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湛立即过去:“让楚惜出来!”

他虽身中剧毒,气势却不减,浑身森寒之气冻人。刚杀了不少人,苍白的脸上还沾有血迹的他,就仿若刚从地狱爬起来的恶煞。

尹陌烨淡定得很:“你们该知道,既然闯了进来,就别想活着出去。”

他将他们四个一一扫过,除了在透支生命,靠毅力支撑的江以湛,其他人的状态也不好,只要他们的人继续碾压下去,这几人便必死无疑。

虞钦如今看朝夕门的人亦是不顺眼,他冷道:“让楚惜那个阴险小人交出我妹妹,否则就算死,也要血洗你们朝夕门。”

江以湛嘴角又溢出一口血,他抬手擦掉。

尹陌烨注意到这一幕,就知道江以湛怕是撑不下去,便抬手下令:“杀!”

未想江以湛突然抬起一只白色指环,他沉声喝道:“我才是你们的门主,我看你们谁敢!”他看得出来,刚才那些人怕只是死士,当下尹陌烨带的这群人才是可以说得上话的。

欲过来围杀他们的人都立即停住。

其中一人惊讶出声:“门主环?”

江成兮抚了抚微疼的脑袋,面含诧异地问江以湛:“莫不是爹给你的?”

江以湛道:“朝夕门的前门主本就是爹,只是爹无意于此,才让楚云袖钻了空子,但她名不正言不顺,楚惜更是。”

朝夕门历代门主的传位确实有此指环为信物,只是当年此环失踪,便没了此事。

若是无环倒也罢,若环出现…

尹陌烨身后的一名门人道:“先生,该如何做?”

尹陌烨看着江以湛手里的门主环,道:“谁能知道他拿得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朝夕门也非曾经,已是认人不认环。”

他稍默后,又下令:“杀!”

其他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了他所言,抬起武器朝江以湛他们攻来。他们便再疲惫,也得打起精神继续杀。

江成兮素来就懒惰,何曾这样过,他道了声:“真是烦死了。”

正是尹陌烨死盯着已经杀红眼的江以湛,就盼着其快点死时,一名躲在后面的男子犹豫了下,便偷偷离去。

这人回到门里,进入最后面的一座院子:“许长老,许长老…”

院内廊庑下,一名发须皆白的老人正在逗弄着笼中鹦鹉,他抬眸看了对方一眼:“何事如此慌张?”

男子道:“有人拿了门主环过来,自称本门门主。”

许长老闻言惊讶:“是怎么回事?”

男子便将事情都与对方说来,许长老脸色陡沉:“真是鲁莽,快带我过去。”

“是!”

他们来到众人围杀江以湛他们的地方时,许长老的目光首先就落在脸上白得毫无血色,气势却凶神恶煞,毫不见狼狈的江以湛身上。

他立即喝了声:“住手!”

许长老的话自然比尹陌烨管用,其他人闻声,纷纷停下。

尹陌烨回头看到许长老,眉头微不可觉地拧了下,他过来行礼:“许长老。”

许长老没理他,只对冷眼看着自己的江以湛道:“你是江麓之子?”

江成兮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懒懒地插了嘴:“我也是。”终于来了个公正公明的人,再打下去,他们真得见阎王。

许长老道:“把门主环给我看。”

江以湛看得出来眼前老人不是楚惜的走狗,若此人使诈夺了他的指环,那只能说明这整个朝夕门都不会认他这个门主。

他便很干脆地将指环扔了过去。

许长老接过一看,立即弯腰行礼:“门主!”朝夕门历来就有规定,被传门主环之人,便是下一任门主。当年门主环失踪,楚云袖无环而成为门主,纯属意外。

既然本门长老都认这个门主,其他人自然不得不认,便一起行礼:“门主!”

江以湛对这破门主无兴趣,否则他早将楚惜赶下位。他吞了吞喉咙,压下差点再吐出的血,只咬牙道:“把虞秋交出来!”

“虞秋?”许长老不解,“是谁?”

他扫过其他人,其他人道:“我们不知道虞秋是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江以湛的目光落在尹陌烨身上,尹陌烨道:“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江以湛不相信尹陌烨不知道,欲动手,被江成兮拉住。

他们已杀了朝夕门不少人,若在被认下门主之位后,还再当着这位长老的面继续杀,便难服众,不利于他们找人。

江以湛压下心中焦躁,问道:“楚惜呢?”

门人道:“楚门主向来行踪不定,怕是没什么人知道。”

江以湛便吩咐下去:“把楚惜找出来,把虞秋找出来。”

其他人得令:“是!”

这时江以湛脚下突然打晃,江成兮立即扶住他,对许长老道:“快给他解药,他被迷阵里面的毒针刺中。”

许长老闻言肃色:“你们跟我来。”

他们被安排了住处,终于得以进食与歇息,江以湛也解了毒。

因为他们来朝夕门的目的只是找人,无心于融入其中长住,便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各自一间房。都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躺下歇着。

江以湛伤了元气,躺在床上的他仍旧模样病态。

他睁着眼睛在发呆,如何也睡不着。

最后他由床上起来,去到门边倚着看夜色,这一看便看到了天明。

好生睡过一觉起来的江成兮打开门见到他,便挑了下眉,步过来道:“莫不是你一晚上没睡?”

江以湛未应。

江成兮又道:“别到时你没因中毒而死,却被自己给折腾死。”

江以湛转身回了屋。

他们本以为打入了朝夕门,还能让其门人为己用,找到虞秋便不会是难事,却未想多日过去,毫无结果。

这日朝夕门的一位门人在禀报着事情的进展。

这名门人就是之前偷偷通知许长老门主环之事的男子,名唤曹亦。

江以湛听到其禀报的内容,差点忍不住掀桌,他寒声问道:“你们朝夕门的人,连自己的门主都找不到?”

曹亦应道:“他或许就在附近,但东南面山势复杂,极难寻人。”

江以湛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寻不到也要寻!”

江成兮见江以湛明明解了毒,身体情况似乎仍旧不见好,便执起其手腕号脉,之后道:“放宽心,你如此下去,太伤身。”

江以湛抿着毫无血色的薄唇,未语。

这时江成兮向曹亦打探:“我让寻的姑娘,也没寻到?”

曹亦应道:“没有。”

江成兮呼了口气,越发觉得不安,不知风月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以湛突然问道:“目前在门里的人,楚惜最信任的是谁?”

曹亦道:“除了尹先生,便是其亲信杜索先生。”

江以湛吩咐道:“死盯着这两个人。”

“是!”

江以湛成为朝夕门的门主,其消息自然能传入楚惜的耳里,但他却诡异地平静,每天仍旧为他与虞秋的亲事做准备。

这日他终于拿到他亲自设计,又让人制好的喜服。

他将喜服拿到楼上,对恹恹坐在床边的虞秋道:“秋儿,来,试试这喜服,我们在今日吉时拜堂。”

虞秋抬眸看到他手里火红的衣裳,下意识排斥。

她不要为别人穿上嫁衣。

楚惜看着她僵其身子,一动不动的模样,勾唇笑了笑:“秋儿是要我亲自给你将身上衣服脱下,换上这喜服?”

“我自己换。”虞秋慌忙地夺过他手里的红衣。

楚惜摸着她的脑袋:“真乖,我先下去,换好再喊我。”

虞秋点头。

见到他转身离去后,她终于委屈地溢出了泪,又抬手抹着。

她不要嫁给他。

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忍到哪一步,才能成功离开这个谷。

难道真要与他成亲圆房不成?

越想她越害怕,便不由又无助地轻唤了声:“王爷,救我…”

此时的朝夕门中,江以湛仍在等待虞秋的消息,他看着桌上的早饭,眸光一寒,忍不住突然掀了桌,桌上一切都摔碎在地。

曹亦进来恰看到这一幕,不由吓了一跳。

江以湛冷眼看着他:“说!”

曹亦道:“已通过杜索先生找到楚门主的位置。”

江以湛倏地站起身:“快带我去。”

江成兮由房间走出,就看到江以湛跟着曹亦,便快步跟上:“莫不是找到了人?”如今他因为风月的失踪,也是日不能进食夜不能寐。

江以湛道:“找到了楚惜。”

江成兮稍默,跟着他们一起离去。

江以湛心心念念的虞秋,当下因为已到楚惜所说的吉时,一身喜服的她正被楚惜强制拖下楼。

同样一身喜服的楚惜明明是做着粗鲁之事,脸上却挂着笑。

虞秋挣扎着,哪怕无用:“我不要成亲,你给我时间,不要这么急。”她的声音中含着哭腔,可怜极了。

当下阁楼里已被他亲自布置得红红一片,温馨喜庆。

楚惜将她拉到喜堂前,紧握住她的肩头:“乖,别闹!”

虞秋看着他,只越发感觉他似乎疯了,不由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看着再温柔,她也觉得害怕。

楚惜看着为他穿上喜服的她,勾唇道:“我只是想要你罢了。”

虞秋求他:“你再给我点时间考虑好不好?”

楚惜摇头:“没得考虑。”

他忽然点了她的穴,她虽能动,却瞬间没了力气。他强制拉着无法挣扎的她去到门口,他按住她的脑袋,与她一拜天地。

虞秋焉了下来,面色难看。

楚惜操纵着她三拜作罢,便抱起她上楼,她立即又道:“你要干什么?”

拜堂倒也罢,若是同房…

楚惜笑道:“喝交杯酒。”

他将她搁到床上坐下,拿起他老早准备好的酒,倒了一杯搁到她手里,自己再拿了杯,他道:“来,喝了这酒,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虞秋心里咯噔了下,这话不对劲。

她就要松手由着手中酒落下,却被他握住手。

他与她交住胳膊,深深地看着她上了红妆的脸,目光如炬,透着痴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先将自己的酒喝了,再强制她喝另外一杯酒。

她哪怕没力气,也尽全力挣扎着。

这酒有问题,她不喝。

奈何她终究是被他将酒灌入腹中。

楚惜紧搂住吓呆了的她,似乎极为满足:“秋儿,我说过,就算是死,我也会拉你一起的。你看,我们再也分不开了。”

他这话算是证实了她所想,尤其突然而起的腹痛。

只一会,两人便倒在床上,眼眸紧闭,嘴角溢血。

痛!

虽然没有生孩子痛,却让人绝望,一种被死亡,被黑暗吞噬的绝望。

虞秋没法动弹,只剩一点意识。

这时楼梯响起匆忙的脚步声,江以湛大步过来,他见到躺在楚惜旁边不知是死是活的她,脸色大变:“虞秋!”

他立即过去抱住她,颤着手擦掉她嘴角的血。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神志不清的虞秋极努力地稍稍睁了眼,窝在他怀里,声音断断续续,低若蚊蝇:“我…不想…死…”

男儿有泪不轻弹,江以湛却是湿了眼。

他抱起她跑下楼:“不会死,你不会死!”

第123章

后一步踏进楼阁的江成兮看到江以湛匆忙将虞秋抱了下来, 他一看虞秋的脸色就知事情极为不妙。

江以湛抱着虞秋坐下, 死死地搂住转瞬就失去意识的她。

他慌乱地催促着:“解毒,快解毒!”

江成兮抬眸看了眼竟是会被吓到如此地步的江以湛,可以想象得到,若是虞秋不在了, 这小子怕是也活不了。

他颇为无奈地号着虞秋的脉搏,检查着她的状态,过了会后, 他道:“虽是剧毒, 但当下就可以解。”话语间,他从身上药瓶里倒了粒药递给江以湛。

江以湛接过马上递入虞秋的嘴里,使得她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