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依杨喝掉半杯红酒,顿了顿回忆道:“一进学校我就注意到他了,我和他一直都是年级前五,虽然不同班,但同是班长,经常会遇到,每次大考小考后排名,我们的名字总是挨着,可从来都是他在前我在后。高三上学期的期中考试,我第一次排在他的上头,班长们开会的时候遇到他,我鼓起勇气对他说‘我比你考的好呢’,他说“不就这么一次吗,而且你总分才高我0.5”,我这才知道原来这几年他也有注意我……”

“但也只是彼此暗恋,我们那个时候的中学生特别纯情,哪像现在的孩子们呀……高三下半学期有次留下来帮老师改卷子,开始是四个人,因为他在旁边,我故意改得特别慢,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故意的,反正最后只剩下了我们俩……”

“离开的时候天都黑了,从教学楼到停自行车的地方挺远的,那天电路检修,路灯都没开,我有点害怕,他走在我前头,一路上我们俩都没说话,我看着他的背影脑子一热,拉住了他的手,他僵了一下很快回握了过来,我们就在一起了……那时候特别傻,只是拉拉手,都紧张得不行,找到自行车的时候,我们的手心里都是汗,可谁都舍不得放开,我至今都记得当时的感觉——脸红得快要晕过去了。”

“后来我们会分开,也可以说是我作的吧,我气他不遵守考一所大学的约定出去留学,就跟他闹分手,他居然只说了个‘好’……我提分手其实是想他害怕想他挽留我,可是他那个人你应该也知道的,骄傲着呢,怎么可能低声下气哄女孩子。”

“我见他回答得干脆,一气之下,第二天就和他那时候的好哥们在一起了,那个男生一直喜欢我,高三毕业聚会的时候我故意挽着那个男生想刺激他,他根本无动于衷,还提前一个月去了英国。我知道后特别沮丧,就和那个男生分了手,那个男生还挺伤心的,纠缠了我好久……”

“现在回头想想,十几岁的时候多傻啊,就喜欢口是心非什么的,我有脾气,他也有啊,我们都是成绩拔尖长的好看一路被捧大的人,凭什么要求对方无原则的迁就?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为了刺激我,和我的好朋友在一起,我就算再喜欢他再难过,也一定会装作无所谓,绝不肯回头求和了。他会提前远走,也是因为太伤心了吧。”

“上个月,我去参加高中同学的婚礼,新郎新娘也是高中在一起过,大学时因为误会分开,兜兜转转,各自经历了别人,又重新在一起的。大概初恋真的很不同,我后来交往的男朋友,虽然也是真的喜欢过,但是感觉要比和傅岳平淡得多。酸涩甜蜜的初恋,对每个人来说,一辈子大概也只有那么一次。”

两次见面,陈依扬都保持着端庄得体的职业化笑容,但沉浸在初恋的美好回忆中时,她的脸上竟然泛起了小女孩般的羞涩,看得阮夏气闷不已,用刀叉把一口没动的牛排碾成了碎屑。

阮夏想起了未宛的话,凭什么她这辈子只能经历这么一个无趣的男人?只能喜欢他?

他经历单纯美好的初恋时,自己还不到十岁呢,等她长大了,他早就成百毒不侵的古板老头子了——阮夏的心中直泛酸,决计把傅岳变成真正的前任,然后去找个没恋过的同龄男孩,再体验一次校园纯恋,弥补一下缺憾。

“我是不是讲得太多了?”陈依杨回过神,顿时有些后悔,“我从没跟别人说过这些……对啦,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阮夏心中有气,便只简略地总结了一下:“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旁边没灯,黑灯瞎火的看不清,误把他当成了男神,就去告白,然后被他拒绝了……隔了几年他脑子坏掉了,又回来追我。因为性格不合,互相看不上,凑合了几年后,就那么分手了。”

“……你现在和司裴在一起了?”

阮夏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陈依杨以为她默认了,便放下了心——这个女孩实在太过漂亮,虽然采访司菲时她的表现让她吃了一惊大开眼界,却丝毫都讨厌不起来,如果她和傅岳还有情,她的希望就更渺茫了,哪个男人不爱年轻的小姑娘,而且还是这种漂亮直率得连欺负人时都不令人反感的小可爱。

“你和傅岳现在……他好像挺关心你的,那天在禇君的公司遇到,他明明看到我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去追你了。”陈依杨尚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我在这儿无亲无故,所以他才总来烦,谁要他管。”

“我和他好多年没见了,还挺想跟他叙叙旧的,但是又怕主动约他,他不理我太丢脸,他那个人看着绅士,有时候挺不给人面子的。”

“陈小姐,你难道还对他……”

“也算不上,可能是小时候的遗憾吧,初恋么,总会患得患失,那时候我一直因为他不肯说好听的哄我跟他闹……大学时看亦舒的书,里面有一段是‘如此情深,却难以启齿。原来你若真爱一个人,内心酸涩,反而会说不出话来,甜言蜜语,多数说给不相干的人听’,看到这句话,我突然就想到傅岳了,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害羞吧,我爱你你爱我的话哪里讲得出口……”

听到这句,阮夏更加气恼,她从没见过他羞涩的模样,死皮赖脸倒是时常有,经常花言巧语不说,还跪下求过饶,莫非她才是不相干的人?

“你想见他么,我替你约,请你们吃烛光晚餐。上次打乱了你的工作,本来就想赔罪的……”

“他估计不会出来的,可能还生气呢,毕竟他以为我移情别恋……他回国这一年,我们在不同场合偶遇了几次,他都假装没看到,连个笑脸都没有。其实他若是像普通同学那样跟我打招呼,可能我还不会多想呢,就是因为他总不理我,我才觉得是不是他也和我一样对当年的分手耿耿于怀?总是要说清楚的。”

“那我不告诉他,就当是送他一个惊喜。”

陈依杨犹豫了一下,笑道:“好呀,那我就先谢谢你啦。”

一顿饭吃下来,阮夏和陈依杨俨然成了半个好朋友。

……

隔日出差回来,收到阮夏一同吃晚饭的微信时,傅岳的确十分惊喜。

他特地回家换了件衣服,提早赶到约定的餐厅,然而却意外看到陈依杨从外头款款走来,坐到了自己面前。

听到她说是阮夏有意请他们吃烛光晚餐,傅岳闭了闭眼,尴尬不已地借口加班,道了句抱歉后马上起身告辞。

一从餐厅出来,傅岳立刻给阮夏打了通电话,她居然敢直接挂断。

傅岳恼怒不已地立在路边抽掉了半包烟,再打过去……她关机了……

他只得给未娜打电话,得知阮夏就在宿舍,傅岳立刻驱车赶了过去。

知道傅岳要来,未娜识相地躲了出去。

傅岳推开宿舍的门时,阮夏正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扁着嘴巴揪玫瑰花,满地都是玫瑰花的残枝碎叶。

看到傅岳,阮夏有些意外,却撇了撇嘴,说:“不用谢,晚饭吃得愉快么?”

还愉快呢,推开门的时候他气到恨不得直接掐死她,见到她可怜兮兮地缩在床上折磨他送的花,又哭笑不得。

“你说我愉快么?真是只有我想不出,没有你做不到……”

“这不是为了感谢你帮我出气,所以才帮你制造个浪漫的惊喜么。”

傅岳不想吵架,忍了又忍,憋着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引导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要是我替贺丰约你,请你们吃烛光晚餐,你会感谢我替你们制造浪漫?”

哪知她却诚恳地点了点头,说:“会啊,我好多年没见过他了,正好叙叙旧……”

“司斐!”傅岳忍无可忍。

“有事么?”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哪怕一点点?”

阮夏忽而站起身,把手边的一大捧玫瑰一齐砸到傅岳身上:“没有!半点也没有。”

傅岳被她砸懵了,简直生出了做出这种没谱的事儿的那个是自己的错觉——他那么喜欢她,连她对别人笑都忍受不了,她居然帮自己和别人再续前缘……

而他连发火都不敢,只能忍着气耐着性子问她为什么不高兴。

听完阮夏的复述,傅岳实在无话可说——女人的脑回路是否都这么神奇,男人无意中说句话,她们就能脑补出一整部青春小说?

还为爱心碎远走他乡,至今耿耿于怀念念不忘,陈依杨的初恋是他?弄错人了吧。

第66章

“她说的好像根本不是我……你信她还是信我?”

阮夏扭过脸不肯理他。

傅岳摘掉挂在外套上的玫瑰残枝,坐到阮夏身边,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既然心里半点儿都没有我,那你生什么气?”

阮夏伸出脚踢傅岳,想把他踢远点:“我是气你不领情!我好心想帮你找回暗恋多年的真爱,你不谢我还敢凶。”

傅岳捉起阮夏光着的脚,用指腹一颗一颗地摩挲她的脚趾,笑道:“什么暗恋多年……除了你,我对谁的关注也没持续到能用‘年’来形容。我只注意每次考试排在我上头的人,如果真那么说了,估计是因为她之前的名次在我之后?0.5分什么的,我大小考基本前三,上面最多两个人,注意别人的总分比我高多少很奇怪吗?”

“改卷子这事儿是有,可为什么会留到最后我是真的真的没印象了……”

“你松开手,少嬉皮笑脸的,站远点继续说!”阮夏白了他一眼,“该讲拉手了,说实话,不许骗人。”

“她拉住我的时候,我以为她是怕黑,所以就握回去了……十七八岁的时候,对女同学和恋爱是会好奇,但那绝不是成熟的感情,离她口中的‘爱情’十万八千里。”

“爱情”这个词,光是说说,傅岳都觉得肉麻。

阮夏“切”了一声:“以为她害怕,所以就回握?所以你是为了做好事?你怎么不改名叫雷锋呀?如果陈小姐不那么漂亮,而是个丑八怪呢?你会拉她手吗?喜欢就喜欢,什么叫好奇呀。”

“这个……的确不会,”在阮夏目光灼灼的注视下,傅岳没法撒谎,只好实话实说,“那一段,我对她算是有好感,但绝对连喜欢的程度都到达不了。”

听到“好感”,阮夏的嘴角立刻往下撇了撇。

傅岳见了赶紧说:“……这种好感不止对她有,我之前也注意过别的长得好看的女同学,但注意一段儿就自然而然地觉得没意思了,因为算不上喜欢,所以只要发现对方身上有让我觉得没劲的地方,好感马上就会消失。”

“什么叫让你觉得没劲的地方?”

“这个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邋遢,粘人,麻烦,话多什么的。其实念书对我来说是件很轻松的事儿,我从没特别用功过,空闲时间还挺多的,但我那时候最感兴趣的是运动和做机器人,我中学时做的机器人还拿过国际奖,过两天拿来送你好不好?我做过好几个,有一个……”

因为聊到陈依杨,傅岳顺便想起了过去的爱好,比起初恋,这更能激起他回忆青春时代的兴趣。

“不准转移话题!谁想听你说做过什么破机器人。”

“我虽然注意过那么两三个稍微好看点的女同学,但是每个都很短暂,陈依杨也算其中一个……刚刚开始和她……”望着阮夏眼中的怒意,傅岳斟酌了一下措辞,“来往的时候,是挺新鲜的,真的仅仅是新鲜。但很快我就发现其实她特别麻烦。”

“她看着文静,可是话特别多,而且挺无聊的,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做题和背英语单词,说什么一天不学习就难受……她自己成天泡图书馆就算了,还逼着我陪她,不准我和季泊均他们打篮球,我不乐意,她就问我打篮球和陪她哪个更重要,那当然是打篮球了……我不说实话她就逼我陪她,一说实话她就跟我吵,这么反复两次我就烦了,想和她做回普通校友。”

“但是她心眼小,光是吵个架、冷战两天反应都特别大,我真的特别烦,但那时候快高考了,我不想影响她,怎么说也事关人家的前途对不对……哦,她还总喜欢管人,不准我吸烟什么的,我凭什么被她管……”

听到这话,阮夏立刻打断他:“你怎么有脸说人家陈小姐?你不是也挺喜欢管人的?你也特别烦人好不好。”

傅岳怔了一下,这么说起来,他是挺喜欢约束阮夏的。

直到此刻,他才理解了陈依杨十几年前的行为——真的喜欢一个人,会自然而然地生出占有欲,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对方圈在自己身边,占有她所有的注意力和空闲。

因为他希望对阮夏来说,自己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个。

傅岳笑着凑到阮夏跟前:“可能是我问题,我不喜欢她,所以觉得她烦。就跟你不喜欢我,所以不愿意被我管一样,想一想,我以前也因为你练琴、和朋友们出去玩不陪我生过气。”

阮夏嫌弃地看了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甩开之后再次用脚踢了踢他:“我以前多喜欢你,现在讨厌你,完全是你自己作的。少装可怜,我怎么不记得你因为这些生过气?”

“只有你生我气,我敢和你生气吗?而且我生气有什么用,你搭理我吗?我生气你不搭理我,我发完脾气自己回来不是更丢人?你想一想,在牛津的时候,你想见我,我无论在做什么,哪次不是丢下手里的事儿随叫随到?我想你了,能不能见到你就要看你的心情。”

“自我批判还没做完,你怎么抱怨起我来了?我很凶吗?什么叫你不敢生气?”

“我一共就和你堵过一次气,最后的结局还不是我下跪求饶?我从来都只有哄你求你的份儿……而且对着你我也气不了太久,哪怕你和别人相亲吃饭说我是你py,哪怕你让我有多远滚多远气得我发誓再也不理你,只要你朝我勾勾手指头,我还不是马上就高兴地回来了?”

阮夏回忆了一下,似乎真的是这样,然而想到陈依杨的话,她还是觉得生气:“你认为她烦,为什么还被她甩了?”

“还没等我说呢,她就因为我要出国跟我闹,我听完她说分手,只有如释重负这一个感觉。你想想,我要是真的喜欢她,能受得了和她分开吗?我毕业的时候本想回国,因为你不肯跟我回来,非和司载阳去伦敦,我还不是跟着你留下了?”

“知道她和我哥们好了,我是不太舒服,不是因为舍不得她,而是觉得面子挂不住。我提前走怎么可能是什么心碎,是季泊均要早走去找黎铮,不信我现在就给季泊均打电话你问他?”

“我本科硕士的时候一直不交女朋友,一方面是感兴趣的事太多了,还有一方面是当初被陈依杨吓着了,觉得和女孩谈恋爱特别麻烦,我不太理解她,为什么我随口说一句话,她就能瞎琢磨好几天,然后隔了好久还边抹眼泪边问我是什么意思。那时候主动找过来的女孩里其实也有一两个看上去稍微凑合点的,可想起来这些,我怕麻烦也不愿意理。要不是你出现,我以为自己有问题,也不会搭理那谁谁。”

“我以前就说过,如果初恋是指第一个喜欢的人,你才是我初恋……你可比陈依杨难缠一万倍,我什么时候烦过你?就怕惹你不高兴了道歉道的不及时。要是我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认识十岁的你,哪有工夫注意别人,我见了你之后,看谁都觉得丑。季泊均他们叫我打篮球踢足球我一定不会去,我把所有的时候都用来给你做玩具哄你玩。”

他们在一起后,傅岳已经忙碌了起来,所有的空闲也真的全部都拿来陪她了,同不同黎铮他们出去,从来都以她的时间为先。傅岳过去有很多爱好,喜欢各种运动,可保留下来的都是她也感兴趣的,她不愿意参与的那些,因为抽不出空,他渐渐地也就放弃了。

“我这一年的确遇到过几次陈依杨,我不理她还不是怕你知道不高兴?以前为了林漫群发的信息,你都能几天不理我,要是被你知道我和陈依杨打招呼,跟她聊天,还怎么得了?我怎么知道我不理她她会想那么多,还什么我耿耿于怀。”

阮夏终于心软,却警惕不已地说:“你就会说好听的骗我……陈依杨说有个女作家说……”

作为直男,傅岳自然理解不了亦舒的那段话:“这都什么跟什么,通都不通!谁会闲得跟不相干的人赔笑脸说好听的?再说了,你是不相干的人吗?咱们好好的别再闹了行不行?过几天生日一到,我马上又要老一岁,真的禁不住折腾了。你也知道的,我谁都不怕,就怕你不理我。”

傅岳等了半天才听到阮夏说:“谁让你前几天冲我皱眉头?你要是喜欢我,我就是真的欺负人,你也得帮着我欺负。”

“你以后想欺负谁,跟我说,我替你欺负,不用你自己来行不行?”

“不行!我已经不喜欢你了,看到你就烦。你快点走,我本来饿着呢,正想叫外卖,现在看到你连胃口都没有。”

阮夏脸上的厌烦让傅岳心中一冷,直起身问:“你这话是真心的?”

“当然是真心的。”

傅岳立在原处看了阮夏片刻,见她的表情连一丝松动都无,叹了口气:“那我走了,免得碍你的眼。”

待他走后,阮夏算着时间跑到阳台,打开窗户,对着正巧走到窗下的傅岳喊:“喂!傅岳。”

傅岳抬起头,眉宇间藏着气恼,他的脾气其实从来都称不上好。

阮夏笑嘻嘻地冲他勾了勾手指,而后关上了窗户。

她从一开始数,数到了二十,傅岳才板着脸推门进来。

阮夏见了,立刻扁了扁嘴:“刚刚还说什么只要我朝你勾勾手指头,你就会马上高兴地回来……果然是骗人的,你又板脸了,也不是跑着回来的,我本来想跟你和好的……”

她的最后一句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傅岳堵住了,却不是吻而是咬。

咬过她的嘴巴之后,傅岳犹不解气,又啃向她的脖子。

“和不和好?”

“好好好……”阮夏正求饶,未娜和另两个女生就推门进来了。

除了最不惯在人前做亲密动作的傅岳,几个人都是一脸尴尬。

未娜笑了笑,最先开口:“我们想去隔壁宿舍的,走错门了……”

不等她们退出去,傅岳就冲她们微微点了下头,把阮夏拎了出去,塞进了车里。

第67章

“你瞪我干什么?”傅岳嘴角上扬,伸手轻抚了一下阮夏脖子上的红痕。

原本扁着嘴的阮夏忽而换了副表情,眉眼弯弯地冲着傅岳笑道:“我才不怕被人看,反正爱装正经人的那个又不是我。”

傅岳一脸警惕地看着阮夏,她每每露出这种表情,都百分之百地没安好心,他上过太多次当,心中立时拉起了警报:“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阮夏踢掉方才没来及换掉的拖鞋,挪了下位置,靠在副驾驶的车门上,把一双光洁的脚搭在傅岳的大腿上,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腿根,妖妖娆娆地笑道:“我想干你想干的事儿。”

连病加闹分手,两个人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过亲密行为,如此一来,明知有陷阱,傅岳也控制不住起了生理反应。

他眯了眯眼,问:“你亲戚来了对吧?”

“我除了你,哪还有什么亲戚呀。”

阮夏的声音格外软糯,加重了傅岳的呼吸声。

“我说的是例假。”见她装傻,傅岳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招刚在一起时她就用过,真当他是傻子么?

阮夏的生理期过去傅岳总是记得比她还牢,以便监督她多穿衣服少吃生冷的东西,但宫外孕后,一是连着几个月都没有规律,二是以他们的关系他无法再过问这种事儿。

“没呀,”阮夏直起身,凑到傅岳跟前,“你想什么呢,我在你眼里有那么无聊么。”

“……有。”

“傅叔叔你居然这么不信任我,要不要检查一下……”阮夏蜷起膝盖,卫衣自然而然地往上退了退,见傅岳不动,她又用脚尖磨了磨他的手。

顿了片刻,傅岳的手当真探向了她的底、裤。

竟然……真的没有。

触及某个柔软的地方,傅岳恋恋不舍地不肯收回手,一脸委屈的阮夏立刻拿脚踢掉他不老实的手:“打脸了吧?傅叔叔,你冤枉我,我伤心了,你怎么补偿我?”

“你想要什么补偿?”

阮夏移开脚,整个人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仰躺到了他的大腿上:“我要你亲我。”

此时天已全黑,他的车停在宿舍楼旁的路灯下,来往的学生轻易就能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看到车里的情形。

“回去。”

“现在就要!”

傅岳抬手关上车内的灯,然而借着路灯的光,仍是能清楚地看到车内的情形,他的车又扎眼,不断有人朝里头张望。

犹豫了一下他才说:“别闹,回家。”

傅岳倒不是怕被人看,而是现在吻她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他更加煎熬。

“你可真没劲,我要回宿舍了。”阮夏撅了撅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