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念完一天的‘功课’下面没有万岁声没有谄媚声,除了微弱的呼吸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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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5僵持

段良案想冷哼!非常想,如果不是前面死了位大臣,他估计已经跪下来声讨皇上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她怎么能把全焰国的臣子当傻子骗!怎么能把他们的满腔热情踩的粉碎!

她就算是女子又如何!既然决定当一辈子男帝为什么要有孕!当他们都是软柿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们再窝囊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任一姑娘随意侮辱,而她还侮辱了全焰国男子!

段良案气愤不已!他毅然看向一旁的孟先己!他要与孟家一起让皇位上那明目张胆怀孕的女子看看!他们不是她能随意拿捏的泥人!孟家世代忠良!谏言不分尊卑,皇上有错也一样直谏!才有了孟家百年的好名声,此次是孟家和他段家彰显底蕴的时候了!

段良案想看孟先己!

孟先己接收不到,此刻如喝醉了酒般晃晃悠悠的,脑海了全都是那日闹市口所见的身影,满眼疑惑,竟然是真的!她不是男子?

孟先己恍惚想起她对着他讽刺的笑,她把偏沉的零食随手扔自己手上,她一身蝶衣走在前面,从容不迫,不说话时自有一番大家闺秀的气势,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即便说话时很可恶但也让人移不开眼。

段良案见状!气的牙痒痒!关键时刻他走什么神!这时候都能走神,真不知道孟家怎么教出这样的儿子!

其实孟先己清醒着他也不见得接收的到,他叫孟先己,孟家的优良传统没学到的典型,要不然孟家不会在皇上请他们家入仕时,推他出来。

孟家确实几代忠良,但忠良的下场有目共睹,他们过早的离开了权势范围,过早的门庭冷落,若不是还有贤名,他们孟家还剩什么!

所以孟家比所有人看的更清,且极端的教了孟先己一些愤世嫉俗的想法。他们求的是孟先己活的舒心而不是大义!

张亭道因为早就知道,此刻还算镇定,眼睛四下游移明显察觉出周围有愤怒的气息,他心里不断的琢磨,会有人反皇上吗!会吗!

辛成此刻也有些紧张,真走到这一步,立场如何对身后百年的名声有很大影响,可上位的皇上,给他们当忠臣的机会,然后再以大义感动他们为国效力,且保全他们在青史上的名声吗!

辛成觉的不会,刚才摔出去的人,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这样走了,谁敢赌皇上是‘明君’。

尹惑站在第一排,嘲笑自己贪生怕死,他是学士府大学士,代表的是焰国书海下的礼义廉耻,帝王有错不纠是重罪,他还有什么资格贪恋此刻的位置!难道让焰国所有臣子贻笑大方!

段敬宸低着头,周围的一切他一点也不想注意,更不想看段良案的反应,他现在心里很复杂,当戳手可得的胜利真摆在了眼前,他真希望段良案死吗?

王平也充满了讶然。他本能的去看苏义,惊觉自己这事不能以他为首时,便去看丞相!

甘心吧!估计任谁发现在女人手下讨生活都不甘心,若不然不会皇上宣读结束还无人高呼万岁!

孙清沐见众臣都不动,他像往常般退一步,恭敬的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单薄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轻飘飘的撑不起任何力量。

苏义、段敬宸闻言回过神来跪下跟呼:“吾皇万岁万万岁。”同样单薄的声音在殿内百余名臣子的热浪中,乏善可陈。

孙康德听到儿子的声音,紧绷的弦顿时断开,他为儿子做过什么,除了指责他,事后享受他给予的好,他没为儿子真正做过什么。

辛成不跪、丞相不跪,他们有充足的理由不为皇上开路,他们甚至可以反悔死谏但他不能,别说孙清沐是他的儿子,就是皇上现在可能怀着孙家的孙子他就没立场怪皇上什么!

孙康德想到这里跟在苏义、段敬宸后果断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永忠猛然惊醒,也急忙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永忠的手下们也第一时间跪了。

孙康德闻言心中苦涩不已,为官半辈子,最后竟然与奸臣贼子一路了,算了,年纪这么大了,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辛成见孙康德跪了,焦急的看向宋岩尰:他为什么还不表态?他跟在宋岩尰背后好有个说辞!

工部尚书米和泽皱着皱纹丛生的眉宇,脸色非常难看,这些天的不好预感成真,等于一巴掌甩在所有臣子脸上,皇帝在他们众人的眼皮子下重创无数忠臣和贤士、斩杀众多贤能!如今她坐在高位上,堂而皇之的让他们选择!凭什么!

可米和泽知道,不是站着的众臣不想拉她下来,而是把她拉下来了谁上位,才是众人犹豫的原因,皇族无人,宗族无人,皇上若下台,国将不国,为此牺牲的算什么!可不牺牲这样认了!他们焰国臣子算什么!

黑胡位于武将之列,神经大条的他今日才发现朝廷上一直诡异的气氛是因为这些!但他回过神后直接叩首,他出身草莽,没有皇上就没有他,他不小看妇孺,更不会小看了高位上的帝王!

苏水渠也跪了,私心的跪了,他以后能回馈给焰国子民恕罪的唯有恪尽职守的国泰民安,这一刻请允许他自私!

段良案见状气恼的出列,眉宇竖起,国字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他刚要质问皇上!

尹惑突然出列如果这件事必须死几位臣子才算众臣有骨气的妥协,他觉的该是他,他习的是礼教文章,读的是圣贤之道,这时候他怎么能甘为人后!

宋岩尰见尹惑一脸决绝的跪下,急忙出列,先一步跪下昂首,一脸正气,口气严肃,当得起丞相要臣之音:“皇上!微臣且请问您是否怀有身孕!”

周天放下奏折,微微蹙眉,眼睛一瞬不瞬的对上宋岩尰的目光,怎么会是他?他应该早已从皇后哪里听说此事,这些月他也一直没有反应,这回应该是他带头跪才对。

但不跪又如何,周天目光顿时凌厉,她并没有全权指望他们妥协,既然丞相这招棋用错了,她放弃便是,最后的输赢,她绝不允许有丝毫偏差!“恩。”

群臣本想象征性的哗然,突然见贺惆长剑出窍,猛然顿住,硬生生把声音卡在喉咙里!心里却无端的更加气恼,本身就是您不对,您不放低姿态还在这里仗势欺人!

周天心里也不爽,就欠让焰宙天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一个个平时没用,这时候都站在那里装人!早干嘛去了!把这劲头用在公务上,她犯得着天天生闷气!

宋岩尰叹口气:“皇上!您是帝王!臣是臣子,君无错,臣无对,但我堂堂焰国历代男尊天下,帝王无不是男子,臣等跪的是朗朗乾坤,拿的是阳银俸禄,皇上此举…”宋岩尰看眼皇上的腹部:“未免寒了天下志士之心!”

对!当他们都是泥捏的吗!

周天和善的看着宋丞相。

众臣因皇上的目光心陡然提到嗓子眼,惨了,皇上一定会把丞相杀了以儆效尤!

周天斜靠在龙椅上,目光渐渐平和,近乎温柔的看着下面的臣子。看着众臣闪躲垂头,声音平和的响起:“那丞相大人认为朕应该怎么做呢,退位让贤?还是让朕变个性别?”

群臣闻言呆了片刻,随即一片哗然,这次真敢哗然了,因为皇上问的是很严肃的问题?怎么做呢?皇上是女人,女人不能当朝,然后呢?抛弃皇上很残暴、皇上很血腥的事实,立足与现实的话,皇上退位后怎么办呢?

苏义、孙清沐、段敬宸、黑胡、苏水渠,站在原位如局外人般不接受任何试探和揣测。

群臣反而讶然了,义愤填膺过后,皇上真让他们选择,他们怎么选?当着焰宙天的面把焰宙天轰下台,然后呢?焰国朝局有谁掌控?对外贸易谁来接洽?传说中对皇上赞不绝口的齐鹰两国可会愿意扶持新登位的皇帝!

就算这些都不谈,哪来的新皇,活着都疯了,就算不疯他们可有能力让焰国维持现状的辉煌,可有能力撑起残缺的焰国,可有能力在皇帝焰宙天眼皮子底下生存!何况…那些皇子没有生育能力,将来也是大问题,既然都是问题,为什么不选择现在的皇帝。

当问题抛给群臣,众臣反而沉默了。

尹惑也沉默了,抱着为国为己牺牲的大义跪在这里,发现跪在了茫然之中,他为什么跪出来?为了焰国将来无首还是为了焰国更加落魄?还是见不得焰国好?

段良案亦茫然,皇上是女子他是不服气,但皇上下台后呢?焰国还是焰国吗?他此刻像腹有丘壑的大儒捧着无尚智书在教导一位婴儿,料是他说尽锦绣文章,那学生什么也学不会!

周天耐心的等着,她准备了精兵强将、准备了跟臣子硬耗,但不到那一步她不想用,以退为进,她等的起。

周天见他们嘀咕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心越来越静表然越来越坦然:“若众爱卿想不出来,不如回去好好想想,丞相也好好想想,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值得大家争论这么久吗,朕说过皇后有孕了,如果你们非把看到的当真理,朕也没办法,朕累了退朝!”

陆公公拂尘一扬——退朝!——

待周天走后,集英殿顿时爆发出纷乱的声响,想逮孙清沐等人问个明白的臣子猛然发现他们早已不见,就连孙老和丞相大人也没在原位?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心里都清楚,皇上如果下台焰国将不复存在,焰国怎么可能不存在?

段良案皱着眉往外走,每一步踏的都那么清楚,却也很无力!因为他发现这件事他们只能认了!不是刀架在脖子上逼的,而是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宋岩尰一口气出了宫门直接瘫在了接自己的轿子上:“快走!快!”他刚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跪着,尹惑还年轻不能死、段良案人耿直更不能白白牺牲。

他老了,宋家却没有一个能支撑门面的人,本来想以死给皇上打开一条路,为宋家下一代寻一个进宫的机会,更为皇后加重筹码!让她养育的子嗣坐实皇后之子的身份,想不到峰回路转他活着出来了!

宋岩尰疲惫的靠在轿子里,短短几句话仿佛要了他的命!想不到皇上还有这一招,有什么比皇族后继无人更有说服力的!

辛成回府后心中扼腕不已,事情怎么这样发展,他们这些过早的讨好了皇上的成了什么人!好在皇上绝对不会倒台,想到这一点,辛成认了,这次是他失误,以后切不能如此鲁莽。

宋岩尰下了轿,人已经恢复过来,像往常一般回了府,见夫人玉姝穿着喜庆的红服在丫鬟的搀扶下上车,宋岩尰猛然想起过两天是长孙赢取唐家小姐的日子。

想到这点宋岩尰就不想搭理她,拎不清的妇人,他若死了,宋家还不立即换府,她生的三个儿子没一个扶得上墙,若不是瑟瑟,她能坐回正夫人之位,看看洛氏是怎么活的,有时候不能怪他偏心,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事已至此,他没死成,孙子何谈入住皇宫,罢了罢了,娶了唐家小姐就娶了,宋家有皇后娘娘在,也能保宋家这世安静,至于以后,他懒得操心!好在孙子不像老子,总还有让他看到希望的人,就是跟了个自以为是的姥爷,可好好在仕途上爬吧!

但话又说回来,爬也没什么不好,总比几年见不到皇上,仕途还不顺了好…

周天已半年多未出过宫门,焰国停止了一切对外活动。

此刻的焰国秋收在即,举国上下一片和顺,经济蓬勃发展、农作物日渐丰盛,因今年稀缺粮食作物不外售,朝廷已经开始统计果农的损失,全部以高价购买,待成熟后直接送入盛都。避免开国门可能引发的弊端。

家国并没有因为朝廷发生的大事有任何影响,甚至商都的街道上还是往日热闹的摸样,第一批春殿外放官员已经述职后离开,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早朝每天还在继续,朝臣们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天很大方,只要朝臣给出个主意,她言,不介意下台,这件事就这么耗着。

直到耗死了十七皇子,耗死了二皇子,据说十七皇子从偏远的皇家别庄跑了出来,撞到了行驶中建城开车上,二皇子去救也不幸离世!

周天听说此消息时说不出该是什么滋味,只是继续嚼着手里的苹果,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她是通过苏义知道的消息,当时各地秋果已陆陆续续进京,她正在上书房细嚼慢咽的吃的苹果,乍闻此消息瞬间看向苏义。

苏义突然对仰头的皇上一笑,又快速恢复臣子严肃的表情,仿佛那一笑不是他一般:“皇上,以什么规格下葬?”

周天看着他,什么也没说:“亲王。”

周天知道她是该感谢苏义的,就像她不说她也知道该感谢骆曦冥一样,她只在信中告诉他不方便与齐七交手,齐国六个月前发生了一件大事,导致这个北半球动荡不已,齐皇赶了回去,没能按原计划来找她麻烦。

两位亲王的葬礼并不隆重,不知是皇家太节俭还是这时候没人再愿触碰皇上的眉头,两位亲王沉重并不铺张的走完了自己不慎辉煌肯定憋屈的一生,身后无子无女,封底重归国有。

身处两河谷地的岸上,梦魂被横流的大江隔断,只见浪花粘连着天空,高涨的江水蓝的就像初酿成的酒一样,被笼罩在半空烟雨中。

苏水渠怅然的望着焰国著名的波浪万古之地,焰国无数河流分支从它们身上分流,两河岸上有焰国数不尽的肥沃土地,他这次巡视的任务是这里两河大转弯处的淤泥问题,大概明年的今天才回会盛都汇报公务,希望她一切安好,到时候他一定带两河清澈的水土银白的食盐给她的孩子过周岁生辰。

苏水渠仰起头,这里的天真蓝,海鸥飞过更添广袤。

“苏大人!苏大人!不好了,下游的村民非说咱们挖了他们的地神!举家拿着铁锹、镰刀要跟咱们的人动手!苏大人您快去看看吧!”

苏水渠急忙收回思绪,喊上正在采集浊水的人:“走,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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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宝宝要出生啦,求个票暖暖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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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出生

目送孤雁远去,直到千山所阻,才是他归都之时,他虽不能事事尽心,但求能做到让你无忧!

盛都悄然飘落了第一片秋叶,隔壁的追猫的土狗看见了,兴奋的汪汪两声,没招来任何人的侧目,可这真的是很值得人注意的一天。

皇宫内,周天午睡起身,关闭的窗户外开满灿烂的菊花,微微有香气入侵,让她很是烦躁,时已傍晚,乱纷纷的落红无数,风将残存的花朵吹的乱颤,好不凄婉。

陆公公扶着已经十个月的皇上就坐,细声细语的道:“皇上,您不多休息会?”

“睡的都睁不开眼了。”周天这几天非常疲惫,脸色越见惨白,已到分娩日的她现在还没有动静,让她有些焦虑,她正想喝杯水。听见门响动的声音,更觉的头疼。

子车世带着三位太监,三位太监背后捧着三种药汤。

周天顿时有种撞墙的冲动,为什么又是药,刺鼻的药味冲入鼻腔时,周天立即掩嘴要吐,急忙用帕子掩住嘴,眉头紧皱:“拿走!拿走!”他怎么又知道自己醒了,早知道睡死了!

子车世见她痛苦,心里也不好受,他已经让子医尽量压制药味,收效甚微,可她必须喝,否则…子车世又想,或许什么事也没有。

子车世收起脸上的担忧,健康的肤色因为秋季到来更添光泽,他最近看起来脸色很好与周天坐在一起,反而周天更像常年积病的人:“喝碗药还这么孩子气,你不是常让他们变着法给孩子胎教,这会你自己怎么不做榜样了。”

周天头疼的看着他背后的三碗药,眉头皱的像粗绳打的死结,于是头一扭,倔强道:“不喝!”

周天话落,依瑟掀帘而入,含笑的对子车世福了福身,看向自家相公:“让妾身看看,谁家的大人又耍小孩子脾气了。”皇上是越来越难灌药了,不过也是任谁这样喝了**个月也不高兴。

子车世赶紧回了礼,退了下去:“有劳皇后娘娘,在下告退。”心疼的瞄眼还在闹脾气的皇上,子车世无奈的叹口气退到了门边,随手掩上了门。

三宫见子车世出来,顿时看向他:“她好些了没有?”

子车世微微摇头:“耐心点,也就这几天的事,你们先去休息,明日还要早朝。”

室内,周天与宋依瑟僵持半天,最终还是在宋依瑟体贴的关怀和顺毛抚的细心下,忍着苦涩一口一碗干掉了!

“瞧皇上的劲头,杀伐果断!”

周天赶紧往嘴里塞糖,想大把大把的抓又怕吃了更想吐,难受的她最近憎恨上了三位主宫,恼恨的摔了最近的盘子,赌气的像个孩子。

未走远的几人听到乍响,心里各自有着计较,或许以后别让她生了…

一弯新月挂在天边,夜已经深了,盛都寂寥无声,城外的河流照应着天边低垂的北斗七星,相互逗笑。

巍峨的皇家宫殿内,一身清瘦的身影倒影在帝殿的窗前,焦躁的走来走去,头上的九头凤钗悬着流苏在她频繁的举动下金光颤颤,焦急的声音众人中响起,无形中让众人更加焦虑:“怎么没有动静,皇上会不会有事!”

苏义看向同样在外厅等着的子车世,面色凝重,心慌不已:“傍晚不是才喝了药,怎么突然就不舒服要生了,你会不会医术!”

孙清沐坐在大厅的座椅上,已经无意识的喝了一壶茶,他伸手又要拿。

池公公无奈的示意主子没了,这时候他不敢说这忌讳的词,垂下头,轻声对主子道:“妃侍别急,皇上有真龙佑护,一会就生了,妃侍不如想想一会给皇上端什么进去吃。”

孙清沐无意识池公公说了什么,脑海里全是她这些天病怏怏的脸,他一再告诫自己皇上不会有事,可心里还不是忍不住担忧,忍不住挂心。

沈飞三番两次想进去,均被陆公公喝止,他明白他们担心皇上,他更担心,只是他们都进去了,太医、子医下手会犹豫,万一再说几句威胁的话,惊了那些个大夫,得不偿失,他都在外面呆着不敢进去训斥那些现在还没出来报信的人。

其实皇上也才进去半个时辰,里面生产需要的水、剪刀才刚刚准备好,经验丰富的皇家稳婆,老道的在一旁守着,其实这若是接生的普通人家,她们此刻定是坐在椅子上磕着瓜子唠嗑,这不因为皇家没人敢吗!

还要装出一副与皇上同痛的样子,目不敢移的盯着皇上,千万别发生意外,否则谁能活着走出去!

时间悄悄的流逝,月亮隐没了踪迹,天空死一般的黑,突然红光一线,再次照亮了生机勃勃的大地。

刚来早朝的臣子已经退去,心里不自觉的祈祷着皇上平安无事,虽然君臣僵持,可心里明白,皇上若是归天了,焰国也完了,不是回归以往的动乱,而是入了众国眼的焰国恐怕会被瓜分。

还不如维持现状,他们瓜分其它国家的好。

皇上会生位皇子还是公主?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默默传递的疑惑,却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追问。

孙康德、苏永忠、沈承安、晗衍、黑胡没有离开,他们等在宫门外,想听里面传来的第一手消息。

时间缓缓行走,晴朗的天空又复阴霾,光亮再次消失,整个庭院都变的紧张起来,久立在帝殿里的人们听着寒秋的声响,一个个心里焦躁。

“都一天了,里面的人死了吗!动静总该给一个!”苏义快要忍不住了!这都哑巴了!里面除了行走声,什么声音都没有,皇上呢!皇上呢!

孙清沐也坐不住了,频繁的看收到内殿门口,一脸焦急的陆公公。

沈飞已经有破门而入的冲动,可又怕扰了里面的人,怎么会这样,娘说动静很大。

辛一忍频频向内殿看,目光焦虑。

子车世还算镇定,可却比所有人都想看到结果,他镇定是因为知道皇上的情况,皇上身体欠佳,这样的事也在意料之中,担心是也是因为知道的多,他怕最坏的结果。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一声并不响亮的哭声,微弱的从殿内传出,所有人的突然一喜,突然就松了口气,众人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没事了!

果然,不一会一位稳婆含笑的出来报喜:“恭喜众位主子,是位小皇子,小皇子虽然身子虚弱可并无大碍,皇上体力透支已经睡过去了,过一会才会醒,众位主子莫去打扰,皇上众位主子今晚是看不成了,现在医女正在为皇上收拾。

太医让奴婢转告众位主子,若是主子们还不困,不妨净了身、洗了手、熏些艾、再点些清露,干干净净的看眼小皇子,待众位主子收拾妥当小皇子也收拾好了。”

孙清沐等人听了当然高兴,这时候也忘了问像谁,只是众人都忍不住又确定一遍:“皇上真的没事?”

稳婆点点头:“奴婢还跟欺瞒众位主子不成,皇上虽然是头胎但胜在身体好,奴婢估计睡上一觉明就好了。”

陆公公早已跑进了内室看主子,在稳婆说这句的时候刚好笑眯眯的出来,对众位公子点点头,皇上没事,皇子也好。

众人才真正的松口气,急忙四散开去沐浴更衣,准备见他那哭起来像老鼠一样的小皇子。

宋依瑟尤其激动,孩子怎么说是归在她名下,她也已经近三十,好不容易有位子嗣心里不比三位男宫少高兴到哪里去:“心眠,快扶本宫去沐浴。”

正殿里,突然之间变的静悄悄的,除了值位的太监宫女站在原位,只剩依然站在帘幕外的老稳婆。

不一会厅殿的门被打开,子车世避开众人快速折返,脸上忧心一片,他急忙屏退了众内监,抬脚就往里面走,语速很快:

“皇上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另一个孩子怎么样?能不能成活?”他已经尽力了,尽力稳胎、尽力让胎儿再她腹中多待,可她本就不理想的身子怀双身,肯定有一个会…他一直没敢跟她说,是怕她产后虚,若听到什么噩耗…“到底什么样了!”

稳婆噗通就跪下了,刚才还笑语晏晏的她此刻脸上一片死灰,爬着跟着主子的脚步,语气哽咽:“主子,您一定要撑住,皇上生完大殿下已经昏迷,二殿下是子医扎针硬取,废了好大一番功夫,皇上因为二皇子,呼吸一度停止,这回几位子医正全力救治,现在肯定了,无生命之忧…”

子车世听到‘呼吸一度停止’时己倒在地上,脸色已经刷白,待他快速走到药味弥漫的帝王榻前,床上人毫无血色,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子车世上前握住她手,未语泪已盈:“天天…”然后问跪了一地的子医:“她怎么样?”

跪在前面最年长的子医跪出一步:“回主子,脉象依然很弱,出过血,稳住了也受不得刺激,二皇子的事,最好不要…”

子车世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二皇子呢?情况怎么样!全力救治,成活的希望有多少?”说着握着她冰凉的手贴在脸上,心里说不出的痛,往日那鲜活的身影,就是前一天还吵着药难喝的她,怎么此刻就…“天天,醒醒,你不想看孩子了吗…”

子医面有难色的垂下头。

子车世目光温柔的看着床上的人,轻声道:“说吧,事已至此,有什么不能说的。”她又听不见,又不会伤心,生了几个又有什么关系。

“回主子,二殿下生下来已经不行了,又因为双生他体重太轻,发育本就不健全,根本不能成活,奴才等已经全力救治,可…到刚才报平安的时候,二殿下…二殿下还是没了呼吸…”说着沉痛的垂下头,做好了被主子拉去陪葬的准备。

帝殿内所有参与帝王生产的稳婆、女医、太医、子医已经全部跪在地上,反而平静的等着主子发落,接了这差事已做好死的准备,无畏了!

子车世摩擦着周天冰凉的手,表情比虚弱的人还痛苦,声音恍若细丝:“去,把二殿下抱来。”

“主子!——”

“那么大声做什么,让你抱来就抱来,母子一场,她也不想看到这个结果,让她们见见吧。”来生愿投个健康的母亲,好好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