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他指指自己的薄唇。

“恬不知耻。”她忍不住翻白眼,喂,你堂堂御王,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本王就是个恬不知耻的无赖。”

话音未落,慕容彧毫不犹豫地俯首、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住她的柔唇。

在暴风骤雨来临之前,慕容辞巧妙地往下蹲,躲开他的钳制,连爬带滚地逃走。

他猝不及防,让她逃了,望着她飞奔离去的背影,唇角浮现一丝温柔。

回到东宫,慕容辞和琴若、如意谈起宫俊豪受伤一事,琴若、如意皆是一脸迷茫。

其实,慕容辞也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处查起。

“究竟是公主说谎呢还是宫公子说谎呢?”如意双手托腮,惆怅地自言自语。

“殿下,会不会两个人都说谎了?”琴若忽然道,脑子里浮现一道明光。

“也不是不可能。”慕容辞喜上眉梢,“昭华和宫俊豪为了对自己有利,都做假供。只是,真相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无人知晓。”

“殿下,不如想个办法让他们其中一人说真话。”琴若提议道。

“倘若他们有意说谎,那怎么可能说真话?”如意眨巴着眼说道。

“好比酒后吐真言,只要办法巧妙就能让他们自己说出真相。”琴若欣喜道。

“那你为殿下想个巧妙的办法。”如意道。

琴若瞪她一眼,重重地叹气,“想不到。”

慕容辞想了一整夜都没想到办法,次日她去惊鸿殿看望昭华,乔妃和宫女陪着慕容裳,寸步不离,担心她做傻事。

慕容裳郁郁寡欢,面色苍白如雪,眸光暗寂,也不说话,时常盯着某一处发呆,或者忽然就流下泪珠儿,哗啦啦地流个不停,旁人怎么劝都没用。

乔妃在一旁对慕容辞一边说着一边拭泪,悲伤道:“本宫知道昭华心里苦,可是本宫帮不了她”

元秀忧愁不已,“奴婢说了一大车的话劝解公主,无奈公主一声不吭,也不知听进去了没。”

乔妃哭道:“昭华怎么会遇到这事?本以为陛下赐婚是天大的喜事,没想到变成这样”

“不如本宫带皇妹出宫走走,散散心。”慕容辞提议道。

“也好。总是闷在宫里,本宫担心她做傻事。”乔妃声音低哑,容颜悲痛,为爱女操碎了心。

“乔妃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几个时辰。”

“也好。”

在近身宫女的搀扶下,乔妃离开惊鸿殿。

元秀为慕容裳更衣,之后和慕容辞登上马车出宫。

街上车水马龙,热闹喧哗,元秀一直紧紧地拉着公主,担心公主走散了。

慕容裳依然不为眼前的景象所动,呆傻地走着,不过总算会回应她们,她们问什么,她会点头、摇头。

“卖白糖糕喽,好吃的白糖糕喽!”

街边有个男子扬声叫卖。

元秀想起一事,道:“殿下,公主最喜欢吃街上的白糖糕了,每次出来看见了都会买来吃。”

慕容辞笑道:“那本宫去买,你们在一旁等着。”

琴若没有跟去,而是留下来保护公主。

慕容辞买了一小袋热腾腾的白糖糕,摊贩老板人好,先给她一块尝尝,“我家做白糖糕的手艺是祖宗传下来的,有上百年了,街坊邻居都说我家的白糖糕最好吃,公子今后多多关顾。”

她笑着应了,付了银子拿着白糖糕回去。

却看见,慕容裳三人站在街旁,两个陌生的女子站在她们面前,双方好像在谈话。

慕容辞狐疑地走过去,却是往旁侧靠近。

“你们认错人了!还不快走?”元秀疾言厉色地呵斥。

“姑娘,你真的跟我认识的一位公子很像,请问你是不是容公子的妹妹?”那年约十八岁的女子迫切地问慕容裳,面有喜色。

慕容裳盯着那女子,眸色变幻不定,好似受到了惊吓。

元秀的目光凌厉如剑,一把推开那女子,“什么容公子?我家小姐不认识什么容公子!”

那女子往后仰倒,亏得那女子的侍婢扶住才没有摔倒。

那侍婢为主子愤愤不平,尖利地叫嚷:“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人?”元秀凶巴巴地质问。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你这只手推我家小姐!”那侍婢不甘示弱地反驳。

有几个路人围过来,窃窃私语。

元秀怒道:“我都说了你们认错人了,还问什么问?快滚!”

那穿戴素雅的女子长得极为秀美,眉目间却布满了忧愁,“这位姑娘别生气,是我们唐突了。”

慕容辞走过去,把白糖糕递给元秀,笑道:“姑娘不是京城人士?如何称呼?”

“公子,我名为夏晓露,是锦州人士,我和侍婢春桃到京城已有四日,住在客栈。”夏晓露身穿一袭月白底绣蓝花烟云的夏衫罗裙,宛若空谷里一朵幽兰,孤独地芬芳着,“公子,我来京城寻人,可惜人海茫茫,我还没有头绪。”

“不知姑娘找什么人?”慕容辞客气地问,觉着这位姑娘言辞温柔,是个知书达理的标致姑娘。

“找什么人也不关我们的事。”元秀不耐烦道,“少爷,小姐站久了身子不适,我们还是走吧。”

“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琴若低声斥责,“小姐乏了,你先带小姐去那边的茶楼歇息。”

元秀张张嘴,终究没说话。

而慕容裳,一脸漠然,好似周遭的事都与她无关。

夏晓露娇羞地垂眸,“我来京城是找心上人。”

她的侍婢补充道:“我家小姐与容公子两情相悦,容公子答应我家小姐,会娶我家小姐的。”

慕容辞心思微动,又是姓容,“姑娘的心上人容公子是京城人士?”

夏晓露点点头,“容公子亲口跟我说,他是京城人士。公子可是这位姑娘的兄长?”

慕容辞颔首,夏晓露的目光在她和慕容裳之间闪了闪,然后道:“是我唐突了,还请诸位见谅。春桃,我们走吧。”

元秀嘀咕道:“现在真是世风日下,街头乱认人。”

慕容辞看着那主仆俩渐渐被人潮淹没,淡淡道:“元秀,你比琴若还要凶。”

元秀连忙垂首,恭谨道:“公主心情不好,奴婢只是担心公主受到冲撞。”

慕容辞不再说什么,元秀这护主之情也算忠心。

“皇妹,尝尝白糖糕吧。”她取了一块温热的白糖糕递到慕容裳嘴边。

“嗯。”慕容裳张嘴吃了。

“公主吃了!”元秀欣喜地笑起来,“公主最喜欢白糖糕了。”

“那多吃几块。”慕容辞把那些白糖糕递给元秀,给琴若使了个眼色。

“哎哟,殿下,奴才腹痛”琴若忽然捂着小腹,身子微弯,眉头紧皱,很痛的样子。

“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你要去茅房吗?”慕容辞问。

“要去茅房,殿下,公主,你们不用等奴才,稍后奴才自行回宫。”琴若捂着小腹跑了。

“琴若这是怎么了?”元秀狐疑地皱眉。

“许是上午吃冰凉的瓜果吃多了。”慕容辞不以为意,“皇妹,不如我们去茶楼歇歇脚。”

慕容裳木然地点头。

在茶楼消磨了半个多时辰,慕容辞带着慕容裳回宫。

黄昏时分,琴若回来,禀报道:“殿下,奴才找了两条街才找到那位夏姑娘。”

慕容辞问:“她住在哪家客栈?”

“住在客似云来客栈。奴才问过客栈的掌柜,那夏姑娘主仆的确是锦州来的,来京已有四日,是来寻人的。”

“她们怎么会错认皇妹?当时的情形,你且说来听听。”

“奴才和公主、元秀站在街边,夏姑娘和她的侍婢本是在街上走着,无意间看见我们,夏姑娘惊喜地睁大眼,接着她快步走过来,盯着公主瞧。”琴若详细地说着。

当时,夏晓露欣喜若狂地看着慕容裳,“容敢问姑娘,你姓容吗?”

元秀目光闪烁,慕容裳依然面如死灰,好像没有听见夏晓露的问话。

见慕容裳无动于衷,不欲答话的样子,夏晓露与春桃面面相觑,接着又问:“请问姑娘,你姓容吗?”

元秀气急败坏地回道:“我家小姐不姓容。”

“姑娘,请问你认识容公子吗?”夏晓露又着急又惊喜,“我找容公子有急事,若你认识容公子,请你告诉我。”

“我家小姐不认识容公子!你们认错人了!还不快走?”元秀疾言厉色道。

此后的事,慕容辞也知道,若有所思。

琴若十分不解,“殿下,那夏姑娘上京寻郎,为什么她会问公主是不是认识她的情郎容公子呢?”

第1卷:正文 第118章:容家姑娘

如意也道:“是呀,好奇怪。”

慕容辞慢慢道:“本宫记得那夏姑娘说过一句话,说皇妹跟她要找的容公子很像。”

琴若不以为意,“这也没什么,天下之大,容貌相似的人也有不少。不过,元秀动怒的样子很可怕,像要吃人”

如意道:“元秀是护主心切吧,尤其是现在公主饱受惊吓与伤害。”

琴若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殿下,公主饱受惊吓与伤害,宫公子也受了伤,无法生儿育女,那以后公主嫁给宫公子岂不是要守活寡?”她皱眉眨眼,“也不对,出了这事,公主应该不会下嫁宫公子了吧。只怕宫家也不太想娶公主了。”

如意歪着头道:“那陛下的赐婚怎么办?解除婚约吗?”

慕容辞长长地叹气,这场赐婚只怕要取消了,只是,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跟父皇禀明。

忽然,她想起林羽带着兄长的尸首上京状告容姑娘一事容姑娘,容公子,都是姓容,这一女一男有可能是同一家人吗?这两件事有关联吗?

过了一日,慕容辞前往大理寺林找沈知言。

得知殿下是来询问林氏兄妹命案进展的,沈知言说,经过排查,那九户容姓人家共有六户有子女,其中四户有女儿,根据年纪排查,符合条件的容姓女儿只有一人。

“我已经吩咐下属去那户容家把人带来,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回来。”

他身穿官袍,清雅华逸的眉宇多了几分冷峻与威严。

她蹙眉道:“只可惜林羽并未见过容姑娘,不然就好办了。”

沈知言点头,“的确难办。到时我审讯那容姑娘,殿下要一起吗?”

慕容辞答应了,又问:“对了,六户容家有儿子的有几户?”

“有三户。殿下为什么问这个?”

“这三户的儿子,有没有年纪在十八到三十之间的?已婚、未婚都行。”

“有两户容家的儿子符合殿下所说的,殿下想做什么?”他又好奇又不解。

“稍后本宫再跟你详细说,你派人去把这两个姓容的公子带到大理寺。”慕容辞吩咐道。

沈知言去吩咐衙役,她前往后院,看见林羽在打扫沈知言的房间,用粗布沾水擦家具,非常卖力。

林羽穿着杏色粗布衣裳,满头乌亮的青丝梳成了简约的发髻,插着一支素雅的海棠银簪,整个人看着清爽洁净,那张圆润的脸庞因为用力干活而红扑扑的,气色红润。

擦拭完了,林羽端着木盆出来,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男子,愣了一下,待她看清那人的面目,惊喜地笑着走过去,“公子,我认得你,你怎么在这儿?”

“沈大人是我的知交好友,我来看看他。”慕容辞明朗地笑,“在大理寺住得还习惯吗?”

“住得惯,我在哪里都住得惯。那日多亏公子为我指点迷津,不然我和哥哥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林羽爽快疏朗地笑,“公子是我的恩人,您的大恩大德我林羽这辈子都不会忘。”

“林姑娘不要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日后公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当竭尽全力帮公子。这样吧,公子要在这儿用午膳吗?我做几样家乡小菜让公子和大理寺的几位大人尝尝。”

“好呀,我求之不得。”

说话的是沈知言,慕容辞转头看去,他缓步走来,眉宇含笑,“林姑娘的厨艺令人惊叹,大理寺的人吃过她做的饭菜后都赞不绝口,就连顾大人都大力称赞。”

慕容辞笑道:“那今日我可要好好品尝一下。”

林羽有点不好意思,“沈大人过奖了。那我先去街上买菜。”

她把木盆里的水倒了,擦擦手,拿着钱袋从小门出去。

慕容辞打趣道:“看来你们和林姑娘相处得不错。”

沈知言笑道:“林姑娘的确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对大理寺每个人都照顾周到。林姑娘容貌清秀,那几个小兔崽子血气方刚,没事的时候都围着她转。若非我下了命令,他们非得翻天不可。”

“倘若找不到跟林舒有过一段情的容姑娘这个人,那这桩命案很难侦破吧。”

“毕竟是在宜州发生的命案,再者过了三个月,想要侦破,的确很难。我只能尽尽人事。”

“去带容家女儿的衙役还没回来吗?”

“到前面去看看。”

他们前往前院,正巧琴若赶过来禀报,衙役带着容家女儿回来了。

在前院,他们看见了容家女儿,傻了眼——容家女儿芳龄十八,气色红润,眼眸乌黑,就是脸庞圆润如大饼,肥嘟嘟的。看她那肥壮、彪悍的体型,应该是林羽的两倍。

容家女儿眯着眼笑,笑得娇憨,有那么几分可爱。

慕容辞和沈知言面面相觑,眼前的肥女当真是他们要找的容家女儿?

林舒不至于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吧,就算他不以貌取人,也不至于为了这样的姑娘而伤心难过吧。

“大人,你们找我吗?是不是给我介绍相公?”容家女儿笑眯眯地问,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敢问姑娘芳名?”沈知言回过神,收敛了尴尬的神色。

“我姓容,叫容桃花。”容家女儿乐呵呵地笑。

“呵呵”慕容辞干巴巴地傻笑,桃花,多好的名字啊。

他把容桃花带到大厅,让她坐下,准备开始问询,慕容辞站在一旁。

看着衙门里这么多俊美、刚毅的男人,容桃花芳心大乱,笑呵呵地问:“大人找我来,是不是给我介绍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