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周天笑了,就他这张嘴讨巧,弄的她越来越像昏君了:“哪有那么严重,见鬼就不必了,我又不是嗜杀之人。”

苏义立即附和:“就是,就是,少爷宅心仁厚、心慈手软、赏罚分明。”

苏水渠低着头惊叹瞥眼苏义脚底的金缕靴,心想宫里的男子果然了得,皇上若担的起这三句话,焰国太平矣。

下面的杨厚望早已吓的双耳失聪,但托他很久不提十八公主的福,一时间没人把十八驸马的称谓想他身上,但在座的都知道,下去后,皇上不会对十八公主家做什么,这位善于揣测圣意的淑妃侍一定会鞠躬尽瘁的。

杨厚望此刻恨不得没认识过上吉,想到那位可能让他万劫不复的人就在后面等着表演,他整个人都觉的此生无望,本来一片光明的前途,转眼可能倾覆。

丁参事虽然也紧张,但也是合理范围内的紧张,突然感觉身边的人不同寻常的颤抖,丁参事好心的看过去,压低声音道:“杨大人?杨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说了什么,杨厚望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觉的自己完了完了,覆灭在一件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上。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对!他还有机会,只要上吉不出来表演,给他时间先处理了这个女人,再以他和十八的夫妻情分,十八公主不会弃他不管!

☆、386乐祸

台上的戏曲已经结束了,唱乐呵了年迈的老妇人,她刚才与身边的夫人分享下观后感。

突然唱戏的台子上布帘撤下,悠扬的乐曲应声响起,一排排身着青缕彩衣的姑娘翩然而出,优美的明快的舞姿瞬间吸引了苏老夫人的目光。

杨厚望听到琴音时顿时面如死灰,完了!一切都完了!但当他看到唱台上出乎意料的歌舞仙乐,再看看弹筝处掩盖的纱帘,猛然发现不是琵琶后,心中涌出巨大狂喜!

新生的喜悦淹没杨厚望的理智,他突然站起来向下手位的苏水监告辞后,快速向舞台后方走去,他要趁人不主意把上吉处理掉,然后去向十八公主请罪,这样他还是他,还是前途无量的杨家少爷。

此刻的杨厚望在皇上多年名声积威下完全忘了分寸,忘了他罪不至死,忘了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大多靠自己的本事得来,忘了他可以利用皇上发布的策文扭转局面。

他只觉的自己的错被无限放大,只想摆脱现在的困境,让一切回到正轨。

杨厚望冲进后台时,上吉已经被打的双颊红肿,嘴角待血,而打她的人早已经撤了。

杨厚望见到她在,脸上的表情瞬间缓和,直接冲过去,问也不问拖上她就走。

上吉不明所以,虽见杨厚望脸色不对,但以为是见自己受了委屈所以迁怒,毕竟她什么也没做,不可能是她惹了杨厚望。

上吉想到这里,不顾脚下踉跄的脚步,哭了起来:“杨少爷,您要为我做主啊…我…”

杨厚望什么也不想听她说,以往觉的美好的女子,在生死大义面前果断被他抛弃,女人不过是他闲来取乐的消遣,平时宠着可以,但一旦涉及利益,他要她们何用。

杨厚望把她拉到无人处,眼睛顿时充血,见不远处是一汪小湖,突然想把她推进去溺死,但转念一想可能引来前面看戏的苏水监,又觉的不妥。

上吉被他眼里的红光吓的要死,本能的后退一步,远离杨厚望能触及的距离:“你想干什么!”

杨厚望立即收起外漏的杀气,当务之急是把她骗出去,不能让人知道上吉是他弄进来的。

杨厚望压下心里的恐慌,试着与上吉沟通:“上吉,这里暂时用不到你了,你先回去,等晚上我去找你。”出了门一切都好说。

上吉被杨厚望多变的表情弄的非常恐慌,到底怎么了,不是说的好好的她是来表演,还可能被苏老夫人欣赏,为什么突然之间全变了,上吉刚想说话,突然扯动了嘴角,疼的眼睛含泪,想到自己被打的不能见人的样,她心里一阵火气:“走就走!”

突然周围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直到把假山后面的两人包围住。

假山上,一位俊美不可言说的男子闲适的坐在假山上,眼睛怜悯的看着下面的一对男女,他对突然出现在此的紫衫男子道:“少爷,您说的十八驸马看来就是这位没错了,而这位…”

沈飞看眼已经完全看不出哪里出色的上姑娘:“应该就是惹您生气,让孙大人蒙羞的妓子,少爷觉的是把他们喂财狼好还是喂蚂蚁妥当。”

苏义没听沈飞说了什么,他好奇这家伙什么时候是怎么进来的!刚才…刚才明明没有看到他啊!

杨厚望见到脸色阴沉的皇上,噗咚跪下了:“皇上,皇上,微臣什么也不知道!微臣…微臣本来请了十八公主前来,不知怎么就成了上吉这贱人!皇上明察!”

苏水渠震惊不已,杨厚望是十八驸马?他以前从未注意,问题是…杨厚望这是怎么了?向来表现不错,对河道贡献从不推拒的杨厚望这一刻让他非常陌生,完全不似平日的精明。

杨厚望也觉的自己表现不好,他想让自己镇定想努力的想出路,但每当看到皇上脚踝处的衣衫他就像中邪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周天脸色非常难看,沈飞叫他们过来看戏时,她以为有什么好东西解闷,原来是这两个倒胃口的东西,她今天是来给苏老夫人贺寿的,没想见到闹心的人,结果偏偏让她撞见!

沈飞是跟着杂耍的队伍进来的,现在他穿着粗布一副扮演顶缸旁边的柳树模样,几缕柳枝插在他头上,翠绿的粗布衫掩盖不住他得天独厚的存在,即便是最平庸的穿着,他依然是众人中长相最出彩的一个。

沈飞察觉到皇上表情不对,闭嘴不说了。

跟随而来的其他人这才看出,原来杨厚望便是十八驸马,那他身边的女人是谁?解意楼知名的妓子?!丁参事、伍大人站在一旁不敢再出声。

周天只能说十八驸马脑子有病,冷冷的看向地上跪着的杨厚望,周身布满杀气,语气却平缓的开口:“你当朕死了吗!身为驸马带着妓子招摇过市!你可曾把皇家放在眼里!”

“皇上饶命!微臣一时鬼迷心窍!微臣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

上吉吓的已经瘫在地上,惊恐的望着紫色的衣衫下铁铮铮的皇权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力气,他是皇上?他竟然是皇上?他不喜欢自己!

周天没想到十八驸马还有胆子把这人放苏府来,简直活腻歪了:“来人!把十八驸马和这个贱人给朕压刑部大牢听候问斩!”

“是!”

“皇上饶命啊!微臣知道错了!皇上饶命!皇上…”

瞬间所有还站在院子里的人跪在盛怒的皇上脚下,唯恐触怒了这位脾气已明显不好的君主。

周天深吸口气,平复下被激起的怒火,若不是这里是苏宅又是老夫人的寿辰,她定让十八驸马现在知道什么是驸马!

“皇上…”苏水渠小心的唤她一声,在自己家发生这么事,他就有责任,不管皇上与十八驸马先前是否有恩怨,但现在在他家惹了皇上不快是事实:“皇上…”

周天看苏水渠一眼,对着众人挥挥手:“都起来!以后记清楚了!身为朝廷命官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想清楚了!最终的是:‘驸马’两个字不是摆设!公主不是吃素的!行了,起来吧!”

众人小心的起身,恭敬的垂立在周围,不敢再放肆一步。

周天率先动了;“都别愣着了,今儿是苏老夫人的寿辰别扰了她老人家的兴致,都给朕把嘴巴闭严实了,有什么风声传她耳朵里,唯你们是问。”

“是。”

漫天歌舞早已熏罪了苏老夫人的眼,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耳畔的丝竹声更是她闻所未闻的仙音,见儿子等人回来,赶紧吩咐身边的丫头去跟儿子说,一会好好的赏。

周天等人坐了回来,见小丫头跑来又走,不禁松了一口气,没起疑心就好。

两曲歌舞散去,一只激灵的猴子跃上舞台,后面跟着滑稽的表演者,一手拖着竹竿,竹竿顶上放着一个不停旋转的盘子,不一会,猴子的尾巴突然翘起,扭着可爱的小屁股,晃动着尾巴顶部同样旋转的盘子。

苏老妇人瞬间笑了,围坐在她身边的夫人丫头纷纷惊叹的高呼,一行人顿时围在一起,乐呵着。

苏水渠这边则突然安静了,仿佛应为杨厚望的离开抽走了这些人闲适的心情,纷纷想起了什么,所有人都安静的坐着,连活跃的苏义也禁了声,唯恐哪句话不对,成了出气筒。

周天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到底破坏了苏家祥和的气氛,大概除了前面的妇人们能笑的出来,跟在自己身边人都不愿意搭理她了,心里再次把十八驸马骂个半死,决定回去后好好收拾他!

好在她已经习惯寂寞,端着茶,隔着老远的距离看猴子表演托碗。

气氛在僵硬不算僵硬,相对又和谐的氛围中进行中,无形中大家达成了默契只要老夫人今儿高高兴兴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安静与笑声的对比、放松与紧绷的差异,终于让周天觉的自己像陪在孩子身边参加生日宴的家长般没眼色。

周天叹息的站起来,刚说要离开,突然苏家的城墙上毫无征兆的飞速射来无数利箭,眨眼间利箭带着呼啸的阴风,直追周天心脏和在座的池鱼。

周天脸色瞬间风云再起,浑厚的掌风带着诡异的内力瞬间挡掉所有利箭:“苏义,带苏老夫人和水渠、清沐离开!”

——啊!——血腥还是在这大喜的日子冲撞了今日的寿星,院子里的丫头婆子瞬间乱成一团!

周围顿时冒出无数蒙面杀手,直接向皇上攻去!

这样的场面太熟悉,无数次的暗杀、明杀,太多的人想将皇上置于死地,显然有仇家赌对了皇上今日的落脚点要除之后快!

周天瞬间飞起,长袍如绽开的牡丹花在空中开出喋血的夺目,她厉声高喝:“快走!”阴风瞬间笼罩半个苏家庭院!狂风乍起瞬间掀翻攻上来的第一批人!

袁光誉纵然有见识,此刻看着如罗刹降临的皇上,整个人也懵了!不自觉的双脚发颤!亲眼见到与身临其境完全是两种感觉!他到是想跑但根本跑不动!

不单袁光誉没动,除了苏义先前快速带走的水渠、清沐和苏老夫人,谁这个时候也被突然变脸犹如嗜血魔鬼弄的血流成河肢体乱飞的皇上,惊的双眼发直,满眼恐惧。

瞬间袁光誉等人觉的颈间一轻,整个人被人带起,快速闪离斗争圈,为皇上肆意发挥清扫出无碍的战场。

沈飞清点完所有人,确定没有遗漏,吩咐贺惆贺怅和苏义照顾所有人安全,飞身而出加入后院的战圈。

苏水渠不停的安抚着被吓坏的母亲,苏老夫人因为苏义出手及时没看到皇上大开杀戒的惨烈但第一波的血腥还是惊到了老人。

苏义确定‘自家娘’不会突然闹个休克后,什么也不担心,心情不错的问一旁表情凝重的孙清沐:“你猜这批人全死还是剩一个?”

“有意思吗?”

苏义无趣的看他一眼,鄙视道:“怎么没意思?你认为这些人值得同情?还是皇上不该出现在可能被人猜中地方,让他们死伤惨烈!孙清沐,不能否认一点是他们上门送死!”

孙清沐当然知道,也不存在同情,只是这样杀来死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可他更清楚这些人不可能被招安,‘杀父灭族’之仇不共戴天,皇上有太多这样的仇家,如今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他庆幸活着的是她。

苏义看出孙清沐不是真的心善,可能一时间为皇上好不容易经营来的好形象再次土崩瓦解可惜。

苏义想到这里忍不住感同身受的拍拍‘兄弟’的肩:“想开点,皇上就会那几种凶残的杀人方法,你让她换也不现实,其实我觉的也挺不好看,改天让沈飞教她几招温和的。”

太医已经到了,慌忙为受了惊吓的夫人们诊脉,吓昏过去的直接施针,忙碌的没时间听不远处传来的惨叫声。

苏义不时的为那凄凉的叫声可惜,他太能体会其中的惊恐,跑又跑不了、自杀也不行,往往最后一批敌人都是被皇上惨无人道的杀人手法活活吓死的,皇上这辈子在杀人手法恐怕都学不会温和。

苏义突然道:“你带琴了吗?”不是他不出去帮忙,是他太碍事,皇上‘尽情发挥’的时候,他们尽量不要成为负担就是帮忙:“也是,这种程度的小虾米应该用不到。”

孙清沐很想让他闭嘴,对没有武功的人而言,即便知道是稳胜的局面也会心里不安!

苏义再次可惜道:“好好的宴会还是搞砸了,我就说皇上不要来不要来,她就是不听。”

孙清沐已经懒得听苏义明显趋于幸灾乐祸的瞎编。

苏义怎么能不高兴,确定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孙清沐在场的情况下他连伪装都省了:“看到没,苏水渠脸都绿了,估计皇上这次能消停一阵子不来叨扰他,你说皇上想什么呢,她是不是这两天日子过的太安稳,忘了惹麻烦的本事?有够苏水渠受的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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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上昨天的四更

☆、387搜索

孙清沐看眼后面的苏水渠,又移回目光,眉头微微皱起,最终什么也没说,此刻他不能假惺惺的说心里一点想说也没有,只是看着水渠如此,到底不落忍,今天是苏母大寿,他是想让她高兴的。

苏义见孙清沐不露把柄,鄙视他一眼,没劲!掏心掏肺的跟他说,也把自己护这么严实,至于吗?“唉,你去前院看看?”最好乱功无眼,你再英勇就义了最好。

孙清沐看眼苏义事不关己的态度,忍不住冷哼一声:“你真以为外面的事与你无关?”

苏义理所当然的回视:“当然无关!”这种事发生的多了去了,天天都有人暗杀,他管的过来吗,再说了街上随便拽一个人都跟皇上有仇,他能全杀了!

孙清沐看苏义如此,也知道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的结果:“到底不好看,你和沈飞回去留意一下,把一些积怨很深的抓起来。”

苏义闻言啧啧有声的看眼孙清沐,故意看看天上的太阳,一本正经的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然后欺近孙清沐:“你可想好了,那些人可有‘忠良’之后,你不怕我下手…”

孙清沐冷淡的看着他,竟与皇上的无情有三分相似,他一字一句的道:“你也说了是‘之后’,既然是‘后’就不能保证跟‘父’一样忠心,当然该杀!”

孙清沐说完看都不看苏义,转身向苏老夫人,面上已经恢复如常,与苏水渠站在一起后已经满是担忧的看着老夫人。

苏水渠愧疚的看着母亲,见母亲脸色还未恢复,心里更是觉的亏欠,他不婚已经觉的对不住老人家,本想着今天…熟料还是…

孙清沐拍拍苏水渠的肩,看眼杵在一旁的苏义:“去戏班那给…”孙清沐看眼吓得站在角落强撑着坚强的辛家姑娘:“帮辛小姐找把琴,为大家弹首安神曲吧。”她师父信奉与世无争,当年一首《安神》《太平》独步天下,身为她老人家的弟子,应该没差到哪里去。

苏义瞥了他一眼走了,狗急跳墙这句话果然没错,装清高如孙清沐也会有背弃自己信仰的一天,早该如此,皇上若是去了,他的清高装给谁看!反正他就是觉的清沐的清高是装的,总之,孙清沐在他看来没一点好,他自认在孙清沐心里他也一样。

辛尚琴听到孙清沐的话,受惊的心瞬间停滞望向孙清沐,突然眼泪滑出眼眶,仿佛这些年的痴守等着便是他这一句话。

够了,什么都够了,从小到大她最初的愿望不过是与他奏一曲,让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那个笨的连琴音都认不清的小孩子,她努力练琴,一直不嫁,她执着的等他。

如今他的一句话够了,至少她努力了这么多年,不是一无是处,不是无人欣赏更不是一个人的傻,至少…至少他知道她会弹琴,知道她有所长就够了…别的,她不敢奢求。

前院的血如九月飞雨淅淅沥沥的从空中缓缓飘落,那么悠然那么安静,既不惨烈也不着急,仿佛这样慢慢的放血、抽干敌人理智里最后一丝防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苏义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弯着身往戏台后面爬,边爬边骂孙清沐,要是让皇上注意到他,一掌劈过来他就死定了,但如果不来拿,他最近经营着的好形象也没了。

呸!苏义无限鄙视自己会武功这一事实,不断祷告皇上别发现他、别发现他…穿过‘血雨腥风’爬过‘残肢破体’他忍下作呕的冲动,终于绕过‘敏感’区域把一把擦拭干净的琴抱在怀里。

苏义刚松口气准备往回爬,啪!一截‘残骸’伴随着血雨落在他眼皮底下,幸亏他心里承受能力高,见惯了大场面,深吸口气,镇定的原路返回。

…琴音缓缓响起,如大道初音响彻天际缓缓弹奏出襁褓中的靡靡之乐,如日出东方勘破玄机的一瞬普照大地,琴音若悟,天道如初,如神灵显现闭目施法中的天庭信步,如山林间的鸟兽伴随着强大的父母获救于天敌之下…

琴音若水缓缓在众人耳边流淌、大道若音轻轻抚平众人心中的惊恐,一首《安神》在辛尚琴此刻安静的心境下超乎水平的发挥着天音初响的震撼。

听惯了孙清沐‘卖弄’的苏义也要赞一声好琴。

孙清沐站在水渠身边,希望他别太有心里负担,低声在他耳边道:“好好解释,你母亲不会怪你,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难免有不如意…”

后院战场上的周天快被气疯了,她好端端的带人给水渠母亲贺寿,竟然碰到这种事,让本来就觉的对不住苏水渠的周天,火上添堵,怒极攻心的后果导致神经错乱了片刻,转瞬间已血流成河。

周天醒来时发现满身是血的沈飞双腿离地,她正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沈飞面色苍白,眼里已没有多少黑光,但这诡异的场景下,却无损他半点风华,反而以血为景,晕染的她更家妖娆。

周天见状刚恢复的心神险些被入目的美色震散,吓的她瞬间松手,急忙弯身查看沈飞伤势。

沈飞剧烈的咳嗽着,看到皇上眼里的担心想告诉她没事,身上的血也是别人的,但除了咳嗽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不得不说皇上下手真重,以后他还是学苏义躲远点好。

周天愧疚的看着他,不停的拍打他的背,手指颤抖的叩上他的脉搏,不断的告诉自己,没事没事,不要慌不要急。

沈飞茫然握住皇上的手,看着她发丝服帖的落在肩上,深紫的牡丹华服在一片血腥中竟然还那么干净,更哭笑不得:“我…咳咳…没事,血是他们的。”要不是他感觉皇上不对劲靠近了一点,也不会落得被掐死的下场。

周天确定沈飞没事后,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我…刚才…”算了!解释什么,他又不是不知道皇上什么德行,顿时恢复往日的冷脸:“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给朕查!查完了诛他们九族!”

话落觉的自己说的太过分,人都死了,抓着人家的家人不放干什么:“先查查吧。”

“咳咳!是!”沈飞忍下胸口涌上的腥甜,试探性的看眼皇上,小声问:“皇上,现在怎么办,是继续表演还是…”

周天无奈的对他苦笑:“演什么演,我该庆幸没向老夫人介绍自己,没说这些人是我引来的。”说着扶沈飞起身:“派人把这里收拾干净,就说刺客是杀孙清沐的。”

沈飞闻言,苦中作乐的笑了一下:“也是,孙大人官大能让老夫人信了。”

周天没在此事上纠结,只是走出院子时加了句:“还是给他们换间宅子吧,住着到底是有阴影。”

“是。”

皇上遇刺的消息瞬间宣扬开来,顿时盛都全城戒备,皇城下达文书,势必要挖出主凶,严惩不贷,平静了两年多的焰国盛都,再次陷入缉拿凶手的血雨腥风当中。

当天下午,所有外籍进都人员被彻查,挨家挨户的受到禁卫军、镇南军、御前军三军搜查,各大酒肆、茶楼、戏院、乐坊被迫停业一天整合,皇上在姑息了两年的刺杀后,再次大规模整顿!

如此张扬的彻查惊动了盛都全部官员,当众官员听说皇上遇刺时忍不住拍腿抱怨一句:有完没完了!还嫌皇上不够消停!

街头巷尾也疯传着皇上遇刺的消息,皇上贴出告示把暗杀的过程和手法一一列出,言明此凶手前前后后共暗杀过她九次之多,由于这次牵扯到无辜之人,所以不再姑息,严惩凶手!

盛都百姓不禁聚在告示前,指着告示上说的人使劲戳他们脊梁骨。

“皇上好好的怎么犯病了,原来还有人记着仇呢,晦气!”

“皇上什么时候开恩过!放了他们九次真当皇上脾气好了!”

“哎,暗杀谁不好杀皇上!这不是让所有人跟着倒霉,要是放前些年,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咱们都得掉脑袋。”

众人似乎才想起皇上残暴,想到自己的脑袋险些与肩膀分离,文明的民众不文明的骂上了,直言那些个刺杀皇上的是想他们全盛都跟着没命。

“恶毒!”“心狠!”“狼心狗肺!”“恩将仇报!”“苏水监母亲大寿也去杀人!良心被狗吃了!”

对于只是被抄家没有掉脑袋的盛都子民,并没有埋怨皇上侵犯人权的事,反而觉的皇上的确变好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只是满家满院的找人,都没滥杀无辜。

贴告示的士兵凶神恶煞的道:“都听着!”然后对天恭手:“皇上有令,如发现形迹可疑上报者,奖励良田一亩,若包藏侵犯,行事不轨者,株连九族!”

杨家内,杨家老夫人正喝着茶听着戏,坐在躺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午后的太阳,旁边站着服侍她的公主,想着一片光明美好的晚年日子,美滋滋的笑着。

突然一队官兵冲进来,啪的打开皇家搜查令,挨个清算家里的人口。

杨老夫噌的从椅子上坐起来:“别唱了!”然后笑容可掬的走近为首的官老爷,示意小丫头塞银子过去,笑话,盛都的搜查令不是稀罕事,可这搜查历来也是有讲究的,银子使对了,搜查不过是走个形式,她堂堂营造司杨家能被人搜了去,多难看。

官兵见了银子没像往年那般,收起来走过场,推开上前的丫头,厉声道:“搜仔细了,少一旮旯别怪本千总无情!”

焰十八站在一旁用手绢擦擦额头上细密的汗水,站了一上午,就算太阳不毒这回也累了。

杨老夫人见银子没用,表情立即难看,她儿子可是苏水监手下得力的人,谁敢不给苏水监面子!

杨老夫人收了笑脸,戴满珠宝的手指姿态尊贵的交叉在腹部,老气横生的道:“官小兄弟,老夫家犬子正在苏府做客,不如本夫人叫犬子回来,看看有什么可替官爷代劳!”

为首的千总闻言,可笑的看眼摆谱的老夫人:“苏府做客?你儿子早下大狱了!什么东西,身为驸马带着解意楼的姑娘招摇到苏水监大人府上现眼!皇上现在要问问十八驸马把公主放哪了!给我搜!”

焰十八闻言擦汗的动作一顿,下狱了?皇上?

杨老夫人整个人摇晃了一下,抓住一旁丫鬟的手怒道:“你胡说!我儿子是营造司杨大人,苏水监面前的红人!他今早还好好的出去了!怎么可能出事!”

当官的小兄弟很有耐心的看眼珠光宝气的杨夫人:“别忘了你儿子还是十八驸马!当着皇上的面带着妓子鬼混,当皇上不敢治你儿子的罪是不是!等着吧,皇上说了明儿问斩!”其实说的是‘听候问斩’!

杨老夫人闻言一口气没憋上来,险些昏死过去,若不是身后的丫鬟们扶着早倒下了:“…你胡说…你胡说…”

焰十八总算听懂了,奇怪的是那一刻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觉的下的好,不禁心凉自己耗尽的纯真和错付过的深情,但为人妻子,她不能落了薄幸的名声让女儿受了影响。

焰十八颤抖的上前一步,伤心的看眼当官的大哥:“我相公…他…真的…”说着似乎承受不住突来的打击,身子也摇摇欲坠。

官大哥闻言诧异了一番,才急忙行礼:“下官新军营马千总,见过十八公主,不知公主在此惊了公主尊驾,小人该死!来人!还不撤去别的院子搜!十八公主在此,哪来的奸贼!”

马千总第一眼真没认出是十八公主,要不然凭皇上今天发落了十八驸马,他早跪了,见到公主一身不起眼的衣着,还是丫鬟的行列里出来,他大概也明白了。

府里的丫头们听了千总的话,哪有不激灵的道理,扔下快摔了的杨老夫人,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十八公主,声泪俱下的劝慰道:“公主,您别伤心,小心身子。”少爷也不叫了,夫人直接换成了公主,谁尊谁卑,几语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