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电光火石般,慕容辞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好似想到了什么

一个人在她身旁蹲下来,她没有察觉,想要抓住那道白光。

“殿下在想什么?”

这道低沉的声音让她心神一颤,蓦然回过神来。

看见她吓了一跳,慕容彧嘲弄道:“殿下这般胆大,也会被吓到?”

慕容辞默默地咬唇,不想搭理他,看向赵嫔的颈间。

“殿下觉着她是自缢还是被人杀害?”他又问,好似想考考她。

“若要自缢,何必跑到这儿?赵嫔的景福殿离这儿不近呢。”她指向死者的脖子,“不过,她的颈间只有一道勒痕,为深紫色。”

她疑惑了,赵嫔不太可能跑到这儿自缢的,又为什么自缢?然而,赵嫔脖子上那条深紫色的勒痕却是自缢的明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容彧见她蹙眉沉思、面露疑云,沉朗道:“赵嫔眼合唇开,舌抵其齿,颈间只有一道深紫色的勒痕,看似自缢身亡。”

慕容辞心里惊异,他竟然也懂验尸。

“或许赵嫔真的是自缢,只不过或许不是自愿的。”他语声低沉温醇,以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不是自愿的”她恍然大悟,那就是赵嫔被凶手带到这儿。

可是,赵嫔必定不是自愿来这儿,她呼救了吗?又是什么人把她带到这儿?

这时,顾淮和沈知言匆匆赶到。

二人行礼后并不多言,沈知言开始初步验尸。

他的验尸结果和慕容彧的推测差不多,初步断定赵嫔是自缢身亡,身上没有其他伤痕,也没有挣扎过的痕迹。

“死者赵嫔大约死于今日寅时前,在下雷雨之前。她的青锦绣芙蓉履簇新洁净,连半点尘泥都没有。”他冷玉般的眉宇神采飞扬,“不过,也有可能被雨水冲刷掉了。”

“她的指甲涂抹了蔻丹,食指指甲断了。”慕容辞补充道。

“应该是死者在最后一刻挣扎时双手抓着麻绳折断的。”沈知言推测道,双手放在脖子上做示范。

“殿下说赵嫔不可能跑到这儿来自缢。”慕容彧站起身,玄色滚金锦袍的袍角被地上的雨水染湿了,“再者赵嫔为什么自缢?”

“殿下提出的疑问正是下官疑惑的关键之处。赵嫔究竟是自缢还是遭人杀害,还需侦查。”沈知言看向顾淮,“大人,下官想去赵嫔的景福殿看看。”

顾淮点头,刘安连忙道:“奴才指个人引沈大人过去。”

慕容辞看着赵嫔被内侍抬走,忽然想起什么,对刘安道:“刘总管,此案彻查之后再将赵嫔落葬。”

他为难道:“这夏日炎炎,多放三日只怕会发臭腐烂。”

沈知言道:“无妨,今日我会把赵嫔的尸首仔细查验一遍,宫里可即时治丧。”

慕容彧沉缓道:“就按照殿下的意思办,彻查之后再落葬。先用冰块将尸首封存。”

摄政王都发话了,刘安不再多说。

赵嫔是慕容承十年前纳的妃子,住在景福殿,无子。

几个内侍把尸首抬到偏殿安放,赵嫔生前的近身宫女在偏殿最后一次伺候主子,净身,更衣,梳发,上妆。

其余的宫女、内侍跪在偏殿大殿哭泣,悲伤的氛围弥漫开来。

只是,谁又能知道,哪些哭声是真情实意,哪些悲伤是敷衍伪装。

沈知言和慕容辞先在大殿看了一圈,然后走进寝殿。

赵嫔的寝殿满目琳琅,宝光流转,简直要闪瞎了人的眼。

各种造型的金玉摆件随处可见,各种珠宝首饰摆满了妆台,那些衣裳一套套地用木架挂起来,因此整个寝殿颇为拥挤,令人大开眼界。

自从六年前萧贵妃进宫,赵嫔就失宠了,一个月难得见到慕容承一次。

赵嫔寂寞难耐,从陛下赏赐的这些宝贝寻得安慰与满足,也得到心理暗示:陛下依然宠爱她。或许,她还要想借此告诉景福殿的宫人:有朝一日,她会重新得到陛下的宠爱。

慕容辞为后宫的女子悲哀,虽然她在皇宫长大,见惯了后宫妃嫔的沉浮荣辱、生死变迁。

因此,自懂事起,她就决定,绝不会成为后宫可悲可怜的女子,绝不会让任何一个男子操纵自己的命运。

沈知言察看了一圈,目光微凉,“寝殿整洁有序,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切如常。”

她颔首,“本宫一直想不通,赵嫔应该没有自缢的缘由。”

“但又解释不了她自缢的事实,再者她没有必要跑那么远去自缢。”

“这是赵嫔之死最吊诡的疑团。”

“我去传赵嫔的近身宫女元芳来问话。”他走出寝殿,吩咐一个内侍去传话。

慕容辞站在床榻前,清冷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去。

尔后,她来到大殿,沈知言开始问元芳:“你是赵嫔的近身宫女元芳?”

元芳低点点头,垂着头,双目哭得红肿,面上弥漫着浓郁的悲戚哀伤。

“昨夜是你伺候赵嫔就寝的吗?”慕容辞要她抬起头回答。

“回禀殿下、沈大人,是奴婢。”元芳哽咽道。

“昨夜就寝前后,赵嫔可有什么不寻常的言行?”沈知言接着问。

“赵嫔和平常一样,沐浴后亥时便歇下。”她眸光低垂,悲伤地抽噎。

“就寝前赵嫔可有饮茶或者”慕容辞的脑子里蓦然闪现一个念头。

“赵嫔每日就寝前都会喝一盏羹汤。”

“什么羹?”

“昨夜是杏仁酪,以往有玫瑰露,芙蓉羹,燕窝粥等等。”

“杏仁酪是谁做的?”慕容辞问,似有什么东西浮雕般浮出水面。

“赵嫔不愿劳烦御膳房的厨子,便让奴婢们在景福殿支了个小膳间。赵嫔喜欢吃什么,都是元秋在做。”元芳回道。

“昨夜赵嫔吃了杏仁酪便歇下了?”沈知言看殿下一眼,心有灵犀似的,“是你守夜吗?”

“赵嫔吃了杏仁酪便歇下了,是奴婢守夜。”元芳哭得越发伤心,泪水涟涟,“奴婢夜里一向警醒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昨夜竟然什么都不知奴婢每日天蒙蒙亮就会醒来,可是今日一早元秋叫了奴婢好一会儿奴婢才醒来是奴婢没好好伺候赵嫔,奴婢该死”

慕容辞和沈知言对视一眼,然后让她去了,接着传唤元秋。

元秋也是悲伤难抑,双目微肿,低垂着头。

她语声平缓,“赵嫔进宫后,奴婢和元芳便在旁伺候,有不少年头了。”

慕容辞问:“听闻赵嫔就寝前喜欢喝一盏羹汤。”

元秋答道:“是的,赵嫔就寝前吃的杏仁酪、芙蓉盏、燕窝粥都是奴婢做的。”她蓦然抬起头,凄绝地哀求,“太子殿下,沈大人,赵嫔不会自缢的。赵嫔一定是被人害死的,奴婢求你们为赵嫔讨回公道。”

沈知言看殿下一眼,不动声色地问:“你为什么断定赵嫔不会自缢?”

“前日赵嫔还说,过两日要去看望陛下,得到陛下的心”元秋的语速很快,显得凌乱,“试想,赵嫔又怎么会自缢?这不是很奇怪吗?”

“本宫会彻查清楚。昨夜你做好杏仁酪,是你送到寝殿,看着赵嫔吃完吗?”慕容辞问。

“每夜都是奴婢做好了送到寝殿,不过昨夜元芳说赵嫔正在气头上,她端过杏仁酪便进去了。奴婢想着小膳房还没收拾,便去收拾了。”元秋渐渐恢复了平静。

第1卷:正文 第027章:抽丝剥茧

根据元秋的供词,昨夜她回小膳房收拾后便没有去过寝殿,一直是元芳陪着赵嫔。

慕容辞和沈知言又问询了两位宫女,供词和元秋、元芳的供词差不多。

之后,他们来到小膳房。

小膳房在大殿的东侧,锅碗瓢盆等东西不多,但摆放得很整齐,而且洁净得一尘不染。

只是例行看看,他们并没有希望在小膳房能找到什么线索。

果然,一无所获。

接着他们去了偏殿,把宫人遣到殿外,沈知言对赵嫔进行详细的查验。

慕容辞在一旁看着,随着他的查验过程,她的脑海闪现一幕幕赵嫔生前的影像,好像她身临其境、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元秋送来杏仁酪元芳把杏仁酪送到寝殿赵嫔吃杏仁酪赵嫔宽衣就寝赵嫔被带到案发地赵嫔被吊在辛夷树上挣扎

一幕幕,朦胧而迷离。

“赵嫔的确是自缢身亡,身上没有其他伤痕。”

沈知言从头到脚查验个遍,除了颈间那道深紫色的勒痕与指甲扣抓的血痕,再无其他。

二人出了景福殿,慕容辞一边走一边寻思道:“赵嫔的指甲为什么断裂一截?倘若她是自缢,临死之际不会去扯绳索。”

他赞同地点头,“这是一个疑点。第二点,赵嫔为什么轻生、自缢?若她当真有轻生之念,为什么昨夜还吃杏仁酪?第三点,若赵嫔真要自缢,根本不必跑那么远,在景福殿便可自缢。”

“倘若赵嫔是被他人杀害,本宫觉着应该是这样的:昨夜她吃了杏仁酪便睡下,杏仁酪可能被人做了手脚,下了迷药之类的东西,因此她不省人事,任人摆布。夜半人静之时,凶手潜入寝殿,先把守夜的元芳弄晕了,再把昏迷不醒的赵嫔穿好宫装,接着把她扛到案发地,把她吊在辛夷树上。许是迷药的药效过了,赵嫔在最难受的时候苏醒,于是她垂死挣扎,用手去抓绳子,不过很快她就窒息而死。”慕容辞抑扬顿挫地分析,“赵嫔那身宫装是最华美的,平常很少穿,为什么凶手给她穿上那身宫装?”

“殿下的推测合情合理,应该比较接近真相。”沈知言剑眉紧锁,“那盏杏仁酪,只有元芳和元秋接触过,她们都有嫌疑。”

“元秋想在杏仁酪里做手脚,再容易不过。元芳接过杏仁酪之后就送到寝殿,短短时辰内下手必须手脚麻利,也不是不可能。”

“殿下有没有发觉,元秋的供词有什么不妥?”

“虽然元秋不像元芳那么悲痛欲绝,不过元秋的供词并没有不妥,她断定赵嫔是被人害死的,求我们为赵嫔讨回公道。”慕容辞回忆元秋作供的时候的模样,不觉得有什么破绽。

“我们并没有说赵嫔是自缢还是被人杀害,为什么元秋一口咬定赵嫔是被人杀害?还有,我总觉得元秋的悲痛是装出来的,作供时的一言一行是演出来的,虽然看着完全没有破绽,但越是完美无暇就越有问题,说明她预先想好了供词,只等我们问询。”沈知言清俊的面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你这么一说,本宫想起来了。她明明不像元芳那么悲伤,却求我们为赵嫔讨回公道。这么说,元秋的嫌疑大一些。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做?是她杀害赵嫔的?”

“若元秋身怀武艺,一人足以杀害赵嫔,不然,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把赵嫔扛到案发地,并且把赵嫔吊在辛夷树上。”

“元秋看着不像身怀武艺,还有一种可能,她被人收买了,只负责下药。”

“元秋和凶手里应外合,合谋害死赵嫔。凶手能够把赵嫔扛出景福殿而不惊动宫人、巡守宿卫,可见对后宫内苑颇为熟悉,应该轻功甚好,才能在后宫如入无人之境。然而,凶手为什么杀害赵嫔?缘由何在?殿下觉得赵嫔之死跟近来发生的事有关吗?”

慕容辞明眸微凝,“赵嫔死得突然,跟那首歌谣完全对不上。”

沈知言再次颔首,“从目前的线索来看,赵嫔之死似乎跟近来的事搭不上边。”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往东宫。回到东宫,如意、琴若立即奉上姜茶,驱寒祛湿。如意还为殿下更衣,因为之前出去时还下着雨。

书房里,如意搁下两盏热茶便退出去候着。

慕容辞坐在书案前,喝了半杯热茶,“昨日本宫去了一趟春芜院,扔到乱葬岗的两具尸体是白庶人和莫庶人,她们是父皇的妃嫔,二十年前被贬为庶人,打入春芜院。”

沈知言赞赏地笑,“在春芜院有什么发现?”

“在她们的床上,本宫找到一根花白头发。”她把那两根花白发抖放在案上,“一根来自于尸体手上,一根来自于死者床上的被子下,本宫觉得,这两根花白头发应该是凶手无意中留下来的。”

“若头发真是凶手留下来的,那么凶手年纪颇大,起码五十多岁以上。”他点点头,寻思道,“凶手有可能是春芜院里的人吗?”

“白庶人和莫庶人死亡的时间跟奉天殿天降血玉一事很接近,本宫觉着,幕后之人应该是先杀白庶人和莫庶人,取了她们的血,然后在奉天殿布局‘天降血玉’。”慕容辞分析得头头是道。

“这就解决了奉天殿‘天降血玉’的人血从何而来的问题。”沈知言道。

“清元殿下血雨,本宫觉着应该是狗血。本宫得知,前几日城里有五只狗死了,血被抽干了。”

“不如我们从头理理案情。”

沈知言坐在她的对面,搁下茶盏,拿起狼毫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道短横线,“最初应该是那首歌谣的散播,接着是奉天殿天降血玉。天降血玉发生在辰时,血是人血,极有可能是白庶人和莫庶人的血。那血玉的来源还没查到。天降血玉跟歌谣里的‘血玉现’暗合。”

慕容辞在那道短横线旁添上一道短横线,接着道:“接着是清元殿下血雨,那日正好天亮之际下雨,几个内侍亲眼目睹清元殿的殿檐流下来的是血雨。所用的血很有可能是从城里杀死五只狗得到的狗血。不过,布局之人如何知道那日会在天亮时分下雨?如何精确计算做出这等恐怖的效果?这件事跟歌谣里的‘雨漫天’暗合。”

他添上第三道短横线,“再接着是鱼食人。洛河死者孙玉梅,脸部和四肢有被虫兽咬的伤口,致命伤是脏腑破碎。死者与丈夫冯科婚后感情很好,育有一双儿女,已经排除家人杀害的可能。宫内晓月池死者小鹿,致命伤和孙玉梅一样,脏腑破裂而死,被凶手扔到池里,布局成鱼食人。能够震碎一个人的脏腑,可见凶手内力深厚,武艺不凡。不过,至今我还想不到是什么虫兽咬伤两位死者的脸部和四肢。”

她接着添上一道短横线,清冷道:“今早,内侍发现赵嫔被吊在后宫宫道旁的辛夷树上。赵嫔极有可能吃了下有迷药的杏仁酪,之后昏迷不醒被杀害。凶手似乎有意布局成赵嫔自缢,可又暴露出明显的破绽,这一点,令人捉摸不透。再者,凶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带到案发地,可见轻功极好。不过赵嫔一案好像跟歌谣没有明显的关联。”

她的脑子里忽然闪现一丝火花,惊喜道:“鱼食人的两个死者孙玉梅和小鹿,震碎他们脏腑的凶手内力深厚,而杀害赵嫔的凶手轻功极好,也是武艺不凡。这三起凶杀案的凶手会是同一人吗?”

“赵嫔一案应该区别开来,这一点或许只是巧合。”沈知言眸色沉沉,“天降血玉所指向的凶手年纪偏大,头发花白,或许是春芜院里的人。若凶手是春芜院里的人,又是如何离开春芜院行事?或许幕后之人只是随意抓了春芜院的白庶人和莫庶人杀害取血,如此一来,杀害白庶人和莫庶人的凶手出入春芜院如履平地,该是轻功不凡,跟杀害孙玉梅、小鹿的凶手一样武艺高强,对应得上。”

“这些事错综复杂,千头万绪,一人难以完成,本宫觉得幕后的布局者有主谋或是首领,有属下若干人。”

“殿下分析的极是。”

“我们还没有破解的关键点有如下几点:血玉极其罕有珍贵,是从何处来的;清元殿下血雨如何巧妙地布局;孙玉梅、小鹿脸部和四肢的伤口是什么虫兽咬的,凶手是谁;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而归根结底,这整个局是什么人部署的,有何企图,是冲着皇家来的,还是向我们警示那个人的野心。”

慕容辞和沈知言的目光从那一道道短横线移开,投向对方,面色忧重。

还有这么多谜团没有破解,对隐藏在暗夜里的幕后之人更是毫无所知,他们处于被动的劣势,焦灼,忧虑。

然而,他们最担心的是三个字:

玉窃国!

只要慕容彧想,就没有不可能。

是的,那首歌谣指向的那个人,就是慕容彧!

慕容辞的心口好像压着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小脸发白,纤长浓密的睫羽微微发颤。

沈知言理解她的心情,道:“殿下,或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这么糟糕。御王那边并无异动,我想他也猜到了这首歌谣的影射,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在这风口浪尖,一旦他有所举动,就会招致骂名。”

第1卷:正文 第028章:荒芜枯寂里的从容

书房里沉重的空气好像凝固了,如意又送来两杯热茶,在外面恭候。

从窗台斜照进来的日光照亮了半个书房,半阴半阳,半是暗沉半是斑斓。

他们所在的地方恰是昏暗,看见那一地明耀光鲜,微尘流光飞舞,华光滟滟。

静谧里,慕容辞忽然道:“赵嫔一案暂且不管,现在唯一能查的线索是这两根花白头发。”

沈知言沉吟半瞬才道“我去一趟春芜院。”

“本宫和你一起去。”

“也好。”

二人匆匆用过午膳,然后前往春芜院。

自从太子离开,春芜院的管事宫人李嬷嬷心里忐忑,总觉得太子还会再来,于是咬咬牙,吩咐宫人把整个春芜院彻底打扫一遍。倘若太子再来,看见一切整洁如新,说不定心情大好,把她调离春芜院。

她在春芜院待了二十年,原本还有点人生的追求,渐渐的,她变得和那些毫无希望的人一样,得过且过如行尸走肉,在这里等死。

当太子领着人再次来到的时候,她不禁要佩服自己,太有先见之明了。

春芜院焕然一新,她倍有面子,陪笑道:“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奴婢听候差遣。”

“你把春芜院清扫了一遍?”慕容辞觉得空气清新了不少,那股会把人熏晕的味道消散了。

“昨日殿下离去之后,奴婢深觉惶恐不安,和宫人们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不如奴婢引殿下到处瞧瞧?”李嬷嬷谄媚地笑,带殿下到处转转,便可证明她不是做表面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