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帝年不过四旬出头,夺嫡不知要持续多久,这次麻烦解决了,还有下次,防不胜防,除非把郑家彻底藏起来,否则无法根治。

郑家能答应吗?

这当然不可能的,郑毅需要建功立业,重新支撑门庭,下面还有弟妹需要成家立业。这般麻烦不断,恐怕时间长了,纪婉湘只能落得一个被忍痛休弃的下场,郑毅不肯,还有郑母在。

纪婉青若连累妹妹至此,他日九泉之下,如何还有颜面去见父母兄长?

“殿下,我贪心,既不愿背弃殿下,也舍不了妹妹,日间百般思量,得了一法。”纪婉青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今夜谈话的重点。

“你有何法?且细细道来。”高煦挑眉,有些讶异。

“殿下,我欲将计就计。”纪婉青目光坚定,显然对这计策已反复思量过,把握不小。

“既然皇后以胞妹要挟于我,逼迫我为其办事并打探消息,让我进退两难,我何不将计就计。”

纪婉青挑唇冷笑,“我假意答应下来,为皇后打探一些清宁宫表面消息,实际则反深入敌营,为殿下探听坤宁宫诸事。”

“如此一来,既能解如今之危,又能彻底保妹妹一家日后安稳。”

谍中谍,计中计。

这是纪婉青思索了几个时辰后,想出的唯一方子。

她与太子成婚不过两三日,表面的和谐,根本不足以托付信任。

况且,将自己与妹妹一家的命运,彻底交托到别人手里,并不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太子是储君,图谋的是登顶大事,如今两人无利益冲突,要他出手保护妹妹一家不难,只是日后的事情难说得很,万一发生变故,纪婉青并无信心让高煦偏向她。

这世上或许没有永恒的感情,但却有永恒的利益,纪婉青认为,让自己有一些实际用处,会远远比所谓夫妻情分牢靠得多。

况且,太子现在确实只有她一个女人,那么以后呢?谁能保证?

对比起把未来寄托于期盼,纪婉青更喜欢做两手准备,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日后,只要她从皇后一边得到消息,给高煦带来好处,想必他也会乐意松手,将合适的讯息交给她,从而使皇后满意。

此一举共有三得,一来破了纪婉青目前困局;二来,纪婉湘那边的问题,也一并彻底解决了。

三来,纪婉青在宫里,便算彻底站稳脚跟了,再也不复如今前恐狼后怕虎的局面。

最后一点很重要,太子目前看着倒还行,只是这一两天功夫,谁能保证什么。她在宫外固然有父亲留下的诸多心腹,但进了宫后,这些人力物力便无法起到作用了,一道高高的朱红宫墙,将皇宫内外彻底隔绝开来。

退一万步,就算太子肯始终如一偏向她,她依旧危机不少。毕竟,后宫是纪皇后地盘,纪婉青一旦拒绝了对方,她每日前往坤宁宫请安时,能出的幺蛾子多得去了。

她总不能每天称病。

不稳住皇后,她根本没办法进一步保护自己。

纪婉青白日想了很久,这谍中谍之策,为了妹妹一家倒是其次,更重要是为了她自己。

“婉青无能,为殿下带来许多麻烦,如今有了一个机会,可略尽绵薄之力,万望殿下准许。”

她目光灼灼,直视高煦。

第25章

纪婉青并非鲁莽之人, 她仔细分析过东宫与坤宁宫现状,最后, 才定下这个计策。

东宫如今势力根深蒂固,皇太子于朝堂上下声望渐高, 但是在面对纪皇后一党时,却还有一处明显的短板。

纪皇后封后十多年, 在高煦成长起来之前, 她便已培养起一大批心腹。这些人手不但让坤宁宫水泄不通,甚至还延伸到魏王陈王身边去, 让高煦难以将探子眼线放到他们身边。

这么一来,便无法第一时间获得对方的大小消息,从而推断出纪后一党的各种谋算了。

纪婉青这个计谋刚好能弥补这一空缺。

当然, 皇后肯定不会信任她, 但她需要的也不是信任,毕竟坤宁宫若有所图谋, 便会下达命令。届时, 从这个命令里, 便能推测出很多蛛丝马迹。

更有甚者,高煦可以通过纪婉青, 向坤宁宫传递各种似是疑非的消息, 或九分假一分真,必要时,能起大作用。

皇后欲一步步将纪婉青引入歧途,让她泥足深陷, 届时明知山有虎,却不得不向虎山行。

这其实是把双刃剑,深入敌营,如果她足够敏锐,哪怕对方百般隐瞒,她还是能获悉很多端倪的。

“将计就计?”

高煦并非寻常人,一眼便看清其中关窍,他霍地抬眼,眸光锐利,直直看向纪婉青,“你是要当这眼线中的眼线,表面为皇后探听清宁宫消息,实际上,则是反过来要为孤深入敌营?”

他并非需要妻子涉险帮忙夺嫡的无能男子,此刻之前,高煦全无此念。只是,如今事涉纪婉青,她根本无法脱身。

既是这样,高煦也不是迂腐之人。

这谍中谍之计很大胆,但是若运用得好,能解决他一大难题。

不过这么一来,却引出了另一个重要问题。既然纪婉青能为他当谍中谍,那么反过来,为坤宁宫当也不是不行。

高煦身处敏感高位多年,第一时间,便看清最关键之处,他看向纪婉青的眼神,多了一分审视。

观纪婉青几月来的行事,以及此刻计策,高煦不怀疑她的能力。而纪皇后以胞妹要挟于她,她摒弃前嫌,倒向对方的可能性也不大。

只是世事无绝对,若坤宁宫开出的筹码够大,谁能保证?

高煦眼神锐利而幽深,不动声色间,气氛已瞬间紧绷起来,比刚开始时还要更甚。

纪婉青轻叹一声,这就是信任不够所致。

不过也不怪他,毕竟她亦如此。盲婚哑嫁,刚结成夫妻没两天的男女,涉及到这么敏感的问题,谁能没心没肺彻底信任对方?

不过高煦的表现,明显并不反对她的提议,这就很好了,毕竟人不能太贪心,她坦言,“我知殿下未能彻底信任婉青,此乃常理,待时日长了,殿下便见分晓。”

“我父亲姓纪,生前却拒绝支持坤宁宫,我身为人女,绝不会违逆父亲之意。况且如今皇后胁迫于我,我更不可能供其驱使。”

末了,纪婉青直接说出最关键之处,“且清宁宫前后殿壁垒分明,殿下不允许我知道的事情,我根本无从知晓。”

她态度坦荡磊落,将关键问题看得很清楚,心明眼亮,比高煦先前估计更甚。

二人对视片刻,他道:“孤并非虚妻子涉险之人,只是你执意如此,孤也不反对。”

纪婉青终于得到他的正面答允,大喜,朗声道:“婉青定不负殿下厚望!”

此事尘埃落定,她发现自己是喜悦的,不单单有解决自己与妹妹困境的高兴,其中还另夹杂着一丝别样兴奋与雀跃。

她恍然,原来自己热衷于当一个被父母娇宠的小女儿,却并不喜欢当个贤良妇人,默默伺候夫婿,大半辈子只能仰人鼻息生存。

谍中谍之策若顺利进行,她虽依旧离不得太子,但却有了更大的活动空间,不再如那金丝雀,只能困在笼中那方寸之地,白白生了一双翅膀,却不能飞翔。

“你好像很高兴。”

这别样的兴奋之情虽瞬间被纪婉青掩下,但高煦何其敏锐,还是察觉了,他眯了眯眼,端详眼前人。

纪婉青当然不能说是,她正了正脸色,认真道:“婉青此举虽为解己身之危,但一想到日后能为殿下稍稍分忧,亦万分欢喜。”

高煦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你执意如此,也罢。”

他话锋一转,“你遵从誓言,不背叛孤即可,打探消息之事无需强求,有更好,无也罢,以保存自身为要。”

“只是若你真能侥幸探听到有用消息,孤记你一功。”高煦是个赏罚分明的人,纪婉青猜测得很对,若她真能立下功劳,地位绝对与如今不一般。

“论功行赏?”纪婉青侧头望他,含笑打趣。

随着事情明朗,紧绷气氛渐去了,若有好处,她不介意提前打听打听。

“对。”高煦很肯定地说。

纪婉青是他的妻子,身份特殊,与普通属下不一般,他一口应诺,“若你没让孤失望,又立下功劳,只要孤能力范围内的条件,你都可以提出。”

若高煦登基,他便是皇帝,皇帝能力范围之内的东西太多了,他是个言而有信之人,这个承诺相当重。

纪婉青闻言,心下却微微一动,她半开玩笑道:“皇后说事成之后,安排我换个身份另嫁,难不成殿下事成之后,要许婉青一个自由身?”

好吧,这其实是一个半真半假的试探。

纪婉青幼时,曾经浮起过不嫁人的念头,这些热爱三妻四妾的古代男人,谁乐意伺候?

不过,彼时她父母在堂,纪宗庆夫妇是传统古人,绝不能接受这种事,她不想气死父母,加上亲爹娘肯定不会坑她,于是念头一闪而过,顷刻便打消了。

后来,父母兄长去世,她认认真真闭门,给他们守了三年孝,加上手握巨财,整日提心吊胆,根本没空想这些有的没的。

后面一出孝事情便接踵而来,她被赐婚太子,就不必再提了。

现在高煦这承诺很重,她心念一动,尘封已久的想法就再度浮起。

在古代独身女子想不嫁人,其实面对的困难非常之多,特别她还有众多钱银产业,若无权贵势力依仗,恐怕顷刻间便能被人吞了个尸骨无全。

这些问题蒋金纪荣不能解决,高煦却可以。

纪婉青状似打趣,实际心已“砰砰”地跳了起来,若太子肯答应,这谍中谍即便再深入虎穴,她也必定要出色完成。

不过,她要失望了。

“简直荒谬至极!”

高煦剑眉一蹙,即使是听着是个玩笑,他依旧不悦至极,“你既然已是我高煦之妻,这辈子便不可更改,怎可有这等荒谬想法!”

他从未听过这种说辞,俊脸一沉,当即站起,就要拂袖而去。

“殿下!”

纪婉青早有准备,忙急急起身拉着他,“殿下,我只是打个趣,说笑一番罢了。”

现在可不能让高煦离去,这个“玩笑”必须坐实是个玩笑,并将误会消除,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给二人关系添上一道难以消弭的缝隙。

那个念头显然不可能实现了,纪婉青见高煦虽停住脚步,但神色依旧冷峻,她干脆一咬牙。

“这确实是个玩笑话,若殿下不信,婉青愿立誓,此生与殿下生同衾,死同穴。除非,除非殿下不允。”

誓言不是随意立的,立了就会做,纪婉青自再世为人后,便笃信冥冥中事,她虽情急之下立誓,但依旧十分认真严肃,绝无虚言。

她随后紧紧搂抱着高煦的腰,不让他离去,一道赐婚圣旨,将二人捆绑在一起,已再无法掰扯开。

“殿下,你莫要生气,”她仰首,目含期盼。

她信誓旦旦,终于让高煦神色稍霁,“日后再不许说这荒谬之言,不论你能不能探听消息,这清宁宫都有你一席之地。”

也不知道纪宗庆是怎么教养女儿的,聪敏果断也就罢了,居然会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事便算揭过去了。

纪婉青乖巧应了,抬眸看他,低低说:“殿下待我好,我知道的,婉青并非不知好歹的人。”是了,以后就定下心过日子了。

这一双美眸如点漆,漆黑瞳仁中,清晰映着眼前威仪男子,仿佛目中唯他一人,偏偏她方才急乱,眸中还带着些许晶莹,隐隐染上一丝缠绵情丝。

高煦轻哼一声,与她对视片刻,方缓缓抬臂,圈住纪婉青的肩背,将她搂在怀里。

“你知晓便好。”

第26章

小插曲揭过去了, 小夫妻言归于好,纪婉青松了一口气, 便开始努力讨好太子大老板。

刚新婚的小夫妻,感情极不牢固, 刚才说起两个万分敏感的话题,让二人之间增添了些许不和谐。

也没有红脸不喜, 只是比起前两日, 小夫妻之间却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生疏感。

这样可不行,毕竟到目前为止, 太子待她还是很不错的,纪婉青可不允许得此失彼之事发生。

为今之计,只能厚着脸皮凑上去了。

“殿下, 你可是生我的气了?”纪婉青咬了咬牙, 松开他的腰,大胆搂住圈住他的脖子, 凝视他的黑眸, “我要保住妹妹, 也舍不得殿下,今儿才会心神恍惚。”

纪婉青将以往对付纪父的看家本领, 尽数使在太子身上。她不忘安慰自己, 两人是夫妻了,最亲密之事也做过了,低低头撒撒娇也没什么的。

“并无,孤的妻子很聪颖, 又懂得与孤分忧,孤如何会生气?”这法子果然有些效果,一直沉默不语的高煦开口了,他挑眉,淡淡睨了她一眼。

这话很有意思,纪婉青听着头皮发麻,不过他一肯接话,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疏离感却渐去了,两人恢复之前相处模式,她暗暗松了口气,笑道:“我爹爹从前常说,强将手下应无弱兵的。”

太子并非庸碌之辈,与他相处,一味演戏是要不得的,因此纪婉青一再调整自己的心态,日常多想太子的好处,让言行举止间带上真情实感。

此刻她笑靥如花,美眸晶莹生辉,神色间有几分俏皮,高煦眉宇间渐松,轻哼一声,“无弱兵?”

他上下打量纪婉青,似乎要看她怎么一个强兵法。

“孤倒是想起你一样好处,是旁人所不及的。”端详一番,高熙目光落在她樱红的唇瓣上,接着下移,在她胸前高耸处顿了顿。

前两日的和谐气氛终于回来了,甚至还炽热了几分,空气已不经意染上暧昧缠绵的气息。

这种氛围,这种意有所指的目光,让纪婉青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她期期艾艾,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她两辈子就经了一次人事,偏危险消除,暧昧升温,她感官越发敏感,一双纤臂正圈着他的颈脖,接触位置倍感炙热,她忙缩要回手。

只不过,她这次缩手,却没有成功,高煦快一步抬臂,搂住她往身前一带。

纪婉青重重扑向他胸膛,惊呼只吐了半句,便被堵了回来,高煦顺势衔住她的樱唇,退两步落座在榻上,翻身一压将她覆在身下。

纪婉青瞬间只觉天旋地转,人已躺在软塌之上,一番缠绵热吻之后,二人气喘吁吁分开。

高煦直起身躯,垂目凝视她,此时的他,目光炽热似火,是要将身下人燃烧殆尽。

他动作缓慢却不容拒绝,探向她身前衣襟,目光始终不离纪婉青美眸。

纪婉青回视她,二人眸光难舍难离,她有些怯,低低说:“殿下,你要轻点儿。”

“轻?”

高煦动作可不轻,他挑眉,“你不是强兵么?”

“昨夜,你不是你说要好好伺候孤的么?”

甜香沁人心肺,膏腴晶莹娇嫩,皇太子殿下身体力行,彻底征服纪婉青这个手下强兵,两次来回征伐,从软塌到宽大的喜床,把她杀得溃不成军,

云收雨歇,高煦翻身而下,将纪婉青搂在怀里,她娇躯仍在轻颤,他轻抚她的美背。

不得不说,床第欢愉却能增加新婚夫妻的感情,使二人更加贴近,喜床上暧昧气息未曾消散,温情已萦绕。

纪婉青偎依在高煦怀里,她喘均了气,紧紧回拥他,喃喃道:“殿下,你待我好,我知道的,我是要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你莫要生我的气,我也不想的。”她不想被皇后要挟,处境两难,唯恐一个处理不当,便毁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生活。

她抬头看高煦,美眸有期盼,“殿下。”

他垂目,抬起另一只大掌,轻抚纪婉青的小脸,半响,方“嗯”地答应一声。

他希望她不会背叛他,二人一直坚定不移携手,正如他的母后所说,他的妻子,就是他的家人。

高煦大手抚上她一双动人美眸,这一切,就交给时间来证明吧。

与高煦谈妥后,纪婉青索性在清宁宫窝了两天,反正皇后为了让她好好考虑清楚,特地打发人来说,太子妃大婚劳累太过,不必急着到坤宁宫请安,先“歇”两天吧。

纪婉青先给妹妹写了封信,将涉及对方的事仔细写下,嘱咐她们定要多多警惕防备,然后加了火漆,再使人传出宫去给纪荣,命他立即送往边城。

高熙早一步打发人出京,命那边人手开始仔细排查。不过皇后手段隐蔽,小夫妻还得掩人耳目,因此这潜在危险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锁定目标。

纪婉青既已决定跟高煦好好过,那么,她便摆正心态,更用心经营。这二日,每到了进膳时分,她便打发人去询问,看太子殿下可有空回屋。

到了晚间,更是必定要等高煦回来,二人再一同歇息的。

纪婉青很懂分寸,只命人询问张德海,高煦有闲暇才禀报上去,他若忙碌便按下不提,绝不可轻易打搅。

高煦这几天忙得连轴转,自然是没空的,她便让人嘱咐张德海,让他一定要照顾好太子,不可轻忽。

张德海本人对太子妃印象不错,因此纪婉青让按下不提的事,高煦稍有空隙时,还是知道了。

被人这般惦记着,对高煦而言,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当时他只点头表示知道,随即继续忙碌,不过,到了第二日傍晚,他却抽出时间,回屋与纪婉青用膳。

纪婉青很高兴,出了内殿迎他,娇美的笑靥,远远教高煦见了,薄唇不禁为之微微一牵。

小夫妻用罢晚膳,携手回屋,洗漱过后,再次颠鸾倒凤一番。

适应了几天,纪婉青感觉渐佳,虽依旧无法跟上高煦节拍,但她不适感已全无,渐渐能体会到这事儿的奇妙。

高煦亲吻她,她也会浅浅回吻。

屋里屋外、床上床下的积极改变,效果是有的,小夫妻感情更融洽了一些。

“青儿。”

事后,高煦搂着纪婉青,等二人呼吸恢复平静后,他低声唤了她的闺名。

这也是二人感情增进的一种表现,纪婉青抬起仍带晕红的小脸看他,“殿下?”

“你须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明日纪婉青便恢复去坤宁宫请安了,也就是说,该给皇后答复了。

“好!我知道的。”

纪婉青很高兴,虽二人之间仍有距离,涉及关键之事仍不会轻信,但高煦已愿意主动表示关心,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不错的进展。

“我是不得宠的太子妃,备受太子殿下冷落,一时得不到消息,办不成事儿,也不足为奇的。”她眨眨美眸,俏皮笑道。

高煦斜睨了她一眼,“你倒是精力充沛。”还能耍嘴皮子。

于是,方才只是算浅尝的太子爷一翻身,再次把他的太子妃压住,堵住那两瓣红唇。

翌日一大早,纪婉青早早起床,送了高煦出门上朝,她便开始整理着装,出发往坤宁宫去了。

平稳前行的轿舆中,纪婉青目光很平静,她大约属于那种越挫越勇,遇强则强的人吧,此刻不见生怯,反倒斗志昂扬。

既然无法躲避,那边积极面对吧。

下轿前,纪婉青调整面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万分凝重,似数日来经历过一番剧烈思想挣扎。

“你考虑得如何?”

这正在皇后预料之中,她不紧不慢呷了一口茶,方抬眸问道:“两天时间,足够你想得清楚明白了。”

“我答应你。”纪婉青干脆利落,抬目直视皇后,“我可以为你探听消息,不过,你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一不做,二不休,她既然提出谍中谍计划,那么便会竭力而为,既稳住皇后,又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她认为,提出适当条件,才是一个被要挟的人的正常行为,可以让皇后更加放心。

果然,皇后很感兴趣,“说来听听。”

“其一,探听消息必须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而且,不得再对我妹妹一家起歹心;其二,任何情况下,不得向太子透露此事分毫;其三,他日大事若成,我也不需要安排另嫁,给我一个自由身即可。”

这些条件非常符合纪婉青的立场,还掺杂着她的真心话,九分真一分假,更能凸显其真实性。

纪皇后满意一笑,“你放心,我让你办的事,绝对不会远超你的能力范围。”至于其他事,她避而不答。

纪婉青冷哼一声,淡淡道:“不,皇后娘娘须以魏王陈王立誓。”

皇后眉心一蹙,声音冷了起来,“本宫既然答应你,就决不食言。”

二人对视,纪婉青毫不退缩,“若皇后娘娘不肯立誓,那此事便作罢。”她立即转身,欲拂袖而去,十分果决,显然存了玉石俱焚之心。

“慢着!”

纪婉青这枚棋子不可复制,用得好能起大作用,皇后最终还是退了一步,“好,既你非要如此,本宫就如了你的意。”

她扫了纪婉青一眼,前面的还好说,至于最后一点,事成之后即便放了对方自由身,她也不是不能再有动作。

其实,这些条件,纪婉青已仔细掂量过,俱在皇后可以接受的范围,对方刚才拒绝,只是因为中宫尊严被冒犯,如今既然退一步,起誓不难。

纪皇后起了誓,末了补充一点,以上誓言,必须是纪婉青为其办事的情况下方可。

双方决定终于达成一致,皇后到底历经过不少风雨,方才不和谐很快被抹去,亲切的笑意重新挂在她脸上,她招手,示意纪婉青坐到她身边来。

“你也莫要怨怪姑母心狠,毕竟我纪氏一族,兴衰就在眼前,同为纪家人,当然得同心协力。”

“我父母兄长早逝,纪家兴衰与我无甚瓜葛。”纪婉青想着日后,态度渐见服软,“我只求姐妹平安。”

她演技了得,不见丝毫破绽,纪皇后笑道:“这是自然。”

纪婉青先前预料得不错,这般提出条件,逼迫起誓,让她不得已选择投靠之事显得十分真切,皇后虽不可能信任她,但也对此事猜疑不大。

估计再办几件事,她便站住脚跟了。

纪皇后显然也要先探探她的底子,说了几句后,便直截了当道:“婉青,你既然已是太子妃,那么清宁宫后宅诸事便该掌起了,毕竟有了主母,内务再放在一个奴才手里,并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