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赵朋喘着大气说,“把手机扔掉。你不想爸爸坐牢吧?”

“我不想。”赵秀丽吸吸鼻涕开始往下走。

王晓静爬起身,扶着栏杆两脚一浅一深下楼梯。赵朋推开了阿涛,三两步跃下台阶。赵秀丽两只小腿拼命地迈动,风呼呼地吹打她的马尾。民工房后方有一条小溪淌过。她到了溪边,小手攥紧手机呼呼地喘气,看见溪水的湍流心脏噗咚噗咚地直跳。

“你不能扔下去,秀丽!”王晓静到了她身后,大声呐喊。

赵秀丽扭头,两只眼忐忑地望着她。

赵朋一路与阿涛拉扯,一边不忘催女儿扔手机:“扔!秀丽,快扔啊!”

赵秀丽看看这边望望那边,无所适从地挪动脚跟。鞋底踩着了湿漉漉的泥地一滑,她整个人后仰栽进了河里。扑通一声巨响,赵朋和阿涛被震住了。王晓静急忙跑到溪边,不假思索跳下水。

“晓静。”阿涛喊一声,放开赵朋,遂之也纵身下水。

第六十章

在手术中的肖祈突然眼皮跳了下。他不得不换口气,把止血钳递还给器械护士,换了把镊子。术中的人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张佑清小声询问他:“肖?”肖祈冷静地答复:“没事。继续。”他对面的林晓生已认识到王晓静必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不能来,也理解肖祈刻意隐瞒众人的苦心。这次手术绝不能出半点意外。他低下头愈加专心于手术。旁人只见他们细致准确地进行每一步操作,没有焦躁的呼吸声和汗流,手术室安静得仅剩下仪器的旋转声。手术时间长达将近三个钟头,关闭胸腔撤离麻醉机,病人意识恢复。一切堪称完美。病人送回ICU病房。几名术中的医生和主任围住床,一面观察病人术后初步情况一面向家属解说手术结果。

手术顺利结束了,肖祈也可以偷偷地想念起王晓静。他几度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手机,欲打电话。林晓生凑了过来,小声问:“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肖祈答。

“她做什么去了?”

“我不是很清楚。她什么都没告诉我。至少我早上出门前,一切还好好的。”

林晓生皱紧眉头:“你该问她的。”

“我问了。她不说。”

“她不说你应该逼她说!”

肖祈知道他是过于担心的指责,别过脸不想争吵。石青青警惕地留意他们两人,她同样担忧至今仍未现身的王晓静

病室的门闯进来一名护士,低声召唤玲玲:“玲玲,快,你老公在急诊!”

提心吊胆了一个上午的玲玲便是双腿一软,屁股坐在了地上哭道:“阿涛!”

一群女同事连忙掺扶起她。石青青安抚她说:“赶紧下去看看。是不是他早上吃坏什么东西了?”

“不是的。他和晓静去抓七年前的凶犯。”

知晓七年前那场车祸的人脸色均是一变。林晓生惊恐不安地欲问肖祈实情,然身旁的肖祈没影了。

“肖教授刚刚跑出去了。”一名同事指着门口说。

紧接一群人全往外跑。肖祈率先到达急诊,看见了久违的朱辰宇揪着一名医生的领子:“林晓生呢?还有肖祈。快让他们两个下来!”肖祈的心急速膨胀。他扯开帘布,见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坐在床上手里抓了把钳子在给自己左脚的伤口消毒。女人边做活边对外边的人不满地说:“辰宇,不用叫他们。我好好的,这只不过是个小擦伤。”

听到这把熟悉的嗓子,肖祈是又气又疼地抓起她的下巴。王晓静对上他的眼,手中的钳子咚一响落地上了。

“你看起来很好。”肖祈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

“肖。”她心虚内疚。

“抓到逃犯了吗?”

“抓到了。送到了公安局。”她这会儿怕他怕得要命,找借口下床,“我得去看看那司机的女儿和阿涛。女孩溺水了。阿涛为了救我和那女孩,前臂的桡骨有点骨裂。”然而,她没来得及找到鞋子下地,其余人来了。第二个到的是林晓生。林晓生扳过她身子动手解她的衣扣:“他们说你肋骨伤了,伤在哪里?疼吗?”

她慌忙摁他的手:“不疼。只是小擦伤。”

“拍了片子吗?”肖祈也紧张了,帮着拉高她的衣服露出了一块淤青。他的手轻轻触摸,她便是低呼一声:“伤的地方肯定疼,你不能轻点啊?”

他们听出她气息有点喘,立即戴了听诊器听诊。张佑清过来,看了送来的X光片,对林晓生说:“还是住院观察几天吧。”林晓生应同。王晓静一听傻眼,拉住肖祈说:“只是小擦伤啊,没有必要。”肖祈抱住她,亲吻她的头:“没事,就住几天。”王晓静不依:“什么几天?!”众人不容分说把她送去病房。王晓静气呼呼地对石青青发牢骚:“有没有必要啊?这不是故意惩罚我吗?”

“他们也是为你好。”石青青安慰一句,马上变成埋怨,“我说你也真是的。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怎么就不吭一声呢?那人躲了七年,你这会去抓他不是逼他吗?狗急跳墙,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王晓静看她确实是被气到了,怕怕地拉她的手:“我是心一急,怕他跑了。”

“他跑就跑,也比你受伤好吧。你这次是幸运,肋骨擦伤而已。下次呢?没有下次!”石青青是愈说愈气,泪在眼眶里流转。她自认对王晓静负有责任的,尤其是在王秀珍死后。

王晓静望着她,心头有什么被触动了,柔声道:“青青,是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石青青故意板脸:“要我轻易原谅你,没门。”

王晓静知她是气完了,笑了起来。一笑扯到肌肉疼,她怨怒:“要住几天院啊?”再见到一名护士要给她抽血验交叉配血,她起了疑心:“要输血吗?”

“你的血型比较特殊,所以做个准备。”护士答她。

她的血型是特殊,RH阴性A型血。七年前手术的时候,幸亏是二姑和她两个儿子献血才救了她的命。由这点而言,她在母亲葬礼上说了,对于自己和江家人的血缘牵绊始终是心怀感激,只是无法认同江家对待母亲的做法。

护士端了治疗盘出去。王晓静觉得肖祈他们多心,没把输血这件事放心上。她向石青青过问许知敏的手术。石青青说手术非常好,她心中放下重担。石青青道:“肖祈可真行,明知你出事,还能不动声色把手术做完。”王晓静笑了笑。石青青不苟同:“你笑什么?这种男人也太沉得住气了吧。”王晓静猜得到一帮女同事为她叹息。因此嫁个外科医生非常不好,经常是自己家里有事,男人在术台上不仅管不了你死活而且在一心一意救他人的命。说好听点是伟大,不好听点是靠不住,难听点就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这些她早已想到,她有心理准备。肖祈选择她也是因为她能理解他的工作性质,相信她能体谅他。

石青青有事嘱咐她卧床休息走了出去。接着进来的是阿涛。阿涛左手扶着打了石膏的右手,瞒着老婆串病房。

王晓静澄清:“我没大碍。你呢,手怎样?”

阿涛耸耸肩膀抹抹鼻子:“老婆怨我一个月不能帮她洗碗。”

“哈哈哈。”王晓静大笑,一笑牵扯伤口又疼。

咚咚几声敲门。护士带了赵秀丽来找她。

“这小女孩怎样?”阿涛询问。

护士答道:“做完全身检查,就呛了几口水而已。她爸爸被公安局带走了,她没有其他亲戚。等会儿福利院的人会来接她。她想走之前和你们说话,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赵秀丽。”王晓静对女孩招招手,“说吧,有什么话?”

赵秀丽扭结指头,小脸蛋埋得低低的,一双眼睛触到王晓静的脸便是闪开。她畏惧这个不苟言笑的女人。咬咬唇,她抓揪衣摆乞求:“我,我希望你饶了我爸爸。”

王晓静轻笑了声,对女孩说:“秀丽,你错了。饶不饶你爸爸的不是我,是你爸爸的良心。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会恨我为什么非得把你爸爸抓起来不可。但是,如果我不把你爸爸抓拿归案,你爸爸犯下的错就不能得到救赎,你们会继续这种逃亡生活。对于你们,对于我,都无利。你想想,你爸爸这样带着你,你也不能读书。现在有社会部门可以帮助你,或许你以后就可以上学了。”

“可是我想和我爸爸在一起。”赵秀丽一颗颗豆大的眼泪掉在地上。

“收起你的眼泪。我不会看你年纪小就可怜你。如果你和你爸爸妄图只想要他人的同情,你们不配得到他人的同情。”

赵秀丽仰起小脸,惊讶地望向王晓静。在王晓静似乎浪恬波静的脸上有一种她熟悉的东西,令她忽然感到亲近。

王晓静向护士借了一支圆珠笔,拉过赵秀丽的小手,在她的掌心上写下一串号码:“这是我家里的号码,我搬了家也不会变。如果没有人愿意支助你读书,你可以打这个电话来找我。我供你念书。”

赵秀丽不敢相信,结结巴巴道:“谢——谢——”

“你现在不要谢我。要谢我就拿出好成绩来谢我。”王晓静把女孩推回给护士,“带她走吧。”

赵秀丽一边走一边不时地回头看她。光线打在王晓静半张脸,赵秀丽想象着自己心目中未来的样子。到了门口她挣脱护士牵拉的手,从衣袋子里取出一部黑色诺基亚手机捧到王晓静前面:“是你的。”

王晓静若无其事地从她掌心收回自己的手机。

“你知道我藏着它?”赵秀丽小心翼翼地探问。

“知道。”王晓静微笑,“而且我知道你很聪明,会把它交还给我。”

这句话比任何赞美词都要使得赵秀丽激动。“我会好好念书的。你等着我把成绩单给你看!”赵秀丽走出病房时掉头向她宣誓。

等女孩走远了,阿涛瞧着王晓静把玩诺基亚手机,道出心里的疑问:“话说,你什么时候开了录音的?”

“没有。我没有开过手机录音。”

“吓?你演的真够像的。为什么?没录音还这么拼命。”

“那个时候怎么可能开手机录音。我想开没法开。一开机家人打电话来,不是场面更乱了嘛。”王晓静无趣地把刚才争得你死我活的手机丢桌子上,“录音不是我的目的,也办不到。我们即使报案了,仅凭那张报纸确实不构成起诉证据。我想,他既然要拼命,我也得拼命。只有把事情闹大了,起了争执。他伤了我肯定要犯下故意伤害罪,就有了另一个罪名可以先逮捕他。而一旦追究起争执的原因,他就逃不了承认事实。”

阿涛听闻她一席话暗暗吃惊,问:“你不怕没命吗?”

“怎么可能会没命?我来的时候观察过了。民工房附近最危险的地方只有那条小溪。我会游泳你也会游泳。再者,是拖延时间,朱辰宇和私家侦探最后不是来了吗?”

“你怎么知道辰宇他们会来?”

“我们关机了啊。总是有人无意打来然后起疑的。”

阿涛这才领悟她让他半路关机的目的。

“好在他没有动刀子。我考虑过他动刀子的可能性,怎么想都不可能。在我见到他女儿那一霎那,就知道我赢定了。”

阿涛由她这话想到自己。他见到赵秀丽时想的是输,她想的是赢。可见,她的洞察力和心机是自己远远不及的。他怔忪地端详她,这个淡漠的女人与七年前的江晓君迥然不同。那个年头的江晓君轻易被他所骗,如今的王晓静他绝没有胆量去骗她。他埋下脑袋,惊颤地吞吞唾液说:“怪不得辰宇说你变了,变得很能干。”

王晓静笑道:“我不变的话,在七年前必然就死了。”

阿涛倒抽气。

病房轻轻开启的门缝悄然无声地闭上。无意中听了他们一席对话的林晓生一手紧拉着门把,一手捂紧双眼。他的江晓君死了,真的是死了。七年前就死了。如果自己能留在她身边,她是不是就不会死呢?

“林医生。”护士手拿报告寻到他说,“市中心血站回话,血库里没有备用的RH阴性A型血。如果病人十万火急要用到血,他们会用广播等方式向民众征集血源。毕竟晓静血型特殊,她常年定期被血站叫去献血。血站也很重视她的情况。”

“知道了。”林晓生抽走化验单,踱步回办公室。

办公室里,肖祈和张佑清仍在商议是否给王晓静做骨髓化验。林晓生阴沉着脸走进他们中间。张佑清问:“你不是去护士站询问血站有没有血吗?怎么样,有没有?”林晓生把化验单交给他们。之前他是借口问血的事出去找江晓君。他担心江晓君,想着如七年前她出车祸一样守在她床边。去到那里,他发觉他的江晓君死了,七年前他没能把她救回来。脚有些发软,他跌坐在办公沙发上,右手摸及衣襟内的砗磲十字架。带有体温的十字架隐隐地灼着他的掌心。十指连心,他的心在作疼。这是江晓君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即便是如此,他也绝不能让王晓静出事。有王晓静在,他的江晓君就有可能回来的一天。他幻想着,坚定地握紧了十字架。

“血站说有血吗?”张佑清又问了一遍。

林晓生思绪清晰了,答道:“血站说没有库存血。江家的人不在这个城市。我想到找另一个人。”

肖祈明白他要找于嘉嘉,反对道:“晓静知道肯定不会同意的。”

“可是,肖,如果检查结果不好,需要于嘉嘉捐献骨髓怎么办?这事迟早得面对的。”林晓生说。

肖祈不答话。张佑清赞同林晓生的做法。林晓生起身拨打于曼英的电话。

不用十分钟,于曼英带着于嘉嘉出现在他们面前。俨然这对母女一直留意着王晓静的一举一动。

肖祈对这对母女同样没有半点好感。于曼英与张佑清林晓生说客套话。于嘉嘉挪了挪位子,凑到他旁边说:“你要与我姐姐结婚了吗?”

“是的。”肖祈道。

“你能帮我们拿到美国的绿卡吗?”于嘉嘉玩弄自己的小辫子尾巴,眼角倨傲地睨视他。

“不能。”

“不能的话,你就不能和我姐姐结婚。我们不会让我姐姐嫁给你。”于嘉嘉很肯定地说。

肖祈感到十分的好笑:“要嫁给我的是你姐姐,不是你和你妈妈能阻止得了的。”

“我不认为我姐姐会选择你。你有什么比林晓生好?你没有他长得好看,你没有他有钱,你没有他的绿卡。”

如果不是碍着有他人在场,肖祈绝对会捧腹大笑。他忍着笑意摇摇头:“我的好,只有你姐姐能读懂,你和你妈妈读不懂。情人眼里出西施,只有我能陪伴你姐姐走完这一生。”

于嘉嘉瞪着他硬朗的五官,哼一声:“如果是这样,我姐姐真没眼光。”

肖祈不和小孩子闹脾性。他观察到于嘉嘉的某些小动作是像江晓君,不得感叹血缘的奇妙。

于曼英与他们交谈后,说:“晓静是嘉嘉的姐姐,嘉嘉自然会献血给她。如果晓静需要骨髓捐赠,嘉嘉也会捐给她。当然,前提是晓静是嘉嘉的姐姐。嘉嘉很喜欢你,总是对她同学说她姐姐很有眼光找了个好男人,林晓生医生。”

张佑清在一旁眨眼睛,心想: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晓静都要嫁给肖祈了。

林晓生心知这对母女冲的是他的绿卡。为了王晓静也是为了江晓君,他妥协道:“我永远是晓君的朋友。嘉嘉是她的妹妹,我能帮的尽量会帮。”

收到这话,于曼英非常满意。她喊女儿:“你姐姐需要你的血。”

于嘉嘉往沙发里缩了缩身子,护住手肘,惊惧地望向他们:“要抽多少血?”

她的反应令林晓生等人吃惊。肖祈略作思考,道:“只抽一毫升配血。如果血型相符再说。”

“喔。”于嘉嘉松了口大气。

肖祈等人对望。林晓生亲自带于嘉嘉来到抽血窗口,暗地嘱咐抽血的护士给病人多抽几毫升血以便做其它检查。化验结果如同他们所忧虑的,于嘉嘉有轻度贫血征象。

肖祈问林晓生:“美国可以卖血吗?”

林晓生握拳气愤地锤了下桌子:“世界各地都有地下卖血组织的现象。她的血型特殊,西方比东方的RH阴性血人数多需求量大,应该可以卖到很高的价钱。”

通过对口的玻璃窗,肖祈瞅了瞅于曼英说:“这人真不配做母亲。要报案吗?”

林晓生为难道:“报也没有确切证据。但是,不报案的话,她好歹是晓君的妹妹,不能让她沦为血奴——”

众人默然。谁也没有想到,本来是让于嘉嘉献血给王晓静,结果竟是于嘉嘉比王晓静更需要输血。张佑清不主张报案,一是证据不足,二是打草惊蛇。然而,在他们未想到合适的对策之前,于曼英敏感地嗅到了异常的风向,带着于嘉嘉悄声离开医院从此销声匿迹。

王晓静自始自终不知这回事。她躺在床上闭着双眼享受宁静,心满意足。几分钟前市公安局交警支队回信告诉她赵朋已经认罪,征询她的意见。她回复,只要他认了罪,希望当局能看在他女儿的份上给予轻判。这意味着七年终于有了个结局。她的母亲可以安息了。

在迷迷糊糊中,她感觉一只生了厚茧的手在触摸她的脸。指腹的皮肤有些粗糙本是不舒服的,可是手的主人是那么的温柔,指头极富技巧地挑弄她脸颊的弧线,她在梦中不禁惬意地发出一声呻吟。对方的唇立即贴住了她微张的口,接着一个深深的吻。她的头往后仰,任他的舌头在她的口里不停地挑情。她的鼻子急促地喘息。他放开她的唇,亲吻她的脖颈,来到她的耳垂逗留:“静,我爱你。你知道吗?今天在手术中我差点走神了。”

她睁开眼,对望他漾着波光的眼珠子笑道:“我知道。我感觉得到。”

肖祈举起指头轻轻划过她的娥眉:“你知道我几时喜欢上你的吗?”

“知道。你在武汉的公车上望着我的时候。”

肖祈舔了下唇,再问:“你知道你几时喜欢上我的吗?”

“知道。也是你在武汉的公车上望着我的时候。”

肖祈的心急剧地跳起:“你知道我那时在想什么吗?”

“你以为我在想林晓生。”她望着他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时没有想到他。而是想到你离开了,心空落落的很不安。所以请原谅我,我知道你不喜欢,可在困惑的时候我还是只能向你求助。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办。”

肖祈看见了她眼睛里闪现的泪影,说:“今天你的所作所为曾让我产生怀疑,你是不是爱我的。我很生气,甚至想解除婚约。”

她听到这,紧张地屏住呼吸。

“现在我明白了。你是很有把握,所以才不告诉我。而当你需要我的时候,你还是会跟我说。就好像我在手术中眼皮跳了一下——”

“我的肋骨被挨了一下,心里喊了你一声。明知你是不会来的,还是喊了你。”

肖祈轻轻地笑了起来。他很高兴,今天郁积的怒火淡然消逝。他的指尖滑过她的嘴唇,挑逗道:“再喊我一声。”

王晓静红了脸,扭过头:“不喊。”

“不喊我就吻你了。”

“登徒子。”

“我是你老公。”

“没结婚呢。”

“现在就结婚。”

“现在怎么结婚?”

“只要你情我愿就行了。”

她喜欢听他这句话,扭回头说:“我愿意。”

肖祈反倒是不好意思了。他把她身子往旁边挪一点,跳上床道:“这句话应该由我先说。”

她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劝他:“你回去吧。我又不是什么大病大伤的。”

“没有你。我睡不着。”他脱掉外套钻进被坑里搂住她,吸着她的味道。

她张望张望,窘羞地打他的手:“这里是病房啊。”

“我和护士通过气了。她们不会来查房。我把门反锁了。”

嘿?这人?她拿他没法,对着天花板翻翻白眼:“拨闹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