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肯定是要挖空心思算计的。

纪婉青本人不愿意出席,高煦亦然,但现在问题是,太子妃身体康健,不去,于孝道有大碍。

当初,高煦不愿意妻子留在岫云宫养胎,除了夫妻难舍难离以外,还有很重要一点,就是担心他远离以后,防卫有所欠缺,出了事鞭长莫及。

他必须要把娘俩带回京城,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能安心。

只是既然要随御驾折返,太子妃就不能继续表示不适了,她必须舒坦康健起来。

一切以皇嗣为重,这句话对谁都起作用,即便身怀皇嗣的纪婉青本人,亦如此。

身体不适还强撑着上路,拿皇长孙来冒险,是不行的。

于是,太子妃在临行前,及时表示,经过几月时间调养后,身体已完全无碍。

太医肯定了这一说法。

于是,太子妃顺利出发了。

夫妻二人本来打算,回到清宁宫后,就让刘太医诊脉后,说太子妃与皇嗣虽无碍,但到底旅途疲劳,应卧床五六日为宜。

这样就能顺理成章避开万寿节了,后面再如何继续闭门不出,就随意纪婉青说的。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昌平帝为了表示自己慈爱,遣了御医过来随行,一路伺候着。纪婉青身体养得极好,御医表示,歇两天就行,完全不影响出席万寿节。

御医复命已上达天听,如此一来,纪婉青再表示不适,就不大妥当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太子妃明显不乐意出席万寿节啊。

古代是皇权至上,加之孝道一重,这种行为是很不妥当的。硬要靠皇嗣暂时过关不是不行,只是这么一来,就会让昌平帝心生膈应了。

于东宫,于皇太子,于纪婉青本人乃至她腹中孩儿,都是极不利的。

这万寿节,原则上她应该出席的。

“青儿,万寿节你还是不要出席了。”高煦拥着纪婉青,低声在她耳边说话。

这一路从承德返回京城,虽路程不远,但随銮驾出行,也耗费了十一二天。

旅途到底疲惫,高煦连连催促妻子好生歇息,这么一来,又是两天。

高煦旷了半月,年轻男子血气旺盛,见纪婉青小脸泛粉,精神奕奕,已全无妨碍,自是要好生亲近一番。

他自制力固然强,但也不是放在此处的。

这场敦伦轻且缓,但耗时颇长,磨人得很。好不容易鸣金收兵,高煦亲自伺候妻子梳洗罢,再将人抱回床榻上。

夫妻紧密相拥,前胸贴后背,像是两个一式模样的汤匙。

“万寿节人多手杂,极易被人窥了空隙。”

他的大掌轻轻抚摸着妻子高耸的腹部,低声说道:“在孩儿诞下之前,我们应谨慎些。”

妇人身怀六甲,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且纪婉青腹中骨肉已六月大,身子日趋笨重,行动多有不便。

在高煦心中,妻儿安全最重要,至于其余衍生的难处,可日后再行一一解决。

“嗯,殿下说的是。”

纪婉青万分赞同,她也不喜欢硬逞强,毕竟自己不是没有其他选择。尤其是用腹中骨肉逞强,这就不是一个母亲该做的事。

只不过,她却认为,可以适当用些方法,将日后难处降到最低。最好,是完全消弭。

“殿下,你说我们可不可以主动一些。”

纪婉青这两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琢磨了两天,她认为可以混淆视线,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

皇后不是肯定会出手吗?

自己不去趟对方的算计,反而自己“谋算”自己一番,在宫门前晃一圈,提前“中招”。

上演一场苦肉计后,不但顺理成章不出席万寿宴,且也避开了日后种种难处,最后还顺手给皇后泼了脏水。

一箭数雕,不过说泼肮水也不太对,毕竟人家本来就打算动手的。

“青儿这计策不错。”

其实这个方法,高煦不是没想过,只是他犹豫了。

按他本人意愿,他情愿日后多些难处,也不愿折腾怀孕妻子。毕竟如今东宫根基稳固,势力不可撼动,他有自信应对麻烦。

但问题是,昌平帝心生膈应,不仅仅是东宫的难处问题,还涉及到了纪婉青母子。

皇帝不喜,对她母子总归有影响的。

他并没有擅做替妻儿决定,正打算提出来商讨一番,不想纪婉青倒是早一步开了口。

夫妻俩想到一处去了。

现在无需细述,就能确认她的想法了,不过,高煦还是低声询问两句。

“我只是在清宁宫门口晃一圈,确保安全无虞。”

纪婉青不会用自己与孩子冒险,安全必须放在第一位,这是要保证的。只不过若在这个前提下,费点心机,就能避免日后很多麻烦,她还是很乐意的。

高煦颔首,“这是必然。”

既然确定了行动方向,那下一步就该具体策划了。

夫妻商议一番,总体来说,计划还是趋向保守的,以安全为第一位,一应行动须小心谨慎。

纪婉青嘀咕,“若是能知道皇后在何处动手,我们这边就方便许多。”

这点是当然,哪怕不知道行动步骤,能获悉对方策划事件的地点也足够了。毕竟,他们打的是提前避开的主意。

高煦轻拍了拍她,“时候不早了,快歇了罢,或许明日有消息也未定。”

他这话说准了,次日午膳前,还真来了一个消息。

纪婉青处理妥当内务,正命人传膳,何嬷嬷匆匆撩起门帘子进了屋,给主子打了个眼色。

她心中一动,立即屏退屋中宫人,接过密信一看。

“嬷嬷,你赶紧到前面去,把殿下请回来。”

纪婉青大喜,这回遂了人愿,消息是坤宁宫崔六娘传过来的,说的正是有关皇后在万寿节前的异动。

第83章

坤宁宫。

皇后扫一眼前来请安的后宫大小妃嫔, 坐在右下首头一位的正是丽妃。这位成功分割了宫权的宠妃,表面恭谦, 实际腰背挺直,

她心里一阵无名火起, 蹙了蹙眉心,抬手将诸女挥退。

皇后心情阴郁, 不过很快, 便阴天转晴了。

陈王来了,魏王也来了。

魏王被皇帝勒令闭门思过, 一晃眼已有数月,终于在銮驾返回京城时,悄声无息被放了出来。

原因无他, 万寿节到了, 后面紧接着就是魏王娶继妃的吉日,继续关着不行。

昌平帝经过几月时间, 火气消了不少, 就把他放出来了, 这是头一回进宫给皇后请安。

“钧儿。”

皇后几个月没见大儿子,忧虑牵挂, 眼圈微微发红, 握了魏王的手,“好孩子,快快起来,让母后好生看看你。”

魏王双膝着地, 没有依言起身,“孩儿不孝,让母后担心了。”

“那你下次便多谨慎些,莫让母后多劳神。”

“是,孩儿知晓。”

母慈子孝,二人真情流露,陈王一直微笑看着。

朝堂大事果然十分锻炼人,他独挑了几个月大梁,成长速度飞快。如今不管心内作何感想,表面也不露丝毫痕迹,反倒上前劝道:“母后,二哥出来了是好事,我们该高兴。”

“对对,该高兴的。”

皇后连声应和,抽出丝帕抹了抹眼角泪花,把大儿子搀扶起来,“你们兄弟都坐下,陪母后好好说话。”

又欢喜了一番,陈王主动开口,“母后,既然二哥出来了,重返朝堂想必不远,我先把手头上诸事整理一下,二哥重掌也不会千头万绪。”

魏王虽放出来了,但昌平帝还没开口让他重领差事。

不过想来也不会远了,继妃秦氏之父是英国公,颇有些能量,到时候双方一起使劲儿,皇帝必然会顺势下台阶,把魏王召回来。

“好,好好。”

皇后看着面上隐带关切的小儿子,极为欣慰,“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她拍了拍陈王的手,“你哥哥重新接掌,难免忙乱,幸好有你多协助着。”

陈王微微一笑,“刑部陈条之事正到关键时候,那我便先掌着,其余诸事,就整理一番 。”

“好。”皇后点头。

魏王拍了拍兄弟的肩膀,笑道:“辛苦你了,三弟。”

陈王笑意不减,“我长大了,正好为母后二哥分忧。”

算计了一场,他终究不是一无所获。

母子三人笑语晏晏,大殿气氛和乐,随后魏王话锋一转,蹙眉道:“母后,儿子听说太子妃有了身孕。”

他虽然被遣回京城,闭门不得出,但不代表耳目蔽塞,皇后临江侯会传消息给他,他自己也有信息渠道。

这所谓的“听说”,不过就是引起话题的说法罢了。

这个话题,让和乐气氛陡然一滞,皇后瞬间阴沉了脸,“没错,如今已经六月了,听说胎相稳固。”

魏王这么多年来,吃尽了嫡次子的亏,虽元后继后不可逆转,但母子几人难免耿耿于怀。

这种前提下,再加上皇长孙的位置相当重要,这五六年来,皇后魏王都为此废了不少心力。

前头是很成功的,魏王顺利成为头一位成婚的皇子,比太子还早了一年,只可惜后面触礁了。

魏王日夜耕耘,甚至不限于王妃屋里。王妃虽没怀孕,但倒有几位姬妾怀了,只可惜总会出各种各样的意外,终归是流了。

一句话概括,颗粒无收。

后面不等他继续努力,前一位魏王妃就要“病逝”,而刚大婚不久的皇太子,却传出大喜之讯。

这是何等让人咬牙切齿的消息。

纪婉青翻脸,边城眼线被郑毅设法拔除,皇后已无法掣肘对方的法子,要生的气早生过不少了,再多说也没意思,她如今的关注点在另外一处。

“这个孩子若顺利诞下,就是陛下头一位孙辈了,若是男胎,就是名副其实的嫡出皇长孙。”

意义之重大,不必细叙,她缓缓说来,眸中有化不开的忧虑。

夺嫡进行到如今,已有近十年时间。

因一开始有皇帝倾斜,坤宁宫甚至能隐隐占据上风。可惜皇太子不是吃素的,不过两三年时间,东宫便稳稳站住脚跟。

那时候,双方还能平分秋色,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太子逐渐占据上风。

到了近两年,东宫根深蒂固,已然是个庞然大物。即便昌平帝本人想动,都得拿上个短处,才能发作一番。

反观纪皇后一党,屡屡遭遇挫折,不进反退。

好在得益于皇帝的平衡之道,过后总会大力扶持坤宁宫,倒还能与之抗衡。只不过,每每双方交锋,临江侯皇后母子皆有隐隐的力不从心之感。

这源于高煦一直执行的低调策略,皇后一党能察觉到的,仅是东宫势力的一部分。诸如霍川等文武要员,都是秘而不宣的,以免刺激到昌平帝那根敏感的神经。

皇帝到底是皇帝,硬碰硬绝对讨不了好。

皇后虽不知道详情,但仅仅那一丝力不从心之感,就够她警惕的了,心底隐忧感始终挥之不去。

这种情况下,东宫要添嫡子了,她如何能坐得住。

皇后抬手,挥退了大殿中侍立的宫人太监,低声对两儿子说:“这次幸好陛下给太子妃赐了御医,她身体康健,不能继续闭门不出。”

本朝以孝道治天下,皇帝皇太子更是天下表率。

昌平帝好些,毕竟先帝太后都没了,他按规矩做足礼数,就没人能挑出刺来。

东宫则不然,太子妃有孕但身体康健,若万寿节也不肯出席,孝道一事,便沾上污点了。

夫为妻纲,这污点皇太子乃至东宫,都跑不掉。

皇后以己度人,认为太子必会让太子妃出席的,这么一来,她便有了动手脚的空间。

在朝堂,皇后一党势力比不上东宫,但换到皇宫内部,就并非如此了。

宫权,皇后掌握了近二十年,即便几月前有丽妃横插一竿子,她也不算伤筋动骨。

反之,太子不掌宫权,即便暗地里发展人手,无论是速度还是数量,也远远赶不上行事光明正大的坤宁宫。

在自己的主场,皇后还是颇有自信的,只要太子妃出席万寿节大宴,她至少有超过五成把握。

魏王闻弦音而知雅意,眸光登时一亮,忙追问道:“母后可有了安排?”

“有了,这两天母后已准备妥当。”皇后点了点头,目含欣慰看一眼陈王,“这主意,关键之处是你弟弟给母后想的。”

面前的是亲儿子,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她立即把母子二人的布置详叙了一遍。

这次,皇后并没有打算在大宴当中动手脚,而是将位置换到清宁宫通往大宴的两条必经之道上。

经过柳姬一事,如今她很谨慎。左思右想之下,认为大宴的食物茶水以及人员等,必然会是东宫防守重点,与其在此处硬碰硬,她不如把换个地方。

另一点,宫道洒扫,如今是归丽妃管的。这正是对方携皇帝口谕,硬从她手里抢去的宫务之一。

丽妃接手的时候,虽远在行宫,但也遥控着将人手狠狠洗涮了几遍。但问题是,皇后经营了已有二十年,哪里是轻易能彻底洗干净的。

一些关键位置,总有一两条漏网之鱼的。

皇后冷冷一笑,隔了这么一层,出了事也牵扯不到坤宁宫。

正好一箭双雕。

“明月姐姐,你刚下值?”

明月,即是崔六娘。魏王陈王进殿时,她刚好在大殿伺候,等皇后说到关键处,挥退了诸宫人,她便低眉垂目,与大伙儿一起出来。

皇后母子说话耗时不短,她在殿外候了一段时间,下值的时间便到了,跟换岗者交接了工作,她便往侧殿后的排房行去。

洒扫的小宫女见了,忙热情打个招呼。

崔六娘脾气好,人缘不错,微笑点头应了,驻足说了两句,才返回自己的房间。

进了门不久,外面便有敲门声响起,来人是与她交情不错的三等宫人。

崔六娘一见此人,忙侧身让对方进来,随后将隔扇门掩上。

她附耳听了片刻,外面一切如常,这才返身悄声问道:“如何?”

从回宫到万寿节,其实才几天功夫,皇后要安排布置,时间其实有些紧迫了,崔六娘是从临江侯府带进宫的老人,难免察觉些许异动。

刚巧听见皇后谈话的机会,其实很难碰上,毕竟她只是二等宫人,等级不够。于是,她便另辟幽径,命人盯着胡嬷嬷用惯的几个心腹。

也不需要刻意跟踪,引人生疑,只是注意她们往那些方向去了,大概接触哪些人即可。

崔六娘待在坤宁宫快二十年了,虽非贴身心腹,但皇后大致的人手分布,她还是能察觉一些的。

凭着这些底子,具体计划肯定不知道,但模模糊糊揣测个方向,应是没问题的。

果然,那个三等宫女附耳说:“今日一早甘泉、碧影两人,再次往御花园去了。这回我们的人设法尾随,发现她们在一处宫道丢下一个小纸团,被洒扫的小太监捡了。”

“那小太监捡起塞在袖袋里,没多久,便离开了,我们的人没能继续跟上。”

昨日此两女便出了一趟坤宁宫,彼时崔六娘底下人不敢跟,毕竟尾随而去,目标太大。

崔六娘想了想,传信给她的上峰,暗探首领郭定安,由对方安排个非坤宁宫的人手,专心等着,下次再跟上。

毕竟这等暗算事宜,应不会一次就安排到位的。

果然,次日两女再次出门。

“好,非常好。”

崔六娘闻言大喜,这效果已比她想象中好了,得了这个消息,虽不知皇后具体计划,但对方行动地点已能确定。

皇宫一切事物,归内务府管辖,而内务府诸部门泾渭分明,管洒扫修缮的是奉宸苑,无论如何也跟万寿节布置搭不上线的。

如今宫道洒扫归了丽妃管,难道皇后欲一箭双雕?

肯定是这般了,毕竟时间紧迫,明天就是万寿节,皇后应不会多费周折,让个把洒扫小太监再传信到其他部门。

崔六娘心一定,立即写下书信,将皇后应会在宫道动手的消息传出去。

这封密信,在午膳前到了纪婉青手里,她立即吩咐何嬷嬷把高煦唤回屋,并将密信交到他手里。

“殿下,这与我们的计划不谋而合。”

虽不知道对方具体计划,但地点确是契合的,这种情况下,有很大几率能将计就计。

高煦点了点头,“明天,我让林阳跟着你,若有疑虑,立即放弃计划返回。”

一切以母子俩的安全为要。

他见妻子应了,犹自觉得不甚放心,随后召来林阳,详细嘱咐了一番,这才算罢。

皇后已布置得差不多了,高煦却仍在忙碌,半日一夜的功夫很快过去。

翌日,便是万寿节。

第84章

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 恰逢皇帝寿辰,万寿节的第一天。

纪婉青被唤醒的时候, 天还没亮,她掩嘴打了个小哈欠, 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

高煦已不在身伴, 他寅时便出门了, 参与一系列大宴前的祭祀活动。

纪婉青则因为怀孕,得了昌平帝体恤的恩旨, 光出席大宴就可以了。

万寿节有三天,其余两天是用来掩饰正日子的,毕竟古人很重视八字, 皇帝的生辰是不能广而告之的。

不过, 昌平帝也曾当过皇子,有底蕴的人家, 都知道今天就是正日子。

很自然的, 大宴最隆重就是今天。

百官勋贵及宗室, 还有附属小国的使臣,皆献寿礼并朝贺。接下来, 还有隆重的酒宴。

总而言之, 这安排从早到晚,天蒙蒙亮就得出发了。

纪婉青叹了口气,摸了摸腹部,幸好她是打算避开, 不然这般一天折腾下来,也够呛的。

不过,演戏得演全套。

她一身明黄夹杂正红色的大礼服,头上戴了太子妃凤冠,妆容倒没怎么描绘,仅浅浅扫了一层便算罢。

时辰差不多了,可是窗棂子透进来的天光却不怎么亮。纪婉青出了正殿一看,原来今天是阴天,云层挺厚的,四下显得颇有些阴暗。

不待她嘀咕,早已在阶下等待良久的林阳便上前,俯身见礼。

他是个假太监,此时眼观鼻鼻观心,更加小心谨慎,不敢往上看一眼,将视线放在明黄裙摆前一尺处。

“属下等已准备妥当,请娘娘登轿。”

对于夫君的心腹,纪婉青和颜悦色,温声叫起对方后,便就着何嬷嬷等人搀扶,登上轿舆。

何嬷嬷梨花两人也跟上去了,一左一右护着主子,表情严肃警惕,严阵以待。

纪婉青并没安抚,她自己也很认真呢。

林阳一挥手,肃立一旁的大力太监们立即各就各位,抬起轿舆。他们抬着轿舆十分轻松,下盘稳稳,步伐不疾不徐,面无表情眸光却锐利。

旁边护着轿舆的蓝衣太监们亦如此。

这都是高煦特地挑选出来的人,临时充任大力太监,一个个身手矫健,反应敏捷,将轿舆护得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