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包衣奴才和侍卫是亲戚,侍卫看到他的亲戚因为你四姑姑被罚,恨上你四姑姑,所以就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使坏。可惜啊,你阿玛这么一去,你四姑姑的笑话是看不成喽。”

“包衣奴才的亲戚不都是包衣奴才吗?”小弘皙又不懂了。

石舜华道:“你们四叔和十四叔的额娘的娘家就是包衣。”

“啊?”弘皙惊讶的合不拢嘴,“德妃娘娘是——”

“知道就行了,不能说出来。”石舜华道,“她因生了你四叔和十四叔,如今已变成皇妃。不能再说她是那个。”

“我终于知道四叔为啥不喜欢德妃娘娘的娘家人了,原来是包衣啊。”弘皙道。

石舜华好奇:“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

弘皙:“九叔说的。”

“你们九叔也是个大嘴巴子。”石舜华眼角的余光发现俩儿子一脸茫然,笑问:“是不是听不懂额娘说的话?”

小哥俩不约而同地点头。

石舜华招招手,双胞胎爬到石舜华身边:“听不懂也没关系,你们像弘皙这么大自然就懂了。额娘教你们《论语》好不好?”说着,坐到罗汉床上。

弘晏和弘曜窝在石舜华怀里,弘皙坐在石舜华对面,托着下巴静静地听石舜华念他早已学过的内容。看着两个弟弟总是忍不住问为什么,石舜华一脸无奈,还得耐心说给他俩听,弘皙也不觉得无聊。

话说回来,太子不知道石舜华能听到他的心里,走出东宫,回头看一眼,暗暗腹诽,不是喜欢看笑话?孤就让你看不成。

“爷,您去后宫不合适。”霍林见太子往北拐,连忙提醒道。

太子脚步一顿:“孤去乾清宫等汗阿玛。你去找汗阿玛,就说孤有要事向他禀报。”

“太子?”闻讯赶到公主所的宜妃还没站稳,看到太子的心腹过来,正疑惑他怎么来了。听到霍林的话,望着匆匆而去的康熙的背影,宜妃轻呼一声,福至心灵,开口就问:“太后她老人家在哪儿?”

“禀报娘娘,皇上过来就请太后回去了。”银杏道,“娘娘,主子在屋里,您过去看看吧。”

宜妃到正堂看到四公主正在抹泪,挥退所有人,留银杏守在门口:“哭什么呢?妆奁里面次品被挑出来是好事。”

“姨母……”有外人在场时,四公主喊把她养大的宜妃为宜额娘,没有外人,四公主就喊她姨母。对四公主而言,姨母这个称呼更亲昵,更像一家人,“没有一箱完好的。”说着,眼泪又流下来。

宜妃叹气:“我来的路上已经料到了。内务府那些奴才胆大不是一天两天了。妆奁送过来那天你就没打开看看?”

“看了。”四公主擦干眼泪,“东珠嵌在帽子上,我没看出那是三等珠。有个金镶珊瑚顶圈,册子上写五两四钱,刚才用秤一称,四两九钱,差这么一点哪能看出来啊。姨母,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啊。”

“先别哭了。”宜妃道,“我问你,太后是怎么想起来查你的妆奁?太后她老人家都分不清翡翠和软玉,能帮你看什么?”

四公主:“太后才不是帮我,她是气内务府的人。”把鸭蛋一事告诉宜妃,就说:“我觉得她老人家想跟汗阿玛说,又怕汗阿玛觉得她小题大做。就这么算了又气不过,便来我这里碰碰运气。谁曾想真被她带来的几个嬷嬷看出来了。”

“不对,不对,这不是太后的手笔,太后也想不出来从你这边入手。”宜妃想了想,“一定有人给她出主意。”

四公主忙问:“谁给她出主意?”

“太子妃。”宜妃很肯定,“你想想除了她谁敢怂恿太后查你的妆奁?你可是本宫的亲外甥女。”

“二,二嫂,为什么啊?”四公主难以置信。

宜妃道:“还能为什么,警告你以后少在她面前耍小聪明。”

“陪嫁嬷嬷那事?”宜妃点了点头,四公主张了张嘴,“都,都过去那么久了,她怎么还记得?汗阿玛都说了,我请示过他。”

宜妃:“你就别提你汗阿玛了。你的时间选的太巧,我都险些误会是太子妃教你做的。皇上那样说只是提醒太子妃,不可因为那件事为难你。

“但是你的妆奁有问题,她借太后的手捅出来,你汗阿玛即便查到她那儿,也不能怪她。关心妹妹这一个理由,就能把所有人的嘴巴堵上。”

“捅出来对她又没什么好处,她干么要这样做啊。”四公主抬眼看到院子里的箱子,又难受的想哭。

宜妃:“你现在气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她的目的就达到了。不敢相信是不是?太子妃就这么一个人,目的简单明确,她才不管牵扯多少人。”

“她可是太子妃啊。”四公主不禁睁大眼,“将来的皇后,一国之母。”

宜妃嗤笑:“正因为她是太子妃,有两个儿子傍身,除了皇上和太子没人敢把她怎么着,做事时才不考虑谁会被牵扯进来。”

“她,她就不怕连累石家人?”四公主问。

宜妃:“小九跟我说过,太子妃的铺子日进斗金,石家因为她根本不差钱,才不会抠你的妆奁。再说了,石家老太太还在,她是皇上的堂姑姑。有这层关系在,太子妃生不出孩子,皇上都不会怪太子妃。甭说这点事了。”

“姨母……”

“别哭,别哭。你做初一,还不许人家做十五啊。”宜妃拍拍她的肩膀,“以后切莫耍小聪明。”

“可我就不是看不惯她的行事作风么。”四公主苦着脸道,“她嫁进来才多久啊,谁见着她都得低头行礼。”

宜妃摇头叹气:“她姓石,但她是皇家人。你姓爱新觉罗,你以后就不再是皇家人。小四啊,别怪姨母说你,你只是小姑子,搁在民间不喜欢当家的嫂子的小姑子,嫁出去以后就真成了泼出去的水,连娘家都没有。

“太子妃若是不厉害点,就你太子二哥动辄打死奴才的性子,能帮着皇上一起劝太子收敛脾气?你只看到我们避其锋芒,怎么就没看到太子大婚后,脾气一天比一天好。你有多久没听说太子和大皇子吵吵?”

“好,好久了。”四公主道。

宜妃:“别再哭了,收拾收拾去宁寿宫谢谢太后。太子妃看到你服软,陪嫁嬷嬷那事就算翻篇了。”

“她能看出来?”四公主问。

宜妃不禁扶额:“太后会跟太子妃说的。还有啊,以后这天下是你太子的,你嫁到喀尔喀蒙古,跟额驸好好相处,朝廷的目的达到了,太子妃再找你麻烦,太子也会拦着。”

“姨母,我听额娘说,舅舅跟她说额驸很平庸。”四公主道,“好好相处有点难。”

“别听你额娘的,正事没她,净干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宜妃皱眉道,“跟你阿玛和兄弟相比,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不平庸?隆科多不平庸,年龄不大,就是一等侍卫兼着副都统。可宠妾灭妻的男人能嫁吗?纳兰明珠不平庸,大清的官快被他卖完了,这样的男人你看得起吗?

“远的不说,你太子二哥,龙章凤姿,看起来不错。可是太子妃还没嫁进来,他就有两个庶子。换成你忍得了?太子妃不但忍下,前年选秀,皇上都留几个秀女,东宫却连一个人都没要。太子的四个妾也没再生下孩子。小四啊,无论有多么不喜欢太子妃,你想在蒙古过得好,多跟太子妃学学。”

“姨母……”

宜妃:“我也不喜欢太子妃。不是因为她太横,而是她活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姨母,我记下了。”四公主使劲点了点头,“我会试着跟额驸好好相处。”

“保成有什么急事?”康熙说着,忍不住咳嗽两声。

太子扶着康熙坐下:“儿臣听说你打算严惩内务府那些人?”

“你听谁说的?”康熙猛地抬起头。

太子:“儿臣宫里守门的晋江说,宫里都在传您很生气。汗阿玛,儿臣觉得这事您得三思。”

“保成,你是没看见小四多难过。”康熙道:“七十多台妆奁,没有一箱子是完好的,就连布匹的尺寸都不对。朕还要怎么三思?”

太子:“内务府盘根错综,您严惩采买妆奁的那些人,可他们的至亲好友若是送嫁的侍卫,四妹的妆奁还能顺利抵达喀尔喀蒙古?汗阿玛,依儿臣之见,不如等四妹到归化城,您再查这事。”

康熙思考片刻:“朕被气昏了头,保成考虑的是。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内务府不但在妆奁上做手脚,还糊弄太后,朕必须彻查到底。”

“皇祖母?”太子挑眉,他冤枉他媳妇了?今天这事跟她没关系?不不不,她绝对是始作俑者,“内务府怎么糊弄皇祖母了?”

康熙:“你就别问这么多,这事朕自有主张,你若是没事就去批阅朕给你的奏折。晌午,不,傍晚送过来。”

太子拱手道:“儿臣告退。”到东宫就问晋江,“你主子最近一次去宁寿宫是什么时候?”

第96章父子出宫

晋江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孤问你话呢!”太子拔高声音。

晋江打了个激灵:“上,上个月。离现在有二十多天了吧。”

“这么久?”太子皱眉,“在这期间阿笙或者阿笛有没有去过宁寿宫?”

晋江摇了摇头:“没有。月初太后想三阿哥和四阿哥了,使宁寿宫的嬷嬷来接两位阿哥去她那里玩半天,晌午就把两个阿哥送来了。”

“孤知道了。”太子说着,一顿,“这件事不准告诉太子妃!”

晋江抖了一下:“奴才谨记。”

“霍林,你说小四这件事,弘晏额娘是怎么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太子回到惇本殿东暖阁,翻开奏折又忍不住问。

霍林:“奴才猜不出来。也许跟太子妃没关系。您不能有点事就往她身上想,这样对太子妃不公平。”

“孤的女人孤了解。”太子一边翻阅奏折一边说,“有仇不报不是她的性格。”

霍林:“四公主那件事,也算不上什么仇。皇上都说了,四公主请示过他,跟太子妃没关系。”

“可惜紫禁城里的大小主子都是人精,没人相信汗阿玛的说辞。”太子道,“太子妃什么时候被别人算计过,从来只有她算计别人。”说着,顿了顿,“算了,孤没有证据,就算查出是她干的,她也不会承认。”

石舜华本以为太子处理好奏折会继续逼问她,岂料太子什么都没问。石舜华以为太子先给她记下,以后一块算。然而,内务府总管海拉逊被抄家,各司管事全换一遍,四公主随额驸一起去了归化城,太子都没再提这件事。

可是,一向刨根究底的太子突然不追根究底,石舜华心里反而像长草一样。

十二月初十,七皇子的长子出生,太子曾答应过送他三千两银子的东西。晚上歇息时,太子便跟石舜华说,孩子满月送过去,权当是满月礼了。

太子提到“礼”这个字,石舜华立刻想到四公主那事,便问:“爷,您想不想知道四妹的妆奁那事,是谁怂恿皇祖母查的?”

“不是你?”石舜华不提,太子快忘了这件事,“终于要向孤坦白了?爱妃,要不是那件事,孤真不知道你还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本领。你说,孤上辈子做多少好事,今生娶了你呢。”

石舜华伸出手:“嗯,妾身掐指一算,爷前世是十世善人。”

“别搁孤这儿嬉皮笑脸。”太子道,“你以为你的小伎俩能骗过汗阿玛?太后藏不住话,汗阿玛一问就能问出来。”

石舜华摇头:“这事很糟心,汗阿玛不会主动提的。不过,自打内务府大换血,妾身听膳房人说无论刮风下雨还是暴雪,食材都准点送来。那群人果然是欠收拾。”

“是不是后悔没早点怂恿皇祖母出手?”太子问。

石舜华白他一眼:“都说了跟妾身没关系,少污蔑妾身。”

“这事是你主动提起的。”太子道,“你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说正经的,你的菩萨都拜两个月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别乱摸。”石舜华按住他的手,“人家都是三年抱俩,爷两年抱俩就知足吧。下一个什么时候来得看天意吧。”

太子瞥她一眼:“你的肚子再没动静,明年选秀的时候,汗阿玛若叫孤挑几个人,孤可没法拒绝啊。”

“妾身虽然没跟汗阿玛说过几句话,也知道汗阿玛不是那么多事的人。”石舜华道,“爷想美人就直接说,犯不着往汗阿玛身上推。”

太子支起身子,盯着石舜华:“说说,汗阿玛是什么样的人。”

“你有嫡子,妾身又不是病歪歪的以后都不能生了,汗阿玛又怕莺莺燕燕把你的身子搞垮了,他若主动叫你挑人,妾身给你挑十个八个。”石舜华道,“反之,爷以后少拿这事逗妾身。”

太子不禁捏了捏她的脸:“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不聪明也生不出一对双胞胎。”石舜华揉揉眼,“您不困?”

太子扭头看一眼,“刚到亥时,早着呢。弘皙见弘晋每天辰时才去国子监,十三弟和十四弟天不亮就得起来,就跟弘晋说他也去国子监。早两天孤检查弘晋的功课,弘晋跟孤说这件事。你觉得孤应不应该同意?”

“妾身当初执意让弘晋去国子监,是想着他身子骨不好,国子监的功课比上书房轻松点,他不会累坏身体。”石舜华道,“上书房若是五六点开课,妾身真不同意弘晋去外面。国子监的夫子是大儒,也没法跟上书房的夫子比。”

说起弘晋,太子忍不住说:“孤以前觉得弘晋活不过三岁。舜华,谢谢你。别急,听孤说完,孤对弘晋没报期望,他能顺顺当当长大就好了。”

石舜华笑道:“他和弘皙熬过种痘,一定能长大。爷,您跟汗阿玛说说,三四点起来太伤身体。没有一个结实的身体,纵然才高八斗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便宜了阎王爷。”

“知道孤最喜欢你哪一点吗?”太子笑着问,但没等石舜华开口,就说,“最喜欢听你讲话。上书房的规矩是汗阿玛定下来的,谁都可以向汗阿玛提议改时间,唯独孤不行。

“你若是不舍得弘晏和弘曜,到时候给他们请假就是了。再说了,日后孤搬到乾清宫,你想怎么改怎么改。只要你能说动上书房的师傅们。”

石舜华瞥他一眼:“坏人我当,好人你做?想的真美。睡觉,半夜了。”

寒冬腊月,睡在火炕上,太子依然觉得冷,早就想抱着跟个火炉似的媳妇儿睡觉。石舜华话音一落,太子把人搂在怀里。

翌日,石舜华揉着被太子压一晚上,酸痛的胳膊起来,就看到院子里多出俩雪人:“昨儿晚上下雪了?”

“半夜下的鹅毛大雪。”阿笛说:“三阿哥和四阿哥昨晚睡得早,今儿天不亮就醒了。本来想懒床,一听嬷嬷说下雪了,起来就堆雪人。”

“人呢?”石舜华问。

阿笛:“奴婢怕爷下朝回来数落三阿哥和四阿哥,就跟他们说爷不常去东院,在东院堆雪人,堆成什么样爷都不会发火。这会儿带着一群公公在东院堆雪人呢。”

“我去看看。”石舜华道,“爷回来再摆饭。”然而到东院,石舜华惊呆了,猫、狗、兔子,鸡鸭鹅什么都有,而且个个栩栩如生,不禁问,“这些都是谁堆的?”

卖力铲雪的晋江猛地抬头:“主子?禀报主子,是他们。”

“奴才给主子请安。”几个七八岁的小太监停下手上的活儿。

石舜华笑道:“手真巧啊。你们继续,我就是随便看看。弘晏,弘曜,堆这么多,你俩认识吗?”

“不认识。”弘晏老老实实地说,“额娘,孙河说,说给我堆梅花鹿。”

“那就叫孙河给你堆。”石舜华看了看天空,感觉还得再大雪,想了想,“弘晏,弘曜,想不想出去玩玩?”

小哥俩楞了一下:“额娘和我们去?”

“去吗?”石舜华问。

小哥俩眼中一喜,连连点头。弘曜上去抱住石舜华的大腿,“额娘,啥时候去啊?”

石舜华:“用过早饭就去。”

弘晏身上抓住石舜华的手:“额娘,我饿啦。”

“小机灵鬼。”石舜华点了点他的额头,笑着说,“叫嬷嬷带你们洗洗手,回来就吃饭。”

饭菜摆上桌,太子回来了。脱掉大氅,看到饭菜还冒着白烟:“孤回来的真巧。”

“估摸着您快回来了。”石舜华起身接过宫女递来的热毛巾,给太子擦了擦手,“妾身想带他仨出去逛逛。”

太子进来就发现弘皙也在:“路上地滑,要买什么东西吩咐小顺子去买。”

“我们打算从东华门出去,不走远,午时回来。”石舜华道。

太子看她一眼:“只是出去透透气?”

“瞧爷说的。”石舜华忍不住笑了,“又不是被关在笼子里,透什么气啊。”趴在他耳边低语一番。

三个小孩见状,不禁坐直身子,竖起耳朵,试图听他们在说什么。

太子看小哥仨一眼:“孤上午没什么要紧的事,孤领着他们出去看看。”

“你,你不合适吧?”石舜华吓一跳,“要是被汗阿玛知道——”

太子:“汗阿玛也经常溜出去,就这么说定了。再说了,他们仨到外面不听话,你又不舍得打。”

“额娘,我不想出去啦。”弘晏连忙说。

太子嗤笑:“没出息的东西。你乖乖的,孤打你做什么?”

弘晏心说,就怕不乖啊。

石舜华推太子一下:“吓唬他们做什么呢。阿玛给你们开玩笑呢。额娘给你们一袋铜钱,出去了想买什么买什么。”随即,吩咐阿笙去给三人各准备一百文。

外面实在太冷,滴水成冰,八点两刻,石舜华送走太子打算回屋歇着。然而,屁股还没坐热,晋江进来禀报:“主子,四爷府来人了,非要见您。”

“来的是个公公?”石舜华肯定得问。

晋江点了点头:“奴才原本以为是找爷的。”

“带他进来。”石舜华走到冰冷的正堂,看到来人满脸喜色,忽然心中一动,“你们家福晋有喜了?!”

第97章出宫游玩

来人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太子妃怎么知道?四爷跟太子爷说的?”

“太子还不知道。”石舜华真心替思儿成疾的四福晋高兴,“这么冷的天儿,不年不节,也不是谁的生时,你这么早进宫肯定是大喜事。你们府上除了四弟妹有喜,我想不出别的。太医有没有去看过?几个月了?”

“禀报太子妃,四公主出嫁时,福晋进宫来送四公主一程,那天站得太久又来回走动,回到府里就觉得浑身乏力,可是又不像是累得,怕是生病就请了太医。

“太医当时说有一个多月了,福晋怕空欢喜一场,就没敢告诉您。连德妃娘娘也不知道。如今两个多月,太医昨儿下午给福晋看过,说福晋身体好,小阿哥也没事,才使奴才来给您报喜。”

石舜华听到他的心里话,确实跟他说的一样:“德母妃还不知道?”

“东宫在前,永和宫在后,奴才就,就先来您这儿了。”

石舜华无奈地叹气:“回去告诉你主子,下次别这样了。宫里藏不住秘密,今儿这事一准会传到德母妃耳朵里。她如今有孕,德母妃不能把她怎么着。待她生下孩子,德母妃一准找机会教训她。”

“那,那主子可咋办?太子妃,求求您想个法子——”

“停停停,我都说了德母妃想找事也得等到她生下阿哥,着什么急。”石舜华道,“四弟妹出了月子,去永和宫请安的时候使人跟我说一声。她如果在永和宫待太久,我会使人去找她。”

“谢谢太子妃,谢谢太子妃,奴才这就去永和宫报喜。”

石舜华抬了抬手:“去吧,去吧。”

“阿玛,街上好静啊。”弘皙跟着太子坐马车到东华门,下车没走多远就到他们上次吃坏肚子的那条街,“好多铺子都没开门。”

太子带他们出来可不是逛街,而是让他们亲眼见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咱们出来的太早了。”

“爷,外面冷,不如坐在车里,瞧见想买的东西再下车?”张起麟提议道。

太子:“走着走着就暖和了。”

“阿玛,我也想走?”弘晏眼巴巴望着太子。

搁在以往弘晏根本不会问他,太子见状,不禁想笑,果然揍一顿就不一样,“下来走慢点,别摔着。”

“不会啦。”弘晏拉着弘曜,看到前面冒着白烟,吸吸鼻子,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忍不住走快一点。

噗通!

小哥俩一屁股坐在地上。

随从唬一跳,连忙弯腰把他俩抱起来,小哥俩双手撑地自己站起来了,还不忘拍拍身上的雪花。

“摔痛了没?”太子问。

弘晏想说痛,话到嘴边怕太子叫太监抱着他走,摇了摇头:“不痛。”

“还走吗?”太子问。

小哥俩没有迟疑,难得出来一次,必须自个逛逛。不过,这次不敢大意。

走到冒着白烟的地方,弘晏一看是卖饼的,很是失望。

太子见弘晏直勾勾盯着铺子:“饿了?”

店家接道:“小公子想吃点啥?小店除了子火烧,还有包子,油饼、粥和胡辣汤。”

“阿玛,子火烧是啥?”弘皙仰头问。

太子心想,孤又没吃过,孤哪里知道,“自然是吃的东西,买一份你们尝尝?”

“店家,来一份。”张起麟掏出荷包。

店家听到“阿玛”两个字,便知道眼前的客人是旗人。见当爹的仪表堂堂,气质不凡,两个一样高的小孩戴的剪绒暖帽上坠有蓝色宝石,又见父子四人身后跟着十来个随从,瞬间意识到这行人既富又贵,不禁后悔多嘴,人家哪能看得上他做的子火烧啊。

“卖完了?”张起麟见店家不接铜钱,“还是这些不够?”

店家回过神,连连摇头:“不是的。这位小哥有所不知,子火烧一份是一个。”不敢怠慢贵客,说着话掀开旁边的白布,“这是刚出锅的子火烧。”

“烧饼就说烧饼,我还以为子火烧是什么呢。”张起麟道,“我们先买一个尝尝。”

店家下意识伸手,一看是三个铜板,不禁迟疑一下。

太子挑了挑眉,把店家手里的铜板拿走。

店家一惊,真看不出来,穿的人摸人样,难不成想吃白食?

“小三,出来的时候你额娘给你的钱呢,想吃自己买。”太子说。

小弘晏疑惑,阿玛跟谁说话呢?

弘皙拍他一下:“阿玛喊你呢,三弟,你的钱呢?”

弘晏扭头瞪他阿玛一眼,你才叫小三:“我不想吃啦。”

“我买一个。”弘曜很了解他的同胞哥哥,弘晏即便不饿也想尝尝味,便问:“几文钱一个啊?”

店家想说三文,却听到,“怎么也得六七文,这个子火烧是白面做的,上面还有芝麻,应该挺费工夫。”太子说着,回头瞥张起麟一眼。

张起麟缩了缩脖子,顿时明白他莽撞了,没问价钱就自以为是的给人家三文。

“用不了,用不了这么多。”店家此时也理解当爹的为何多此一举,“五文就够了。”

弘曜脱掉手套给店家五个铜板,突然想到,“二哥,你要不要啊?”

五文不算贵,弘皙便说:“我也有钱,我自个买。”

弘曜拿到子火烧掰一半给他哥,看到身边的人,想了想,又掰一半:“阿玛,你吃。”

“小公子真孝顺。”店家忍不住说。

太子根本不饿,见小儿子这么懂事,接过来直接塞嘴里,不禁挑了挑眉:“这东西很酥软,吃起来还挺香的,里面放了香油?”

店家惊讶道:“这位爷真厉害,一下就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