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起身,看着他大步流星地离去,泪落如雨。

宇文战天来到外面,厉声道:“来人!”

几道黑影从隐蔽的角落飞出来,齐齐跪在地上,“殿下有何吩咐?”

“速速集结三百人,随本宫出城去追人!”宇文战天望着墨蓝色的高远夜空,俊眸狂烈地卷起骇人的狂澜。

“是!”暗卫领命。

慕容彧和慕容辞等人出了城门后就一路狂奔,半个多时辰狂奔了八十里。

这骏马的脚力一般,倘若是神骏,他们可以跑得更远。

夜路难行,夜色如墨,前路茫茫,但他们心里欢喜兴奋,在旷野、在官道疾驰飞奔,再惬意不过。

“要不要歇会儿?”她问。

“以宇文战天的头脑,很快会发现越若眉假冒你,一定会极速追来。我们不能停。”他扬鞭催马,雄姿勃发。

她点点头,也催马疾行。

慕容彧前视的眼神坚定而寒凛,即便宇文战天追来,他也要宇文战天有来无回!

他们连夜疾驰,半途他忽然决定往北,转道前行。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的马匹终于吃不消了,有几匹倒地不起。于是他决定在附近的村庄休整。

慕容辞根本不累,反而很亢奋,就着羊奶啃干粮。

“倒地不起的那几匹马无法再跑,这村庄能买到马匹吗?”

她担心地问。他有七十个精锐跟随,其他的马也疲乏不堪,根本负荷不了两个人。

慕容彧也在啃大饼,“若买不到马,我让他们找到马再自行回大燕。”

她颔首,他们都是好手,自行回大燕不会有问题,即使遇到追兵,他们完全可以乔装为寻常百姓。

跟着他们两个主子,反倒不安全。

他猛地抱她,“阿辞”

真真切切地抱着她、拥有她,这种感觉太过真实、太过美好他闭上眼,细细地感受这一刻的“在一起”。

这些日子,自责、愧疚、懊悔、思念、愤怒,种种情绪缠绕在心里,折磨着他,他夜夜难眠,无时无刻不在想她而此时此刻,他只想永远不松手,把她带在身边,再也不分开

那些精锐看见这一幕,都自觉地背过身去。

“好了,你的下属都看着呢。”慕容辞窘迫地推他,他却纹丝不动。

“倘若我知道宇文战天会把你劫走,我一定会让他没有机会碰你!”

慕容彧语声寒戾,浓浓的杀气喷薄而出。

她莞尔:“谁能想到他竟有那样的心思。他的心思太阴毒太可怕!”

他放开她,定定地凝视她,“阿辞,他有没有对你”

这个问题在心里翻滚很久了,他一直不敢问出口。

他也知道,他不应该问,不应该看轻她,不应该疑心她。倘若不是他的疏忽,她也不会被宇文战天带走。

这都是他的错!

第1卷:正文 第262章:决斗

然而,这个问题如鲠在喉,慕容辞想知道,宇文战天那畜生是不是玷污了阿辞?

虽然他不会介意,但他必须弄清楚。

慕容辞闷闷地问:“倘若他玷污了我,你会这样?”

“我会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他几乎咬碎自己的牙齿,杀气凛凛。

“你就这么在意吗?”她“心灰意冷”地问。

“你骗我的,是不是?他没有对你怎样,是不是?”他又欣喜又着急,快被逼疯了。

倘若她真的被宇文战天玷污了,她不会这样问。

她点点头,慕容彧再度抱紧她,狂喜地笑。

慕容辞暗暗地叹气,男人总是在乎女子的名节。

忽然,他剑眉微压,放开她,凝神细听,面色沉重。

“怎么了?”她心神不宁地问。

“有不少人马疾驰而来。应该是追兵。”

他立即吩咐下属疾驰前行,尔后把她抱上骏马,“快走!”

才歇息一小会儿,宇文战天就追赶而至。他们应该骑的是脚力厉害的神骏,不然不会这么快追赶上来。

他们仓促地起行,慕容彧狠厉地扬鞭催马,无奈这马已经跑不动了,脚力很慢。

追兵呼啸着越过他们,马蹄震天,烟尘滚滚。

慕容辞骇然的是,宇文战天竟然猜到他们改了道。

三百骑将他们团团围困在中央,她望过去,宇文战天雄踞在神骏上,寒鸷的目光电射而来,好似要把她当场射穿。那骏马躁动不安地动来动去,却在他的大手安抚下渐渐安静下来。

看见她跟慕容彧并肩跨坐骏马,宇文战天觉得那么的刺眼。

果然没有猜错,慕容彧暗中跟随阿辞来到大秦国,他应该是戴着人皮面具,瞒天过海。

否则,父皇绝不会让他安然回北燕国!

“昨日本宫收到线报,南越国太子在回国的半途遭遇刺杀。”宇文战天语声沉厉,“南越国太子在逃跑途中不幸身亡,真真可怜。”

“哦?当真有这回事?不知是什么人做的。”慕容彧略微惊奇,“倘若南越国皇帝知晓是谁杀死越太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自然知道这件事,那些“刺客”就是他派去的。他们会留下西秦国太子府的令牌一角,还会留下一个活口,好让那个活口回南越国报信,如此南越国皇帝就会知道是什么人杀害越太子。

宇文战天劫走他的阿辞,他这样做只不过是小小的回敬。

慕容彧吃惊,南越国太子竟然被杀了。

宇文战天道:“南越国皇帝必定会追究到底。本宫倒是想看看,刺杀越太子的人是何下场。”

“你一定会看得见的。”慕容彧风光霁月地说道。

“阿辞,跟我回去。”宇文战天盯着她,眸光如火。

“本宫的家国是大燕,要回去也是回大燕。”慕容辞冷笑,“你不要做白日梦!”

“宇文战天,就算你人多,那又如何?”慕容彧剑眉一挑,狂妄道,“以多欺少,这就是你的本事吗?”

“阿辞,你想想我们的未来,想想大燕和大秦的未来,或许二十年后,你我会成为神州最伟大、最尊贵的天子!”宇文战天暗蓝色的俊眸闪着兴奋、灼热的光芒,为她勾画了一个宏大、美丽、葳蕤的盛世蓝图,“你我不分大小,并列为二圣,携手处理国事。我们一定可以千秋万代,一定可以流芳百世,千秋史笔会记下我们的功勋与美誉!阿辞,你一定要仔细想想啊!”

“你有鸿鹄之志,本宫没有!本宫绝不会跟你这种心思阴毒诡谲的人为伍!”慕容辞冷厉道,态度坚决如铁。

“阿辞,你今日的决定太草率了,你会后悔的!”他的眼里戾色翻涌,眼白上翻,极为狰狞骇人。

“阿辞永远是本王的,你胆敢觊觎她,就跟本王比试一场!”慕容彧冷峻的雪颜弥漫起凛冽的杀气。

“慕容彧,既然你想送死,本宫成全你!”

宇文战天爆喝一声,猛地冲天掠起,与此同时,慕容彧也直入云霄,瞬间不见人影。

半空那两道小小的人影各占一方,双掌齐出,朝对方打出一道道气劲。

此时,天已经亮了,一轮红日冒了个头,朝霞铺满了整个东方,红光万丈,气象万千。

他们一边飞降一边比拼内力,一波波的内力如洪水般朝对方奔涌而去,又似惊涛骇浪,吞天沃日。

这绝顶高手比拼,天地为之颤抖,空气波动震荡,四野凄迷苍茫,让人叹为观止。

朝霞映照在慕容辞的小脸,红芒流闪,她目不转睛地观战,拳头攥得紧紧的。

虽然宇文战天的武功来自逍遥宫,但慕容彧一定可以打败他!

他们缓缓降落在地,内力决斗、气浪此消彼长所引起的超强气流卷起狂澜,他们的大氅鼓荡而起,飞扬如黑焰。

她心潮澎湃,这应该是慕容彧、宇文战天的内力修为的极致境界了吧。

这境界,足以让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双方人马都紧张地观战,希望主子将对方打败。

宇文战天的俊容阴寒森厉,杀气腾腾;慕容彧也是如此,五官如削,杀气如寒风凛冽,如飞龙腾跃。

忽然,宇文战天身子一颤,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内力难以为继。

这机会十分难得,慕容彧全力拍出,气浪如巨浪般奔涌而去。

宇文战天被击个正着,摔飞三丈之外。

慕容辞惊喜万分,走到慕容彧身边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薄唇紧抿。

虽然他赢了,但宇文战天的内力修为不容小觑,他也受了点内伤,只是压制住不让对方察觉罢了。

“取慕容彧首级者,赏黄金百两。擒慕容辞者,赏黄金千两。”

宇文战天捂着胸口缓缓站起身,厉声下令。

赏赐这般丰厚,机会难得,那三百精锐怎么会白白错过?他们热血沸腾,如狼似虎地攻向对方,潮水一般蜂拥而上。

慕容彧这边的七十人立即迎战,双方人马陷入激烈的混战。

宇文战天缓过来了,快步走过来,抽出腰间宝剑,拭去唇瓣的血迹,眸色狠戾决然,“本宫还没有输!”

慕容彧也抽出腰间软剑气,眼里暗澜狂涌,“那本王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阿辞,你站在一旁。”

慕容辞后退几步,忧心忡忡地蹙眉。

宇文战天高举着宝剑冲杀奔来,剑尖直刺对方的胸口,如阴冷的毒蛇盯上猎物。

慕容彧悍然迎战,铮的一声,双方的利刃激烈地撞出银光剑花。

不多时,二人已经过了二十多招。

招招致命,处处凶险。稍微不慎便是身死的下场。

慕容辞瞧得出来,宇文战天的招式大多轻灵而阴毒诡谲,慕容彧的招式刚柔并济、胜在千变万化,身形变幻、残影暴掠更是一绝,令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而双方人马的激战正是酣热时刻。虽然慕容彧的下属皆是以一敌十的精锐,不过那是在对方的战斗力比较低下的情形下。显然,宇文战天也带来了身手绝顶的精锐,双方人马打得格外的惨烈,地上的鲜血越来越多,尸体越来越多,断肢残身越来越多

四人围攻一人,我方有胜算才怪。

她心里焦急,抽出腰间软剑杀过去,虽然只有五成内力,但杀一个是一个。

慕容彧看见她大开杀戒,心神一紧,担心她被敌方所擒。

就在分神之际,对方的剑尖从旁直刺而来,凌厉而阴诡。

慕容彧察觉时立即闪避,虽然身法迅捷,但终究剑尖靠得太近,没完全避开,左臂被划了一道口子。

宇文战天得意地扬眉,厉声喝道:“慕容彧,拿命来!”

于公于私,慕容彧都应该死!

慕容彧暴怒地反击,凝气于软剑,剑走游龙,飞龙腾跃,直刺对方的心口,残影疾风般暴掠而过。

那边,慕容辞连续杀了两个敌人,越战越勇,面上、衣袍沾染了不少血滴。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身手相当的厉害,我方的人越来越少,虽然对方的人也接连倒地。

最后只剩一个人浴血奋战的时候,她杀红了眼,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奋勇杀敌。

“王爷,快走!”

那人声嘶力竭地喊道。

慕容彧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凝聚着所有内力的一剑挥出,磅礴如狂潮的剑气奔涌而去。

宇文战天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慕容彧疾飞过去,拽住慕容辞的手腕一起飞上一匹神骏,尔后朝那下属喊道:“快上马!”

“王爷,快走!”

那下属咬牙撑着,以一人之力拦住对方七八个人,悲壮地喊道。

慕容辞坐在前面,心里悲伤,慕容彧内心悲痛,咬咬牙,当机立断地扬鞭催马,疾驰飞奔。

数支利剑刺穿了那下属的血肉之躯,他睁大眼睛,缓缓倒地。

宇文战天受了重伤,挣扎了半晌才爬起来,眼睁睁看着慕容彧带走阿辞,眼睁睁看着今生所爱远离了自己

“殿下,要追吗?”下属问道。

“追!死也要追!”宇文战天声嘶力竭地吼道。

“可是,殿下您受了重伤”下属担心道。

宇文战天想翻上马背,却喷出一大口鲜血。

第1卷:正文 第263章:身心托付

狂奔三个时辰,慕容彧才决定停下来歇息。宇文战天受了重伤,应该不会这么快追来。

慕容彧在中途又变道了,往西南走,回到原来的路线,只是专走小道。

他们歇息的地方是野外,荒无人烟,大片的原野萧瑟荒凉,古木也是光秃秃的,寒风凛冽,吹得脸面如刀割般刺疼。

他们坐在神骏上慢行,慕容辞忽然欣喜地笑,“慕容彧,快看”

“喷”

这低闷的轻响来自后面。

她疑惑地转头一瞧,大吃一惊,他呕血了!

“慕容彧,你是不是受了内伤?”她焦虑地问。

“无妨”慕容彧低声道。

“前边有一间茅草屋,我们去那儿歇会儿。”

她催马前行,很快到了那间茅草屋前。未免被追兵认出来,她把神骏牵到茅草屋的后面拴紧了。

之后,她搀扶着他进茅草屋。这茅草屋简陋至极,但也算有瓦遮头挡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