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府的小公子们也很嗨皮,真得很想有个小妹妹的好么。

因是逢五,当差的读书的今天全都在家,所以乔府里热热闹闹办了场筵席。

乔爹早已抽身官场,身体还算硬朗,素日只陪伴老妻,侍奉老母,闲时侍弄花草,逗逗一众小辈,再不管朝堂之事。

乔老太太是极其罕见的高龄,如今已是八十多岁,相较多年之前,自然已老眼昏花,脑子也开始犯糊涂,时常自言自语,念叨自己的死老头子,念叨自己的两个子女,偶尔也会念叨孙子中的乔初然,乔庭然和乔嫣然,乔初然是她头一个大孙子,自然记得牢,乔庭然最调皮捣蛋,她也记得清楚,乔嫣然是她唯一的嫡孙女,幼时常伴膝下,说过女儿的许多点滴生活,自然也常驻心头。

鹤发鸡皮,乔老太太已垂垂老矣。

时光如水,果真无情。

入夜,嗨皮了一天的骆双双,只被乔嫣然悠晃了两下,便呼吸清甜地睡着了,洗漱过的骆承志穿着寝衣走近,摸摸女儿的小脸,轻笑道:“今天她可玩疯了,这么快就睡着啦。”

乔嫣然神色柔和,道:“难得有这么多小孩子陪她一起玩嘛。”抬眼看向骆承志,轻声道:“承志,你明日要去上早朝,早点歇了吧。”

骆承志笑了笑,柔声道:“你也累了一天,我先把小丫头送回屋歇着去。”

乔嫣然笑道:“双双从没离开过江南,也不知认不认床,今天就跟着我们一起吧,万一晚上闹得睡不着,我好照应。”

骆承志伸手接走骆双双,低语道:“好,我先带她安置。”

一室温馨安寂。

次日清晨,骆双双在乔嫣然怀中醒来,捂着小嘴巴,打了个美美的小呵欠,又舒服地拱了拱,语调甜丝丝的唤道:“娘。”

乔嫣然亲了亲小双双的面颊,笑道:“双双睡醒啦。”

骆双双左右翻了个滚,小眉微疑:“娘,我爹爹呢。”

乔嫣然摸了摸闺女的小脸,柔声道:“你爹上朝去啦。”

骆双双打了个滚,爬到乔嫣然身上,贴着乔嫣然的脸颊,撒娇道:“娘,我想到街上玩,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乔嫣然搂着伏在身上小小的女儿,笑道:“娘今天要陪你外祖母,你与娘一起陪她,等过几天,你爹闲下来,爹和娘一起带你出去玩。”

戳了戳骆双双的小脸:“双双可要乖乖听话,不然,小弟弟就不愿来咱家啦。”

为了小弟弟,骆双双什么都能听进去。

母女俩又在床上嬉闹一会才起床,因骆双双年纪小头发少,乔嫣然给她挽了两只包子头,只配衬些许小珠玉,胳膊上戴一对小玉镯,骆双双喜欢鲜艳的颜色,是以穿一件红衣裳,甚是喜庆,收拾妥当后,乔嫣然带骆双双去正房给乔爹乔娘请安。

请安后用罢早饭,骆双双与一众小伙伴捉迷藏,乔爹则拉了乔嫣然下棋,高手的世界实在太寂寞了。

乔嫣然被老爹杀的片甲不留时,骆双双小盆友也玩累了,往乔嫣然怀里一钻,喊了会娘,不出片刻又呼呼睡着了。

待骆双双睡醒之时,她亲爱的老爹已经回来,又精神倍棒的骆双双缠着老爹:“爹,我想玩秋千。”

骆承志无条件应道:“好。”

骆双双冲乔嫣然鼓鼓嘴,小脸璀璨:“娘也要一起。”

乔嫣然对乔爹乔娘笑道:“爹,娘,你们歇息会,我陪小双双玩一会去。”

骆双双左手拉爹,右手牵娘,眉飞色舞地往前冲:“爹,娘,走快点,快点。”

乔嫣然以前常玩的秋千还在。

骆双双拉着老爹坐上秋千,对她娘道:“娘,你推我和爹爹嘛。”

乔嫣然秀眉轻挑,笑道:“你这小东西,也不怕累着娘?”

骆承志别有意味地笑:“若累着你,晚上我替你松活松活筋骨。”

秋千悠悠荡起之时,有风吹过,落英缤纷间,满庭芳花。

骆双双接两手轻柔的花瓣,簌簌花雨中欢呼:“哇!好漂亮!”

再入夜,骆双双还想跟着爹娘一起睡,一边爹一边娘,被围在中间的感觉实在太好。

骆双双在爹娘的床上嗨皮地翻来滚去,骆承志坐到床边,将骆双双捞在怀里,柔声道:“双双乖,你今天自个睡,好不好?”

骆双双小盆友撅嘴道:“为什么?我想和爹娘一起睡。”

骆承志也不讲大道理,只撂出一句:“还想不想要小弟弟了,你若不乖乖地话,可就没有小弟弟陪你玩了。”

小弟弟,姐姐都这么听话了,你为啥还不来。

乔嫣然从浴房出来后,发现精神活泼的闺女不见了,只有骆承志半躺在床上翻书看,好奇道:“双双呢?”

骆承志老神淡定道:“自个回屋睡去了。”

乔嫣然明显不信,揉着脖子走到床沿坐下,笑道:“你又哄她啦?”

骆承志丢开书,神色自然道:“怎么会,我都是实话实说。”揽抱住妻子,笑语柔和:“她想要小弟弟,所以听话得不得了。”

乔嫣然无奈地低笑:“还说没哄她,咱们能有双双已是万幸,哪有希望再来一个孩子,我又不是真傻。”

骆承志吻在乔嫣然脖间,呼吸暖暖热热的:“那就是我努力不够…”

乔嫣然很想出离愤怒一下,掐一把骆承志的腰,低骂道:“你比耕地的牛都勤快好不好?”

骆承志已摸进乔嫣然的衣襟,轻笑着承认道:“阿嫣,你说得很对,牛只在农忙的时候勤快,我嘛,一年四季都勤快。”

手下温软揉捏不定,柔声似水:“天道酬勤,咱们总会再有一个孩子的,你说是不是?”

乔嫣然哼哼一笑:“天道酬勤,你可真会用词…”

被翻红浪,曲尽温存。

数日后,骆承志与乔嫣然带着女儿骆双双,前往寒山寺一游。

晨钟悠远,檀香袅袅。

骆承志直接抱着女儿登上寒山寺。

寒山寺的住持依旧是慧圆老和尚,一如往日的笑眯眯,只是脸上皱纹益发的多,笑起来时活脱脱一朵老菊花,双手合十,道一句佛语:“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二位施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乔嫣然也双手合十,回礼道:“大师近年可好?”

慧圆笑眯眯道:“当一日和尚,撞一日钟,自然好极。”

骆承志摆了摆手,有随行亲卫搬了一箱子上前,只说三个字:“香油钱。”

而后看向怀里的小女儿,笑道:“双双,爹带你去拜佛爷爷,你有什么想要的,心里偷偷告诉佛爷爷,就会很快梦想成真。”

骆双双眼睛一亮:“真的么?”

骆承志神色认真地点头:“真的,记住,一定要诚心地说。”

乔嫣然十分之无语,不由狠狠瞪了一眼骆承志,有你这么忽悠女儿,再让闺女忽悠佛主的么…

跪在佛前的骆双双,小声地开始嘀咕:“佛爷爷,双双又乖又听话,很想有个小弟弟陪我一起玩…”

拜完了佛,青菜豆腐汤来三碗。

骆双双坐在老爹腿上,喝了足足一碗,赞道:“娘,这个汤好好喝。”

乔嫣然起身,袖袍轻扬,笑道:“既然双双喜欢喝,娘就去学学,回头你想喝,娘就做给你。”

骆双双拍着小手欢呼:“好啊,好啊,我和娘一块去。”

至于骆承志,则任由她们母女玩乐,幼时,他女儿看到大街上的杂耍,回到家后嚷嚷着还想看时,骆承志自个还舞过花枪呢,就这么一个得来不易的小丫头,不疼她还能疼谁。

又度过数余日,已快到骆承志与乔嫣然离京之日。

长久的分别,只换得短暂的聚首。

下一次相逢,不知还要到何时。

离京前倒数第三日,乔嫣然正与乔娘一处闲话,太后宫中的庄德福亲临,召乔嫣然与骆双双前往宫中。

第116章

大盛朝的皇宫,红墙朱璧,琉璃华瓦,飞檐卷翘,一派富贵祥和的华丽盛状。

庄德福亲自引路在侧,乔嫣然牵着骆双双,走在平滑整齐的青石砖地,正值初夏,花木扶疏,皇宫内苑景致,自然美不胜收。

骆双双孩童心性,忍不住小声道:“娘,这里可真漂亮。”

乔嫣然只轻柔一笑,再细细叮嘱道:“双双,到了太后姑祖母跟前,可不许和在家里一样淘气,一定要乖乖听话。”

骆双双眨着明亮的眼眸,稚音清澈:“娘,我记下了。”

庄德福沉默寡言,瞧着骆双双明灿如珠的小脸,心中忍不住可惜又可叹,这本该是皇上的女儿呀。

唉,造化弄人啊。

多年之前,谢芳华曾与乔嫣然有过一面之缘,因那不太美好的一面之缘,虽十多年过去,她直到现在,依旧还是个贵人,宫中每三年都有佳人入宫,她芳华已逝,早没有了恩宠。

好在,她也因多年之前的一次责罚,搭上了荣妃娘娘的枝,日子过得也不算难熬。

后宫之中的最高枝,无人可攀,皆因中宫从来无主,位同副后的皇贵妃也空置多年。

再往下的贵妃之位,也只有从前的陈家之女居位数年,后因牵连四王爷谋叛一案,皇上念及她服侍多年,不夺她位份,只将她幽禁在毓庆宫。

后,淑贵妃自裁,皇上闻讯之后,眼皮子动都没动。

从此,后宫连贵妃都没有了。

昭妃娘娘有子有女,却从未掌理过后宫事宜,荣妃娘娘无子无女,却云淡风轻掌理后宫十多年,后宫维持着奇异的互为制肘之态。

谢芳华从未想过,时隔多年,她还会再次见到乔嫣然,更没想过,十几年过去,乔嫣然还是如此年轻貌美,和从前的模样,似乎没有任何差别。

乔嫣然也没料到,转个弯时,竟会碰到后宫散步的嫔妃,领头的是很早之前的荣贵人,如今的荣妃。

只微一怔愣,乔嫣然便拉着骆双双屈膝,请安问候,臣妇面见帝妃,自该如此。

荣妃衣衫华丽,端雅大方,亲自上前扶起乔嫣然,嗓音动人道:“骆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看到引路的是庄德福,心念电转间,已再十分和气道:“太后召见夫人,夫人快些前去,别让太后等急了。”

乔嫣然客气致谢道:“臣妇多谢荣妃娘娘。”

待庄德福引人走远,谢芳华开口,恭敬且谦和:“娘娘,您掌理后宫诸事多年,方才待她也太客气了些。”

自乔嫣然另嫁他人,皇宫之中除了太后,再没有人敢随意提起乔嫣然的名字,简直是谁提,谁就触了皇上的霉头。

乔嫣然出嫁的那一日,皇上一夜未眠,有嘴碎的太监宫女偷偷私语,更有几位妃嫔私下畅言,那个狐狸精终于嫁人。

皇上听得汇报,只轻飘飘四个字:全部杖毙。

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至此,阖宫禁言。

久而久之,偶尔提起乔嫣然,也只敢用她来代替,老一辈的后妃都心知肚明,近些年新入宫的嫔妃,只知皇上疏懒与后宫,勤政与朝堂,似乎压根就不懂风花雪月的儿女情长。

她们哪里知道,在很多年之前,他们的皇上也曾温柔体贴,也曾风雅万千,也曾真情深种,只是,占据了皇上满心怀的女子,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他,不惜以死相逼。

宁可生离,也不愿心爱的女子死别,所以放她远走高飞。

从此,帝王的一生,只剩江山万里,寂寞如雪。

从明寅初年即入宫,做了整整十七年后妃的荣妃,理一理华丽的衣袖,淡淡摇头间,华丽的珠翠碎碎作响,道:“客气是应该的,她虽不在宫中,其实却从未远离。”

望着碧空澄天,白云悠悠,脸上绽放出一抹楚楚动人的笑意,嗓音柔和:“你信不信,本宫若对她稍许不客气,皇上便再也不会对本宫客气。”

谢芳华又惊又疑,道:“可她已是外臣之妇…”

荣妃脚下依旧步伐娟娟,华丽的裙摆在地面迤逦拖动,绚烂生辉,轻语笑道:“外臣之妇,那又如何?”

望着不远处凤仪宫的飞檐屋角,声音几许沧桑与悲凉:“那座宫殿空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是为着什么缘故…本宫在皇宫这么多年,早见得惯了,被皇上贬斥过的嫔妃,十之有九和她有关…我们为了争得皇上一丝丝怜爱,费劲心思,花尽手段,又得到了什么…就算她远嫁他乡,可皇上始终只念着她,记着她,在皇上心里,我们什么都不是,你说,可笑不可笑…”

目光清淡地望向谢芳华:“若有机会,你还愿意参加春选,进来这后宫么?”

忽然幽幽一笑:“本宫倒忘了,为了光宗耀祖,兴旺门楣,纵然我们不愿,又能如何,呵,本宫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再轻轻一叹:“本宫刚刚说过的话,你全部忘掉…”

宫墙深深,庭院寂寂。

一仰头,只看得到皇宫之上一片的天空,再远再美的地方,有生之年,却再也望不到,也去不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再也看不到亮光。

康和宫中,太后倚在窗边软榻,望着融融景色。

乔玉婷已五十多岁,纵然保养得当,也难敌时光匆匆如流水,头发丝雪白了一大半,已是端庄华贵的老妇人。

乔嫣然拉着骆双双跪地磕头。

太后微微一笑,蔼声道:“都起来。”而后对乔嫣然道:“嫣然,你坐下。”

伸手拉向小双双,笑道:“小丫头,你过来,让姑祖母好好瞧瞧。”

骆双双眼珠子一转,娘说,在姑祖母跟前,不能淘气,要乖乖的,那姑祖母让她过去,要好好瞧瞧她,那还有啥说的,小步子一迈,骆双双已倚到姑祖母腿边,甜甜地笑唤:“姑祖母。”

外祖母应该也和姑祖母差不离,不都是祖母嘛。

太后见小丫头不认生,心里一高兴,本想将骆双双抱上软榻,奈何人老使不上劲,不由笑叹道:“嫣然,姑姑可真是老啦,连个小娃娃都抱不动了。”

乔嫣然再不能像从前一样,撒娇卖乖说姑姑你不老。

骆双双十分善解人意,小腿往榻沿一搭,已迅速翻爬而上,在乔嫣然瞪眼的目光中,扑到太后怀中,笑嘻嘻道:“姑祖母,双双不用抱,自己就能上来。”

太后孙子孙女已有好些个,除了自小被养在膝下的盛兆景,其余一个比一个规矩,从来没有哪个这样胆大包天,心下不怒却甚喜,抱着柔柔软软的骆双双晃了晃,展眉一笑:“哟,这还是个小泼猴精呢。”

乔嫣然冲灵猴似的骆双双横眉,严肃却不凌厉:“双双,娘跟你说过的话,你又忘了?”

骆双双眼神甚是无辜,稚音清晰道:“娘,您让双双乖乖听话嘛,姑祖母抱不动双双,双双自己把自己送给姑祖母抱,这样还不够乖么?”

乔嫣然噎了一噎。

太后呵呵一笑,对乔嫣然道:“嫣然,你喝茶,哀家呀,先和你这小丫头说会儿话。”

乔嫣然轻声应道:“是,姑姑。”

太后望着骆双双粉雕玉琢的小脸,慈和地笑问:“双双,你今年几岁啦。”

骆双双俏生生地甜甜一笑,甚是熟练地答道:“双双已经四岁啦,二月二的生辰。”

太后神色有须臾的黯然,轻轻一叹间,又和声问道:“双双会背书么?”

骆双双眸如点漆,灵动无比:“会。”

太后柔和一笑:“那给姑祖母背几句来听听。”

骆双双张口便道:“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

背了好一会,太后也没喊停,骆双双自己停下,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细声欢问道:“姑祖母,还要继续背么,双双有点口渴,想喝水…”

童音嫩嫩朗朗,太后听得有点走神,回神后,忙道:“双双背得很好…”扭脸吩咐旁边的宫女,道:“去准备一盏蜂蜜水过来。”

骆双双笑靥如花,不忘补充道:“我要很甜很甜的蜂蜜水。”

太后捏了捏骆双双的脸,笑道:“好,多放些糖,再多拿些点心过来。”

宫女应了声“是”,垂首告退。

太后握着骆双双柔嫩的小手,继续道:“双双,背的书都是谁教的?”

骆双双给乔嫣然脸上贴金:“全是娘教我的。”

太后笑了笑,赞道:“你也是个聪明孩子…在京城里住得惯不惯?”

骆双双揪揪小眉头,低声道:“我好久没见小蝶姐姐了…”

太后微疑:“小蝶姐姐?”

乔嫣然开口,解释道:“姑姑,她是陈文敬之子陈容临的二女儿,常和双双在一块玩。”

太后轻轻“噢”了一声。

宫女已将蜂蜜水捧来,温热适宜,骆双双捧着小杯子,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太后拿帕子替她拭了拭嘴,慈和道:“双双喜欢玩什么,姑祖母让人陪你一起玩。”

骆双双眨了眨眼睫,翘翘而立:“躲猫猫可以么?”

太后微微一笑,轻叹道:“好,到外头玩去罢。”

一众宫女陪着骆双双到外头玩,庄德福亲自跟在一侧,华丽的宫殿内,只余太后与乔嫣然,太后招招手,道:“嫣然,你过来姑姑这边,和姑姑好好说会话。”

时光仿佛倒流,太后依旧真心疼爱侄女,乔嫣然也诚心关怀姑母,她们原本该由亲密的姑侄关系,发展成为婆媳关系。

可到了最后,她们依旧是姑母和侄女。

阳光明丽,似许多年前的许多个白天,二人在窗下晒着温暖的阳光,在寂寂深宫中,彼此闲话。

虽入初夏,天气并不十分燥热,加之微风和煦,气候宜人。

骆双双眼睛蒙着柔软的绣帕,张着小小的手臂,兴高采烈地闻声捉猫猫,她个头虽小,却步伐紧凑,走跑也十分稳当,左扑又抱,玩得不亦乐乎。

姑祖母家里的猫猫实在太好捉啦,不一会就捉到一个,哪像在家里和爹娘玩,常常捉不到爹,也抱不到娘,只有她撅嘴生气的时候,爹才会把大腿主动让她抱。

是以,捉猫上瘾的骆双双,一直乐滋滋地捉猫玩。

然后,骆双双捉抱住了一只大猫,捏了捏猫大腿,硬邦邦的,不是陪她玩的小宫女姐姐们,好像她爹爹的大腿板啊。

骆双双心中一喜,该不会是爹爹来了吧,忙伸手拉扯下蒙眼的绣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