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眸道:“冯英此人的确不是个好人,滑头狡诈,不过他的确没有说谎。”

那么,冯英可以排除嫌疑了?

沈知言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道:“对了,我们找到凶器了。”

当他把一包“凶器”放在案上,顾淮吓了一跳,“凶器这么多?”

“这些是灶房里用的刀,本宫觉得当中一把应该是凶器。”慕容辞浅浅而笑。

“这把刀跟那些死者的伤口最吻合。”沈知言拿起一把刀,煞有介事地挥了挥。

“这把刀已经没有血迹,或许是凶手清洗过凶器。即使跟伤口吻合,也难以证明这把刀就是凶器。”顾淮道。

“本宫自有办法。”慕容辞勾唇,滑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过了片刻,大理寺前院,当中摆着一张低矮长案,上面放着六把锋利无比的刀。

明丽长空,秋光明媚,灿烂的日光洒照下来,寒光与日光交相辉映,熠熠刺目。

顾淮很是不解,问道:“这是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出了大理寺一众小官吏、衙役心里的疑问,太子殿下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知言双臂环胸,兴致勃勃地等待结果,好像猜到了其中的奥秘。

慕容辞站在一旁,静心等候。

顾淮见她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不得已悄悄地问沈知言:“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把这六把刀放在日头底下晒晒就能知道哪一把是真正的凶器?”

沈知言神秘地一笑,“稍后就揭开谜底。”

没得到答案,顾淮讪讪地闭嘴。

那些官吏、衙役窃窃私语,太子殿下是故弄玄虚呢还是有真才实学?

等待的过程实在无聊,沈知言吩咐人奉上几杯茶。

慕容辞端起端茶闲情逸致地饮茶,闲看云卷云舒。

好不容易等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忽然,顾淮发现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苍蝇,在那几把刀上方飞来飞去,有两三只苍蝇落在一把刀上。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苍蝇,亲自上前把苍蝇赶走。

“顾大人,不要动。”她连忙阻止。

“怎么了?”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这几只苍蝇太讨厌了。大理寺一向没有苍蝇的,这些苍蝇肯定是从别处飞来的。”

“顾大人,别小看这几只苍蝇,说不定这几只苍蝇能帮我们破案呢。”她扬眉浅笑,清眸晶亮。

“几只苍蝇帮我们破案?殿下这话是真是假?”他诧异不解,心里直嘀咕,太子殿下来大理寺弄了这么大的阵仗就是要几只苍蝇破案?

“顾大人,稍后下官再向你解释。”沈知言走过去蹲在长案边。

金艳透明的日光洒照在他如玉的面肤上,柔软纤薄剔透如瓷,好似一碰即碎。

他伸指数着:“一只,两只,三只”

顾淮也走过来,蹲在他身旁,一眨不眨地望着那把刀,“为什么这些苍蝇只停留在那把刀上?”

慕容辞走过去,站在沈知言的另一边,“这些苍蝇不是绕着那把刀飞,就是栖居在上面,而其他刀都被苍蝇冷落了。”

顾淮歪着头,有点呆萌,“是呀,为什么呢?”

沈知言掀眉解释:“哪里最脏最污,苍蝇就最喜欢去,还有一点,苍蝇喜欢血腥,卖鱼、买肉的小摊不是苍蝇最多吗?因此,苍蝇闻到血腥好比蜜蜂闻到花香。这把刀有血腥之气,因此所有苍蝇才落在这把刀上。殿下,我说的对不对?”

她颔首,“完全正确。”

顾淮还是不解,“可是这把刀上的血污被清洗得这么干净,这些苍蝇还闻得到?”

“这把凶器杀了那么多人,沾了那么多血,即使洗干净了,也会留下血腥气。苍蝇自然闻得到。”慕容辞精致如玉的小脸被日光晒得轻红,纤长浓密的睫羽在眼眸下勾勒出一弧小小的鸦青之色,在日光的映照下,那么的娇艳动人。

“正是这个道理。”沈知言笑道。

“这把刀从哪里找到的?”顾淮算是明白了,不过不禁疑惑,太子殿下如何知晓的?

“周家的灶房。”沈知言道。

这凶器是灶房里的一把刀,应该是凶手去灶房取了刀去杀人,凶手的身份依然无从得知。

慕容辞纤眉微扬,“凶手去灶房取刀杀人,那么凶手对周家相当的了解,或者凶手就是周家里的人。”

他恰好也想到这一点,赞同地点头,“除了冯英和罗全,很有必要查查周家的亲朋友人。”

她颔首,“用膳后本宫去周夫人的外家刘家拜访。”

沈知言立马道:“殿下,我和你一起去。”

刘家是城中富商,有一家茶楼、几间铺子和良田数百亩,因此刘宅门庭颇为豪奢气派。

听闻是大理寺的官员来访,刘夫人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刘老爷不在,外出巡铺去了,只有女眷在府里。

刘夫人陈氏是个干练知礼的主母,客气道:“二位大人请用茶。若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大人尽管吩咐。”

“只是例行问询。”慕容辞轻淡而笑,看见沈知言在大厅走来逛去,不知在看什么。

“大人请问,我必定知无不言。”陈氏道。

“你可知周家有没有仇人?比如跟街坊邻居有没有发生过争执争吵?”

“虽然我们刘家跟周家来往多,两家人感情好,不过真没听我那小姑子,也就是周夫人说过他们家跟哪家结了怨生了仇。”陈氏和善道,“就我所知,我那小姑子性子好,行事落落大方,不会跟街坊邻居结怨的。她夫君周主事更是一个老好人,没什么脾气,对我那小姑子言听计从。若非我那小姑子找外家拿银子帮忙,周主事还当不上工部主事呢。”

说到这儿,她忽然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想收回去却已经收不回去了,急忙解释:“不过工部那差事,上头的大人本就属意于他,他勤苦耐劳,任劳任怨,从来不会说三道四,因此”

沈知言闻言,起了兴趣,便也凑过来听,把她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深究这个事儿。

慕容辞不以为意,又问:“那周主事在官场上有没有得罪什么大官,或者他跟工部的同僚有没有起争执之类的?”

陈氏笑了笑,道:“他那性子,说得好听点儿就是实诚勤勉、踏实肯干,说得不好听就是懦弱窝囊,别人欺负他,他顶多受些闲气,闷在肚子里烂掉,怎么会去得罪大官?更不会跟别人起争执了。”

沈知言不太相信,“当真没有?还是你不知道?”

“大人,周家的事我一清二楚。我那小姑子时常回来跟我闲话家常,再者,周主事和家夫时常一起去茶楼饮茶,家夫听说了什么总会跟我说的。”陈氏得意道。

“这么说,近几年周家没有仇人?”慕容辞郑重、重复地问。

“没有。”陈氏肯定地回答。

“那早些年呢?你仔细想想。”

“我想想。”陈氏认真地想起来,“呀对了,有一件事不过都这么多年了,不太可能吧”

“是什么事?”

“我那小姑子嫁过去之前,周主事家里有个歌姬出身的婢女。”

“哦?详细说来听听。”沈知言大感兴趣,这才子佳人的香艳传奇都有几分艳绮,最能勾起普罗大众的好奇心。

陈氏津津有味地说起来:“小姑子嫁过去之前,老夫人就吩咐人去打听,因为老夫人就这么一个女儿,疼着呐,不让唯一的女儿受半点委屈。那周主事祖上是当官的,只是家道中落,这几十年来还不如我们刘家。周主事年轻时才高八斗、俊朗倜傥,时常跟一帮同窗好友到处冶游、诗词唱和。一次,他跟那些同好诗赋的年轻人夜游时遇到几个歌姬,其中一人叫做冰玉的,看上了周主事,二人郎情妾意,便这么好上了。”

第1卷:正文 第154章:一片冰心在玉壶

沈知言好奇地问:“后来那个冰玉心甘情愿到周家当婢女?”

陈氏接着道:“老夫人打听到,那个歌姬冰玉清冷孤傲,但极为欣赏周主事的才华,只要有瓦遮头、衣食无忧,她就心甘情愿到周家伺候他。”她不无鄙夷道,“说是伺候,说白了不就是通房丫头吗?”

他催促道:“然后呢?”

“刘家殷实,老夫人不愿女儿嫁过去受委屈,对周家提出要求,把那冰玉送走。当时周老爷、周夫人做主,让那冰玉住到乡下庄子,老夫人才把女儿嫁过去。”陈氏道。

“之后冰玉又回周家了?”慕容辞猜测道。

“那倒没有,是周主事旧情难忘,偶尔去乡下探望冰玉,一来二去,冰玉就怀了孩子。我小姑子肚子不争气,嫁过去几年都没生下一男半女。”陈氏叹气,“也怨不得我那小姑子动怒,周家上下竟然瞒了她几年,待她知道冰玉生养的孩子三岁了才得知这件事。”

“那周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了?”沈知言颇有兴致地问。

“那倒没有,我那小姑子行事很有分寸,人也聪明,给冰玉母子俩一百两,要他们离开京城。”

“那周主事知道后生气吗?”

“虽然周主事生气,但也没办法,因为那时候周家要仰仗我们刘家接济。”陈氏颇为感慨唏嘘,“冰玉那母子俩离开京城后不知去向,再没回来过,这件事总算过去了。此后数年,周主事科考中了进士,官运亨通,在工部任职,这都是刘家的功劳,我那小姑子旺夫。”

慕容辞眸光流转,淡淡地问:“冰玉母子俩没回来过,周主事也没派人去找过?”

陈氏回道:“应该是没有。”

慕容辞又问:“除此之外,周家没其他大事了吗?”

陈氏摇头,“没有了。周家老爷、老夫人几年前就过世了,幸亏去得早,不然就咳没想到周家会遭此横祸。这几日老夫人悲痛得卧病在床,清粥都吃不下几口,消瘦了一圈。”

从刘家出来,沈知言眸色悠悠,似有向往之色,“那歌姬清冷孤傲必定是个风华绝代、出淤泥而不染的性情女子。”

慕容辞打趣道:“你可以去秦楼楚馆找个歌姬”

“我只是随口说说。”他立即道,好像非常嫌弃。

“为什么?你不是很神往吗?”

“殿下说笑了。”他尴尬道,“殿下,接着去找周家哪个亲朋友人?”

“不用找了。”

“啊?为什么?”沈知言又惊诧又不解。

“此案可以结束了。”她一脸的淡定。

“啊?”他一脸懵然,“结束了?可是还没找到凶手啊。”

此时此刻,他作为帝京为人称颂的断案英杰,竟然连太子殿下已经侦破此案、找到凶手都没察觉。

他感到深深的挫败和浓浓的愧疚。这太不应该了!

他迫切地央求道:“殿下快告诉我,凶手究竟是谁?”

慕容辞的樱唇清冷地勾起,噙着一抹凉薄的冷笑,“很快就能真相大白。”

沈知言无可奈何,回到大理寺,他告诉顾淮太子殿下已经侦破周家的灭门惨案,知道凶手是何人。

顾淮惊喜非常,立即去问:“殿下,您已经知道凶手是谁?”

她扬眉浅笑,道:“顾大人,派两个衙役去请罗全来大理寺一趟,就说我们已经抓到凶手,让他把周家二十八具尸首领回去。”

他皱眉,不解道:“可是我们根本没抓到凶手,莫非你认定冯英是凶手”

“顾大人,还请照本宫说的吩咐下去。还有,派个人去找御王,请他来大理寺。”她神采奕奕,像极了沙场上指挥若定、英姿勃发的女将军。

“殿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沈知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和顾淮面面相觑。

“好吧,下官吩咐下去。”顾淮见她这般笃定,只好应了。

大半个时辰后,御王驾到。

他坐在大理寺大堂的首座,头戴白玉冠,身穿玄色金线绣夔纹锦袍,却别有一番清雅高华的逸致,似是落在繁花锦缎上的一片清雪,冷冽疏离,令人不敢亲近。

他看着慕容辞,剑眉微扬,“殿下,顾大人,周家灭门惨案查得怎样了?三日侦破此案,可有难处?”

她不语,扬眉看着他,似笑非笑。

顾淮冷汗涔涔,像灭门惨案这种惊天大案,三日怎么可能破案?必须半个月以上。

所幸太子殿下已经推演出凶手,他迟疑道:“王爷,殿下说已经找到凶手”

沈知言实诚道:“下官惭愧,下官并不知凶手是何人。”

慕容彧清润的眼风扫向她,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惊异。

惊天大案一日便侦破,当真如此?

慕容辞保持沉默,走到外面对那两个看着罗全的衙役招手,示意他们带人进来。

看见大堂北首坐着一个气宇超卓的尊贵男子,罗全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多想,给一众大人行了个礼。

“罗全,请你来这儿是想让你了解周家命案的全部过程,毕竟你是周家的管家。”她温和道。

“是。”他忧伤地叹气,“老爷夫人等人终于可以入土为安,草民总算安心了。”

“王爷,顾大人,本宫想说一个故事,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慕容辞眼梢的笑意幽微,“可以这么说,周家的灭门惨案,早在二十余年前就种下祸根。”

“殿下的意思是”沈知言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莫非跟那个歌姬冰玉有关?冰玉回来报仇?

“凶手精心布局多年,忍辱负重,终于大仇得报。”她看向罗全,似笑非笑。

罗全看见她意味深长的眼神,眼色沉了几分。

慕容辞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大堂,“周主事年轻时才华横溢风度翩翩,虽然家道中落,家境不佳,但他意气风发,时常与一众同窗友人诗词唱和,到处冶游。一次夜游,他偶然认识一位歌姬,并且对她一见钟情。这位名为冰玉的歌姬有一把好嗓子,清冷孤傲,目下无尘,不轻易与那些追花逐蝶的轻浮男子交往,却十分钦慕他的才华与品貌,心甘情愿抛却红尘,跟了一个尚且一事无成的年轻公子,到周家当一个卑微的丫鬟,贴身伺候周公子。”

闻言,罗全的眼眸闪了一下,眼色又冷沉了几分。

沈知言心道,殿下果然从二十年前的那段往事得到启发。

顾淮道:“周主事迎娶的是富商之女刘氏,那么殿下所说的事应该是在他大婚之前。”

她点头,“周主事与冰玉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不过周家家道中落,入不敷出,周主事的父母不同意儿子迎娶一个歌姬为正妻,有辱列祖列宗。于是他们为儿子安排了一门亲事,只要刘家女儿过门,周家的境况就可以改善。而刘家历代经商,正需要周家这样的提升地位,不过刘老夫人知道了周主事有一个通房丫头,于是开出条件,要周家把那通房丫头送走,才肯把女儿嫁过去。”

慕容彧色淡漠,好似在听故事,又好似不在听。

沈知言接着道:“周家把那通房丫头冰玉送到乡下庄子,周主事无可奈何,为了双亲,为了周家,忍痛割舍了挚爱,迎娶刘家女儿。不过他无法忘怀与冰玉诗词唱和的心灵相通,无法忘怀她的温柔婉约美丽贤淑,在婚后偷偷去探望她,于是珠胎暗结,冰玉生下一个儿子。”

她盯着罗全的脸,道:“周家上下隐瞒刘氏,她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冰玉的儿子三岁了才偶然得知。她非常生气,因为她婚后几年都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于是感到冰玉深深的威胁。她去找冰玉,给冰玉一百两,要冰玉带着儿子离开京城,永远不再回来。”

“冰玉母子俩走了,周主事知道后很生气,但也无可奈何,因为他还需要刘家接济,出资为他疏通打点,谋个一官半职。此后,周主事夫妇俩相敬如宾,科考中了进士后在工部谋了个差事。他想不到的是,失散的儿子竟然回来了。”

“冰玉的儿子回来了?”顾淮诧异地问。

“周主事并不知道带回府的十岁男孩就是自己的儿子,这男孩的娘亲死了,孤身一人回到京城,发誓要为娘亲讨回公道。”慕容辞盯着罗全,眸色冷凉,“虽然他在周家长大,虽然周主事待他不错,可是他跟周家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他刘周氏,也恨周主事,恨所有人。在周家十年,他过的每一日都是煎熬,他必须把滔天的仇恨深深地埋在心底才不被人发现。”

此时罗全无动于衷,好似在听别人悲凉的故事,与他无关。

第1卷:正文 第155章:案件推演

慕容辞的眸光染了几分森冷,“他的母亲带着他远走他乡,或许那一百两被人窃走,或许遭遇到什么意外,总之他们身无分文,在他乡过着流离失所的艰苦日子。为了让儿子温饱,冰玉熬了几年,耗尽心血,落下病根,最终与世长辞。因此他最痛恨的是赶娘亲离开京城的刘氏,于是他疯狂地把刀刺入她的身躯,直至没有力气。”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冷酷,“他最恨刘氏那张伪善无情的脸,于是他毁了那张令人厌憎的脸,让她在地狱变成恐怖的厉鬼,连其他恶鬼都嫌弃、鄙视她。他的娘亲尚有姿色,或许为了得到一点施舍、一份差事,或许在冰天雪地的寒冬深夜回家途中遭人凌辱,或许,他经常被其他孩童欺负、殴打,朝不保夕,饥寒交迫,因此他痛恨刘氏生养的儿女自小得到父母的陪伴与宠爱,妒忌周大小姐从未尝过人间的脏污与龌龊,因此他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用粗暴的手段毁了她清白的身子,让她也尝尝娘亲被男人施暴的滋味。他妒忌周大公子自小锦衣玉食,从未尝过人间疾苦与流离失所,因此他要让同父异母的弟弟遭受最痛的痛楚,变成残缺之身。”

罗全惊呆了!

沈知言和顾淮怔住了,眼底皆有一丝佩服漫溢开来。

只有慕容彧依然云淡风轻,无悲亦无喜,用青瓷茶盖刮去茶水上的浮沫,浅浅饮了一口。

罗全面色大变,两只手攥得紧紧的,青筋暴凸,眼里布满了凶狠暴厉。

“在他眼里,周家每个人都该死,尤其是他的父亲周主事。”慕容辞继续道,“虽然他的娘亲总是说起父亲的好,说父亲多么的才华横溢、正直善良,但是在他眼里,无论是什么原因,父亲就是抛弃了娘亲和他,不可原谅。在他心里,他根本不把他当作父亲,而是仇人。”

“当他在父亲身上刺下第一刀的时候,他或许告诉父亲,让父亲死得瞑目,他也才能大仇得报,才能让父亲在九泉之下向娘亲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