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心脏咚咚, 胸一挺一塌地急促呼吸。抵触,又不是很想远离...

她徐徐转身, 再慢慢背抵住门,大眼睛向上地看许措。

许措一怔。

南栀清纯的脸矮在他下巴底下, 软软瞪他, 叱骂:“你下次, 再圈住我试试!”

是警告。

但毫无威胁。

门随轻响合上, 外面传来一个女生和南栀交谈的声音。许措还站在木地板上, 衬衣乱七八糟。

他逐渐皱起眉,眼里写满不确定。

他本来只是恶作剧,没想别的。而现在却像手指甲挠得他心口干痒难耐。

所以。

她到底是高兴他这么做?

还是不高兴?

汤立莎抄了一大上午作业, 中午在许家蹭了饭,下午周彦出了门, 南栀与她在客厅看电视。

许措一直在旁边玩手机,偶尔挑一颗车厘子放嘴里, 慢慢嚼着看南栀。

电视台转得很快,汤立莎咔嗤咔嗤吃零食,不时和南栀分享。

南栀勉为其难吃了些, 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汤立莎瞄瞄一直在旁边一个沙发上,散漫玩自己手机的男生。小声问:“南栀, 你弟弟他平时都这样呆你旁边不说话吗?”

南栀循她视线,恰好看见许措背靠沙发玩手机的样子。

在她目光看去时,他余光敏锐地觉察,也在探究她的意图。

南栀淡粉色的嘴角微微上扬, 果断从那儿收回视线,对汤立莎说:“平时他很忙,很少呆家里。”

“忙?”

“嗯。”

见汤立莎果然歪脸一脸不解,她笑笑,说:“除了读书,他们也有很多事。”

汤立莎瞬间明白了,闷笑了两下。“倒是哈,他朋友那么多。”

电影频道在播放一部欧美老电影,《人鬼情未了》。

汤立莎犹豫了一阵,趁电视声音热闹,挽住南栀的胳膊耳语:“南栀,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

汤立莎看一眼许措,声音压得更低了:“你能不能,让许措帮帮忙,把那个整天笑眯眯的男生约出来玩啊?”

南栀诧异的眼神把她看得不自在,脸飞上红霞。“别这样看着我啊~你帮不帮嘛。”

“你,想认识他?”

……

聊到这,汤立莎话很多,压低声像窃窃私语的小麻雀。但夹在她话语里的嗓音却纯静、温柔。

它从不急躁,说什么都有谋有虑的样子。

许措没心思地玩着手机,眼神不由自主看去。南栀正微微笑地和汤立莎说话。

那垂在纤腰后,总三不五时挠到他鼻子、手背的发梢。

还有那不可控制,总往他肺里钻的香味。

他喉咙滑动,一阵口干舌燥。

手机一丢,许措站起来,打算去厨房拿瓶水喝。

南栀一回头,刚好看见消失去厨房的修长人影。清澈的眼眸里,晕起很浅的笑意。

一拉开冰箱门,整齐地摆满各种饮料、乳品。许措捡了瓶纯净水拧开,背靠冰箱仰头一顿灌。

冰水滑过喉咙,从胃里冰凉到五脏六腑。

他长长呼出气,精疲力竭。

——每天同一屋檐下,耳鬓厮磨,简直无时无刻不在审判他的良心。

明知道南栀不喜欢他。

明知道,她只是把他当亲人一样信赖,对待,也好不容易才打开了心扉……

可他却总是。

握过冰凉瓶身的手很冷,许措反手给了自己一耳光。瓶身上的水雾沾了些在脸颊。

他下流兮兮,没事去圈她干什么?!

南栀走到厨房门口,刚好看见这一幕。“你打自己干嘛?”

许措一愣,见她走进来,眼神闪躲地移开,背靠厨台保持距离。“不干嘛。”

而后他随便地补一句,“醒瞌睡。”

南栀背对他地拉开冰箱,闻言喷了点笑,手背文静地挡了挡鼻尖。不置可否。

许措打量她,不知道她是否察觉到他心里还残留着不纯洁想法,以及,她这笑又是否表明了什么态度。

南栀挑了两瓶果汁,仔细关上冰箱门,出去时丢下一句:“是该揍揍自己,清醒点。”

许措立刻抬起眼神,追随着她背影。

是似而非的答案。

他眼底茫茫。

南栀走到门口时一停,微微侧头:“对了。你这两天约下你那个好朋友,看他哪天有时间。”

“好朋友?”许措一时没准头。因为经常混的朋友太多。

“就是总笑眯眯,跟你在龙槐树下抽烟的那个。高三的。”

心中一个名字晃过,许措眉压低。“赵品言?”

南栀拿了饮料从厨房回来,汤立莎见她手里的东西立刻喜笑颜开。她真是个吃货。大概是心大乐观的人胃口都好。

从厨房出来后,许措就心不在焉,但还是没走开。

在厨房短暂聊几句,越发弄得他一头雾水。橘子&&

汤立莎拧开番茄苹果汁喝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她舒服地“啊”着低呼了口气,转头问南栀:“你读崇林中央大学的话,那你可得去首都啊!大北方你能习惯吗?”

南栀把茶几上的零食顺了顺。“习惯是日积月累所至,慢慢什么都能习惯。”

许措正喝水,闻言目光朝南栀一晃。意外而不可置信。

汤立莎和南栀还在交流。“啊,那我们可就分开了,真不舍啊。”南栀不由笑,“你是不舍得我作业吧。”……

塑料瓶在他手掌里被捏变形,发出轻微声音。

过了十几秒。

“砰。”

矿泉水瓶被扔进垃圾桶。

南栀没被吓到,倒是汤立莎被吓得肩膀一抖。

她看着许措上楼,消失在二楼,才回头对南栀感叹:“许措还真是,有点凶啊。他生气了吗?”

许措莫名发火上楼,但南栀笑容依旧,甚至提都没提一句。

汤立莎想:可能他们姐弟关系不太好。

这一天,许措和南栀互动也太少了,不过转念一想这种情况才是正常的。

许措的脾气本来就冷淡,不理南栀也不奇怪。

晚点的时候,汤立莎收拾好卷子回家了,不好意思再蹭晚饭。而周彦和许清文也打电话回来说在外面吃。

保姆做好饭后,许措迟迟不下楼。

南栀在楼下喊了两声没人应,就走上楼梯。

“许措?”

她推开黑门,寻找着人,“吃饭了许措。”

黑灰色风格的房间,棱角线条很冷硬。

南栀原地转一圈,没看见许措,转身想出去才猛然发现,她找的人就靠在门边的墙上盯着自己!

她吓一跳。

许措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从南栀进门就注意着她一举一动,甚至她喊他名字时最细微的表情。

南栀:“你怎么站在这,也不出个声?”

许措目光透过灰烟,渺渺地看着她。“出声?”他眼睛和嗓音都很冷淡:“出声说什么?”

自借段月檬的事他们说开,解开这几年的心结后,许措就没有这么冷淡的表情了。这阵子他温柔得像个天使。绝不是现在这表情。

南栀看了他几眼,默然地叹了一息,走过去。

低头拿起许措没夹烟的手。那骨节比女生要修长硬朗得多,她将大手掌翻过来。

一颗紫色的糖,被放进去。

许措微怔。手心的东西小小的,捧着他手的一双手儿,白白的。手指很舒服,凉凉柔柔。

南栀把他手指一推,握住糖果,抬脸,一眯眼,语气耐心又柔软——

“乖,下楼陪我吃饭。嗯?我不想一个人。”

说完,她放开他手,后退,离开。

栀子香在抽离。

“等等!”

南栀脚步停顿。

背后有明显情绪不稳的呼吸声。她等着他说话,也不催促。

昏昏暗暗的房间,许措站在南栀身后几步,因为开着门,为怕佣人听见,他嗓音压得很低:“你,你是不是——”

他话陡然停住。

一时间竟不知该问她是不是对赵品言有意思,还是问她是不是打算离开诺江去外地读大学。

又或者,他仅仅是想问一问:你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我、根本没想过我!

可这些话到嗓子眼,又发现他问哪句都没立场。

偏偏南栀也不说话。

就让这种尴尬和紧绷在房间里灌满,锁住背后的人。把他圈在她认为安全的范围内。

僵持持续,直到其中一个人放弃。

许措最深地吸了口烟,让辣味充斥整个肺。过了会儿,散淡冰冷地说——

“你出去关上门!”

南栀站在门框里,半垂眼眸地安静着。因为表情和眼神都太平静,难以分辨她心情。

“好啊。”她依然回答了他。

门一关上,没开灯的房间陡然阴暗。火星子明灭。

许措瘫在沙发里,深沉地抽烟。

觉得疲惫。

昏暗里他长手臂一曲,一直。重复着。直到一只手握住他手腕。他身体一僵。

旁边响起轻柔的嗓音:“你又在生什么气啊?能采访下吗。”

许措转脸,诧异地看着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的南栀。只可辨她五官和长发的模糊轮廓。

“你,没走?”

意识到这句话可能泄露情绪,许措撇开头:“没生什么气,就是不想吃饭,你出去吧。”

手指微微蜷缩,南栀看着他,耐心的重复:“我刚说了,我不想一个人吃饭。

“我明天陪你。”

“可我想现在。”

“今天不行。”

“不可以?”

“嗯。”

许措面朝着与南栀相悖的方向,对答毫不犹豫。冷淡起来,真是像没有一点柔情的人。南栀越来越发现,马晓丽于玲玲他们对于许措的评价,没有错。

短暂的寂静。

许措听见旁边轻微的脚步声,垂下眼皮。

就在他以为南栀要走时,大腿边的沙发却往下一陷。他眼神在昏暗里一颤,身边坐下的人,随即用双臂环住他的臂膀——

“我们是最亲近的人,说好的永远不变。你想反悔吗?”

柔软的身躯,若即若离地靠来。犹如触电,许措立刻侧回脸。一双晕着水光的眼睛近近看着他。

他被直命中心脏。

嗓音再冷不起来,哑到无力招架:“我没…”

南栀循循善诱,接着吻:“那,你以后会反悔吗?”

“以后?”

“嗯。”

“多以后?”

“很多年,很多年。”

“……”

许措手指慢慢收紧。烟烧到头,升起股焦油味,指间发烫。那热像从喉咙刻入胸口。

他一瞬不移地看着她眼睛,几番犹豫,决定说实话:“那看你,多久嫁人。”

“到我结婚?”

“嗯。”

昏暗里,她似乎是笑了。许措从没在南栀嘴里听过这种嗓音。天真,可爱。

她的语气又变得怀疑,像恶意,又像撒娇。总之生动得像指甲挠着心肝——

“真的?你这么好吗。”

许措张张嘴,第一次发现,栀子香比烟更辣喉!

他喘息,每一口都是她身上的香味。

让他急切地想找张嘴唇,交缠。

双手攥得颤动,他绷着最后薄脆的理智,哑声:“姐姐!把灯打开!”

南栀感受到怀里的手臂,肌肉鼓动得发硬。像绷紧的钢条。

不慌不忙,她柔柔地弯嘴角,和他撒娇:“我要是不呢,我不要——”

话音刚落,她嘴就被捂住,沉重的身躯压垮她,倒入沙发。

两个人一同陷落。

南栀望着天花板,眼睛混乱地颤动。

清瘦坚硬的胸膛。隔着两层衣料与她厮磨着。她能感受到这方肌肉上一分未退的青涩,和他躁动的心跳!

“弟弟,你要干什么?”她冷静地说。

身上的人果然陡然一僵。

许措回神地睁开眼,鼻尖是青黑的发丝,脸颊刚好碰到南栀细白的耳廓。一瞬间,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想到段月檬手机里的视频,想到南栀遭受的阴影,他竟然连道歉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

轻轻五个字,把他从地狱又抛上天堂。眼睛重获明亮。听身下的人,轻轻一笑:“我们是最亲近的人,抱一抱也没关系。”

理智像塔,在许措脑中轰然倒塌……

他在激扬的飞灰里,狼狈得失去人形。他用尽浑身力气地拥抱、揉搓南栀,想得到些回应。

可南栀却连疼都不吭一声。

许措一边失望着,一边又觉得没被拒绝真好!他沙哑的嗓音说:“是你说的,可以!”

她是真坏。

这个时候,还火上浇油地回答。“嗯,我准的。”

许措咬紧牙槽,被攥灭的烟蒂掉在南栀长发里。

她白净的脖根长着乌黑的细小头发,他的唇只敢嗅,然后落在她衣领上、狠狠发泄辗转。

隔着薄薄衣料。

他喉咙不断喷洒呼吸,透过衣料,去蒸着她的皮肤。生涩地寻求靠近。

南栀脸色煞白,身处剧烈的害怕里。可脸颊又不可控制地浮起几丝红晕。理智和神思像小舟飘摇在大海上,找不到岸。

一面惧怕他掀起的骇浪,一面,又不舍得推开这温暖的体温。

恍惚间,南栀忆起多年前初识许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