墨绿色女鞋在踢他的椅子。

“嘿。你看什么呢?”

俏皮、清冷的女声传入他的心底,他想自己倒是记住了这女人的名字了:江晓君。

“喂,你哑巴吗?不会说话的吗?还是做贼心虚啊——”她手指斜撑脸颊,懒洋洋地等他终是回过了头。这个男人的脸有种刚正不阿的方硬感,一双冷漠的灰眼珠瞅着人的时候煞是骇人。怪不得那些护士怕了他呢,她思忖。

他同时也在深沉地端详她。见她毫不畏惧地与自己对视,他明白为何林晓生奈何她不得了。这女人有一双好眼睛,只有胸怀坦荡的人才能有这么一双无惧的眼睛。低眉,交握起十指,他沉声道:“我看什么,这不关你事吧。”

江晓君冷哼一声:“你看的是我朋友,怎么不关我事?”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看的是你朋友?”

“嘿。”她奸笑,冷冷地质问,“一般心虚的人才会这般反问对方。”

瞧见四周有人开始留意他们的动静,他思量不便与她纠缠,低声说:“好。算你半对半错吧。我是来会一会同行。既然见到了对方一面,我这就走。你坐在这也无聊,杂志送你看,算是扯平了。”道完他立马拎起行囊大步走出注射区。

江晓君心想,这真是个怪人呢。他口中的同行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摄影师吗?她掉头,见他坐过的椅子上真是留了一本杂志。伸出长臂她把书拿到手,一翻竟从书页里边掉出了一张照片。这是一张黑白照,拍摄的是一座大教堂的侧面,相片的光影效果处理得比较阴暗。转到相片背后,硬体钢笔字签的是圣派区克大教堂,以及摄影师的署名:肖祈。

原来他叫做肖祈啊。江晓君饶有兴致地拿相片拍打自己的脸。可惜他健步如飞,她想归还相片也迟了。

她刚把相片和杂志放进自己的大皮包里,实习护士受林晓生所托给她拎来了一碗花粥。这才是林晓生的做法。江晓君想。已经习惯他对自己冷漠了,倘若他转变了态度,她反而感到不适应。摸摸自己的肚皮,咕噜噜叫了许久了,再不吃东西她怕撑不下去,还怎么去找辰宇呢。握起塑料调羹勺了粥,她吹吹热气把粥送进口。吃得正热乎,大皮包里手机震响,她赶紧扔下碗勺接听来电。这次终于听到了男友的声音,她眼眶涩红,吸了吸鼻子说:“辰宇,你没事就好。”

“教授临时喊我去办事,我把手机落在宿舍了,忙到现在才能溜出来打电话找你。”朱辰宇在电话里焦急地解释,末尾宠溺地问她,“你呢,有没有乖乖上医院打针?”

乖乖两个字眼入耳,江晓君像是吃了支棒棒糖甜到了心底,嘴巴的弧线咧成了一个新月儿。她嘿嘿地直笑:“有。”

“好吧,奖励你,你想要什么?”

“什么东西都不要。”她轻声说。

他听出来了,她想要的是他。而不知为何,只要是经由她的口说出的话,哪怕是与其她女人同样的甜言蜜语,精明的他情愿掉落她的陷阱。换口气,他艰难道:“我喊了阿涛代替我去看你。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知道吗?”

“好。向你保证。”等他挂断了电话,她使劲地亲了亲手机屏幕。把手机放回皮包时,思摸:按照辰宇的说法,阿涛应该到了啊。

阿涛是到了,只不过在外走廊游走而没过去。他所在位置的视角,能方便地观察江晓君的一举一动。江晓君的位子却恰好是个死角,是见不着有意躲在外走廊的人。他心烦地抓头发,说来是自己走霉运,受朱辰宇嘱托来医院接江晓君回家。未想被人跟了梢。一进医院夏莎就摁住了他肩头。顿住脚他说:“夏莎。你不是答应过我,不阻碍他们两个交往吗?”

夏莎笑弄地拿指甲戳戳他的牛仔夹克衫:“当然记得,这是你把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告诉我的条件。”

“我已经后悔死了。”阿涛咒骂。对付女人,他着实不及辰宇。尤其是面对像夏莎这样的女人,他从来是一败涂地。

“嘘。”夏莎竖起指头贴住唇,神秘地说,“你上回说的那名给江晓君看病的古怪医生,就是这个男人吗?”

阿涛眺首,见到了在配药室的玻璃窗里露出半张脸的林晓生:“喔。是他,是很古怪吧,戴着副那么丑的大眼镜。”

“他姓什么名什么?”

“林晓生。”

夏莎枕额沉思:“有什么办法让他摘下那副眼镜?”

“我的姑奶奶,我怎么知道啊?而且,为什么让人家摘掉眼镜?”阿涛直喊。

“你小声点!”她立马踢他一脚,瞠目道,“你不是说了吗?你们第一次遇见江晓君,是因为江晓君画了一幅肖像画。”

阿涛揉着生疼的小腿骨,心思这女人可真狠。比起这女人,江晓君是好太多了。于是他老不乐意地嘟嘴:“是,怎么了?”

“我猜。她画的是这个男人。”夏莎咬墨镜柄。

“你怎么知道?”阿涛认为她疑神疑鬼。

“直觉。”夏莎答,推推他的后背,“去,把他喊出来。”

阿涛怒了:“我干嘛照着你的话去做?”

她凑近他耳畔,带着玩味像是逗弄一只蚂蚁:“我去告诉辰宇,是你将江晓君的事告诉我的。我再告诉辰宇,你还把我带到了给江晓君治病的医院。”

阿涛倒抽了口冷气。暂时,他绝不能与辰宇起任何冲突。这不仅仅是出于友情的担虑;最主要的是,他快毕业了,没有辰宇的帮助,他会错失与教授合作的良机的。无奈的,他截住了名实习生,称道:“请帮忙喊一下林晓生医生。我是他一名病人的家属,想问他有关病人的事情。”

“病人叫什么名字?”

阿涛有预感,必须说出江晓君的名字林晓生才会出现。而说了江晓君的名,他又希望林晓生不出现,很不想被夏莎言中。他忧心忡忡看着实习生去到配药室一说,林晓生转身走了出来。阿涛的心直往下沉,为了朱辰宇和江晓君。

夏莎在林晓生来到之前,把阿涛拉进了近旁另一条交错的走廊。

“你又想怎样?”阿涛满心的悔恨与恼怒,皆是这女人的错。

夏莎只当他是一条无用的疯狗。瞅准林晓生走来的时机她冲了出去。林晓生没来得及避开,与她迎面相撞。她一面低头道歉,一面趁着混乱急忙把手探上去扯他的眼镜。指甲没沾到他的镜架,就被生生扼住了手腕。她吃痛,仰起张脸瞪视林晓生。这长得挺斯文的男人居然气力这么大。

林晓生推推眼镜,唇张了张。夏莎不由自主地读他的唇语:神,并不是站在胜利者这边。念完她脸色乍青,大力甩开了他的手,喊:“色狼,我要告你!”

“小姐。走廊里有监视器,也有路人。是你撞了我,而不是我撞了你。”林晓生把双手□口袋,平静地说,“你最好小心用词,诬告可也是一条罪。”

夏莎触到眼镜里林晓生一双冰冷的瞳子,打了个颤。这人绝不是朱辰宇。朱辰宇也冷,是故作漠然的装冷;这人的冷,是看透了世间的无情。眼瞧四周的人议论纷纷,境况不利于自身,她只好忍气吞声地陪笑脸:“对不起,是我弄错了,请见谅。”紧接她快速戴回墨镜拨开人群离开。

直至她消失在了尽头,林晓生才笑着对向了一旁呆住了的阿涛:“是你找我吧?正好,我想和你说一下晓君的情况。”

阿涛醒了神,尾随他走一路上回想刚才那一幕,实在不敢置信夏莎居然会吃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男人是魔是道?阿涛脑子里乱成了麻团。

林晓生停驻步子,与他说起病人。阿涛听他言词,只觉得他对江晓君的关心超出了他的职责范畴,忧心地问:“你和晓君认识?”

“我和晓君是朋友。”

“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

阿涛留意到,林晓生说朋友二字时语气稀松平常,脸上的笑容淡然。阿涛揪不住错处,却是更不安了:“你知道她有男朋友的吧?”

“喔。你是指上次带晓君来看病的大学生吧,他叫做辰宇?”

“他是叫做朱辰宇。而且他父亲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阿涛带着警告的意味说,医生进了医院也是要饭碗的,这年轻医生最好是知难而退。

林晓生抿抿唇,没答腔。而离他们两人一尺的地方一个女声叫道:“你说什么?!”

两人这才发现江晓君几时近了身边。江晓君一手打着点滴,一手举着挂瓶,圆圆的眼珠瞪着阿涛,惊诧非常。

阿涛摸脑袋瓜子,怎么自己总是把好事做成了坏事。瞧江晓君这副神情,肯定是朱辰宇没有将自己的家境告知她。

“晓君,回自己的位子去。”林晓生走向她。

“不。”她推他,脸转向阿涛急急忙忙追问,“你刚刚说什么了,阿涛?”她上个洗手间顺便溜达溜达,无意中发现了他们,心里乐着“正好”便走过来,岂料听阿涛说了这么一句。她是察觉朱辰宇家世应是比她家好,可是,副院长儿子这头衔仍是让她吓了一跳。

阿涛一见瞒不住了,干脆地说:“嫁给辰宇很好啊。他家境那么好,保准你以后衣食无忧。”

江晓君低头看自己的鞋尖,整张脸皱在了一块。谈了恋爱是要结婚的,她清楚。只是前提应是两人相爱,不是衣食之忧吧?只道是,阿涛说的事实,如一阵风吹皱了她一向平淡的心水。

“晓君,听我说,先回去再慢慢想。”林晓生苦口婆心地劝说。

江晓君想的是,蒋楠作为朱辰宇的小叔其身份应是也不简单了,自己怎么没瞧出来呢。或是说已经有预感,就是不敢正视。心慌意乱她直问:“晓生,别告诉我你也是某某院长的——”

林晓生哭笑不得,叹气:“我不瞒你。你既然问起,我老实说,我父亲在世卫工作,小员工一名,给人打杂的。”

阿涛口张的大大的:这人的来头竟然比朱辰宇还大,怎么回事啊,这?

江晓君听了,一样讶异不已。

见她这样,林晓生拉出一张苦瓜脸:“晓君。可能中国的情形不太一样。在美国,至少我父亲,是主张孩子的路要孩子自己走。我一旦从学校毕业,父亲不会帮我,也不会干涉我的工作和生活。”

“你为什么来中国?”她抖着嗓子问。如今是出国热,他怎么反其道跑回来。

“我喜欢和汤姆露丝他们在一起。自己的祖国很好,我学的是西医学,却喜欢祖国医学。”

这叫做什么?城里的人望着城外,城外的望着城里。江晓君想到了钱钟书的《围城》,喃:“围城。”

林晓生接道:“《围城》这部书,我很喜欢。书中所说的,和天父教导我们的是一样的。”

她侧过脸,遥望着他。在这个时刻,她想她可以理解他为何对信仰如此的虔诚,因为他和她一样,在追求一种心灵的平静。

阿涛听到此,是不明白的了。他只认为林晓生很蠢。外国福利好,晚年有保障,谁不想争着出去,回国的是傻子。他随之叹:“真是可惜啊。”

林晓生笑:“你说的对。我这是吃饱喝足撑的。”

听到这话,江晓君突然感到害怕。与林晓生接触得越多,她越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人了。可知自己当初的悸动,纯粹是一种荷尔蒙的冲动。倒是朱辰宇,开初给她的印象不佳,渐渐相处之后,竟是愈来愈觉辰宇的可爱,不由地愈加喜欢了。

第十四章

阿涛送她回家的路上,江晓君战战兢兢地探询朱辰宇的家世。

阿涛坦承道:“辰宇的父亲是大官,而他的母亲是有名的投资家,很有钱。”

“辰宇有兄弟姊妹吗?”

“没有,他是独生子。”

“你见过伯父伯母吗?”

阿涛心思这问题真不好答。朱辰宇的父母他是见过好几次。朱建明给他感觉尚好,一个医学教授作风严厉纯属正常。他不喜欢的是林郁芳。林郁芳待他表面上谦和,目光却很冰冷。很显然,这是个势利的贵妇人,林郁芳只不过看在他是儿子的朋友份上才接待他。当然,他是绝不会对朱辰宇说他母亲怎样怎样,因为朱辰宇太信赖他母亲了。

“阿涛?”江晓君疑惑重重地扫量他愁闷的侧脸。

阿涛旋转方向盘,车子进入她住的巷子:“晓君。这个由辰宇和你说比较好,你这个丑媳妇必是要见家公家婆的吧。”

一刹车,江晓君后背靠向座椅,整个人仿佛是没有气力瘫了。交往不足三天,说到去见家公家婆未免太早了。解开安全带走出小车,仰头望了望天,清亮的月光抵达不住重重乌云的愁。

躺在家里的沙发上她无力地摁辰宇的手机号码,拨过去才记起他说把手机落在宿舍了。哎口气,拍拍抱枕:自己急什么啊?尽是瞎担心。伯父伯母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为人绝对不差。睡觉去。就此她抱了枕头回自己房里。

江晓君这当事人不急,有人比她急。夏莎在自家中的客厅踱来踱去有半个多钟了。一顿步,她深锁眉头:当众给她奇耻大辱的人,林晓生可以说是第一个…

拿起话机拨了串号码,接通的是一位经常有来往的私家侦探。“我想要24小时内就知道他的全部来历,务必,24小时之内。”慎重其事地委托对方调查林晓生的来历,她挂了话机。抚摩些痛的额头,她趔趔趄趄走进房间翻箱倒柜,找到一瓶药吞了两颗跌坐到地上。仰视着天花板的水晶大吊灯,她眩晕的视界里是全是她最爱的人。即使是闭上眼,日日夜夜,她还是挂念着同一张脸。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嘟嘟嘟一阵响,她冲出去抓起话筒,是私家侦探的回电。

“夏莎。这本来不难查,但是查出来的东西足以让你放弃追查。”

“怎么说?”

“林晓生是美籍华人,肯定是有一定背景的。他还是汤姆的人。你知道的,汤姆不是一个普通的传教士,是教会募集慈善基金的主要负责人,人脉深广,与众多国内外知名人士皆有联系,不可轻易动弹。”

“汤姆?”她明白了,林晓生的唇语,意指他已经在汤姆的酒吧里得知了她与朱辰宇的对话。同时他也等着她查他的底细,这是在警示她呢。至于他为何警告她?是为了江晓君,还是远远不止江晓君的问题?掌心揉着额间,她忽然一打眉结,嗤嗤地笑起来:“麻烦你了。说起来,我以前是让你帮我调查过朱家,对不?”

“是的。几年前的事了吧。”

“资料还在吗?我好像记得你说过,朱建明曾经有个发妻在乡下。”

“喔。是的。朱建明教授是离过婚。”继而对方突然悟了她的指意,叫道,“你该不是怀疑林晓生是朱教授前任发妻所生的孩子吧?从他们两人的资料看来,林晓生与朱辰宇的交集点在于他们两人挂的砗磲观音,是很相像。据行家估摸,这两尊观音不是市面上的廉价制品。这里面必定有进一步调查的需要。”

她的直觉果然是正确的。江晓君画的男人就是林晓生。事情又明朗了一步。她微微一笑:“可以查到朱教授的前任发妻行踪吗?”

“查不到。夏莎,关于这个我之前我和你说过。当年她所在的地方发大水,她人间蒸发了,政府也把她列入了死亡名单。”

“她的名字可以查到吧?”

“可以。她叫做薛晴。”

“好。”她交代对方下一步要做的,“把上面你所知道的消息,还有江晓君与朱辰宇正在交往的事,寻个可靠的人,泄露给林郁芳知。”

“夏莎?你知道林郁芳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吗!”

“你不是调查过她吗?我自然从你口里知道一二。所以说了,寻个可靠的人。”夏莎再三叮嘱。她既然答应了朱辰宇不亲自搞破坏,怎么也得找个人代替她办这事。门第观念深重的林郁芳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其实,她本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是谁让林晓生惹毛了她呢?

整整一夜,江晓君睡不安稳。第二日回公司她精神不济。偷偷打了个呵欠,迎头撞上组长安逸如的冷脸,她的心犹如一头小鹿逃命地跳。硬起头皮,静候组长的数落砸下。等了许久没有被挨骂。组长反而对她说:下午你不用上班了,陪我去一趟商城为公司采购。

此等闲差,是天下掉下的馅饼,美事啊。江晓君赶忙点头称是。王莉在组长走后捅捅她胳膊:“这等好事竟给你撞上了。”

江晓君笑嘻嘻地在画纸上涂鸦了只大乌龟:“我为人好嘛。”

王莉“不屑”地瞥她,转言其它:“你不是说了你交男朋友吗?怎样的人?”

江晓君想起朱辰宇的家世,勉强地笑:“一个很普通的人,也是在小公司打工。”

“没钱啊。甩了他。”王莉怂恿,无聊地扬起左手揪一戳卷发玩。

“可是他对我很好。”

王莉扫她一眼上下,站起拍拍她的肩膀:“好好谈吧。”

江晓君认真地点头,手中的2B铅笔快速在纸上打草稿。午间,朱辰宇来了通电话,说今天可以来接她下班了。江晓君心里没有因此安定下来,想问他家里的事,然开不了口。挂掉了通话,她走去办公大厦前门与组长会合。

两人打的去商场。沿路那些光秃秃的枝丫在寒流中摇摇摆摆,太阳底下拉长的影子张牙舞爪。江晓君的脑海中浮现出电视里的一部现代舞台剧,舞蹈演员们的舞姿就如这些枝丫,解说字幕说这象征着受命运摆弄的人。她想她是不懂,直到今时今刻仍不懂,或许是因为她还没经受过什么磨难吧。辰宇应也是不懂的,他正值奋发图强的黄金时期,自然是信心百倍。相反,晓生可能是懂的。江晓君眉头揪成一簇。

在商场里比较各类品牌,安逸如侃侃而谈,体现出了她对时尚不凡的洞察力。江晓君想,组长各方面不错,对下属苛刻点也是对工作负责嘛。

安逸如走过服装区的利莱专柜,忽然相中了一条黑色的吊带裙,喊服务生拿了件往江晓君身上比划。

江晓君不解地小声问:“组长,是要买给谁吗?”

安逸如笑道:“我有个小妹与你同样身高,就是人胖点,怕是穿了这裙子没你好看。晓君,你确实长得好看啊,王莉都比不上你。”

江晓君吃惊,急忙摆手:“王莉是当过校花的人。我怎能比得上她。”

安逸如意味地说:“气质上,她比不上你。从你们俩平常来公司穿的衣服,就可以看出彼此的差距。你的衣服是比她的名牌服饰寻常多了,但是整体给人感觉是搭配得很好。有人曾说过,女人看女人,男人看女人,有一样是相通的,那就是女人的衣着。”

对于此,江晓君久久不敢答话。安逸如最终还是买下了那条吊带裙。这里的专柜不打折,六百多块钱,一口价安逸如没有犹豫地刷了卡。江晓君心疼地想,若是自己,情愿去服装批发市场淘上几件自己搭配,一样穿得好看。她却不知这种观念,方是她和安逸如王莉的差距。而安逸如通过这段小细节,不动声色地彻底摸清了江晓君这个人。

买完了东西,安逸如对江晓君说:“公司在XX有一个项目,负责的王组长不够人手。我和设计总监商量过了,决定安排你去帮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