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

宋依瑟穿着一件水绿色的锦绣长裙,裙摆摇曳在地上华光溢彩,头上的凤钗高高翘起,凤嘴里衔着十二条流苏,随着朱钗的轻颤,映出五彩的光亮,煞是漂亮。

依瑟纤细结拜的手中捏着到手的皇家玉牒,顿时心里一阵无力,怎么会这样。

这些天她的眼睛又有了起色,虽然看东西仍然模糊但已经清晰不少,让对事物敏感的依瑟,瞬间能认出贵妃和皇贵妃栏里填了什么?

☆、333原因

她明明没有听皇上提及?可…宋依瑟急忙道:“心眠,你快去打听打听谁去过祖祠。”

太阳不作为的挂在天上,在寒风凛冽的季节,似乎不堪重负的敷衍着自己的差事,偶然有冷风吹过,它比地上的枯枝更愿意被吹走,即便到了正午也不见你振作。

未央宫内。

苏母一身荣装,深紫色的连襟棉衣配上米粉色的珍珠显得贵气天成,眉宇间的周围并不明显,只是嘴角下陷的痕迹看出一丝老态,她不悦的看向回来午休的儿子:“慌慌张张的把我叫来什么事?这个节骨眼,你宣我进宫还嫌你爹承受的压力不够大。”

苏义把外袍交给小顾子,不把母亲的抱怨放在心上:“我大哥最近怎样?听说大嫂又给他添了个千金,这下他儿女双全了,正好昨天皇上赏下了一盆血珊瑚,你带回去送给我侄女吧。”

“胡说,她一个孩子哪能享受天家的赏赐,说吧,你火急火燎的把娘找来什么事。”

苏义闻言立即换上谄媚的笑脸,讨好又谨慎的向母亲咨询女子滋补的秘方。

苏母险些没被儿子气死:“你个小兔崽子!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这方子如果被有心人看到不是告你霍乱宫廷就是治你阻扰圣听的大罪!赶紧让太医走,不知道的以为娘想给你生个弟弟想疯子。”

苏义赶紧讨好:“孩儿这不是帮皇后求的吗,皇后说他的第一个孩子过寄给孩儿呢。”

“我呸!”苏母殷红的指甲使劲点到儿子头上:“她宋依瑟傻了把孩子给你,再说宋家什么人家,玉姝也不是好对付的,她当年能生养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她还没办法为她女儿调理身子。”

“娘。”苏义无奈:“她现在是皇后,你能不能尊重点。”不就是当年抢了你的男人,至于现在还记仇,我爹对你也是百依百顺。

苏母冷哼一声,心知现在不比当年,人家是皇后了,便也收敛了几分,只是再次对上儿子又没了好脸色:“你老实说,你要那方子做什么?”皇上身为太子时可没少指望男人生孩子,如果再被旧事重提,免不了又是腥风血雨:“我告诉你,你别总跟你爹做那缺德的事,你们上次找方子的事被以为我不知道,我说你爹疯了你也疯了吗,真想生个孩子出来丢人现——唔,唔——”

“啊!”苏义摔着被母亲咬到的手,不甘心的道:“你别说了。”丢人的事能不能别总提,现在想想自己想给身为女子的皇上生孩子就很白痴。

苏母烦儿子越来越偏离正轨的心里,但也恨当年自己没本事,要不然也不会让老爷把她好端端的儿子送进宫,苏母想到这里免不得想哭,如今好容易活了下来,现在却想着当什么皇妃生什么孩子,那是男人该想的事吗!

苏义见母亲又开始啼哭,吓的再不敢多提一句,再三保证自己不会真生个孩子后,才安抚了母亲的情绪,但也不敢再把太医叫来给母亲诊脉,否则他还不死定了。

苏义送走了母亲终于松口气,看来还是他自己研究吧。

宋依瑟听完心眠的回报后惊了片刻,怎么会是他?“这件事皇上知道吗?行了,问你也不知道。”但这打乱了皇上原本的计划啊,皇上并不打算把皇贵妃的封号放出去,虽然皇上没说,想来定是留给漠千叶的,现在如何是好。

宋依瑟皱着眉,思来想去不知该怎么处理,若是重新换一本玉牒可是要开寺祭祖的大事,但若是不换,写上去的封号是承认还是不承认:“皇上回来了没有?”

心眠躬身道:“回皇后娘娘,没有,听说是早上随子车公子走的。”

那就是有国事了,宋依瑟把玉牒合上,放入托盘里:“谁也别动,你去告诉苏淑妃一声,他入册的事推后两天,让他近些日子不用忌食。”

“是。”

傍晚的风更凉了,不负责任的太阳早已下山,月亮有气无力的还在山间残喘,天空阴云密布,看来又要下雪,街上的人慌忙往家赶着,各个衙门也已经落了锁。

孙清沐回来后抖抖衣服上的积雪,他走到半路时雪已经下了一指厚,猛然见沈飞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看书,烛光落在他的脸上,让同为男人的孙清沐也赞叹不已;“怎么来了?”

沈飞表情无波的翻过一页,目光没有从书页上拿开:“皇后今天请出了玉牒,现在还没放回去。”

孙清沐的手顿了一下,但还是把黑色的披风挂好:“皇后有没有找你问话。”

这才是沈飞的不解的地方:“没有,也没有向皇上告发咱们,刚才过来的路上,听说皇上被苏义磨蹭到未央宫了,大哥,你说皇上和皇后什么意思?”

孙清沐亦不解了,那天他从祖祠出来后冷静的分析过皇上的用意,开始也以为皇上是用苏义试探各方的反应,但这几天的迹象表明皇上根本不在意臣子怎么看,可如果真不在意为什么只封赏了苏义,皇后又为什么对他的行为没有追究?难道是皇上授意?可若是,不会如此草率才对?

“我们怎么办?”沈飞依然看着书本,宽大的衣袖落在软榻上与米白色的被褥相映成辉,长发垂下比女子还精致的容貌更添柔顺。

孙清沐这两天也想了很多这类问题,接过小池子端来的茶道:“我想向皇上坦诚,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用介入。”

沈飞闻言放下书册看向他:“这件事我也有份,如果不是我慌了手脚去找你也不会这样,我们现在去找皇上他也不见得有时间接见咱们,我陪你去凤仪宫走走,谈谈皇后的口风。”不能总让苏义一个人霸占着皇上。

孙清沐也正有此意:“现在这么晚了…”但想想依然灯火通明的未央宫,孙清沐心里说不出该什么滋味,她还是喜欢苏义多一点吧,若不然也不会单封了苏义。

凤仪宫的锁还没有落下,宋依瑟听说孙清沐、沈飞拜见叹了口气,她还没想好怎么办,玉牒上出了这种事是她失职,但她一直认为清沐会和他父亲商量后才会来找她试探皇上的意思,想不到一念之差出了意外:“让他们两个进来吧。”

灯火打在凤仪宫的玉台上,贵气威仪的宫殿因为沈飞的踏入失色不少。

宋依瑟相对清晰的目光中,也不禁为沈飞惊叹不已,不愧是当年只靠美色也圣宠不断的男子。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宋依瑟无意过问他们为什么,何况夜深了,不方便让他们久留,依瑟便如实告知了皇上的意思,顺便苦笑了落得现在地步的无奈:“皇上没有舍弃你们任何的打算,只是担心给你们背后的家庭带来不便,皇上是给你们准备好了位份的,可如今…”哎,就是没填对地方。

孙清沐、沈飞有些呆愣,皇上不是不喜欢他们也不是想把他们赶走?只是他们没有向皇上表明需要被封的意思?

孙清沐、沈飞都有点傻眼,他们眼巴巴的等在后宫看起来向是不懈被封赏的样子吗!

宋依瑟承认这是她的舒服,可:“本宫以为你们最不济也会传你们的父亲商议一下,或者回家讨论一番,可一个月来你们两个连个动静都没有,本宫——”也不能上赶着给你们封赏:“现在说那些都没用了,皇上只给了三个高位,可不包括皇贵妃和贵妃,本宫不确定皇上知道后会不会动怒。”

沈飞完全没听后面几句,他的视线在凤仪宫的大殿上扫过,很认真的问:“皇后怎么算有动静?在下现在把这座宫殿拆了算不算是对渴望封妃的强烈表达。”

孙清沐咳嗽一声,示意他稍安勿躁,但心里也难免觉的可悲,原来认为会被抛弃的种种猜测,不过是庸人自扰而已,不是皇上不给,而是他们从未想过皇上需要他们亲自说,苏义果然是苏义,摆明在这件事上摆他们两个一道。

但孙清沐更知道这件事没办法说理,如果自己是苏义也不会大度道告诉对方其中的深意。

沈飞冷哼一声,非常不满意皇后对苏义的偏袒,什么叫他们没动静,没动静不会来问!要不是要保持他给父亲求官的美好形象,他非让宋依瑟好好知道什么是动静!

孙清沐已经明白了自己想知道,再跟皇后说下去也没有意思:“玉牒的事,在下会亲自向皇上道歉,请皇后放心,在下告退。”

沈飞也随后离开。

出了凤仪宫,沈飞接过荣公公手里的伞帮清沐举过头顶,长长的宫装摇曳在地上,如落雪一般妖艳:“哥,你敢说宋依瑟没有拖延咱们的意思。”说着又看了眼灯火通明的未央宫:“他这些天没对手了,到是春风得意。”沈飞突然道:“不如我进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孙清沐望着落在屋檐上的雪,脚踏出了回院的第一步,表情若有所思。

沈飞再次喊他一声:“哥,你怎么了?不用担心皇上,皇上对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对哥决定舍不得罚,何况皇上除了对国事要求苛刻,其他的小事他并不在意。哥?…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

孙清沐突然停住,披风摇曳在地上不一会便落满了积雪:“你有么有想过,我们错在什么地方。”

沈飞不解,但随即肯定的道:“没有争取。哥,你不用太担心,我们有时间从他手上抢回主动权。”

孙清沐摇摇头:“错在我们从未把爱她挂在嘴边,错在我们小看了苏义看似谄媚的甜言蜜语,更错在你我太相信她对自己的肯定。”孙清沐说完重新起步。

沈飞茫然的追上,不解孙清沐是什么意思,可他们服侍皇上多年是事实,如今也不讨厌他不是吗:“哥?你会不会想多了?”皇上会不自信?怎么可能!

孙清沐也不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她封了苏义,不是苏义多会讨她开心,也不是苏义家无人反对,而是她确定了苏义需要他,不管是她背后的皇权还是她这个人,苏义给了她非她不可的认知。

所以她成全他,未央宫的地位、有违祖制的男妃、甚至自己。因为苏义会为得到的一切对她感恩戴德,而他和沈飞让她觉的,他们失去她也无所谓?所以她不会把属于家的定义安在他们身上,甚至不反对他们出宫另娶,但真的无所谓吗?

听着簌簌的雪声,孙清沐茫然了,难道自己在她眼里如此不在意她吗?

沈飞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孙清沐走出伞下孤身融入雪中,似乎有些懂他在落寞什么,喜欢皇上吗?沈飞从来不去想,他举着紫檀木的伞柄,银色的裘衣落在雪中,直到两者溶为一色。

他隐约想起在外出行时那次厮磨,他不是没有动情,是皇上低估了他的控制力,八年的后宫生活若问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已经觉的可笑,他只是觉的皇上答应调任他父亲时,那种喜悦似乎还参杂了别的东西,比如他笑容里因自己而生的认同、比如他无条件的信任。

沈飞看着孙清沐消失在门边,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他愿意留下来吗?永远在这深宫之中与人分享另一个人,子车世又甘心吗,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这里没有他的位置…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天微微亮时,皇宫里银装素裹雪压枝低,燃烧了一夜的烛火闪烁着微弱的亮光,在冬寒中顽强抵抗。

孙清沐换好了朝服,发丝垂下肩上沉默安静。

小池子感觉出主子从凤仪宫回来后就不对劲,但因为主子脸色太难看他一句没敢多问。

还是老地方,积雪永远吹不进皇上要走的早朝路。苏义早已等在这里,向往常一般静候那人给他行礼。

段敬宸压着辛一忍也等着孙清沐向前几天一样妥协,尤其是昨晚是苏义侍寝,更能让孙清沐难堪才对。

孙清沐慢慢的走来,不等段敬宸等人开口,沉默的施了一礼,表情淡漠的走远,脚步之快让苏义来不及讽刺他几句。

苏义诧异的道:“他怎么了,脸色那么白?”

段敬宸怎么知道:“不会傻了吧,听说他这几天玩命的忙,气血亏了?”

辛一忍怯怯的道:“女人才亏…”

啪!段敬宸打在他头上:“你懂什么,去!走你的吧,我们也走了。”

候德大殿内,炉火烧的很旺,三五成群的大臣们围着火炉闲聊着公务上的琐事。

孙清沐进来后,站在最旺火炉旁的米和泽冷哼了一声,年迈的脸上露出不快,他对孙清沐扫他和尹惑面子的事十分不悦,此刻看到不免生了嫌隙。

尹惑低着头烤着布满茧子的手没有抬头,他不知道该对清沐说什么,只是对着火光小声道:“米兄别做的太过分,孙老先生还在。”

孙康德比米和泽和尹惑的年纪要大,与宋丞相同位最老的三朝老臣曾任先帝帝师,是盛都真正的名门望族,门下门生众多,得罪孙家实乃不智之举。

米和泽却不那样认为:“若让老先生知道他儿子说了什么,老先生能气死。对了,不是说孙老一直希望儿子回去与他一起生活,或许孙老…”

“别想了,孙老先生虽然原谅了清沐,但还是没怎么跟清沐说话,你现在去提,不是戳他老人家的痛处。”

孙清沐找了个无人的位置坐下,不理会周围试探的目光,想一个人静一静。

苏义走进来,目光落在对他身份非议最多的臣子一窝,嘴角扬起讽刺的笑意,跟他斗,哼!

米和泽、尹惑、辛成、段良案同时撇他一眼,随即移开眼,秉持眼不见为净的原则。

段敬宸见自己父亲也在,别有深意的看了苏义一眼。

苏义立即心领神会,率先向老臣那窝走去,段敬宸紧跟其后。

孙清沐看了他们一眼,已然猜到这对绝妙的组合要向对付自己一样对付在苏义眼里多事的老臣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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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选秀

段敬宸跟着苏义站在最大的火炉旁边,全然无视周围与他们年龄不相称的老臣,恭敬的到:“淑妃大人,天寒地冻的,您身为皇上最看中的妃侍,当然该想用候德殿最尊贵的火炉。”

段良案等人闻言脸色微变,他带头叱道:“放肆!这里每个人都是长者,历来站在这里!也不看看你们什么身份!”以为被封了妃就是妃侍吗!还没祭祖呢!

辛成见状低下头不吭声,他又不找死,得罪苏义最不明智,段敬宸是段良案的儿子,他们斗去吧,他可不想与天子近的人起冲突。

段敬宸冷冷一笑,故作不知的看着苏义:“哥,咱们的身份?段尚书不提我都忘了?原来我们身为皇上的人等于什么身份也不是!”

段良案怒目而视:“段敬宸你少血口喷人!皇上岂是你等在此撒野的依仗。”

段敬宸也不客气:“抱歉段尚书,我们在此的依仗是苏妃侍的身份,还没早朝,我想在座的众位没有人比我哥地位更高了,难道我哥不该享受这尊炉子!”

苏永忠远远的进来,春风得意的笑容炫目的令人不敢逼视:“段贤侄所言有理,我儿身份自然不能与我等同论,小儿承蒙皇上厚爱,如今位列四妃,是我苏家的荣耀…”苏永忠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他认定没人敢说‘不是荣耀’结果果然没人吭声:“在此,臣给苏妃侍大人行礼,苏妃侍万福。”

段敬宸也急忙跟上:“下官给淑妃大人请安,淑妃万福。”

此刻整个候德大殿寂静无声,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不该问礼,问吧,等于跟苏家妥协;不问吧,他确实是皇上的妃子。

张亭道率先回过神来,急忙出列道:“下官见过淑妃大人,大人德才兼备实乃我焰国之福。”

黄友善等人见状,也很识相的冲出来:“下官等见过淑妃大人,淑妃大人宽厚待人当的起用第一炉取暖。”

剩下的同僚立即附和,恨不得帮他抬过去以示敬意。

米和泽气的呼吸浓重:“你!你们当真是要反天不成!”

段敬宸起身,邪魅的对老家伙一笑:“米尚书说的什么话,淑妃位列四妃之一,难道你不该行个礼。”

段良案最看不上儿子的态度,想他段家门风严谨、作风正派,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孝子:“你少煽风点火!他还没被正式册封!等他什么时候行了宗庙礼,再来老夫这里争那乱七八糟的位置不迟!”

尹惑、米和泽、辛成、段良案摆明是不让,凭他们多年老臣的身份会对付不了一个弄臣。

就在四人决定与恶势力抗争到底的时候。

丞相宋岩尰率先动了,苍老的声音平稳祥和:“不过是一尊炉子,苏义要是喜欢用了就用,既然都是取暖,谈什么第一第二,能有暖意就行。”宋岩尰说完走到第二个炉子旁。

众臣瞬间退让,再次按照不同的品级向下移动了一位。

苏义没料到开口的会是宋岩尰,论身份他是皇上的国丈,谁也不如他在第一位合适,苏义从心里不想得罪他:“丞相大人,下官…”

“不过是炉子,用吧,老夫正巧也想在这里坐会。”宋岩尰说完坐在炉火的旁边闭上眼安静的养神,不想再扩大此次事件。

苏义见状挥挥手让众人起来,算是给老丞相面子也不再让段敬宸与段良案等针锋相对。

宋岩尰挪开了,段良案等人也不再拘泥于一处,纷纷随着老臣想移开,段良案在经过段敬宸身边时冷哼道:“逆子!”

段敬宸气的火气上冒,上前就想再给他点颜色看看!

苏义先一步拉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今天他给宋岩尰面子,否则他们就是不识好歹。

段敬宸也知道现在不适合再挑事,丞相已经给了众人台阶,不下只会僵持着难看,但他段良案凭什么说‘逆子’他教育过自己什么!他想没想过他突然醒来发现皇上在他身上时的惊吓!有没有想过他当年也怕!可是他问过吗!

他只知道自己丢了他公正不阿的脸,毫不留情的把他踹出家门!如果不是碰到苏义教给他怎样在床笫事后保护自己,他早死了!对他是逆子!他就逆给所有人看看!他不厌恶自己是他儿子吗!不是不看不起他想皇上摇尾乞怜吗!好!他今天早朝就请个封!让他段家永远蒙受男妃的耻辱!

苏义、段敬宸坐在了第一尊火炉旁,候德殿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段敬宸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突然抬起头道:“孙大人你也过来坐。”

众人似乎此刻才意识道孙清沐也在,心里顿时滋味各知,同样是后宫的男侍,差距怎么这么大,或许被封妃的是孙清沐不会像现在这般尴尬。

孙清沐却知道,如果被封的是他,这些人就不是请旨皇上撤封而是让自己引咎辞退,如果自己不合作就是不因大义,但若说他赞同苏义今日所为也不尽然,但尹惑等人逼人太甚也是事实,他们对苏义的地位下手,苏义自然会反击。

“孙清沐,你来不来!”

众人一致看向孙清沐,纯臣们觉的他去了就是跟苏义同流合污;钱臣们觉的孙清沐去了就是一种新号;中立的臣子夹在中间等着结果。

就在众人都等着孙清沐表态时,欧阳逆羽突然道:“清沐过来一下。”

众人无声的扼腕,连宋岩尰耳朵都动了一下暗叹可惜,孙清沐刚才若是动了,等于敲定了皇上的意思,若是没动就是有转圜的余地,就被欧阳逆羽一句话破了。

孟先己也心里痒痒,皇上到底收不收他们?想到那天惊鸿一瞥,他觉的苏义极力争取就是条汉子,不过这汉子当的挺委屈跟这么多人分享,孙清沐呢?他愿意吗?

陆公公浑厚尖锐的声音在雾气弥漫的晨空响起——上朝——声音飘荡出很远,震慑着整个皇城久久不散。

周天一身金黄色的五爪龙袍,袖口扫过龙椅手掌按上龙头,头上带着一顶轻巧的皇冠,龙首下落下两缕金色的芯子,与发丝一起垂在金灿灿的椅面上。

——跪——陆公公的声音再次洪亮的响起,绣纹复杂的大内总管服侍,显得老当益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万岁声在宫殿内回响,众臣匍匐。

——起——

周天率先开口道:“苏水司今年冬季的功绩做的非常好,昨晚各城冬季用水弊利已经送达盛都,朕很满意各地的控水量和各大河流在冰期过后开春防汛工作,以及今下可能出现水患的预测,为粮食调度和子民规制也提出了响应的保护措施,朕心甚慰。

另外来生教之事处理的亦可圈可点,各地的教会总部已经归于朝廷,因教会取缔会引起教众不满,所以来生教可以保留,接下来的事交给礼部处理,下去后苏统领和苏侍郎做交接。

户部做的也尚可,辛爱卿能一视同仁堪称为官表率,新军营方面多有不成熟,辛爱卿辛苦了。孙清沐关于春季的部属计划朕已经看过,朕批了。”

辛成、孙清沐、苏永忠、苏义、苏水渠同时出列:“臣等为皇上效力是臣等的福分。”

周天让他们起来,突然道:“工部尚书在吗?”

工部尚书米和泽急忙出列:“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事情让皇上点名。

周天同时拿出两份折子,道:“这份是南作坊提供的秋季兵器技术使用列表,这份是水监司提供的工程技术应用,共计有一百多项新技术为去年的发展提供契机,但你提交的工部使用研究只有五个,请问米大人,你除了看到改善织布机、挖掘一些新耕作方式,就没有想别的,比如城市建设?比如气体力学下延伸的统一水管计划?比如地下作业启发启发城镇底下管道修复,排污除水什么的?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跟不上用!”

周天瞬间把奏折甩他跪着的脚边:“你如果认为三四个应用案就能打发朕!干脆把你的位置让出来让需要的人坐!”

“皇上息怒,微臣考虑不周,微臣该死请皇上给微臣几天时间微臣一定不辜负皇上所托!”米和泽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磕头,刚才在候德殿的火气荡然无存。

辛成无奈的摇摇头,突然觉的如果米家有孩子在后宫,每项新技术出来就可以向皇上探寻可以民用的方案,何至于落的当众被点名的地步。

孟先己垂着头,眼神在靴子附近来回徘徊,工部一年能有四项普民技术改造已经是恩德无量,可惜他遇到了有百项新技术投入的一年。

皇上拿去水利和南作坊的应用技术他看过,不要说米和泽不知道那些技术能延伸出什么,就算他也只看懂了七八种,这注定是要挨骂的。可怜啊!

“孟先己!”周天余怒未消的开口。

孟先己浑身一惊急忙出列:“微臣参见皇上。”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他没有把柄给皇上抓啊?公务他超额完成虽然不如苏水渠那么拼命但也超出了皇上的预计才对,莫非是为上次不幸看到皇上女装的事杀人灭口,那岂不是冤死。

“工作时间翘班逛街你很闲啊!”

什么!孟先己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地板,皇上竟然提了!他不怕女装逛街的事人人皆知!?

“朕告诉你们,以后谁觉的自己国务之小装不下你们的大才了,朕就教教你们什么是谦虚!”

“皇上息怒!”众臣跪在地上,唯恐自己家的事被皇上搬出来数落一遍。

尤其是张亭道,他门下虽然养了智者无数,可能拿得出手的功绩也不多,几乎是在混日子送礼,如果不是皇上还看的起他们那点银子,早就被轰出朝廷了。

周天没有叫他们起来,继续翻看着今晨要骂的人和相关的事,看到黄友善抢娶了一位良家女子,段良案把他抓了问案,且闹的沸沸扬扬,直接掀过,这点事段良案如果都处理不好,他也就不是熟读法典的段神判了。

“欧阳将军。”

“属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