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松筠阁,辇车并不在,就见雪花纷飞里,一人身披灰貂大氅静静地站着。许是等了阵子,风帽与大氅上薄薄地积了层雪。

他沉声道:“朕有事与太后商量,你先回去。”

朝云应着,却是朝我看来。我轻轻挥了挥手,“回吧。”她才离去。

刘成煜沉默不语,大踏步地往前走,我咬了牙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仿佛又回到他是王爷我是宫女的时候,急匆匆地追着他的步子。

因路滑,我走得急,趔趄一下差点摔倒。怒火不由升上来,如今他虽然是九五之尊,可我也是堂堂的太后,干嘛还这么迁就他。

如此想着,脚步就慢下来。他似乎感觉到了,停在前面等着我。

我刚走近,他一把将我扯进他怀里,转身抵在大树后。积雪扑簌簌落了我满头,他伸手拂了拂,手指顺着我的脸庞往下,托起我的下巴,低头便要吻下来。

我躲开,低声道:“皇上,自重。”眼眸移到一旁,才发现这里正是去年除夕,他拥吻我的地方。心里不由一酸,泪水慢慢涌了上来。

他展开大氅,将我严实地包在怀里,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为何躲我?”

被他这么一问,眼泪马上止住了。我何曾躲他,我还等他上门解释呢。仰头看着他,他身量比我高许多,我又在他怀里,气势不免弱了些,可我仍是一字一顿地问:“皇上就没什么话对哀家讲?”

“有。”

我等着他开口,他却仍是不管不顾地俯身。我气急,死命地推他,无意间碰到他左肩,他闷哼一声,脸上显出丝痛苦。

“怎么了?”我急急地松开手。

他到底在我唇上轻啄了两下,才答:“没事。”唇角微微弯起,“这么容易上当?”

他根本就不是玩这种幼稚把戏的人。

我怀疑地看着他,抬手欲摸他肩头,他忙捉住我的手,攥在掌心,淡淡道:“一点小伤。”

“什么时候的事?”这些日子他并没出宫,而宫里也没听说有刺客。

“去五弟府上那日。”他低声答。

我惊叫起来,“安王伤你?”

“不是,”他解释道,“在五弟府上虽有打斗,可不严重,出了安王府才受得伤。”

“是谁伤了你?”

他犹豫片刻,说了句,“没看清。”

我急道:“这么久了还没好,太医怎么说?”

他低笑,将我拉进他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发髻,声音便有些含糊不清,“没让太医看。”

“为什么?”我直起身子,望着他。

他无奈道:“情势紧急,不能与五弟撕破脸,更不能被人知道我重伤…青剑帮我上了药。”

这会儿说出是重伤了,刚才不是说一点小伤吗?

咬了唇问:“很严重?”

“嗯,以后怕是动不得真气了。”他终是承认了,又笑道,“不过,抱你没问题。”神情极为开心,是见我着急而开心吧?

“你——”我气得无语,想狠狠地揍他一下,却只是张开手臂紧紧地环在他的腰际。

那么重得伤,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在灵堂哭灵、与礼部议碣辞、准备丧仪、筹划登基仪式…难怪瘦成这样,眼里全是血丝…不自觉地越发将他搂紧了些。

只听头顶上语音含糊:“我去看过你,每天忙完了就去纤云宫门口走走,可秦宇把你保护得太好,夜里都是他亲自值守,让我无机可乘…墨书说不如他引秦宇出去打一架,我设法避开其余虎卫。正用人之际,伤了谁都不好,而且…墨书不知道,我现在连一个虎卫都打不过…阿浅,你说我这个皇帝当得多窝囊,连见心爱的女人一面都不能。”

我窝在他怀里,又是想哭,又是想笑。我在纤云宫辗转难寐时,他就在墙外踱步?

白天,他事情太多,而夜里,总是要避嫌吧?

如此想着,怨气渐渐散了许多,可还是忍不住张口问道:“那天,是你吩咐眉绣送汤去灵堂?”

“嗯。”他点头。

“你吩咐她往汤里下药?”

“嗯。”他又点头,竟是毫不迟疑。

我猛地推开他,“看来你真是把我们当成绊脚石了,不除不快。”

他不否认,只淡淡道:“别把他跟你扯到一起,他是他,你是你,你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同?都是妨碍你的人。”我并没忘记,那天眉绣是如何让我成全他,逼我去死以成全他的帝位。

他用力攥住我的腕,“你不是,父皇的话没说完,就没有意义,而他,父皇说得很明白,杀了他。”

“那你就一定要杀死他?他是你亲弟弟。假如…假如先帝明明白白地说要我陪葬,你也会杀了我?”

“不会,”他一口否认,很认真地说,“我会带你离开,哪怕逃不出去,死也要死在一起。”话语一转,接着道:“可是,不管怎样,刘成烨不能活在这世上。”话说得斩钉截铁,全然没有转圜的余地,而且他直呼其名,而不是以往那般说“六弟”。

看来是真的恨,就算没有先皇的遗旨,他也不见得能容下他吧。

我失望又愤恨,深吸口气,尽量平静地说:“皇上请放手,哀家累了,要回宫歇息。”

他不松,却是越发用力,我觉得手腕几乎都要被捏碎了。不能动真气就这般痛,若他没有受伤,是不是要将我粉身碎骨?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真是疼啊,手腕痛,心更痛。我不希望刘成烨死,更不希望死于他手。

他终于放开我,缓缓地问:“你很在乎他?”

“是,”我轻轻地答,“他很可怜。”

他讥诮道:“因为他眼盲,所以可怜,我就不可怜?”拔高的声调惊飞了栖息的夜鸟,落下数捧积雪,突如其来的凉意让我激灵一下,不由想起徐姑姑说话的话,平王才是真正无辜之人。他固然也可怜,可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刘成烨什么都不是。

人是不是都是同情弱者,而忽略了其实强者也需要安慰?

刘成烨的伤痛,大家都看得见,可他呢?

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油然而生,丝丝缕缕地飘散到身体各处,控制了我的思想。

手慢慢地伸出去,触及他夹袍上的龙纹,顺着龙角的方向,停在心口处。掌心合着他的心跳,一起一落一上一下。

他盯着我,一动不动。

手指继续往上,攀上他的肩头,滑过他的脖颈,落在他脸颊上。他的脸冰凉,带着些微的湿,是方才落雪融化的水吧?

不等我再有动作,他却突然抱紧我,劈头盖脸地吻下来。冰冷的唇用力地吮吸着我的,强有力的舌头撬开我的牙齿,探进我口中,几乎让我窒息。

上一次他只是吻着唇瓣,而这次…我从没被人这般吻过,想挣扎却被他禁锢着,只有跟着喘息的份儿。

双手本能地抓紧他的衣袍,我抓得那样用力,以致于金线刺得我的指尖都隐隐作痛。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我,呢喃着道:“阿浅,帮我掌管着后宫。”

“不。”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他,“让你的王妃管。”我吃饱了撑得,才会去管他的妃嫔们的吃喝拉撒睡。

“我只信你。你管好后宫,我才能心无旁骛地应对前朝的事。”他细细亲吻我的鬓发,手指又移到我颈间,轻轻抚摸着。

我拿开他的手,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跟刘成烨无关,什么都可以。”他反应极敏锐,张口堵住了我要说的话。

我思索一下,“中秋之前不许动他。”

他狐疑地看着我。

被那样锐利的眼光盯着,我浑身不自在,伸手遮住了他的双眼,掂起脚尖,吻了他一下。

他脸上似喜似怒,“为了他,都不惜投怀送抱。朕若不答应,岂不太不解风情了?”

“你是答应了?”我不放心地求证。

“好。”他点头,“中秋之前,只要他安分,我就不动他。”

“还有,你让我管,就得听我的,我说了算。”

“我答应你。”他很郑重地说,“还有没有别的?”

“没有了。”

“那好,该我提条件了。”他凝望着我,低低道,“别躲着我,至少每天让我看上一眼,才安心。”

这样深情的眼眸,这样温柔的语调,这样亲密的姿势,我怎可能不答应他?胡乱地点着头,却见他又俯身吻过来,不复方才的粗暴霸道,而是缠绵轻柔,就像一片羽毛扫过我心头,浑身酥痒酸麻。

他的一只手揽在我的腰间,另一只手却摸索着解我颈间的扣子。他的唇自颈项移至我的锁骨,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我不知所措,心跳得飞快。

55现真相

出了小树林,我才感觉到脚底一片冰冷。还好是在树下,没有积雪,否则靴子都要湿透了。

普天下两个最尊贵的男女,在除夕夜竟无处可去,只能躲在树林里聊天。说出去,有谁会信?

暗叹口气,侧身望去。他也正看过来,皑皑白雪映着灯光,恰照在他脸上,他嘴角的笑容灿烂而愉悦。

我有点发呆,他低声道:“你且记着,日后有你好看。”用力攥了我一下,痛得我倒抽一口凉气,耳边全是他低却放肆的笑声。

不远处,墨书静静地立在雪地上,身姿笔直,像草原上挺立的白杨树一般。

难怪这么久都不曾有禁军巡视过来?

见我们过来,他淡漠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嘀咕道:“今晚皇上不必拉着属下喝酒了。”

刘成煜瞪他一眼,“话怎么这么多?他们呢?”

“属下离皇上差远了,”墨书笑着回嘴,“青剑刚带着禁军往西去了,紫箫…”话嘎然停住,神情有些不自在。

我突然想起宴会上那个穿淡紫色长衫眼里隐藏着敌意的人,他就是紫箫?

一行三人踏着厚厚的积雪行至绪宁宫门口,眼尖的太监老早打开大门,恭敬地垂首立着。

刘成煜停下步子,“太后早些安置,朕明儿再来请安。”

我含笑点点头,“不早了,皇上回吧。”转身就往里走。他却极快地塞了一样东西到我手心,摸着那形状,想必又是银锞子。

朝云守在炭炉前等得已是心急,看得我,焦虑地问:“皇上没事吧?”

我思索片刻,道:“皇上让我掌管后宫。”

朝云听了,先是吃了一惊,过了会才道:“如今后宫人少,正经主子才七八个,娘娘此时接手倒是个好时机。”

我没心思商量这个,瞧了下更漏,已是子时三刻,就让她去歇了。

朝云答应着,将洗漱用的温水、皂角、棉帕一一准备好,才离开。

进了内室,迫不及待地伸开掌心,还真是个笔锭如意的银锞子。不免有些怅然:每年都送同样的礼,就他会讨省事。一边打开钱匣子,正要放进去,突然瞧见银锞子底下似乎有字,仔细一看,果然平滑的表面上刻着“浅”和“得”两个字。

心里一动,将去年的那锭银子取了出来,锞子下面也是两个字,“浅”和“愿”。

愿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他是这个意思么?

对着镜子一粒粒解开盘扣,脖颈上深深浅浅的红印赫然入目。

他急促地喘息着,“阿浅,你教我如此难受,我也不让你好过。”一遍一遍亲吻我的唇,我的颈,他的手箍在我的腰间,“腰身很细,很软”,顺着衣衫往上,停在胸前,胡乱地揉搓,“这里是不是跟你脸上的肌肤一样白嫩?”

他一寸一寸地在我身上点火,我软得像无根的草攀附在他身上,就听到他气恼的声音:“你怎么穿这么多衣服?”,然后又懊悔,“早知就不该遣了御辇。”

贴得他那样近,我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他气急败坏地说:“朕说话算话,哪天一定把你…”

想到此,脸渐渐热了起来,镜中的女子目若秋水面似桃花,眉梢眼底尽是春意。

夜里做了个春梦。

衣单衫薄的夏日,宽大舒适的御辇,他将我搂在怀里细细地亲吻,冰冷的手蛇一般游走在我□的肌肤上…

醒来时,两腿之间黏糊糊一片,去了净房才知道竟是来了癸水。

不禁有些愣怔,听人说,大年初一来癸水是凶兆,今年必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是一定有的吧,吃饭咬了舌头,绣花扎了手指,稍不留神就会见血。何况我已做了决定,要种还生草。

前阵子,我总在想,假如刘成烨能看见,那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刘成烨会跟其他皇子一样,有自己的封地,有自己的府邸,而不是困在宫里整日斗鸡遛鸟无所事事,还要被兄长猜忌。

不管能不能种成功,我总得试一试。所以,必定要见血吧。

如此一想,也便宽下心来,复又上床去睡。

早膳时,朝云特地吩咐小厨房炖了红枣枸杞茶。每月我小日子那几天,她都会炖这种茶,放上一大勺红糖,甜中带着微苦,喝进腹中暖洋洋的很舒服。

刚用过早膳,木香禀告说宁淑妃以及四位才人来请安,正在大厅候着。刘成煜的这五位妻妾,除了宁淑妃有过交集外,其余几位我都没怎么瞧过,连名字也不知道。虽是不想见她们,可大年初一,总得全了礼节。

才走到大厅门口,宁淑妃柔媚的声音传过来,“皇上,明儿是臣妾生辰,臣妾最近又练了首曲子,还请皇上赐名。”

请皇上给曲子赐名,得听过才成,又是生辰,肯定会备点酒菜…淑妃的用意一听便知。

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就听到刘成煜温和地回答:“淑妃的生辰,朕一直记着,年前就备好礼了。不过,朕明日找定昌侯跟武康伯谈事情,会留膳,曲子先不听了,等过了正月再说。”

显然是拒绝了,找伯侯是公事,公事重于私事,再加上先帝驾崩尚不足百日,民间仍是禁宴乐婚嫁,刘成煜借此由头一下子就推到二月去了。

心里骤然欢喜起来,又想起他狂热急切的吻,不免有些情迷意乱。定定神,在木香的搀扶下缓步走进大厅。厅里众人一齐站起行礼,“恭贺太后新春,给太后请安。”

我和蔼地笑着,将朝云备好的赏赐一一分发下去。女人是首饰,孩子是笔墨,都是用得着的东西。

刘成煜穿了件明黄色盘龙夹袍,与昨晚那件相似,可云纹不同。昨晚那件也是夹袍。

我清楚地记得去年除夕,他大氅内只穿了件锦缎直缀,今年相比去年还暖些,竟然一直穿夹袍。

联想到昨夜他冰冷的手,我心中一动,让朝云给他倒了杯红枣茶。

刘成煜眉头皱了皱,不动声色地喝了。

跟他们在一起,总是尴尬。

宁淑妃才刚被皇上婉转地拒绝了,面子上有些讪然,四位才人尽管个个长得秾艳妩媚,可在刘成煜面前却姿态恭谨甚是端庄,也不轻易开口。

我只好跟刘成煜说话,“听话墨侍卫自南江来,哀家有些事想问他。”

刘成煜着意地看我一眼,“朕回头让他给太后请安。”说罢,借口有事,起身告辞。

他一走,那一群人呼啦啦地全跟着走了,只剩下刘则阳兄弟。

我身上不舒服,没法与他们玩雪,就让他们去找刘成烨。

自我搬到绪宁宫,刘成烨一次都没来过,可能是不想与刘成煜照面吧。

终于清静下来,我吩咐朝云,“去打听打听,皇上为何不立平王妃为后?还有这几个才人怎么这么老实?”

既然要掌管后宫,肯定得知根知底。朝云心领神会地去了。

没多久,青剑竟然求见,“皇上说墨书回来得晚,有些事并不知情,让属下来回话。”

我将厅里的宫女尽数遣了,只留水香守在门口等着传唤,然后没好气地说:“皇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青剑并不惊讶,低声道:“皇上先与安王单打独斗一场,未分胜负,可出了安王府的大门,我们先后遇到两批刺客,跟随的侍卫几乎全部战死,若非庄王及时赶到,皇上与属下恐怕…我们先去庄王府上了药,当时皇上已经昏迷不醒,是抬着回宫的。”

虽然知道刘成煜目前好好的,可想到那日的凶险,我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怒道:“回去告诉皇上,让他有事尽管瞒着哀家。”先是什么都不肯说,瞒不住了就说一点小伤,又说受了重伤,原来竟是差点连命都没了。

青剑脸涨得通红,道:“皇上迫不得已才瞒着太后。”

我才不相信他,若有可能,他或许会瞒我一辈子,哼了声,又问道:“刺客是谁的人,当真没看清?”

青剑道:“属下猜测一批是安王的人,还有一批是沈相的人,不过没确切的证据,属下不敢胡说。”

沈相…昨晚刘成煜欲言又止,分明是不想告诉我,我也是沈家人,他怕我难堪吗?

突然想起刘成煜是被庄王所救,如此说来庄王根本就没想过要当帝王,他既无意于帝位,杨成达岂不是白死了?

青剑解释道:“庄王虽无野心,可拥戴他的朝臣却不容他不争,杨成达一死,大家没了倚仗,只得作罢。”

我明白了,庄王想放弃,可那么多人把身家性命荣华富贵押在庄王身上,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杨成达一死,没了京军做后盾,庄王也算解脱了吧。难怪连年都顾不得在盛京过,非要尽快赶到封地,是怕夜长梦多?

有庄王支持刘成煜,安王也只能放手了。不过他倒是选了个好地方,四川可是天府之国,又天高地远,关起门来,完全可以当个土皇帝。

我叹了口气,“受伤的事,先搁在一边,眉绣是怎么回事?”

青剑完全一副被冤枉的样子,分辨道:“太后明鉴,那些天皇上忙得自顾不暇,眉绣说她寻了一些假死药,服用后人会停息闭气十二个时辰。皇上便让眉绣放入汤中,给六殿下喝,届时将六殿下的尸身偷运出宫。谁知,眉绣竟是欺骗皇上,那根本不是假死药。”

我咬了牙,恨道:“皇上就如此相信眉绣?”

青剑低头,过了会,才道:“眉绣九岁进宫,在皇上身边当个打杂的小宫女…”

我打断他的话,“眉绣进宫不是才三年?”

青剑续道:“那是皇上自立开府后将眉绣带出宫去,换了个身份,重新进得宫。眉绣素来稳重低调,又善于见机行事,皇上很看重她。娘娘有所不知,眉绣其实叫素玉。”

素玉?!

联想到刘成煜的其他三位近侍,墨书、青剑、紫箫,我到底是愕然了,在刘成煜心目里,眉绣是与他们比肩的人?

“眉绣到底多大年纪?”我问。

青剑掐指算了算,“我们四人中,墨书跟随皇上最久,其次就是眉绣,差不多二十一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