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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了露丝的叫唤,林晓生放下吉它走去开门。江晓君则拿起了书桌上的一本英文杂志。她翻了翻,见里面有医院的图片,明了这是一本医学杂志。她正猜想是晓生还是露丝的书,指头无聊地撩书页,便发现了一篇文下的作者署名:肖祈。

江晓君吃惊不小,眯起眼努力寻找文章里有关肖祈的信息。林晓生折回来时便是见着她的脸几乎埋进了书页里头。

“晓君,你在看什么?”林晓生问。

江晓君扭过头。林晓生瞧见了她手里的书,惊笑道:“你在看我的杂志?”

“嗯。”江晓君应。自从与露丝他们来往,激发了她对英语的浓厚兴趣,她的英语水平也相应提高。专业的名词她是看不太懂,可文里屡次出现heart一词,想必是说心脏医学,可见这名作者很可能就是她所认识的肖祈。指向杂志上的一行字母xiaoqichina@hotmail。,她问他:“这个是作者的MSN邮箱吗?”

“是的。”

江晓君咕哝:他怎么不用QQ呢?MSN多麻烦。

林晓生听见了,说:“这作者可能是在国外注册,或者是经常需要与国外的人交流。MSN是国际比较通用的聊天方式,QQ在中国比较受欢迎。”

从这话听得出来,林晓生并不知道肖祈。江晓君只好把这个邮箱名字默记在脑子里,回家自个尝试联系肖祈。

送走了江家母女,露丝回卧室。见林晓生对着杂志上的一篇文出神,她便问是怎么了。林晓生道:“晓君好像认识这作者。可是据我所知,这人前几个月还在日本。”

“我看看。”露丝接过杂志,看见肖祈的名字记起道,“晓生,这个人我听你提过,你认识他?”

“不算是认得。以前我写过一篇论文也是在这家杂志发表。他看了我的论文,发过一封Email与我探讨其中的问题。后来我回了信。可能攻的是同一专科,又同是在国外接受的医学教育,感觉像是在学术上找到了知音。”

“喔。那晓君——”

“不知道。只是听她的口气,好像是认得。不过——”林晓生合上了杂志,“不太可能。一是他在日本,二是晓君不是学医的。而这人的MSN和博客,向来只接受朋友或是同行的拜访。”

露丝应同。

江家母女回家后,王秀珍闭口开口汤姆和露丝。江晓君不由地失笑,汤姆迷和露丝迷从此又多了一位。

夜深,王秀珍入睡。江晓君轻手轻脚打开电脑,注册了MSN。她不敢百分之百确定此邮箱的主人是她在武汉结识的肖祈。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往xiaoqichina@hotmail。投了一封短信,请求加为好友。接着她又开了QQ,与网友瞎聊了阵子。没料到几分钟之后,MSN邮箱便是有了回信。

“一百块不用还了,项链算是我送给你的。”肖祈的回话简截了当。

江晓君这会儿察觉他不乐意与她再有接触,耸耸肩发回短信:“那好吧,再次感谢你,肖先生。”正想关掉页面,冷不丁肖祈又来了封短信,直言:“你怎么知道我的邮箱?”

拍拍嘴巴打了个哈欠,江晓君忽然起了玩笑的心思,回道:“我神机妙算,算到你来这个城市了,要把钱还你,当然要先约你出来。”

肖祈一顿斥骂:“江晓君,这种事可以开玩笑的吗?我的邮箱随随便便被人知道,这涉及到了我的隐私权。”

呵。这人怎么没有一点幽默细胞的。江晓君皱眉头敲键盘:“肖先生,你的邮箱名字我是正正当当地从你发表的医学论文杂志上得知的。至于你的隐私,我一点想知道的兴趣都没有!”

发泄了一通,她跑出去喝水。啃了块饼干回来,见肖祈果然又回了信。

肖祈在Email里说:“这样蔼—”

这三个字大有挠头悔过的意思。江晓君呛了口饼干,扶住桌案笑了起来。这男人一如在长江边上遇着的那般,样子很严肃,事实上心很软。她由着冲动,发了首歌的链接给他,是任贤齐的《心太软》。

等了许久,他没有回答。她也困了,便关了电脑。

第二十九章

“怎么了?”她抱着疑惑点开了肖祈的来信。

他的Email一承简洁干脆的作风:“我有事请你帮忙,以下是我的手机号码,可以的话请务必联系我。”

江晓君挠挠脑瓜。心思这人终归在武汉帮过自己,她便是拿起手机拨了Emali里的号码。

“是江晓君吗?”

肖祈的嗓子像是刚被车间打磨机研磨过一般,江晓君一听就知他病了。她低声认真地回话:“是的。今天我休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吧。”

对方却是默了一阵,才报给她一个住址。江晓君方知,他真是跑这个城市来了。挂了电话,她赶紧刷牙洗脸,套了件米色大衣拎起包走到门口,对厨房里的王秀珍喊:“妈,我有急事先走,办完事就赶去你那。”

王秀珍抹布擦擦手匆忙走出来:“闺女,你没吃早餐呢。”到了门口一望楼梯,江晓君跑没影了。

肖祈是病了。他回老家过了大年,初四因差事到达这个城市。当晚他接到了江晓君的电子邮件。江晓君笑说自己是神算,算到他来了。他为着与她的种种巧合甚是惊奇。考量到其它,他质问她从何得知。她说来自医学杂志。他知道她不是搞医的,他论文发表的杂志又是国外期刊,于是联想起了她与林晓生好似不一般的关系。一句意味深长的“这样氨回复予她,岂料她给他点了首歌,叫做《心太软》。那夜他听着《心太软》,有种失眠的感觉。理智告诉他,绝不能与这女人再有牵扯。

初六,由于多日奔波,他有了感冒的征兆。自己是医生,对这种小病并没放在心上。昨日回到住所,嗓子发痛,半夜一量体温三十九度多,是他的扁桃体又发炎了。吞了几颗药片,五点多身子打起了寒战。他无奈之中,在这个无亲无故的城市里能想到的求助人选唯有江晓君。

打了个小盹,肖祈听到了门铃声。他一望钟,江晓君从接完电话到他这,一共花了十五分钟。在大城市里能达到这种速度,堪比消防车了。走去开门,楼道迎面吹来一阵阵冷风,站在门口的江晓君竟是满头大汗,他突然不知能说什么。

“快进去,你是病人,吹了冷风就不好了。”江晓君把他推入门里,赶紧关上门。

肖祈坐在沙发里,看她在屋里头一会关窗,一会斟水,一会抱被子,一会见到体温计和药袋便顺道放到他前面的台几上。她歇口气,停在他面前轻声问:“你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带你去医院吗?我有个朋友在医院工作,可以带你去她那里。”

江晓君说的是石青青,肖祈想到的是林晓生。肖祈没想过麻烦林晓生。一个医生连自己扁桃体发炎都没能及时发现,他自以为有点惭愧。

“不用。”肖祈摇摇头,“我想请你帮我办两件事。你先坐下吧。”

“没事,你说。”

“不,你先坐下。不然我会感到更抱歉的。”

江晓君想起在武汉他说过类似的话,便笑着拉过了一张椅子:“好。”

肖祈心想这女人八成在笑他,头疼地咳嗽了两声,叮嘱她要办的事。江晓君细心听取,肖祈所交待的,一是代他到邮局把相片寄给杂志社,二是拿他的处方帮他到药店买药。江晓君清点了物品,妥善地放进大挂包里。肖祈送她到门口,望见她额头布满的密集汗珠,情不自禁地说:“把汗先擦擦。”

江晓君惊奇,继而笑道:“放心,你睡一觉我就把事办完了。”手背胡乱地一抹额头,她匆匆跑下楼梯。

一直见她雪白的围巾飘至楼底,肖祈才慢慢踱回房里。躺床上睡了一觉,他自觉梦迷糊的时间不长,她便是归来了。

江晓君一边往台上放东西,一边说:“大家都是好人。我去到邮局一说家里有病人在等我,队伍前边的大伯大婶都让给我先办理手续。去到药店也是,一说是急病,几个药师帮我配药。所以这么快就回来了。”

肖祈查看邮局的回条,地址和收信人准确无误,松了口气。江晓君急着把他要的药取出塑料袋,问:“你这些是吊瓶啊,谁给你打针?”

“我自己来。”肖祈说。

江晓君搬了个衣架到他床边,依照他吩咐将加好药插好管子的吊瓶挂上去。肖祈这会有点累了,豆大的汗从他额前淌下,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身子摇晃起来,手也拿不稳针头。江晓君在旁看得心惊胆颤,想搀扶他。他却是推开了她,使劲最后一丝气力把针扎进了自己的血管。待他躺下,江晓君给他盖被子,不自觉地望着他的脸。这张脸是不苟言笑的,刀刻一般,令人望而生畏。实则却不是如此,这个男人心很软的。

合了眼的肖祈并没能完全睡去。他听见她轻微的脚步声像是出了房间,心想她走了也好。可他马上意识到,她是不可能就此走人的。不会儿,门咿呀的轻响,空气里淌流汩汩的水声,一条温热的毛巾贴近了他的脸颊。他摸过去,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她的眼皮惊跳了下,瞪望他的双眼睁开。他深灰色的眼珠子尖利地扫量她的眼她的眉,她稍扁的鼻梁和微微颤抖的嘴唇。

“我,只是帮你擦汗。”她吞了口唾沫小声说。

“我知道。”他知道她帮人也像自己,从来没有多余的念头。他便是松开了她的手,重新闭上眼。感觉她掌心的温热穿透了毛巾紧贴着自己的脸,熨着他的心窝口。他不由自主地思起了许多。因着自己常年流浪,很少有人这么主动关心过他,包括以前家乡的女朋友。在他一向的印象里,女人总是希望男的为她们做很多很多,自己不轻易付出。当家乡的女友要他为她放弃留学回家就业时,他一口断然拒绝了。女友一气之下与另一个男人结了婚,之后又后悔想找他复合。他铁面无私地彻底断了与她的联系。有人说他为人过于耿直,变得不近人情,为此他是遭过些生痛的教训。人渐渐学会了圆通,只是对于女人,他愈来愈没好感。

帮他擦了脸,江晓君换了盆水放在床边,走了出去轻轻掩上门。台灯的光被她拧到了最小,窗帘拉紧遮住了日光,整个房间黑暗安静。他很安心,因为他知她在出去之前察视了吊瓶里的液体剩余多少,她应是在门外守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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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江晓君是想走,又不放心。看他的样子病得挺厉害的。有担虑便是静不下来,她进了厨房,打开冰箱,见有可乐、水果和两瓶腌制菜心。她找到米桶,余剩的米不多,只够他两三天的饭量。她舀了一杯米放入锅,仰起头发现了窗台上搁了块生姜,心中又有了主意。肖祈是不知她在忙什么,中途被她叫醒一次,是因第一瓶药滴完了。他让她帮他换了另一瓶,又沉沉睡去。人能睡,说明他的情况在好转。这一次醒来,他精神了很多,坐起身看见她端了东西进来。

“是什么?”肖祈好奇道。

江晓君神秘兮兮地笑:“我准备了可乐姜水,人家说这个可以治感冒。当然,我也煲了粥。”

摸摸自己肚皮是瘪的,肖祈问:“几点了?”

“中午了。”

肖祈见她只备了一双碗筷,道:“你也该吃饭了。”

“你先吃,我和人约好了出去外面吃的。”给他舀了碗粥,端上盛了菜心的小碟,她查看吊瓶。

肖祈道:“你有事可以走的。我好很多了,能自己看。”

“真的?”

“没发烧了。”

江晓君一听这话,把手伸出去想摸他的额头热不热。指尖触到他油黑的头发她突觉尴尬,连忙收回去。肖祈看着她的手一伸一缩,不知怎的也觉气氛有些不对头,用力地咳了两声。江晓君无措地纠结十指,道:“我把粥和姜水分别用两个锅盛着,就搁煤气炉上。你想吃,只需再热一热。至于吊瓶,你能自己看的话——你看看,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我一并做完再走。”

“嗯。”肖祈喝了口大米粥,不知是不是病后的关系,感觉味道非常的好。

“什么?”

“没有什么。你可以走的了。”

“那我走了。如果我走了你突然有什么事——”

“不会有什么事。”

“很难说的——”她主张帮人帮到底,如果出了什么变故使得之前她做的一切化为乌有,是很令人郁闷的。

“好吧。我会打电话给你,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肖祈说到这,黧黑的脸膛露出了笑容。

江晓君第一次见他笑,愣了。这男人会笑的啊。笑起来整张脸的线条柔和许多,看来挺亲切也挺怪异的。江晓君发现自己想多了,轻轻晃了晃脑袋拎起大挂包,说:“那我走了,肖先生。”

“等等。”

他忽然的一唤,她稀奇地眨眨眼折回来。他抽出两张面巾纸,擦过她的左脸。原来上面有一条污迹,可能是她在厨房忙活时弄到的。她羞窘地举高手捂住脸:“我,平常都是很小心的。”他微微笑了笑,把纸巾丢进纸篓:“你可以走了。还有,以后不要叫我肖先生,喊我肖祈。每回一听你说‘肖先生’,我是很想把你赶出去的。”

江晓君出了他的住所,下楼梯的时候思考他最后一句话。他是在“威胁”她吗?或是开玩笑?如果是玩笑话,这是她听过的最令人无可奈何因为是实在笑不出来的玩笑了。这人该去上一堂何为幽默的课。江晓君学着法官锤拳定论。

乘坐公交车抵达母亲所说的公益活动场所,是一个小区住宅区的广场。广场上空飘曳着一条扁长的红色横幅,上面粘贴的白色大字写有:把爱留给世间,感谢给我们第二次生命的人。

场央置了一排桌台,铺了白布,俨是咨询台之类。围观的人很多,却极少人接近台边。江晓君捉摸不清是这活动是搞什么的,只听一群老人家在发牢骚。

“我听电视上介绍过,是说人死了,把人的肝啊什么的从里面挖出来,给另一个人用。”

“吓!这不是叫我们死无全尸吗?”

江晓君惊异地刹住步子。原来是器官捐赠倡议。对于器官捐赠,思想保守的老年人不能理解,很多成年人年轻人也无法接受。毕竟,死要保有全尸是中国人一种固有的传统观念。问题是,母亲为什么会想来参加这样的活动?江晓君心头毛毛的。

“江晓君。”

一只手搭住她后背,江晓君回头一望,是许久没见的小穆。

“小穆,你也来了?”

“是。晓生他们来帮忙嘛,我也就过来了。”小穆甩了甩马尾,忽地圈住江晓君的一只臂腕。江晓君吃惊是怎么了,小穆凑近她耳边细声了一句:“晓君,对不起。”

江晓君默了。她不是糊涂人,听PLANET的人说,她和林晓生的事是小穆透露给朱辰宇知的。

“我没想到他会为这件事和你分手,只想着你应该告诉他。这只能说明他是没风度的男人。”小穆饱含同情和愤怒说。

江晓君心很凉。她不想埋怨朱辰宇,也不喜欢他人随意地评判她和朱辰宇的过去。笑笑拉开了小穆的手,她问:“小穆,你知道晓生他们在哪?”小穆一指台子左侧的角落。江晓君道:“小穆,你忙吧。”说完她独自走了过去。这么做不是牵怨小穆,只是怕小穆不断地旧事重提,自己听了难受。

她去到那。几名工作人员在搬箱子。汤姆拍拍两手走过来:“你妈妈说你有工作,我们就想你可能来不了。”

江晓君对着箱子好奇:“你们在做什么?”

“宣传小册子。”汤姆打开箱子拿出一本册子说,“来咨询的人很少,签同意书的人更是少。我们就想发点东西,让大家多点了解器官捐赠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

江晓君四处张望:“我妈妈呢?”

“王女士在签同意书。晓生在向她解释器官捐赠的过程。”

江晓君眼皮直跳,自言自语:“我怎么不知她有这个意愿呢?”便是撒腿往母亲所在的地方跑去。

第三十一章

为了不占咨询台的位子,王秀珍在一棵大榕树下铺了张报纸席地而坐,请林晓生给她授课。林晓生手执几份厚厚的资料,一页一页耐心解说。王秀珍听了一阵,按下他高举的文件。

“王阿姨?”林晓生惑问。

王秀珍看着他,有些犹豫有些心疼。这几天她向露丝打听过了,她女儿是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可惜这个年轻人太优秀了,女儿机会渺小。露丝却说不是这个原因。她一细问,方知林晓生的一段过去。

在露丝的讲述中,林晓生的母亲很久之前便因病去世了。父亲林浩博忙于工作没想过再婚,直到一次到了中国灾区支援卫生防疫工作,遇着了一个名叫薛晴的女人。薛晴是乡镇卫生防疫站的一名职工,在林浩博当地工作期间给予了极大的帮助。林浩博从薛晴身上见着了自己前妻的影子,对薛晴逐渐生了感情。后来悲剧发生,薛晴相依为命的儿子在二次灾害中意外丧命。薛晴的精神几近崩溃,林浩博把薛晴带到了美国疗伤。岂知薛晴到了美国,一见与儿子年纪相仿的林晓生,便是淌下了热泪病也好了。

薛晴住进了林家,没有和林浩博结为夫妻,却是把林晓生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那般疼爱。林晓生也把薛晴当成了自己的再生母亲那般敬爱。薛晴是在两年前因车祸去世的。她死前常念叨的,是死去的儿子小时候的愿望,能长大成为像父亲一样出色的外科医生,回父亲的身边。于是林晓生挂戴薛晴儿子的遗物——砗磲观音,决定回中国实现这对母子的遗愿。

露丝说,晓生的打算是进朱建明的单位工作一年,找个恰当的时机把薛晴的事告诉朱建明,并归还砗磲观音。办完这事,他要回美国继续深造医学。因此林晓生不准备结婚。他怀有远大志向,不仅想成为一名医生,更想成为一名牧师,走四方传播教义和救人性命。

如果江晓君与林晓生有共同的志愿,或许有在一起的可能。露丝坦承两年轻人对彼此有好感。可是,林晓生知道,江晓君的梦是有一个温馨的家庭。

王秀珍了解自己的女儿,女儿的优点是乐观和喜欢照顾人。露丝点头称,林晓生曾亲口承认过,江晓君身上有种家的味道令人贪恋。

对此王秀珍考虑了一夜。作为江晓君的母亲她自认是自私的。每次念及自家孤儿寡母,一旦自己出了什么事先走了,留下尚未结婚的女儿孤零零一个人怎么办。王秀珍对林晓生说:“晓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们家的事你应该听露丝他们说了。”

“嗯。”林晓生记得自己听说了王秀珍所遭遇的事,马上想到了薛晴。两个女人同一种命运。他为王秀珍所做的动容,为江晓君可能会面临的忧心。

“我年纪大了,必是比你们年轻人先走一步。如果很不幸,我在晓君没结婚之前——”

“不会的。阿姨你会长命百岁。”林晓生斩钉截铁地说。

王秀珍摇摇头:“我签了同意书,就是想,我把器官无私捐赠给别人,世间也会有好人多帮帮我女儿。”

“如果阿姨是以这种想法签同意书,我不会同意你签。”

“晓生?”

“王阿姨,每个人生命是平等的。别人的生命重要,你的生命一样重要。晓君同样是我很珍视的朋友,你不说,我也会尽我所能帮朋友的忙。所以请你为了晓君,千万别说这种轻视自己生命的话。晓君听了会伤心,我也会伤心的。”林晓生说这番话时,真情流露义愤填膺。王秀珍被他的神情惊到,把后面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榕树的枝丫沙沙作响。江晓君从路的尽头冲了过来,喊:“妈,妈——”

“怎么了,你这孩子?”王秀珍慌忙站起。

江晓君两只手扶住膝盖喘了会儿气,一抬头对向林晓生手拿的文件:“那是什么?”

林晓生愣道:“是资料。”

江晓君抢了过来,一页一页翻,没见有同意书之类的纸张。

王秀珍看明白了,道:“晓君。同意书我已经签了。”

“为什么?!”江晓君质问。

“这是好事啊。”王秀珍抽走她手里的一沓文纸,“你看看,这些都说了,这是件有意义的事情。你也得签。”

“妈。我可以签,可你不可以签。”江晓君冒急。

“哎。我的闺女怎么不讲理了?女儿可以积极做善事,我这个做母亲的就不能相应号召做善事吗?”

江晓君说不明白是什么情绪在作怪,反正她见不得母亲签这种委托人死后的东西。她用力握住母亲的手乞求:“妈,我代你签,你把同意书收回来。”道完她又求林晓生:“晓生,我签,你把我妈的同意书还给我。”

“晓君,其实器官捐赠并不是像你想的——”林晓生以为这不是签不签的问题,尽力解说起来。

“我知道,是做善事。我做就行了!”江晓君忍不住朝他喊。

林晓生初次见她这般激动,怔了。江晓君左看右看,寻不见有同意书,急得一仰头眼冒金星。林晓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摇晃的身子。王秀珍则是吓到了,拍着她的背:“晓君,你这是吓唬妈吗?”

“没。”江晓君定定神,答,“只是早饭中午饭没来得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