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欣喜道:“我院落造好了吗?师姐你真厉害。”

白雪得意的说:“当然,这流霞峰上下,哪个人的院落不是我造的?连大师姐的院落都是!”

长宁回头对身侧始终沉默的白发黑瞳的女子道:“墨师姐,你同我一起去看新房吗?”

墨瞳轻拨了几声音弦,琴音叮咚,似在答应。墨瞳也就在讲课时才会说话,平时几乎一言不发,她会答应给长宁授课让苍凤元君都有些意外。白雪一边揽了一个,三人遁光一起,瞬间到了长宁的新居所在。她们的新居是长宁亲自选定的地方,是两块山壁间的平地,平地约有两三亩左右,其中还有一棵生长已经有千年的梧桐树,不算理想的新居之处,可长宁当时一眼就看中了这棵梧桐树,定要把新居按在它身边,不仅不让人移走这棵大树,还让人在树上搭建树屋。

白雪是猿类化身,本身亲近树木,见长宁如此选择也不惊讶,反而觉得真不愧是自己小师妹,跟她一样爱爬树!她拍胸脯保证一定帮她造的漂漂亮亮的。这次来看不仅长宁吃了一惊,连一向冷漠的墨瞳都忍不住侧目。原本不起眼的平地已完全大变样,一片桐竹林平地而起,皮青如翠,叶缺如花,妍雅华净,赏心悦目。

长宁的居所倚树临空而建,阁楼、静室、书房、茶室、琴房…一应俱全,每间居所都用竹木建造而成,其间以竹制长廊相连,竹林扶疏,梧桐致清。后院青竹茂密处,一道醴泉自山壁上涓涓而下,落至平地形成一池清泉,池水既清且浅,白沙如雪,清澈见底。池外几株木芙蓉婷婷而立,花香盈盈,交相陪衬,倍觉清丽,当真是罕有的人间清净地。

“喜欢吗?”白雪颇为自得的问,这是她自认的近阶段得意之作。

“喜欢!”长宁搂着白雪,“师姐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祖师伯让她在乙木、癸水、丙火的环境中修炼,新居齐全了。

白雪笑道:“算你有良心!”她拉着长宁走到一棵比寻常树木更粗壮的参天大树前,“喏,你要的温泉池。”

长宁这才注意到这棵大树居然是棵假树,树身中空,她推开跟树干浑然一色的门户,一股热气迎面扑来,里面果然有一个用温玉砌成的汤泉池。长宁开心的都说不出话来了,有这样的新居,让她整天待在房里修炼都没问题!

长宁的新居让苍凤元君和沈抟都赞赏不已,苍凤元君墨宝一挥,直接提笔为这间新居起名栖凤居。她道号中有凤字,总期盼着徒儿个个都成为凤凰,哪天能扶摇直上九万里。

按部就班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沈家的宗族都来东国驻扎了,沈六和文氏也带着新生的儿子一起来了,长宁特地随祖父看望了兄嫂,又安置了乳母一家,安排青黛、阿成入太上宗武馆修炼,他们两人都想修行,但因没有灵根,只能以武入道。

沈拓也在安置好家族后,搭海船离开中洲了,长宁在沈抟临走前一天依依不舍的趴在祖父怀里哭得昏天地暗,她不止哭祖父离开,也哭她前世的爸妈亲人,她真的好想他们。沈抟从一开始心疼的安慰,到最后的哭笑不得,这丫头忒能哭了。导致第二天沈抟真正出发时,长宁双眼还是红着的,不过当她看清了向自己走来的祖父时,震惊完全盖过了原有的悲伤,祖父怎么变样了!

沈抟莞尔望着呆呆望着自己的小孙女,长眉微挑,“不认识我了?”

“阿翁——”长宁喃喃的叫着祖父,眼前的男子面色如玉,修眉凤目,俊美恍若天人,长宁接受无能,她和蔼可亲的阿翁呢!

沈抟看着小丫头不可置信的目光,心中暗暗苦笑,他就知道会这样,所以特地等今天出发时,才恢复原样。苍凤元君望向小师叔的目光中尽是调侃,谁让他天天装老爷爷骗小孩子的!

沈抟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额头,“乖乖修炼,等阿翁回来。”

温柔的话让长宁心中刚起的疏离一下不翼而飞,她双目又泛出泪光,“阿翁,鹤儿等你回来了!”

沈抟洒然一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沈抟离去后,苍凤元君原以为小姑娘情绪会低落一段时间,但长宁只在房里静坐了半天,第二天就又恢复了以前有条不紊的生活。白天养性晚上修炼,精炼凤元,一点点的凝结,在沈抟离开三天,也就是她进入筑基期三月后,檀中穴内的凤元力被她凝练完成。

长宁望着檀中穴细若微尘却蕴含无穷能量的液滴,心中盘算,如果都照着这时间来算,她要花八十一年时间凝练窍穴,算上中途的耽搁,在两百岁内完成筑基还是有指望的,思及此,长宁对涅槃经信心大增。

修炼本就是水磨工夫,要的是有铁杵成针的毅力,尤其筑基一关,因修士年纪关系,心性比不上金丹、元婴修士,很多人都没耐心花上几十年甚至一辈子功夫来修炼,无数修士都在筑基期时放弃修炼,所谓大浪淘沙不过如是。然长宁望着白师姐特地给自己修建的新居,她身边有那么多人关心扶持自己,道路艰辛又有何惧?

第40章 山林野路遇书生

光阴易过,自沈抟离开后,转眼又是两月,这一日长宁正在书房内抄太上养性录,却听门外响起细微的敲门声,长宁笔下不停,随口道:“进来。”

“姑娘,白仙子来了。”一名红发红眸的女童进来禀告道,她原身是一株红杏,跟另一个绿柳化形的童子,被白雪点为长宁的近身童子。玉蟾儿刚随长宁回太上宗,就被苍凤元君丢到庚金洞里修炼去了,她老人家第一次看到有落宝金蟾血脉的蟾蜍,有心想养只金蟾蜍出来,金灿灿的看着多喜气。玉蟾儿原本不愿意去,庚金洞听起来好可怕的样子,但被长宁哄了几句,就乐颠颠自己跳进去了。那株人参娃娃,在新居建成后就长宁种地里去了,现在还没醒。

栖凤居另有三十名草木精灵打理,只是这些童子平时大多待在土里,不怎么出现在长宁面前。草木精灵最喜月华之精,长宁每天修炼时都会引来大量月华之精,他们也受益不少,长宁脾气又好,连高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门中豢养的草木精灵都视来栖凤居听差为美事。

长宁搁笔起身相迎,“师姐你先坐,我只剩几行就写完了。”

白雪进来笑道:“你只管写你的,不必管我。”

长宁这半年已跟白雪处极好,也没客气,继续坐下抄经书,她抄这些经书既是用来养性,抄完后也能送到下院处让道门信众诵读。

白雪接过杏红递来的果汁,她一向不爱喝茶,长宁特地为她备了果汁,白雪最爱来长宁处喝果汁。她捧着茶盏打量着长宁的书房,长宁素爱明朗简雅,书房也布置的简洁又不失素雅。临窗朝南安置了一方长案,案上笔墨纸砚、压尺、水注等物一应俱全,她肘下还垫着一只竹制臂搁。一旁的乌木书架上累累的摆满了书卷,大多皆为道藏选集,还些佛儒两家的经典。

白雪看着师妹悠然自得的抄经,而自己这段时间的忙碌,不禁悲从中来,伤心的连喝了三杯果汁。

长宁抄完经书,搁笔洗了手,走到白雪对面坐下,“师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白雪喝干了又一杯果汁,对长宁叹气道:“鹤儿,你可真悠闲,这就是你上次说的裂素写道经,静坐颂黄庭吧?”她之前还觉得鹤儿无趣,书房里连本游记都没有,抄完了道经还要去读经文,现在看来这生活是何等的悠闲。

长宁同情的望着白雪,又给她倒了一杯果汁,“师姐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流霞峰上四季如春,不知年月,可在外界已是十二月,太上宗每十年的九月,都会开山门广收门徒,因太上宗秉承的是有教无类的原则,故无论资质如何,只要来宗门,门派都会收下。入门的弟子一律称道童,在门中读书修行十年,通过门派考核后,方才能算太上宗弟子。这十年是所有太上宗弟子必须经历的阶段,无人能免除。当然规矩是明摆着的,可私下如何通融就全在个人了。如长宁这种长辈都是太上宗门人的道童,就无须参加门派大典,等明年三月门中正式授课时再去即可,平时想回住长辈身边也没人会管你。

长宁能躲得了悠闲,白雪和墨瞳这段时间却忙得脚不点地,每次招进来的弟子何止过万,这些道童年纪都在十岁至十五岁不等,全部安置在磨剑峰下上,这些全是由各脉弟子分别负责的。别脉弟子众多,还算游刃有余,可清虚宫一脉弟子本就少,她师伯仅有一名弟子,目前也不知游历到哪里去了。她师傅连记名弟子再内到有七人,可一人闭关,三人远游,长宁太小,重担全落在白雪和墨瞳身上。这段时间忙得两人恨不得分出十个、八个分|身出来,都是长宁主动去她们,今天师姐怎么有空来了?

“还真有一事要你帮忙。”白雪笑道,“我想让你去东国溪云珠场收加今年灵珠,珠场里还有一片桃林,你再让人从百年桃木林中采百根阳气最旺的桃枝回来,门中要给入门道童一人配一把桃木剑。”

“好。”长宁一口答应了,“师姐,我只是去拿收上来的灵珠,不是真去收灵珠吧?”

白雪听得吃吃直笑,“当然,不过你想收灵珠也没关系,你现在的法力能一气收上百来粒吧。”

“我还是别献丑了,省得平白浪费了灵物。”长宁说。

修真界的通用货币是灵石和灵珠两种,这两种货币的地位就等于世俗的银锭和铜钱。平时流通以灵珠为主,灵石只是辅助。灵珠是有灵贝产出的,每个珠场都是建在灵脉上的,只有中等以上的灵脉才能养出灵贝,灵贝吐纳灵气,蕴养灵珠,珠场一般每十年收珠一次。

因修士有法术可以让灵贝吐珠,倒不用做杀贝取珠的事,年岁越久的灵贝蕴养的灵珠灵气就最充足。只是灵贝每次吐出灵珠后,必须要在半个时辰内封印灵气,不然灵珠里灵气就要渐渐流失。故封珠都是由功力深厚、经验丰富的修士动手的。长宁一直很奇怪,修行界用这种可以批量生产的灵珠,不怕通货膨胀吗?

“这有什么浪费的,反正每次收珠都要放半成回灵脉,来不及的收的珠子就归到那半成里去好了。”白雪说,“你去珠场主要就是看这些人有没有好好维护灵脉。”灵脉这才是珠场的根本所在。

长宁点头,灵脉养育灵贝,将灵珠放回灵脉也是反哺灵脉,这才是生生不息之道。

白雪见小丫头一脸正经,不由笑道:“你到了珠场后可以去灵脉里玩,里头灵珠、灵贝虽都没灵气了,可卖相极好,尤其是灵贝还是做符器的上好材料。”

“不用了。”长宁知道灵脉是宗门重地,闲人免进。尤其是珠场的灵脉,是哺育灵贝的场所,里面灵气成液,这种灵液不仅能养育出灵贝,对修士也有奇效,能滋养经脉,补精壮元。据说宗门对有功修士的奖赏之一,就是去灵液池修炼。

“你放心这条灵脉是我们的,莫说你下去玩了,就是在里面泡澡都行,就是灵液池里全是灵贝,泡着不舒服。”白雪说。

“我们的?”长宁困惑的重复了一遍。

“这条灵脉是师傅赐给我们的,收益归我们六个分了,大师姐她不要。”白雪解释道,“咱们也不止这么一个珠场,都是师祖、师傅和师伯他们赏我们的,大师兄、大师姐不跟我们分,等你学会了算账,这些账册都归你管。”白雪最怕的就是算账,可以前这些谁都不肯管,还一个个振振有词,说什么猿族是人族近亲,最聪明。白雪觉得最蠢的明明是自己,她居然真因她们几句奉承就接下了那些账册,当时她连字都没认全!

长宁听到账册两个字就头皮发麻,她转移话题道,“师姐,这条灵脉是师傅的吗?”不然师傅怎么能转手送给弟子。

白雪说:“小师妹,你还不知道我们宗门的规矩吧?如果弟子私下找到一条灵脉,可以自留,也可以交给宗门,灵脉管理皆由宗门负责,弟子能从中分到三成收益,这条中品灵脉是师傅以前游历其他大陆时带回来的。”说到底白雪就是让长宁外出游玩一趟,顺便去拿好处。师妹要入磨剑峰了,手上没钱可不行,白雪知道自己直接给师妹宝贝,师妹肯定不会收,就想了这么一个送礼法子。

“灵脉还能移动?”长宁稀罕的问,宗门这要求还蛮合理的,想要管理规划好一条灵脉可不容易,坐享其成能分三成利,一般人都乐意。

“当然可以,我们这里好多灵脉都是门中弟子游历四处时带回来的。”中土安逸平稳了那么久,灵脉该发现的早发现了,门派想要发展就只能去外大陆寻找机缘。大师兄、大师姐为何会游历四方?沈祖师叔为何要去外大陆?除了寻找突破机缘外,就是去给门派找资源的,但师妹年纪还太小,这些话还是等她大点后告诉她吧,吓坏小孩子可不好,白雪暗想。

怎么听起来有点像对外掠夺?长宁暗忖,她也知道太上宗那么大一个门派,当然不可能只有光明一面的,有些事还真不好评价,所谓对错正义,都是站在自身立场上的,更别说她是受足了太上宗的好处。

长宁和白雪都不是拖沓的人,长宁听完白雪的交代,换了衣服就出门了,还拒绝了白雪让她带一队道兵去的提议,她是去收账又不是去耀武扬威。墨瞳知道长宁要去东国,又给了她一块竹简、一个储物袋,上面写好好些药材,她最近要开炉炼丹,这些药材是她需要的,让长宁顺便给她采购回来。

太上洞天内元婴以下修士不许随意飞行,长宁乘着流霞峰上的灵禽下山,流霞峰下是一条大湖,江上竹筏泛游,长宁抬手招了一只竹筏,含笑对撑竹筏的老者道,“师兄,我要出洞天。”

撑筏老者是名未入先天的武者,须发皆白却精神气十足。这些人大多都曾为太上宗道童,因没通过门派考核,由不愿意离开宗门,就选择成为宗门杂役。太上洞天灵气十足,就算普通凡人保养得宜也能活上一百二三十,谁愿意轻易离开?宗门内称呼大致按辈分和入门先后,长宁只是私下拜了苍凤元君为师,正式的拜师仪式还要等十年后,明面上她还是道童身份,称老者为师兄属客气有礼,礼多人不怪。

老者声音洪亮的应了一声,船桨一点就过来了,“小师妹是回家探亲吗?”宗门对道童很爱护,对于住在属国的弟子,许每月回家一次,在中土的弟子就没这福利了,毕竟太远了。

“对。”长宁点头,她准备顺便探望一趟阿姆和嗣兄。现在入门的道童大半都在认字读经,正式教修持要等明年三月,很多家中有修士的道童都回家修炼,不浪费这半年时间。

老者感慨的望着长宁,曾几何时他也这样意气飞扬,可渐渐的他觉得自己这样每天泛舟江上,饮酒垂钓也不错,他这一辈子也算享受过了,能成天仙的到底是极少数。

长宁不知老者在想什么,她来太上宗时坐的是飞舟,这半年她基本都待在流霞峰修炼,从未仔细欣赏过宗门美景,见此时上下天光,一碧万顷,心情都旷朗不少,待竹筏停至岸边,长宁递了一小葫芦灵酒给老者,“师兄,有劳了。”

老者看到酒,眼睛一亮,拧开塞子就喝了一大口,“小师妹,以后你要渡河就来找我,我撑筏又快又稳。”

“好。”长宁笑应了,转身走入山门知客堂,交上弟子铭牌,说了去处后走出洞天。一出洞天她就浑身不自在,洞天内灵气充足,山门在世俗的驻地虽有灵脉,但哪里比得上洞天,洞天里就没上品以下的灵脉。长宁唤出红绫,将红绫化成一团白云后,她一跃躺在白云上,驱使白云往东国赶去。

这段时间长宁除了专心修炼外,也不时琢磨着自己这两件宝贝,两件宝贝的等级她完全看不出来,倒是阿翁说过这两物应该是用法宝材质制作成的法器,让她好生琢磨祭炼这两件宝贝,不可贪多。

长宁一向是听话的好孩子,祖父怎么说她就怎么做,这大半年也大致悟出了这两宝物的用处,红绫是主防身法宝,阴阳环是主辅助法宝,她每天修炼时月华之精浓厚,全因阴阳环会帮她吸取月华之精,这是两件法器本身材质带来的效果,她想要增加功能可以往上面加符箓禁制。

这两样是长宁准备当本命法宝炼制的宝贝,往上加符箓也格外谨慎,阴阳环她暂时想不出加什么,红绫上就加了一个云遁符箓,她也省得出门时再用飞行法器了,只是她现在功力尚浅,才祭炼了一层符箓,速度比马车稍微快些,跟祖父给她的天马遗蜕不能比。反正师姐说时间不急,她在明年二月前回来即可。长宁就躺在绵软的云朵上看书,偶尔分出一丝注意力,控制云朵飞行方向。两只毛茸茸的小东西从她衣袖内钻了出来,是两只小蜂鸟,一前一后的站在白云中替长宁警戒,飞歪了就啾啾叫几声提醒长宁。

太上宗附近来去修士很多,不时有人御剑临空呼啸而过。长宁那片白云看着跟寻常白云无异,飘得也慢,她又被白云遮的严严实实,倒也没人在意。等蜂鸟啾啾时,已是夕阳西垂,暝烟茫茫。长宁按下云头,她向来心细,喜欢事先准备充足,早算好了白云的速度,正巧到一处高山前。她一向不大爱人多的地方,修炼后更亲近山林,晚上休息的地方也选择幽静的山林。

她目能夜视,也不需要点灯,信步走在山间小道上,准备找合适的洞穴或大树休息一晚。

“简贤附势,实繁有徒…”朗朗的读书声传来,长宁往后一望,就见一名少年书生牵了匹瘦黑驴,一边大声的背诵着尚书,一边大步走来,那书生声音响亮,但目光却时常左右四望,面有惊慌之色。

长宁稍一细想,就猜这人可能是因傍晚独身走山路,心里害怕,才靠背书壮胆,不禁暗暗好笑,这人背的那么大声,阴神有可能被他吓走了,可万一惹来强盗怎么办?她没在意书生,继续往前走,却不想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惊恐尖叫,“鬼啊——”

她错愕回首,就见那名书生一面死命的拖着自己的瘦驴,一面往他来时的路狂奔,他倒是想走快,奈何那头瘦驴不配合,在原地吭哧吭哧对他喷气。长宁用神识探了一圈,没觉得附近有阴神,她看那书生面色青白,都还舍不得自己那箱书,哆哆嗦嗦的想把书箱从驴身上拿下来,瘦弱的身板都快抖散架了,好心的开口道:“这里没鬼。”

书生吓得一哆嗦,一骨碌往正低头吃草的瘦驴身上一钻,战战兢兢的举起一只驴蹄对着长宁,结结巴巴道:“你——你别过来——看我黑驴蹄!”

“啊吁——”瘦驴叫了一声,任书生举着它蹄子。

长宁:“…”

第41章 珠场风波(上)

那书生举起了黑驴蹄,就想起黑驴蹄是对付僵尸用的,而对付鬼是要用柳条抽打的,他手忙脚乱的从腰间扯下一段柳枝,“你别过来!我要抽你了!”他嘴里不停喃喃自语,“柳枝打鬼,越打越小!”

长宁啼笑皆非,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当成鬼的一日,她见那条柳枝被书生慌乱间扯断了一半,转身离开,既然这书生怕的是自己,她离开不就是没事了。

书生浑身发颤的抱着自家瘦驴,担心那女鬼会过来害他,却不想那女鬼居然转身离开了,他大着胆子从驴肚子下面探头望了望,看到长宁身侧那条长长的黑影时,他长吁了一口气,“姑——姑——姑娘,你等等!”他跌跌撞撞的追赶着长宁,他身体本就瘦弱,惊吓过度后腿都软了,走起路来也东倒西歪的,不时的撞上路边的灌木。

长宁无奈的停步,“你喊我作甚?”

“敢问姑——小娘子是太上宗弟子吗?”书生正了正头上的方巾问,大半夜出门的除了女鬼外还有侠女,等他冲到长宁面前,才发现他认作女鬼的人居然是个就粉嫩如雪的女童,书生想起了太上宗这段时间广收门徒,猜测她有可能是太上宗道童。

“你有何事?”长宁不答反问。

书生颤巍巍的问,“姑娘真是太上宗弟子?”

长宁回身继续上路,书生见状忙拉着瘦驴跟在长宁后面,“姑娘,我知道前面有个荒庙。”

长宁没回话,脚下脚步没停,但却渐渐放慢了。

这时落日仅剩一丝余晖,晚风刺骨,风刮在树枝上,发出呜呜的叫声,树影随风摇摆不定,像是奇形怪状的活物在欢呼着伸展肢体。书生打了一个哆嗦,被地上的树枝绊了一脚,脸朝地摔了,疼得他呲牙咧嘴,但还不忘抬头看长宁走远了没有。

长宁迟疑了下,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盏小巧的琉璃提灯放在书生身侧,清莹莹的灯光将提灯映照的流云漓彩。这是前段时间沈家送她的琉璃器皿之一,原是一盏琉璃荷花杯,她一时兴起改成提灯,还趁着修炼时采月华之光作光源。因只是她随手炼制,这符器也谈不上威力,此时用于照明倒足够了。

书生看到这盏灯眼睛一顿,连忙拱手道谢,“多谢小娘子。”

有了灯光照路,书生走路就轻松多了,一路上他不停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经历,他是北国人,父亲离家三年不归,他来东国寻父…短短的小半个时辰,他几乎要把家里的家谱背给长宁听了。长宁一言不发的任他说话,走路依然不疾不徐,显然这段时间心性修炼很有效果。

等书生说话开始上气不接下气时,两人来到书生说的荒庙。这间荒庙仅有前后两进,第一进大雄宝殿内神像早已不知去向,香案残破,蛛网密布,两人才进入大殿就惊起了一片灰尘,书生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下更惊起了一片灰雾。书生手中的提灯蓦地一亮,清光如水般洗去迎面朝两人扑来的灰雾。书生又惊又喜的望着手中的提灯,“小娘子这灯真是好宝贝!”

长宁望了望四周,对书生道:“你去把大门关上。”

书生将瘦驴拉进来,关上大门,又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长宁伸手轻点灯心月光,提灯中银白的灯光中心亮起了一点红色,这红色一出现,书生就觉得周身暖意融融,他用看神物的目光看着这盏灯。此处修行者甚多,民间也有豪富之家使用符器,但书生显然不属此列。长宁只在月华之光中加了一丝太华之光,这灯对普通人来说是能照明取暖、驱散迷雾的宝贝,对炼气士来说不堪一用。

书生如获重宝的捧着提灯迟疑道:“小娘子,既然这灯可以防寒,我们把门打开吧。”

长宁望了他一眼,书生忙解释说:“我们孤男寡女,夜宿荒庙终究不太讲礼数,按理小生应该避嫌,可现在外面实在夜寒露重,我们把大门打开,也让小娘子名声无碍。”

说名声时书生脸微红,长宁才发现这名书生长相居然十分俊美。长宁自修仙以来见惯了俊男美女,这书生为其中翘数,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他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眸色居然是浅浅的金褐色,清蒙蒙的灯光似给这双浅眸蒙上一层迷离的薄雾,透出了十分的温柔。这人难道是混血儿?这念头在长宁心中一晃而过,“灯给你了。”说着她也不开门,捏了指诀,灵光一遁,就出现在了十几里之外。

书生吃了一惊,“小娘子!”他一手追着提灯,一手慌乱的推开顶好的大门,门外哪里还有长宁的身影。书生出了庙门后,双目微合,片刻后长眉微挑,轻咳几声,唇角渗出几缕血丝,他轻轻的笑了一声,“真是谨慎的小丫头。”书生说话时,就似乎像换了个人般,别无二致的容貌,但气质跟之前天渊之别。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宫灯,莞尔一笑,随手收入纳物戒,信步走入夜色沉沉的山林中,风声呼叫越发凄厉。

在书生相反的方向,长宁已召出天马连夜赶路。不管这书生是不是普通人,她都不准备跟他一起夜宿荒庙。给他琉璃荷灯是举手之劳,也算积修外功,不过积善行德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太上宗附近很安全,也未没道童外出遭劫的事,可小心驶得万年船。长宁遁离荒庙后唤出天马遗蜕往东国溪云珠场赶去,她并不知道自己因谨慎而逃过一劫。

天马的速度不是长宁的小白云可比拟的,她连夜赶路,辰时已到了溪云珠场,尚未进入珠场,就觉周围灵气比其他地方要浓郁许多,处处疏林、芳草如茵,完全不似腊月时节,反而像是阳春三月。长宁策马下落,缓缓徐行,此处植被灵气盎然,显然是受了灵气多年润浸,都成了灵植。

扑棱棱的扇翅声响起,长宁寻声望去,就见她带来的两只小蜂鸟吃力的衔着一根挂了两只树枝朝她分来,长宁笑着伸手接过鲜果,让取出两粒梧桐子大小的丹丸喂它们,喜得两个小东西在她掌心直磨蹭。长宁幼时养惯了鸟,知道所谓鸟为食亡,鸟食是养鸟最重要的环节。这鸟食是长宁翻阅了门中古籍,按照蜂鸟习性配置出的。为此她还特地为墨师姐借了丹炉,在墨师姐的指导下,一气炼了数万粒用灵蜜调和的丹丸,够它们吃上一两年了。

这些丹丸极得蜂鸟喜爱,连灵蜜都不肯吃了,她喂了大半年,本就机灵的蜂鸟更通灵了不少,毛色越发鲜艳,她带出来的这两只是其中最通灵的,对她发出的指令基本都能听懂。师傅说若有机缘,说不定能开灵智,由禽转妖。长宁对它们越发上心了,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它们。养了宠物就要负责到底,这是长宁一惯的理念,当然等它们开了灵智,她就只负责引导它们修炼,它们将来如何发展,就全凭它们自身了。

“请问道友可是沈师妹,陈某有礼。”清朗的声音响起,一名青衫女修站在不远处对长宁拱手行礼。

长宁下马还礼,“我是沈长宁,陈师姐有礼。”

玄门男女平等,故女修大多自称我、予或是某,除非有少数奇特爱好的女修,很少有人用奴、奴家之类的贱称。就丹道而言,女系坤体,性近静定,远较男修士为易成,故修行界一直素有“女修三载,男必九年”的说法。九大上门中掌教道君有五名为元君,太上宗明面上六名阳神道尊中三名为女性。但总体而言,玄门中还是男多女少,盖因当世男子可寻缘万里,女子却硅步难离闺阁的缘故。

陈师姐道,“我昨日接到白师姐传讯,说师妹不日就到,本以为师妹要过几日才到,不想今日早起就听枝头鹊叫,出来一看果然是师妹来了。”说着她请长宁入珠场。

长宁略一侧身,随陈师姐步入珠场。溪云珠场置于灵脉之上,为宗门重地,每条灵脉都有宗门大能设下的禁制,需要符令才能出入自由。长宁轻触禁制就知道多宝诀中的禁制,她自接受承传后日日入太极图观想道纹,不仅对涅槃经感悟颇深,连对多宝诀的理解都增进了一步,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大道至简、一理通百里融吧?可长宁也知道除了道纹外,也没什么可以号称大道至简。

进入禁制后灵气越浓,珠场设在一片海滩上,海浪滔滔,白沙细柔,浅滩上铺散着无尽的灵贝,宝光晶莹,美不胜数,“真漂亮。”长宁轻声赞叹。

陈师姐见她眼底只有对美景的惊艳,全然没有对灵珠的贪婪,英眉一挑,脸上浮起笑意,“师妹喜欢这里,可以多住几日,这里灵气不及太上洞天,景色却宽阔明朗,别有风味。”

长宁说:“这当然好,就怕师姐倒是嫌弃我打扰你清静。”

“这么大的地方,除了我跟阿桃,就几个黄巾力士,连个说话逗趣的人,我还巴不得师妹长留此处。”陈师姐说,黄巾力士不比宗门豢养的草木之灵,它们毫无灵智,除了身体坚固、力大无穷外,再无其他优点,行动皆要受修士指挥,就是类似傀儡的存在,这也是道门道兵中炮灰一样的存在。

长宁讶然问:“偌大的珠场只有师姐和桃师姐两人?”桃师姐原身是一棵桃树,这种植物精怪寿命悠长,喜静不喜动,是看守灵脉的最好选择,门派每条灵脉中都有一位植物类妖修驻守。

陈师姐戏谑反问:“不然师妹以为珠场要多少人驻守?”

长宁说:“我原想珠场这般大,事务必然繁重。”

陈师姐领着长宁来到一处建在浅滩上的茶亭,取出茶具烹茶,“珠场虽大,事务却不繁重,最忙也就是十年一次的收珠,我跟阿桃两人足够理事。阿桃她原体是一株桃树,素来不爱见人,师妹见谅。”

长宁无所谓的点头,除非是从小被人族养大的,大部分妖修都不爱亲近人族,就像人族也很少愿意亲近妖族一样。

陈师姐将汤瓶架在小灶上,倒入灵泉水,又用茶则拨了些茶叶至茶荷,“这是我采来海中藻类制成的海茶,同寻常的茶叶味道略有不同,也不知师妹是否喝的惯。”

长宁见这些茶叶颜色乌黑,成团团簇状,隐约带着海中的咸腥味,“我以前听人说过有用昆布*制茶,跟师姐这海藻茶类似吧?”

陈师姐不想长宁小小年纪,对茶道如此精通,难免有些意外,现在孩子都这么爱喝茶了?“对,我里面也加了昆布。”陈师姐等汤瓶中的泉水煮开,先用水冲洗茶具,将茶荷中的茶叶拢入茶壶,用滚水滤过一遍,再注沸水焖上茶盖。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长宁坐在亭边,看着亭下清可见底、颜色深浅不一的海水,亭外开阔的海平面,蓝白分明的天空不时有海鸟划过,“清静二字不外乎如是,难怪师姐愿意在此一住就是五十年。”长宁感慨道,这位陈师姐自五十年前来珠场后,始终没离开过。

“不错。”陈师姐笑道,“此处灵脉灵气比不上宗门,却已足够我修炼,门中再好也不得清静。”

这话交浅言深,长宁吃不透这位师姐的心思,只能笑而不语,不过她说得也对,门派中也不是人人都一心大道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她是得天厚爱,入门就有长辈、同门精心护持修行,只需修炼不用管其他。

陈师姐等茶香渐渐发散,给长宁倒了一杯清茶,“师妹尝尝我的茶。”

长宁轻抿了一口,茶水入口微有咸涩,但又有一股别样的清香,“好茶!”长宁眼睛一亮,她对茶叶大体来者不拒,唯有一样茶,她明知此物不错仍不愿尝试,大约还是她心境修为不够,无法透过表象看本质。

“师妹喜欢,就带些回去,我炮制了好些。”陈师姐爽朗道。

“那我却之不恭了。”长宁从储物袋中取出从林屋岛带来的茶叶,“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茶叶,味柔回甘,师姐也尝尝。”

陈师姐一看就是爱茶人,收下茶叶后脸上笑容真心许多。师姐妹两人边品茶边聊天,陈师姐是三十年前的道童,对当道童时的趣事还记得清清楚楚,同长宁说了不少当道童时的注意事项。太上宗每十年招收数万名道童,入门时年龄资质根骨一概不管,宗门主动收徒收的基本都是十岁到十五岁不等的童子,但有超过十五以上,只要是一心向道的,宗门也不会拒绝。

入门后修炼的功法有五种,分别是辛金、乙木、壬水、丁火、戊土五行真法,这五种真法各有特点,虽比不上门中真传的五经,却也都是玄门正宗,太上宗用这五种心法成就三品以上金丹的修士比比皆是,修行界有一条约定俗成的定律就是只有成就三品以上金丹者才有望长生。此外道童还能从数百种道法中选择五门修炼,再多就要用自身贡献换取功法了。

这些事长宁都没听说过,听得津津有味。陈师姐不提灵珠事,她就悠然品茶赏景,说来要不是中间出了些意外,她也不会这么早就来,没想到珠场风景如此美好。

两人续了两回茶,又尝了陈师姐特制的素茶点后,陈师姐方起身笑道:“今年的灵珠都已经收入灵脉中,师妹随我一起去收灵珠吧。”

“师姐请。”长宁含笑拱手,侧身请陈师姐带路。

陈师姐见她虽满面笑容,可也看不出除了笑意外的别的心思,心中暗忖这小师妹年纪小,城府倒是颇深,言谈举止也挺大气的,看起来不像是小家子人,心中对她印象稍好了些。原来陈师姐一开始对长宁印象不大好,因为她来珠场来的太快了。陈师姐昨天上午接到白雪传讯,还以为会等上几天,却不想她第二天一早就来了。

她一个刚筑基的小弟子,要怎么赶路才能一天一夜就到珠场?这一想,陈师姐难免对长宁就有了偏见,当时就腹诽即使白师姐让你来拿好处,这吃相也太急了,她还当白雪是碍着人情才让她来珠场。只是修道之人城府都深,陈师姐才没表露出来,但还是没忍住拉着长宁喝茶,有意说些不重要的事,本想让她着急,却不想她真能静心品茶赏景,又是爱茶人,才渐渐觉得这小师妹为人还不错。

珠场灵脉安置在海边山崖低,长宁一路随着陈师姐往灵脉深处走去,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贝光璀璨的贝壳,怎么会有这么多贝壳?

陈师姐像是看出了长宁的疑惑,主动解释道:“这些都是灵贝的遗蜕,此处是灵贝的孕育之地,灵贝死前都会回到此处,灵贝血肉在死后三个时辰后即会化为清水,也不会污了灵脉,只会反哺灵脉。”

长宁点头,自然造物果然神奇。

“啾啾——”一直安静躲在长宁袖中的蜂鸟突然从窜了出来,欢快的往灵脉深处窜去。长宁对上陈师姐惊讶的目光,尴尬道:“师姐见谅,这两只小蜂鸟被我宠坏了,发现灵气充足的地方就什么也不顾了。”

陈师姐笑着说:“有这么可爱的小鸟,我爱若至宝。它们喜欢就让它们玩吧,灵脉没那么脆弱。”长宁点头,陈师姐又道:“这些灵贝灵气已经散尽,但质如美玉,师妹要是喜欢可以拣几个赏玩。”

长宁低头随手拣了一个不足盈握的贝壳,果然质如美玉,莹润可爱,她收入袖中道:“这个正好可以做贝光*。”

陈师姐一笑,领着走了好长一段路,来到了一间石室,长宁只觉眼前一亮,只是石室中摆放着数个玉盆,玉盆中摆放着无数明珠,珠光将整个石室照的齐泛明霞,这些明珠大小不一,小如龙眼,大如鸡子,长宁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明珠,不禁脱口道,“这就是所谓的珠光宝气吧。”

陈师姐忍俊不住:“可不是珠光宝气。”

长宁走进才发现这些玉盆都是收纳玉盆,盆中灵珠远不止她看到的这些,“师妹,这是今年的账册,你看一遍。”陈师姐将一本账册递给长宁。

长宁接过账册翻了翻,灵珠一共分上中下三品,上品灵珠要是灵气充裕,大于三寸以上的,八分以下的灵珠全是不入品的。上品灵珠全部上缴门派,专供金丹以上中品就是修真界流通的货币了,下品灵珠供门中弟子修行之用。不入品的灵珠除取出一部分还于灵脉外,余下皆归珠场看护者,真是一份肥缺。

用于充当货币的灵珠都是由遍布中洲的通灵宝庄统一发出,每十年发出一批灵珠,数量由九大门派共同决定。长宁翻着账册,突然顿悟灵珠根本铜钱,分明就是纸币!纸币是一点用都没有,而灵珠还能用于修炼,又有九大上门一同控制,难怪没通货膨胀。

长宁原以为珠场必然杂乱,却不想如此清静,又只两人占据一条中品灵脉,比起门派的修炼环境也不差了,这样美差白师姐不会轻易给外人吧?长宁若有所思,同时一目十行很快的翻完了账册,她手一抬,就将几个收纳玉盆缩成指甲大小,放入荷包,这荷包不是储物袋,就是普通的荷包,正好用来收这些玉盆,“陈师姐劳烦你了。”

“师姐太客气了。”陈师姐瞧着长宁举重若轻的收了几个玉盆,微微一笑,让长宁随她去另一间石室,别的不提,这小师妹修为真不弱,寻常小弟子可做不来这一手。

另一间石室里同样是灵珠,大小数量不等,陈师姐笑道:“师妹第一次来,师姐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些灵珠就给师妹当添头吧。”

第42章 珠场风波(下)

旁人要是听了这话,不是欣喜若狂,就是恼怒陈师姐送礼也送得这般让人好生尴尬,让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不过对长宁来说这点灵珠还不足以让她动容,她好奇的问:“师姐你这是作甚?”她不过是个来收灵珠的人,还不值得陈师姐如此行|贿吧?太上宗每百年都会派人来评估一次珠场,定出一个上缴灵珠的数量,每次按规定上缴,少一颗都不行,陈师姐看管珠场多年,其中规矩只会比她更清楚。

陈师姐见她不喜不怒,只问自己理由,不由扑哧一笑,“师妹,你不会以为白师姐真只是让你来拿灵珠吧?拿灵珠谁来不行?”陈师姐没有拜入苍凤元君门下,对门中弟子称呼按修为称呼。

“师姐是希望我出来散散心。”长宁知道白师姐总认为自己修炼太刻苦,会迷失在修炼中,时常怂恿她出去玩,长宁十次中应个一两次。

陈师姐指着这些灵珠,“师妹觉得这些灵珠珍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