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知道这件事,看到他爹的表情不像作伪,有点诧异。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相信石舜华能把弘晅的懒病治好,就替石舜华推了:“如今添了小五,儿子在畅春园的住处就有点小了。”

讨源书屋修成时,康熙去看过几次,唯恐委屈了嫡子,仔细回想一遍:“弘晅没地方住?”

“是的。”太子心想,他爹知道这事就好办了。

康熙:“你那四个儿子都不小了,叫他们跟十四,小十五住去。不过,以后太子妃再生还是不够,回头跟内务府说一声,再修几间吧。”

“那弘晏和弘曜的师傅呢?”太子道,“他俩如今在上书房跟弘皙一处,到了畅春园也一样?”

康熙道:“弘晅的懒病如果治不好,太子妃又没能再给你生一个嫡子,等他俩十岁的时候,朕给他们另找师傅。按照你前年说的,由他俩抓阄决定。”

“还有一件事。”太子道,“您跟儿臣说南巡的事,昨儿晌午吃饭时,儿臣不由得人说出来,太子妃也想去。她,主要想看看杭州、苏州、江宁和扬州的几家铺子。”

康熙:“弘晅这么小能坐船吗?”

“咱们启行去江南时,弘晅也有五六个月大了。”太子道,“奶嬷嬷说可以。”

康熙:“那就一块去,出了山东多走水路。”

“山东?”太子疑惑,“您这次南巡先去山东?”

康熙道:“这次的路线跟朕第二次下江南时的路线差不多。从京城出发直接道德州城外的教场,在山东境内大概会停留半个月,然后再去江浙。”

“您都设想好了?”太子惊讶道。

康熙笑道:“朕又不是第一次去江浙,用不着想。”

“……儿臣一时没想到。”太子假装不太好意思,“那您什么时候启行?”

康熙:“这个朕还没决定好。会提前跟你们说的。”

太子闻言,便行礼告辞。回到东宫就跟石舜华说这件事。

石舜华心里面想的是该怎么修葺讨源书屋。好在当初修讨源书屋时的图,内务府那边还留着。

拿到图纸以后,石舜华照着描一份,然后就把她想修改的地方圈出来,又令新来的宫女阿鼓把她的要求写下来,送到内务府总管手上。

“主子,八公主和十公主来了。”小顺子的声音在外门响起。

阿阮打开门,石舜华抱着懒儿子出来,看了看日头,“太阳快落山了,她俩怎么来了?”

“奴才没问。”小顺子道,“在惇本殿西暖阁。主子,上书房快下课了,奴才去请十三爷过来?”

石舜华:“不用。八妹在我面前不敢大声说话,十妹都不敢正眼看我,她俩能来找我,不知道犹豫多久。我去看看。”把小儿子递给奶嬷嬷,头上一痛,石舜华眼角的余光看到小儿子攥着她一缕碎发,连忙抱回来,“这个小混蛋,醒着也不知道睁开眼,我还以为睡着了呢。”话音落下,小孩睁开眼,一脸迷茫,仿佛在问,额娘,你干嘛打我屁股?

“打的就是你。”石舜华朝他屁股上一巴掌,“吃了睡睡了吃,猪也没你这么懒。”

小孩脸色微变,盯着石舜华,干嘛又打人?

石舜华这次用点力,猜出他是觉得痛,“以后再装睡,我还揍你。”说着,抱着他去西暖阁。

到门口,石舜华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两个小姑子手拉着手,神色不安,心下纳罕:“好些日子没见了,你俩这是终于想起我这个二嫂了?”

八公主猛地起身,看到石舜华满脸笑容,意识到她说笑:“我们,十三哥说您忙,我们就没敢来打扰您。”

“那今儿怎么来了?”石舜华问,“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八公主下意识看十公主一眼。十公主推八公主一下,看我做什么,快说啊。

石舜华看到姐俩的小动作,装作没看见,静静地等八公主开口。

八公主见石舜华不再问,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说:“今天早上,我们去给贵额娘请安,贵额娘跟我说了一件事。”

康熙令佟贵妃照看八公主和十公主,两人便喊佟贵妃额娘。石舜华微微颔首,表示她听见了:“然后呢?”

“我今年十五岁了。”八公主道,“贵额娘说过两年就可以相看人家,然后问我钟意什么样的男子。我不知道,就跟她说不知道。她就说她帮我找一个,是她,她侄子。”

石舜华:“叶克书的儿子?”

“不,不是的,是佟大人第三个儿子的儿子。”八公主说着,看着石舜华,喃喃道,“二嫂,佟大人的第三个儿子,我听说过,那个人很坏的。”

石舜华:“隆科多?贵母妃既然说对方是她侄子,只能是隆科多的嫡子岳兴阿。当年李四儿被顺天府打断双腿,割掉舌头之前,可是把岳兴阿的额娘作践的人不人鬼不鬼。

“隆科多非但不拦着,还由着李四儿作践嫡妻。因为这件事,岳兴阿特别恨隆科多,以后也不可能像隆科多那般宠妾灭妻。”

“二嫂,您的意思我该答应?”八公主问。

石舜华道:“你的婚姻大事,不能光想着要嫁个什么样的人,而是要问问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如果你喜欢策马扬鞭,拿着套马杆驰骋在大草原,就把这事推到汗阿玛身上,汗阿玛一定很乐意把你嫁去蒙古。

“你如果想找个知心人,平平淡淡,顺顺当当,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岳兴阿倒是不错人选,起码不会宠妾。对了,这个岳兴阿好像不大啊。”

“跟我一样十五岁。”八公主道,“好像只比我大几个月。”

石舜华颔首:“年龄小,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也不会像叶克书的儿子,你五姐还没嫁过去,就弄出好几个通房。不过,这事汗阿玛会同意吗?”

“贵额娘说出了五姐那事,汗阿玛会同意我嫁去佟家。”八公主说着,想了想,“贵额娘跟我说的时候,我说得问问十三哥,十三哥叫我来找您。”

石舜华笑道:“这事还是看你自己。你问问自己的心。”

“我想留在京城。”八公主道,“离十三哥,离你们近一点。”

石舜华:“那就答应下来,汗阿玛那边就由她去说。回头汗阿玛问起你,你只管说但凭汗阿玛做主。”

“谢谢二嫂。”八公主站起来,看到她怀里的小孩动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我把小侄子吵醒了?”

石舜华:“他一直醒着。”

“好乖啊。”十公主不禁说,“不哭不闹。”

石舜华笑道:“比弘晏和弘曜乖一点。哟,说曹操曹操到。”

八公主顺着石舜华的视线看过去,见几个高矮不一,穿着马褂的小阿哥往东院去:“时候不早了,二嫂,我们回去了。”

“我就不送你们了。”石舜华道。

八公主有些紧张道:“您,您留步。”

“主子,八公主是不是怕你?”阿阮望着险些手脚同步的八公主,很是诧异。

石舜华:“可能是你主子长得比较有威严。”

曾因为给石舜华卸妆而看直了眼的阿阮张嘴想反驳,话到嘴边意识到她主子这会儿是横眉和麻子脸,一声不吭时,倒是有点威严。于是,就说:“主子,摆饭吗?”

“爷回来再摆饭。”石舜华道,“你去东院看看,他们几个若是饿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晚上,戌时三刻,太子洗了澡出来,听到石舜华说起八公主的事,心里泛酸:“汗阿玛对佟家可真好。”

“好也正常。”石舜华道,“佟国维是他亲舅舅,后宫还有个佟贵妃。”

太子:“你不知道。当初隆科多因为李四儿酗酒,汗阿玛撤了他的蒙古副都统,去年又让他兼着蒙古副都统。”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石舜华问。

太子:“这些事跟你说也说不完,每个月都有人上来下去。”顿了顿,“长泰舅舅如今还只是一等侍卫。”

“以后换了你,你想怎么加封怎么封。”石舜华道,“时候不早了,早些歇着吧。您一熬夜第二天脸色就不好。”

太子点了点头,算是赞同石舜华的话。

六月初一,石舜华吩咐宫人把夏天穿的衣裳全都拿出来,该晾晒的晾晒,小了的衣裳该丢的丢,收拾好了回头直接去畅春园。然而,一切准备就绪,康熙要去塞外避暑。还把太子和弘晏、弘曜带上。

石舜华气得好几天没搭理爷仨。盖因太子看着她忙前忙后,却不告诉她今年不去畅春园。康熙出发前五天,弘晋抱着弘晅玩的时候跟弘晅念叨一句,石舜华才知道。

并不是太子不想说,石舜华的消息灵通,有时候太子不知道的事她都知道。太子以为石舜华知道,没想过说后来意识到石舜华可能真不知道,再想找机会告诉她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阴差阳错,造成弘晏和弘曜去塞外的前几天特别乖,放了学就陪妹妹玩。

九月初,朝廷发布南巡诏旨,一切供给,由京备办。九月下旬,康熙启行,文武百官在永定河边恭送圣驾。

十月初,到山东境内就遇到一场小雪。

石舜华望着沾地即化的雪花,又回头看了看马车里,躺在厚厚的棉被上呼呼大睡,小脸红扑扑的小儿子,有些后悔跟过来:“阿鼓,待会儿车停了,你去跟弘晏和弘暖的嬷嬷说,看着他们四个别下车。”

“奴婢知道。”阿鼓道,“主子,这边的天比京城冷得多,奴婢把您的斗篷拿出来?”

石舜华:“也把爷的斗篷拿出来。对了,还有棉靴和帽子。”然而,还是拿晚了。当天晚上,抵达行宫,太子开始咳嗽。

石舜华立刻去请太医,太子喝了药,第二天不咳嗽了。石舜华以为好了,谁知第三天抵达德州境内,太子开是发热,整个人昏昏沉沉。

康熙的车离太子近,没听见后面咳嗽也以为太子痊愈了。没曾想晌午下车用膳时,太子下不来车,康熙见太子烧的迷迷糊糊,暗暗自责,明知太子身子不好还叫他跟过来。

草草吃点东西,康熙就下令赶路,当晚抵达德州城修整两天,太子却不见好转,康熙急了,不由自主地想到多年前太子摔下马的那一幕。翌日就要回京。

石舜华听弘晋这么说,连忙掐醒太子跟他说这事。

太子知道他自己的状况,挥退左右,跟石舜华说:“孤以前在紫禁城里,整天绷着,出来一放松觉察到累,又赶上伤风,才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转。孤有感觉,再养几天就好了。咳咳,去跟汗阿玛说,孤没事。”

“爷别说了,喝点水。”石舜华倒杯清水,“真没事?”

太子:“真没事。孤还想听咱们家的小懒货喊阿玛呢。”

“妾身这就去找汗阿玛。”石舜华见着康熙便说:“汗阿玛,儿媳留在这里陪太子,您继续南行。”

康熙:“朕意已决,你不用劝朕。”

“汗阿玛,您因为太子终止南巡,他没法安心养病。”石舜华道。

康熙:“太子的病不见好转,朕也担心啊。”

“汗阿玛,您不用担心。”石舜华道,“太子跟儿媳说,万一,只是万一,万一他不能挺过去,您千万不能再立弘晅为太孙。”

“什么?!”康熙震惊道。

石舜华装作吓一跳:“太子说,您以前跟他说过立太孙的事。太子不愿看到咱们大清也发生‘靖难之变’,百姓流离失所,反复叮嘱儿媳把话带到。”

“朕去看看太子。”康熙想了想,站起来。

石舜华心中一突,去看岂不是得露馅:“汗阿玛,如今天气反复,您过去再把您传染病了,太子会更加自责。”

第125章小七抓周

康熙脚步一顿,迟疑片刻:“朕不进去。”

石舜华顿时放心下来,跟着康熙回到他们一家住的院落。石舜华先一步进里间,扶着太子坐起来:“爷,汗阿玛来了。”

“汗,咳咳咳,汗阿玛来了,在哪儿呢?”太子一慌,扑通一声,脑门磕在床柱上。

康熙的心一紧,连忙说:“保成,保成,别起来,躺好。太子妃,扶着保成躺下。”

“爷,您靠着枕头。”石舜华道,“妾身给您倒杯水,润润喉咙。”

康熙听到水壶放下的声音,就问:“保成磕着没?”

“禀报汗阿玛,额头有一点点红,没大事。”石舜华道,“爷,您交代妾身的话,妾身都跟汗阿玛说了。”

太子的喉咙极不舒服,鼻子不通气,喝点水感觉好了点:“汗阿玛,儿臣没事,您继续南行,再耽搁下去江南下雪了,河面上结冰路上就不好走了。”

“不好走朕就回来。”康熙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太子忍不住咳嗽两声:“汗阿玛,如今江南百姓都知道您会过去,您不到苏杭,百姓会很失望。咳咳,汗阿玛——”

“别说了。”康熙被太子咳得心里难受:“朕后天就走。明天召索额图过来,由他送你回去。”

如今纵然是太平盛世,也有宵小存在。太子不用想也知道康熙不可能让索额图独自过来,极有可能带一支百人组成的骑兵:“谢谢汗阿玛。”

“朕是你阿玛啊。”康熙叹了一口气,见弘晏和弘曜牵着弘暖和弘晗进来,颇为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弘晏:“来看阿玛啊。皇玛法,您也是来看我阿玛?你怎么在外间站着?”

“皇玛法年龄大了。”石舜华怕康熙为难,便出来说,“染上病比你阿玛还难痊愈。你们进去看看阿玛就出来。”

康熙正不知该怎么回答,也就没怪石舜华说他老,对弘晏说:“皇玛法不如你们,头发都白了。”

“那,那皇玛法别进去了。”弘晏说着话,又想了想,“皇玛法,您穿厚点,多喝热水,嗯,出门就带上帽子。”

“行,朕听弘晏的。”康熙看着不调皮时异常懂事的嫡孙,眨了一下眼,“太子妃,去给弘晏和弘曜收拾收拾行李,朕后天带他俩一起去江南。”

石舜华惊讶:“汗阿玛——”

“汗阿玛,弘晏和弘曜不懂事,您别带他俩了。”太子打断石舜华的话。

康熙:“朕又不是没带他俩出去过,懂不懂事朕比你清楚。保成,安心养病。太子妃,你劝劝保成。”

“劝孤什么?”康熙走后,石舜华进来,很是纳闷的太子立刻就问。

“劝你别多想。”石舜华道。

太子皱眉道:“孤也不想多想。可你是知道的,这俩小子不怕汗阿玛,回头冲撞了汗阿玛,咱们又不在跟前,不知道怎么罚他俩呢。”

“皇玛法从不罚我们。”弘晏道,“阿玛,我们也会听话。”

太子:“孤知道你听话,可你们一去几个月,万一有次不听话呢?”其实是怕下面的人给康熙送美人,刚好被他的两个儿子撞见。

石舜华听到他心里担忧什么,笑道:“爷,汗阿玛既然要带他俩出去,就表示已经有准备。再说了,汗阿玛乾纲独断,您也阻止不了啊。”

太子点了点头,算是同意石舜华的说辞:“你去给他俩收拾行李,孤眯一会儿。”

石舜华故意夸大太子的病,除了想让康熙心疼太子,也存了试探的心思。

康熙非要带弘晏和弘曜去江南,石舜华也就能确定即便太子的身子真不行了,康熙也会立他俩其中一人为太孙。

石舜华又特意提到“靖难之变”,康熙必会为太孙安排好一切,不会让叔侄兵戎相见的事发生。

启行时,看着两个儿子舍下他们自己的马车,钻进康熙车里,石舜华放心下来,也能安心照看太子。

康熙走后的第五天,太子痊愈,立刻给康熙去信。

太子天资出众,早年表现不俗,大婚以后更是一年比一年成熟。康熙看着太子能独当一面,有时连胤禔的挑衅也不在意,莫名感到心慌,恐太子受人挑唆,学唐太子李承乾。

随着太子疏远索额图,也没亲石家,跟几个哈哈珠子的关系不远不近,康熙不慌了。可是看着儿子们一个个长大,他一点点变老,康熙又忍不住慌了——怕死。

太子这次生病说出托孤的话,康熙不慌,反而害怕,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康熙宁愿自己先太子一步,也不愿意看到他寄予厚望,一手养出来的太子先他而去。以致于收到太子痊愈的信,康熙回了两封信,署名都是太子,事实上一封是给太子,一封是给太子妃。给石舜华的那封信,自是叮嘱她照顾好太子。

信送出去以后,康熙继续把两个嫡孙拘在身边,召见地方官吏,和随行的臣工商讨政务时,也从不避着他俩。

有时候弘晏或者弘曜露出迷茫的神情,康熙还会停下来跟他们解释。等康熙从江南回来,文武百官都以为康熙打算立太孙。

腊月二十二,小年前一天,早朝过后,索额图追上太子到惇本殿:“殿下,皇上是不是有意立太孙?”

弘晏和弘曜回到紫禁城,太子问他俩有没有调皮捣蛋。弘晏和弘曜皱着眉头说这次南巡一点也不好玩,天天听皇玛法跟大臣商讨政务。

太子并没有往“立太孙”上面想,他觉得他爹是做两手准备,一旦弘晅的懒病治不好,不得不从弘晏和弘曜当中选出太孙,也无需从头再教。

康熙意属弘晅这件事知道的人没几个,太子也能理解索额图为什么会这么问:“没听汗阿玛说过。怎么着,汗阿玛跟你提过?”

“皇上没讲过。”索额图道,“可我听说皇上教三阿哥和四阿哥处理政务,不是打算立他俩其中一个为太孙,还能是什么?”

太子:“大概是汗阿玛一时兴起,又见弘晏和弘曜聪明,才指点他俩。叔公,您别多想。”

“不是我多想。”索额图道,“皇上就是这个意思。”

太子笑道:“即便汗阿玛有这个意思,也会等他们长大点再立太孙,弘晏和弘曜如今才六岁。”

索额图不这么认为:“皇上登基时才八叔,您被立为太子时才一岁,六岁不小了。更何况过了年皇上就五十岁了,早点立太孙,您的位子也会更稳。”

“孤如今也稳得很。”太子道。

“下官不这么认为。”索额图说,“皇上这次南巡令您、四贝勒和十三爷同行,为何独独命十三爷一人祭拜泰山?”

太子道:“孤病得起不来。”

“下官知道您当时身体不好,没法去泰山。”索额图道,“论尊卑嫡长也该四贝勒过去。更何况,三阿哥和四阿哥当时也在,皇上也可以命两位阿哥替他前往。”

太子:“叔公,正因为十三弟年龄小,又住在宫里,汗阿玛才会命他过去。四弟入朝多年,兼着佐领,如果命四弟过去,四弟不会多想,他手下那些人也会像您一样,汗阿玛对他较为满意。”

“太子——”索额图眉头紧皱。

太子抬抬手,打断他的话:“孤知道叔公为孤着想,但你真的想多了。”顿了顿,“叔公,孤以前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索额图一愣:“什么事?”

“你生病的时候孤去看你。”太子道,“当时看到你躺在床上手都抬不起来,孤心里面特别难受,觉得应该放你回家颐养天年。”

索额图张了张嘴:“太子,下官越逾了。”

“叔公!”太子皱眉,“你上次生病的时候可从未提过立太孙的事。”

索额图猛地想到,的确没有。所以太子并不是嫌他烦?是真为他着想:“老臣回去就写奏章。”

太子眼中一喜:“你终于想通了?”

“想,想通了。”索额图低下头,笑了笑,“殿下,时候不早了,下官告退。”

太子:“孤送送你。”说着话把索额图送到门口就回毓庆宫用饭,顺便跟石舜华说说索额图打算致仕。

石舜华很清楚在她嫁给太子之前,太子最信任的人除了康熙便是索额图。虽然这些年有点疏远索额图,可索额图在太子心里依然是最为仰仗的人之一。

索额图能全身而退,石舜华即便不喜欢索额图,看到太子高兴的多吃半碗饭,也替太子高兴。

康熙四十二年正月十五元宵节,是东宫五阿哥一周岁生时。

元宵节上午,七点三刻,太子正在用饭,梁九功过来传达康熙的口谕,五阿哥抓周仪式在惇本殿举行。待东宫准备好了,康熙就过来。

太子看一眼躺在一边罗汉床上,闭目养神的小儿子,对梁九功说,“回去跟汗阿玛说,巳时开始。”

“嗻!”梁九功回去禀报。

八点三刻,弘晅翻身爬到石舜华身边,抓住石舜华的衣衫,直勾勾盯着她。

石舜华是知道小儿子想做什么,故意装作不知,把他抱在怀里:“弘晅,找额娘有事?”

小孩伸手拍拍肚子。

石舜华:“肚子痛?别慌,额娘去请太医来给你看看。”

小孩皱眉,又拍了拍肚子。

石舜华:“要拉屎?”

“额娘!”小孩吐字清楚,“饿!”

太子“扑哧”笑喷:“孤就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小孩扭头瞥他阿玛一眼,坏人。转脸看向石舜华,咽下嘴里的哈喇子,“饿了。”

以往这时候弘晅早吃了饭躺回床上消食,若不是因为太饿,他绝不会爬起来,于是石舜华故意逗他:“谁饿了?”

小孩张了张嘴,想说弘晅,感觉说的跟石舜华说的不一样,就指着自己:“我啊。”

“待会儿再吃。”石舜华抱着他去惇本殿东暖阁。宫人正在往放桌上铺毛毯,放抓周用的东西,“你选一个最喜欢的,额娘给你准备很多很多好吃的。”

小孩一喜,挣扎着要下去找一个。”

石舜华:“现在还不行,得等你皇玛法过来。”

“皇,玛法?”小孩歪头看向他额娘,那是谁?

康熙听到稚嫩的童音,踉跄了一下:“弘晅会说话了?”

“十个月就会了。”太子道,“上个月刚能站稳。他是先会说话,后会走路。”

康熙伸出手:“来给朕抱抱。”

石舜华把弘晅递给康熙:“弘晅,这个就是皇玛法,阿玛的阿玛。”

“弘晅,再喊一声玛法。”康熙诱哄道。

小孩闭上嘴巴,往四周看了看,找到石舜华就伸出胳膊。

石舜华走到康熙身后,站在太子身边,笑着说:“喊了玛法才有饭吃。”

小孩指着旁边的桌子,你刚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怎么了?”康熙不懂。

太子:“太子妃刚才说,挑个他喜欢的东西,给他准备很多好吃的,如今又加一条喊您玛法,感觉自己被骗了。

“噗!”康熙笑喷,“好好好,不喊。对了,这个小家伙这么懒,你们平时怎么教他学说话?”

石舜华:“我们没教过,是几个孩子教的。有时候弘晏他们几个闹他,不准他睡觉。有时候把他的玩具拿走,有时候揍他的屁股。”

小孩下意识捂住屁股,却碰到康熙的手。

康熙见状,顿时乐不可支:“弘晅,喊玛法,不喊玛法我揍你屁股。”

小孩瘪瘪嘴:“额娘……”

“这位是额娘和阿玛的阿玛,额娘也得听他的。”石舜华道,“你必须得喊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