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弈含对他颔首,全副心神放在对面的皇上和损友身上,关键时刻不管用,张弈含恨不得把黄烈摇醒看看他脑子里装了什么!“周公子。”

周天看向他,眼睛迷离,畜生无害:“怎么?”

张弈含的想劝他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改为:“周公子,上姑娘年幼很多事不明白,但孙大人是要臣绝没有做出有辱身份的事,周公子这点听说了吗…”张弈含小心的观察着皇上的放映,但不知为何突然撇开眼,不敢再看。

周天脑子很清醒,但的确喝多了,也有点晕晕的,好在能承受:“这样啊。”

张弈含耐心的等着,以为皇上能多说几句,最不济不明白的也可以问问他,谁知皇上转头又跟黄烈说话去了。

张弈含看着他们顿时苦笑,这两人,第二次见面就能聊这么投机,张弈含想到这里无奈的一笑,皇上其实是位很健谈的人,放下身份后尤其容易令人亲近,既然他想喝,喝一些也没什么吧…

按说确实没什么,周天酒量好不是秘密,喝酒聊天侃大山,她也很久没有经历过,虽然不是在饭店跟姐妹们一起聊八卦的时候,但也让周天难得放下心神,与人推杯换盏。

张弈含慢慢的也觉气氛不错,含笑的陪着皇上和黄烈说话,谈到自己知道的也知无不言,从世家闲话到诗词歌赋,从词曲平仄到国家大事,谈的很投机,最后连夏学华也能插入两句,四人天南海北的聊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张弈含是被侍从猛然叫出,彻底把他从美好氛围中吓醒的,听完侍从的话,他急忙回到座位把明显喝多了点但看不太出来的皇上叫出来,慌忙往外走。刚才只顾说话,忘了什么时辰。早朝!?他怎么就忘了!

听风苑外,一辆蓝色的马车安静的停在角落里。

赶车的车夫目光阴翳,身材矮小,他不动的坐在车柄上却隐藏着一飞冲天的蛰伏。

孙清沐掀开帘子,锦缎上的珠帘在晨光的掩盖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见张弈含出来,急忙下车迎上。

☆、376锄禾

声音和煦若风:“劳烦张公子。”

张弈含惭愧的避开孙清沐施礼,脸上火辣辣的疼,都怪他忘了时辰,如今赶回去不知能不能赶上早朝,最让他愧疚的是…皇上似乎喝多了…“不敢…”

张弈含头垂的更低,从小到大,从未像现在这样没脸过。

周天见到孙清沐,酒瞬间醒了一半,顿时站直身躯,眼睛灼灼的看着他,极力阐明自己的立场,想先声夺人的吓住他。

孙清沐当没看见她的身影,与张弈含告辞。整宿未归,临近早朝还未回宫,如果不是陆公公等急了怎么会派他出来找,他几乎翻遍了盛都大大小小的夜间营业场所,路上也安了探子,以为她至少记得早朝时间,如今看来是佳人在怀忘了时辰!

孙清沐转身,恭敬疏离的弯腰:“主子”声音平静,态度温和,却隐隐透着冷漠与疏离。

周天底气不足的泄气,刚刚充门面的勇气蔫了一下,几步上前,小声的在清沐耳边道:“我,我…就打算回去了…真的…”

“主子”孙清沐表情依旧,看也不想看一旁的张弈含,久闻皇上心怡他,但他也不该如此不知轻重,这次如果算了,他张弈含是不是也要效仿苏水渠做个外室!

周天被孙清沐眼里一闪而逝的冷意惊了一下,略带忏悔的低着头,轻声软语的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是我忘了时辰。”

孙清沐看她一眼,嘴角象征的挑了一下,安抚她让他不解的不安。

周天松口气,突然拉住他的手,笑的灿烂讨好:“我们一起。”

孙清沐的耳朵唰的红了,整个脸顿时若初升的晨曦,晕染一片:“…好…”

张弈含傻愣愣的看着马车离开,相携而去的两位身影让他久久无法回声,皇上刚才…刚才…

张弈含心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人人都说后宫日子辛苦,恐怕传言也不尽然…

想想刚才皇上的小心翼翼,那一瞬间,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不是酒席间谈笑风生的周公子,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展现在人前的是光芒万丈的温柔,连他看着都有些心暖,何况是身临其境被皇上呵护着的孙大人…

张弈含似乎懂了,都说帝王无情,恐怕也有他们不想外人进宫的真心…

稳定前行的马车内,周天半躺在孙清沐怀里,平静下心神后酒意上头,眯着眼在他腿上假寐。

孙清沐半抱着周天的身子,防止她马车转弯时甩出去,眼睛却看着窗外满脸通红。

面对这样的孙清沐,周天刚才的愧疚早已烟消云散,被孙清沐勾起高高在上的帝王优越感,知道自己不是酒醉回家的女儿,完全不用把这位已经弃械归降的‘家长’放在‘眼里’。

周天脸颊微红,憨态可掬的在孙清沐腿上蹭蹭,距离他腰腹的位置拱了拱。

孙清沐的脸更红,眼睛更是直直的望着窗外,一动也不敢动。

周天挪挪身子,双手抱住他的腰,眼睛的酒气并不深,但感觉着身下僵硬的身体,恶作剧的意味加深。

她的手缓缓顺着孙清沐腰间的缝隙探入,抚摸着他紧致的腹肌感觉到他瞬间紧绷的身体,周天顿时埋在他腹部笑了,傻小子…周天因为孙清沐的反应脸也红了,在物欲横流的当代,在金钱侵蚀的道德观下,男人的三观早已废如垃圾,没有什么能阻拦他们抓紧一切机会出轨的精神和身体,周天不自觉的有些珍惜…

周天的手灵巧的解开他的腰带,嘴唇咬住他坚实的腹肌,待听到他嗯了一声时,嘴间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趁着没什么用处的酒气,装着卖傻的热情,周天的唇角越来越向下…直到孙清沐彻底目瞪口呆,直到他脸上混合着痛苦和隐忍、舒服和压抑等等情绪,最后隐忍如孙清沐理智也难免崩溃,响起一声周天的轻呼…

待马车在皇宫集英殿后方停下,赶车的人已经消失,陆公公一个人候在外面,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绿一阵,直到皇上一身龙袍从里面出来,陆公公维持站立的姿势一动未动。

周天下车,看到陆公公丝毫未有感概的神色,她的三观和羞耻在长期的修炼中有点变态了。

陆公公没兴趣管皇上在何时、何地、何处宠幸谁,他想管也得管的了啊,但,陆公公一改刚才哀伤的目光,笑着扶住皇上娇声问:“皇上,外面的茶可香?”

周天表情立即尴尬,是被真正的‘家长’逮住的‘不敢言语’,与其说焰霄是焰宙天的父亲不如说陆公公更能胜任,只是陆公公到底是奴才,什么事都依着焰宙天没有想那么多。

周天陪着笑,不敢看陆公公的眼,身体延续了焰宙天对陆公公的尊敬,周天也不例外的依赖他,陆公公虽然偶然越权想瞪死那些在床笫上占她便宜的男侍,其他时候都挺好:“嘿嘿…”

孙清沐一身黑紫相间的官府,头上束着碧玉发带,温文儒雅的从马车上下来:“陆公公辛苦。”

陆公公看了孙清沐一眼,又看了看皇上,两人衣装整齐,精神焕发,丝毫看不出刚才做出有违礼教之事,不过,陆公公瞬间想通,皇上很久没换过床以外的地方,此次就当给皇上舒缓压力:“孙妃侍安。”

周天赶紧拖上陆公公:“上朝了,陆公公走啦,上朝。”

——上朝——

上吉跑回解意楼哭的十分伤心,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啪往下掉,爬在绣床上美目都是泪,一会便哭湿了身下粉色的被褥。

解嚒嚒听到女儿们传回的话,慌忙把脱了一半的深红色对襟上衫穿回去,眼角略显皱纹的脸又有了一道忧虑的褶子,急忙带着丫头过去看看。

刚推开门,解嚒嚒哭的比里面如花似锦的小女儿还要伤心:“哪个挨千刀的欺负我宝贝女儿,快让嚒嚒看,受了什么委屈?”说着坐到床边,眼里的关心真心实意。

上吉顿时扑入嚒嚒怀里使劲哭,她从小到大嚒嚒不忍她受一点委屈,同行的姐妹更是事事顺着她,杨公子对她关怀备至,想不到如今…如今被一个外人羞辱了去…“嚒嚒…”

解嚒嚒示意丫头们下去,带上门,保养柔软的玉手抚着上吉的背,轻声安慰:“不是去听风苑弹琵琶了,怎么受了这么大委屈,是不是有客人欺负于你!”解嚒嚒说到这里怒意顿生,大有为女儿出气的狠厉。

上吉宽慰的摇摇头,更加抱紧了嚒嚒的腰,她知道解嚒嚒当年并不是此楼里最美的女子甚至连中上之姿也算不上,但她知人解意,很得客人亲睐,风头直追当年闻香台的魁首。

上吉从未小瞧了解嚒嚒,能得到她或真心或假意的疼宠也不介意,毕竟解嚒嚒还愿意花时间疼她,就说明她还有价值。

上吉把在听风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中途又掉了不少眼泪,不是多伤心而是委屈,她不过是找段公子,段公子竟然和那位看起来人模人样的臭男人一起羞辱她,太可气!

解嚒嚒闻言脸上的可惜一闪而逝,但还是忍不住语重心长的教导道:“丫头,隔间里都有谁你可打探清楚了?”

上吉不明所以的摇摇头。

解嚒嚒拢拢她乱了的前额,温柔的看着她从小教导到大的女儿,不是她不教上吉人情世故,而是女人要自己成长。

解嚒嚒始终认为十七八岁的上吉该是现在娇蛮又有些任性可也不掩光芒的女儿态,这样才招人喜欢,招人心怜,有大家闺秀的傲气,又没有过高的出身,可让那些自命不凡的男人,花时间攀折一朵可攀折的花。

“没有问清里面都有哪位公子,你贸然前往当然会有不妥,万一里面有段公子的妻亲,有他的政敌,有让他忌惮的人他怎么会为你找他心悦。”

上吉不懂了,那些自命非凡的公子,不都以红颜知己为傲,而她是所有人争相想结识的红颜,她主动找段敬槿是段敬槿的福气,足够他吹嘘很久。

就算段敬槿不爱出风头,但也会有人私下羡慕他,何必非不给自己面子把自己轰走,太丢人了,而且…而且还会影响她以后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

解嚒嚒怎会不知女儿心里的埋怨,段敬槿又不是英俊潇洒的人,为人也过于死板,更没有什么情趣,上吉会为他伤心才怪,多少是想让一派正气的段敬槿拜倒在她裙下,为她将来找个好人开bao打下基础。

或许若是幸运,上吉会靠段敬槿对她的欣赏为她嫁入杨家为侧打下舆论基础。可惜,事事哪有她想的那么简单,段家是什么家教,那是教条里出来的黑面律法,段敬宸在宫有封位都未能让段老爷低头,何况一个解意楼清官。

解嚒嚒叹口气,上吉太急功近利了:“以后别在莽撞,杨公子对你正在兴头上,把握一下也不是不可。”十八公主对上吉构不成威胁,可若上吉得罪了段敬槿,对解意楼也没有好处,不如上吉跟了杨公子有益:“不过,那位周公子是谁?”

上吉闻言,小嘴嘟起气恼的道:“谁知道哪里来的乡巴佬。”

解嚒嚒掩嘴一笑,宠溺的点点上吉可人的额头:“你呀,还有功夫骂人想来是没事了,出去了一晚上休息一下,想必杨公子知道你受了委屈,一定会来看你。”然后别有深意的看了眼上吉红肿却更惹人怜的样貌笑了笑。

上吉怎会不懂女孩子家哭的优势,娇嗔的用手帕擦擦眼:“女儿懂得。”

听风苑的三首诗迅速在盛都传开,十少爷文采出众早在众人意料之中,反而是神秘的周公子更得大家关注。

两首脍炙人口的诗词迅速在赶考的学子中传播,也不可避免的传入了几位大臣耳朵里。在听说这位周公子无意科举时甚是惋惜,那些专门为皇上暗自挑选人才的官员便把周天的名字和两首诗送到了皇上的龙案上。

周天一身黄袍,神情严肃,朱笔还未放下,看眼下面的尹惑,翻开折子上两首一年级诗词痛苦不已,她的官员就这水平吗:“朕看这样的人挺多当个师爷。”两首小学水平的诗从师爷做起也不错了。

尹惑瞬间愣了,惊讶的抬着眼,看着皇上书案的位置,这已经是他最多可以触目的地方。

周天无奈的解释:“你觉的这首诗如何?”这首诗即便是在唐代时也不是多出色的作品,它之所以传播至今,是因为它写了众人熟悉的事,读来朗朗上口便于理解,可不是因为它多讲究,多能证明作者了不得。

就像此刻谁在她面前念什么‘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作为一位封建帝王,她会把人拉出去砍了是一个道理。

尹惑被皇上一提醒,似乎也想到了里面的弊端,他单觉的此诗在他修编的华丽文采中独树一帜的清新深刻,子啊靡丽的诗风中尤为难得,忘了别人没有编写《国书》不会有他这样的感概。

“可…”尹惑还是觉的此人有点价值:“能写出如此平易近人的诗,应该…多少品性不错,知人间疾苦。”

周天欣慰的看向尹惑,不错,会反驳了不像前些日子就会低眉顺目的听话,让她恨不得把这群人下狱了事:“恩,的确如此。”单这一首诗看聂夷中,是挺好,她不认为锄禾是李绅的作品,锄禾无论从诗风还是给人的感觉都像聂夷中写的,不过人人说像那位曾经官至宰相的李绅,她也不好说什么。

宰相懂种地,好抽象哦:“可你也不能让朕去当师爷对不对。”

“啊?”尹惑茫然不解皇上话中的意思,片刻后:“啊!”惊讶不已:“皇…皇上写的…”

“承让承让!”某人得意不已。

尹惑更加震惊,皇上什么水平!好,就算皇上曾经写出过,‘何当重归来时路?再为盛世除奸雄。’那也不能改变皇上批了无数个黑圈圈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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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补昨天未给大家更新的章节,呵呵。就是说有二更。谢谢大家昨天的体谅

☆、377自知

即便是现在,折子也是由孙清沐先批示一遍,谁敢说皇上文采开窍了,他可是真切的领略过皇上还是太子时批的大圈圈,保证正常人都看不懂。

“皇上让微臣佩服,深藏不露。”说着恭敬的叩下一礼,如果皇上为太子时的学识是混肴视听,他不得不佩服皇上心机深沉、心狠手辣,可皇上有必要伪装吗?

尹惑疑惑了,量是他自认死过一次看透世间太多人性也被皇上弄得混乱。

周天得意未消,她的身份注定不用向别人解释,怎能不更得意,看着自命不凡的他们疑惑不解的样子就高兴。

尹惑知道了周天就是皇上,他们的小群体自然也都知道皇上又换了个叫周天的身份在外招摇撞骗。

刑部尚书段良案若有所思,他已经把所有扳倒段敬宸的筹码都压在儿子段敬槿身上,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儿子夺得状元给段敬宸那逆子点颜色看看,省的他成天得意忘形,以为他是第一次科举的状元就自鸣得意!

可现在,段良案着急了,他听儿子说起过皇上以周天的名义参加的那次聚会,当时并没有主意,现在年迈的他不禁有些担忧:儿子那天表现的好不好?

段良案首次焦急的丢下公务匆忙回家,叫出正在温书的儿子问:“你那晚有没有做不合时宜的事?”

段敬槿被父亲打断,看向满脸焦急的父亲,瞬间领会了父亲的意思,平静的道:“没有。”

段良案顿时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然后近乎自言自语的嘀咕:“谁能料到他是皇上?防不胜防。”还好他看中的儿子不是表里不一的人,再想想儿子不出众的长相更是放心的松口气,不像段敬宸单就长相都不随段家的中庸,想起那逆子段良案气不打一出来,不悦的走了出去。

段敬槿重新拿起书,当没听到父亲的自言自语,只是心里难免尴尬皇上对父亲影响之大,竟然让父亲失态至此,想来皇上并不若那晚见到的那般温和,朝廷上他雷厉风行的手段让自认做事迎刃有余的父亲也有些吃不消。

但段敬槿看的出,父亲是欣慰的,没有人不想看到君主昌明,父亲也不例外。

黄烈最近有些魂不守舍,以往十分鄙视长相不男不女的男人现在看了还一样厌恶,只是脑海中会不自觉的浮出另一张脸,想着男子就算阴柔也该像他一样,柔韧若刚,不折不挠。

但黄烈肯定自己不是喜欢男色的人,他偷偷的试过了,看到那些男人躺在床上,他什么心情也没了,还是女子看起来温柔的多,可为何还能想起他?

黄烈呆在自己装修过分奢华在朋友眼里有些显摆的房间里,郁闷不已,他是怎么了!啊——!

黄友善火急火燎的赶回来,直冲儿子房间,黄家不如张家富贵但也是真金白银能买得起从三品官员的实力,其宅子之大让不断往儿子房间跑的黄友善气愤不已,浑身的肥肉颤的他想发火,但想到正事,还是忍着自己的极限,上气不接下气的往儿子房间疾走。

一盏茶后,黄烈的房门被推开,气喘吁吁的黄友善看眼拿着书发呆的儿子松口气,急忙喝口桌子上的茶平复心跳:“幸好,幸好。”

黄烈急忙把手里的东西收起来,强作镇定的看着父亲:“爹,您怎么了?”

黄友善抖抖肥胖的肉,总算舒心的坐到椅子上,初听说皇上参加了听风苑那晚的诗词会,才想起儿子向他打听过周天,那不就是皇上?吓的他赶紧回来看看,自家儿子有没有少块肉,还好,还好:“烈,你记得那天辛述带过去的周公子吧?”

黄烈顿时有些慌张,以为父亲知道了什么。

黄友善没注意黄烈的脸色,自顾自的道:“你现在好好的,说明他没把你怎么样。”也是那天据说二十多人,皇上没道理认识自家儿子:“以后对这位周公子客气点,谁能想到他竟然是皇上!”

黄烈手中的果酒杯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整张脸顿时惨白,眼里充满了惊恐。

黄友善这才主意到儿子的变化,心里顿时被揪了起来,颤抖的不敢问儿子是否得罪了周天,唯恐听到肯定的答案。

黄烈咚的一声坐到座位上:“他竟然是皇上…”眼前立即浮现出想象中青面獠牙的脸,怎么也无法把他与周天笑语晏晏的样子结合到一起。

黄友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惊讶他是皇上,那就好,那就好。

黄友善心有戚戚焉的叹口气,他当年初见皇上时也惊讶于他过分俊美的长相,仿佛他就该是皇家贵胄,天然的高傲无人能及,可谁知道那张脸干的是丧尽天良的事,何况是现在的皇上,更加温文高贵,举手投足间令他们这些活了半辈子的老臣也惊恐不已更何况这些毛头小儿。

黄友善点点头:“对,他就是当今圣上,你…那天没说错什么话吧…”黄友善问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点小紧张。

黄烈整个人都懵了,震得脑子里这些天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他甚至做好了周公子真是别人养的娈人的想法,他可以不介意继续跟他做朋友,但没想到——竟然是——

黄友善着急了:“你这孩子到是说话啊!”看着儿子虽然不是很俊,但也长相不俗的外貌,黄友善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黄烈觉的自己闯祸了,不是因为他自己龌龊的心思而是他说出的话,他现在哪还有闲情意淫周天,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于是黄烈颤颤悠悠的把自己说过的没脑子的话告诉了父亲。

黄友善闻言顿时觉的眼前一黑,险些没昏过去:“你,你,你个不孝子!你…你,你个不孝子…你…你…”‘你’了半天黄友善也只能骂出这一句。

因为他挑不出儿子一点错处,儿子说的一点没错啊!那妓子确实给孙清沐写信了,杨营司确实是十八驸马,也确实没把公主敬起来,其她公主过的的确不如意,但,但这些话不该出自儿子之口呀!

黄友善顿时有种被放在火上烤的错觉,万一皇上因儿子话做出什么,那些娶了公主的人家会怎么想,会不会把皇上的怒火转嫁到小烈身上!

黄烈见父亲着急不清醒了的脑子顿时清醒了:“爹,你不用着急,与孩儿没有关系!皇上不悦也是因为上吉邀请孙清沐惹恼了皇上,进而迁怒杨家再不满众家族对公主的苛刻,与孩儿没有关系。”

黄友善瞬间一想对啊。

黄烈见父亲面色恢复,心里也跟着平静,只是不知该替周公子庆幸他不是娈人还是为自己隐动了今天的心苦涩。

黄友善突然抬起头,脸色变得难看:“不对!你说张弈含和那位什么甘与你和皇上同坐,张弈含不会乱说话,另一个人可难说了。”

黄友善精明的小眼闪过一道寒光,生死无常,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怪之怪他听了不该听的话。

冷静下来的黄烈清醒不少,知道周公子便是当今圣上的不过是部分朝中官员,偏偏这群人是最不容易乱说是非,即便皇上因为他的话对驸马们不满几人会联想道他身上。

黄烈冷静的坐好,落在地上的果酒杯不敢再看一眼,有些人是他本来不该想的,他清楚!

张弈含被那日所见冲击了认知,仿佛传闻中种种暴行的皇上成了杜撰,在皇宫中弄死过无数男宠的事实成了传说,就差没认为所有关于皇上的不好都是别人信口雌黄。

这几日脑海里总是闪过周天讨好孙大人那一刻憨态可掬的容貌,原来他放低姿态时可柔弱至此。

皇宫上书房,孙清沐一身官服恭敬的垂手而立,再次问皇上:“皇上在站牌下等了那么久,可是就等来了辛公子一位同乘人。”

周天不否认的点头:“可,这并不是公交偷懒的根本原因,没人乘坐他们也该照开不误!”她说了这么多,孙清沐就这样不清不淡的回复自己!?

孙清沐表情依然平复:“皇上,这的确可以作为公交‘偷懒’的根本因素,盛都虽然夜生活丰富,但临近子时往来的人锐减是事实,皇上不能让公车保持过于密集的发往次数,没有太大的用途,如果真有事,可以选择马车,皇上不能让他们没了生计。”

周天听到最后一句,准备好的责难咽了回去,抢人饭碗等于杀人父母,她不敢说公交行业的兴起给他们带来了多大冲击。

孙清沐看出皇上妥协,但也不忍心她在此事上纠结,恭手道:“皇上仁德,微臣这几日与辛尚书一直安排车夫另谋生路,如今已经落实大部分不得不换行谋生子民的手艺,皇上无需多虑。”

周天暗自点头,还是清沐想的周到,既然如此,夜间的公交少几班也没什么,毕竟公交是少数服从多数的事,不能有私家车的公用。

这样一想,周天释然:“下去吧。”

“是。”孙清沐恭敬得恭手退下,出了上书房不意外的看到了来时已经候在外面的长公主。

孙清沐依照规矩对她行了两种礼仪。

长公主不是没有胸襟的傻子,孙清沐什么身份,能冲她施礼,她就算不待见也得受了:“德妃侍客气,起来吧。”

孙清沐起身告辞,走出上书房大门时,听到了陆公公传唤长公主觐见的声音,孙清沐疑惑的想:皇上怎么会突然传见长公主。

焰乃真是先皇第一个孩子,今年已进四十,遗传了母后得天独厚的容貌与现在的皇上有两分相似,她成婚时皇威犹在,加上其为皇上长女,脾气娇蛮手段狠辣,大驸马在她面前屁都不敢放。

但同样她与焰宙天有一点也极其相似,那便是自私自利,其她贱女人生的孩子与她有什么关系,她懒得管她们死活,加上皇上身为太子时又是那种德行,她与太子不愉,自己保自己都顾不过来,那有功夫管那些贱婢生的蠢货!

焰乃真高傲的走进去,一身十足的长公主派头,从头到脚装扮一新,富贵荣华的打扮穿戴在年过四十依然风韵不减的女人身上颇有气势。

焰乃真走进上书房,看眼周围一扫以前奢华的摆设,冷哼一声,虚伪。随即掏出袖笼里的锦帕,掩嘴咳嗽一声,不甚恭敬的微弯行礼,语气不阴不阳:“见过皇上。”随即不管上面的人有没有说话,自己直起身,眼睛傲慢的不愿搭理他。

周天见她如此亦不生气,又不是第一次见这位对她有成见的皇姐,但她毕竟只是怀疑焰宙天与先后的死脱不开关系,但聪敏如长公主也不敢想是焰宙天对先后下了毒手。

这便成了周天争取长公主最有利的筹码,毕竟驸马们的家世,她身为皇上能侧面干预,却不能像长姐般干预的理直气壮,再说,长公主什么脾气,对是太子时的皇帝都不加颜色,何况一群驸马们。

“皇姐这是怎么了?怪六弟没请皇姐喝茶。”周天首先示好,若不是自己现在爱惜些羽毛,早自己出手派禁卫军把那帮负心汉家给抄了,现在给他们竖立个母老虎也够他们受的。

焰乃真冷笑一声看眼突然和颜悦色的皇弟,表情更加冷硬:“不敢当,本宫什么人,也敢让皇上请喝茶。”

焰乃真最不满的是皇帝抠门!她怎么会相信九岁的傻弟弟敢对母后不利,但焰宙天实在小气,封地一概不给,弄死了一个个敢跟他争皇位的蠢猪她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