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捞出水盆里的热毛巾:“汗阿玛都当曾祖父了,也没耽误他给朕添弟弟。”

“您要跟你汗阿玛学?”石舜华问。

胤礽噎了一下:“好的不叫朕学,非叫朕学那些,你还是不是朕的皇后?”

“今儿想吵架是不是?”石舜华转向他。

胤礽抬手把毛巾糊她脸上。

石舜华眼前一黑,深吸一口气:“皇后可以休夫吗?”

“赶紧去睡觉,说不定梦里能实现。”胤礽和石舜华进来之前,宫人已经拎一桶热水和冷水进来。胤礽洗了脸就去拿洗脚盆,“皇后,再磨叽下去,洗脚水也得用朕的。”

石舜华笑吟吟道:“我不洗了。”自打恢复真容,就很少化妆的石舜华今儿也只用了面脂,用热水洗洗脸,脱掉鞋就往炕上爬,“熏晕你。”

正在挽裤脚的胤礽眉头一挑:“你不洗朕也不洗,看谁的脚味大。”

石舜华僵住,扭脸看到他真不打算洗,不敢相信,惊叫道:“你是皇帝!”

“冬天袜子厚,上早朝的时候群臣闻不见,无需皇后提醒。”胤礽说着话就拉被子。

石舜华算是败给他了:“我洗,我洗还不成么。”顿了顿,“就用你的洗脚水。”

“阿钟姐姐,明明有满满一桶热水和冷水,皇上为啥非要娘娘用他用过的?”小宫女很是不解。

阿钟淡定道:“皇上喜欢娘娘,娘娘也喜欢皇上,自然也喜欢用皇上用过的。”

石舜华一趔趄,险些从床上摔下来:“阿钟,你们都去歇息吧。”

“噗!”夜深人静,门外的几个宫女的声音不大,胤礽也听得一清二楚,忍着笑指着地上的盆和桶,“不收拾出去,半夜里起来绊倒你。”

石舜华朝他腰间拧一把:“我乐意!”

“当朕没说。”胤礽钻进暖呼呼的炕上,“离卯时还有三个半时辰,朕真希望是三十个时辰。”

石舜华没好气道:“您怎么不一觉睡到开春呢。”

“你还别说,朕挺羡慕蛇。”胤礽道,“听弘晅那小子说,南海四时常花,长夏无冬,赶明儿朕带你去南海。夏天最热的时候,咱们就去四季如春的云南。”

石舜华:“您想得倒是挺好,只怕你不如汗阿玛身体好。”

“他老人出去一趟,朕本以为会变老,没成想整个人比之前还精神。”胤礽道,“再过三五年,朕和他走一块,说他是朕的兄长,别人都相信。”

石舜华:“现在是不是挺后悔?”

“不后悔。”胤礽道,“他老人家的治国手段跟朕不一样,他不退位,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变故。现如今朕虽然羡慕汗阿玛,也只是偶尔羡慕。”

石舜华:“去西洋的工匠该回来了吧?”

“今年过完有四五年了吧?”胤礽问。

石舜华算一下:“差不多了。当初给他们定的时间是五年,算是在路上用的时间。”

“都回来了,把他们安置在哪儿也是个问题。”胤礽叹气道。

石舜华:“如意馆怎么样?”

“放西洋东西的如意馆?”胤礽问。

石舜华:“对,妾身听说里面也有人研制西洋的东西。”

“他们全是闭门造车。”胤礽道,“除了一些玩的,什么都没造出来。那里倒挺合适。皇后,你平时也没闲着啊。”

石舜华:“您今儿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有吗?”胤礽眨了下眼,“大概是朕困了。”

石舜华张嘴想说话,忍不住打个哈欠,不得不闭上眼睡觉。

腊月初八,整个紫禁城上空弥漫着八宝粥的味道,康熙的脸色异常难看,慈宁宫上下悄无声息,没有一丝过节氛围。

小太子踏进慈宁宫,被康熙的眼神冻得哆嗦一下:“皇玛法,谁惹您生气了?”

“巳时?不在尚书房,跑来做什么?”康熙冷冷道,“是不是你那个皇帝爹叫你过来的?”

小太子咧嘴装傻:“才不是呢。尚书房太冷,孙儿来您这里暖和暖和。咦,这是什么?户部的账册?不是应该在户部,怎么会在您这里?”

康熙淡淡地瞥他一眼:“你爹呢?”

“爹是啥?”小太子故意装傻,“哦,爹是汉人的称呼。您是说汗阿玛,他好像在西暖阁跟大臣商讨政务。孙儿瞧着他挺忙就没敢进去。”看到桌子上有花生,“孙儿给您剥花生吃。”

康熙面无表情:“朕不想吃。赶紧回尚书房,别等朕赶你。”

这话若是对弘晋说,弘晋就走了,要是对弘晏和弘曜两兄弟说,两兄弟不走也会感到不好意思。小太子仿佛没听见,剥个花生递给康熙:“听说花生以前又叫长生果,吃了能长生不老,皇玛法,快吃一个。”

“听不懂朕跟你说的话是不是?”康熙皱眉道。

小太子摇头:“孙儿才十一岁,还是个小孩子,记性不如您,您又说那么多,到底是问孙儿哪一句没听懂啊?”

第223章双胞胎成婚

康熙呼吸急促。

小太子唬一跳,连忙说:“来人,快宣太医!”

“宣什么太医,朕还没死。”康熙大声道,“都跟朕站住!”

小太子跟着说:“都站住,站住,别去了,皇玛法没事。”说话间递给康熙一杯茶,“喝口茶,消消火,天塌下来有孙儿帮您一起顶。”

“这会儿又不是个小孩子了?”康熙反问。

小太子神色坦然,没有一丝尴尬:“您是长辈,孙儿是晚辈。孙儿就算七老八十,在您面前也是个孩子。而孙儿也是太子,一国储君,就算三五岁,在奴才面前也要像个大人一样。”

“你这张嘴巴,真是遗传了你额娘。”康熙忍不住揉揉额角。

小太子放下花生,手在坎肩上蹭几下,绕到康熙身后给他按按头:“皇玛法,孙儿的手法咋样?特意跟太医学的,在汗阿玛脑袋上试过好几次。”

康熙浑身僵一下,放松下来,眉眼露出一丝笑:“在你汗阿玛头上乱按,他没揍你?”

“孙儿跟他说手法不好,请多担待。”小太子从没给胤礽按过,只是没少看石舜华给胤礽按,看得次数多了,聪慧的小太子记住一点点。勾头看了看,见康熙脸色比刚才好,才问,“皇玛法,到底跟谁生气?”

康熙冷笑:“朕就知道是皇帝叫你来的。想探听什么?”

“您这么说就冤枉汗阿玛了,汗阿玛真不知道。”弘晅道,“汗阿玛这会儿在忙,听奴才说您大发雷霆,他抽不开身,特命孙儿过来看看。”勾头看一眼账册,“如今四叔总理户部,账册是四叔给您的?”

康熙坐直:“别揉了。你四叔,他不帮你汗阿玛一块骗朕,朕就烧香念佛了。”

“您可是真龙天子,佛祖不敢收您的香火。”小太子转身到他对面坐下,继续剥花生:“户部尚书给你的,您咋想起来看账册?”

康熙盯着他:“你汗阿玛真不知道?”

“孙儿对天发誓!”小太子举起手,“汗阿玛不知道您因为什么生气。”

康熙皱眉:“得得得,别在朕面前做戏。朕不告诉你,皇帝也会派人去查。”

“汗阿玛关心您啊。”小太子信口胡诌,“您气得食不下咽,汗阿玛也担心。”花生仁递给康熙,小太子翻开账册,“又出现大贪官啦?”

康熙:“别翻了,不是贪/污的事。这几年你汗阿玛又是造火器,又是造大船,还派你九叔去南海找洋人,朕感觉得出去一大笔银两。年底了,户部拢账,朕这几日也闲,就命户部侍郎把今年的账册拿过来。上面居然只剩一千多万两,朕退位那年国库有四千万两,还不算零散铜钱。”

“这样啊。”小太子轻咳一声:“汗阿玛的确挺能败家。”顿了顿,“就这几件事,按理说不应该花这么多啊。”

“云南、西藏、贵州和四川的田赋非但是整个大清最低,还有很多地方,你的汗阿玛承诺五年不用交税。”康熙道,“今年的税比往年少了一点。”

小太子笑了:“皇玛法,这件事是跟您学的。您别瞪孙儿,您忘啦,您以前就经常这边划一块地永不加赋,那边划一块地,三年不用交税。要不是您起头,汗阿玛也不知道还能这么做。”

“你爹叫你来干么?”康熙瞪着眼问。

小太子抿抿嘴:“好啦,好啦。当孙儿没说。西南民心不稳,汗阿玛这么做也是安抚民心。”

“太子爷有所不知。”王以诚道,“七爷和十六爷去藏区的时候,户部给三百万两白银,一半作为军饷,一半帮藏区的百姓重建房屋。”

弘晅:“这事孤知道。三哥说藏区土司不愿归顺朝廷,十四叔就把那边轰成一堆废墟,咱们炸的咱们修建,没问题啊。”

王以诚语塞。

小太子故意问康熙:“汗阿玛做得不对?孙儿觉得挺对。一百五十万两而已,真能收买整个藏区的百姓,这笔买卖很合算。皇额娘还说银子赚来就是用来花的。”

“万一哪里发生天灾人祸了呢?”康熙反问。

小太子指着账册:“这不还有一千多万两么。五月庄稼熟了,还有一笔田赋呢。”

“皇帝告诉你的?”康熙问。

小太子张了张嘴,想说他爹和他娘聊天的时候他听到的,话到嘴边拐个弯:“汗阿玛跟三哥和四哥说的时候,孙儿偷听的。”

“你呀,打小就喜欢偷听,这个毛病怎么还没改。”康熙头痛,“你是太子。”

弘晅点了点头:“孙儿记下了,以后光明正大听。皇玛法,别气啦,咱们晌午吃暖锅子,这个天最适合了。”

“你不去尚书房?”康熙心里的气已消了大半,“朕不用你劝,走吧。”

弘晅一动不动:“汗阿玛说孙儿要是能把您劝好,上午可以不用去尚书房。”

“难怪你这么卖力。”康熙气咻咻道,“朕现在还是很生气。”

小太子立刻站起来:“孙儿再给你捶捶背。”

康熙顿时笑眯了眼:“行了,你就让朕清净会儿吧。”

群臣离开,胤礽就问:“太子回来没?”

“没有。”霍林道,“奴才过去看看。”

胤礽摆手:“不用。朕的这个儿子,一炷香之内没劝好太上皇,他就来找朕了。”指着自鸣钟,“快午时了,一准在跟太上皇玩。去跟小顺子说一声,午时四刻去慈宁宫提醒太子睡午觉。省得他下午哈欠连连,又借故偷懒。”

“不用问问太上皇因为什么生气?”霍林提醒道。

胤礽:“弘晅会说。太上皇见着朕又得生气,朕这几日就不往慈宁宫去了。”

康熙虽然被弘晅劝好了,可他也准备好等胤礽来慈宁宫的时候,好好训他一顿。结果直到腊月十二日,康熙都没见到胤礽,可把康熙给气得,命弘晏和弘曜来慈宁宫陪他。

弘晏和弘曜这几日也去过景仁宫,从胤礽口中得知康熙这几日气不顺。哥俩到了慈宁宫,弘晏就说:“皇玛法,孙儿的宅子收拾好了,您哪天过去看看?”

“这么快?”康熙惊讶道。

弘晏:“三叔命内务府给收拾的。孙儿回来后就添些家具和摆件。”

“要是还缺什么,直接跟梁九功说一声,朕这里什么都有。”康熙道。

弘晏:“不缺了。皇额娘把金银楼给孙儿,就算缺什么孙儿也有银子买,哪用得您的东西啊。”

“金银楼给你俩?”康熙问。

弘曜:“不是。满庭芳和玉茗轩给了孙儿。杂货店留给弘晅。”

“你皇额娘做事就是大气。”康熙最佩服儿媳妇这点,“一手开起来的铺子这么早就交给你们,朕还真没想到。”

弘曜笑道:“孙儿也没想到。皇玛法若是在宫里住烦了,就去孙儿府上转转。”

“朕必须去。”康熙道,“你们成亲的时候朕也得去。”

弘晏跟着说:“那您一定得用过饭再走。”

和平四年,九月初八,皇帝的嫡长子大婚。大婚当日,康熙带着小太子过去,胤礽和石舜华就没过去。

十月初八,皇帝的嫡次子大婚,而大婚当日,依然是康熙和弘晅到场。

胤礽的四个儿子成亲,他和石舜华都没过去,几个儿子也就没因此而闹别扭。毕竟哥四个都一样。至于太上皇到场,弘晋和弘皙哥俩也不羡慕,皇家第一对双胞胎,太上皇极为看中的嫡孙成婚,他老人家不过去才不正常。

弘晏和弘曜成亲后便住在宫外,而这时孙嘉淦也奉旨南下,接任扬州知府。到此时雍亲王胤禛也在户部呆了足足一年。

一年光阴并没有把雍亲王的性子磨平,反而因盐税账目混乱而憋了一口气。

江南科考舞弊案发的那年,胤禩前往江南查此案,知道胤礽对盐帮不满。不过,那时胤礽吩咐他们不能打草惊蛇,稍稍探查一番即可。以致于胤禩在户部时,都没去翻盐税的账册,端是怕坏了胤礽的计划。

胤禛也知道这一点,看到盐税时有漏缺也没怪他八弟办事不仔细。刚一得知胤礽把孙嘉淦派往扬州,胤禛就迫不及待找到胤礽:“是不是准备整顿盐帮?”

“你怎么猜出来的?”胤礽皱眉,“朕就纳闷了,无论朕做点什么事,你们都能一猜一个准?”

胤禛下意识问:“除了臣弟还有谁?”

“老八来问过朕。”胤礽道,“你嫂子也问过,还因此担心她妹妹和她外甥的安危。”

胤禛:“二嫂乃女中诸葛,跟您夫妻多年,知道也实属正常。不过,皇嫂担心的不无道理,您整顿盐帮势必会断一部分的财路。那些人疯了,极有可能冲孙大人下手。孙大人又是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连自己都不能护周全,更没法护妻儿。”

“他一家都住在府衙,没大事。老十四如今在丰台大营,不愿意管城里的事。”胤礽道,“去西洋的那些工匠也回来了,朕交给老九安排,他抽不出身。老八在兵部,军队冗兵甚多,他如今刚开始裁兵,也走不开,这事只能你亲自去一趟。”

胤禛很高兴胤礽把此事交给他,不过还是提醒胤礽:“五弟、十弟,十一弟也没多少事。”

“他们处事不如你果断。”胤礽道,“你把弘晏和弘曜带上。带弘晖过去也成,不过,只能再带个弘晖。”

胤禛不解:“除了他还有别人要去?”

胤礽:“朕的弟弟和侄子太多,朕也不清楚谁要跟你去。”

胤禛想了想谁都有可能,再想想又觉得谁都不可能,干脆不想:“这事皇兄打算怎么办?再乱的账册都能理顺,理顺过后呢?”

“朕会命十弟、十一弟、十二弟和监察御史前往各地盐场囤盐。”胤礽道,“十五弟和十七弟领着会制盐的工匠前往南海,南海岛屿众多,长夏无冬,比任何地方都适合晒盐。盐场、盐井由朝廷接管,撤掉‘食盐官营’。”

胤禛吃惊道:“自由买卖?”

“半自由。”胤礽道,“所有想卖盐的商人或者百姓只需向官府登记,便可去盐场拿盐。”

胤禛:“若是滨海百姓私自晒盐卖给盐商呢?”

“运盐使司改为盐监司,监察来历不明的食盐。”胤礽道,“如今的盐井多是百姓所有,全部转为官家就必须给他们很大一笔银子,撑不到明年夏收国库就会空,你到江南务必多查几个盐商填充国库。”

胤禛皱眉:“全部买过来?没有这个必要吧。”

“不是全买。”胤礽道,“你嫂子的杂货店给了朕启发,和盐场主共同制盐,所得收益朝廷拿六成,盐场拿四成,给他们的那笔银子算是参与的钱。到时候朝廷只需派一两个官员过去就行,怎么制盐由盐场说的算。”

胤禛好奇:“当地所有盐商联合一起囤盐呢?这种事时有发生。”

“以前盐运上下一气,改了之后盐商会增多,囤盐的事情不会发生,倒有可能散布流言让百姓多买盐。”胤礽道,“不过有盐监司呢。”

胤禛忍不住啧一声:“您全都想好了?皇兄,臣弟再提醒您最后一件事,真按您说的这么做,盐税会少很多。”

“那你想想京城现如今有几家盐商。一旦朝廷放开,京城卖盐的铺子至少会翻一番。”胤礽道,“盐场到盐商,没了中间人和官府赚差价,盐便宜了,百姓舍得吃盐,卖出去的盐多了,盐税自然会增多。朕命你去江南,只因扬州盐税占整个大清盐税六成左右,江南整改妥当,其他地方命巡查御史过去就能办妥。”

胤禛:“您说这么多,想来早就写好章程,给臣弟吧。”

“雍亲王稍等,奴才去给您拿。”霍林打开多宝阁下面的盒子,拿出一叠纸递给胤禛。

胤礽:“朕原本打算再过一遍,没想到你提前说起这事,写的比较笼统。你到了扬州首先查账,盐监司由扬州知府也就是孙嘉淦管辖。

“此事外臣不知,除了朕宫里的几个奴才,只有咱们兄弟知晓。待老十跟盐场谈妥,给你去信了,你再对外公布扬州食盐自由买卖。这是圣旨。到了扬州别着急,朕给你两年时间。最重要的一点,保护好自己和朕的两个嫡子。”

胤禛左手拿着胤礽写的章程,右手拿着圣旨:“最多半年。”

“别逞能。”胤礽道,“朕命你带弘晏和弘曜过去,便是想你趁机好好教教他们。你一到江南就来个大开杀戒,能教到他们什么?把弘晖教你的跟你一样,一言不合就杀?”

胤禛抿抿嘴:“臣弟谨记,尽量不跟盐商起冲突。”

“对了,朕差点忘了。”胤礽道,“收到老十的信之后买几间铺子,专卖食盐,省得扬州百姓怕大盐商,不敢开铺子卖盐。待扬州城中卖盐的多了,铺子想开就继续,嫌不赚钱就关上。”

胤禛如今有钱,三四间铺面对他来说是个小钱:“臣弟告退。”

盐税乃国库主要税收之一,胤禛料定康熙不会同意放开“食盐官营”,出发前一天向康熙辞行时只说江南盐税缺的多,胤礽命他前往江南查看。

康熙去年看户部的账册时也看到盐课不对,不疑有他,“就你自己去?”

胤禛莫名有个不好的预感,没时间细想,就说:“弘晏、弘曜和弘晖跟儿臣一起去。”

“你大哥、三哥和你五弟家的几个小子都不小了,带他们一块出去长长见识。”康熙道。

胤禛脸色微变,万分后悔来给他爹请安:“汗阿玛,大哥家的和三哥家的没问题,五弟的嫡子才十来岁,不太适合。”

康熙仔细一想:“对,是朕忘了。老五家的那几个大小子都是侧福晋和庶福晋生的。”

“是的。”胤禛道,“汗阿玛若是没事,儿臣就先回去查查行李有没有收拾妥当,明儿一早启程。”

康熙摆摆手:“别急。你十七弟——”

“十七弟不在京城,皇兄好像交给他一件挺要紧的事,前天走的。”胤禛故意问,“十七弟走之前没跟您说?”

康熙张了张嘴:“真的?!”

“同行的还有十五弟。”胤禛知道胤礽命他俩干什么去,他俩走之前没说估计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是怕说漏嘴,“十弟、十一弟和十二弟也不在京城,也是出去办什么事了。”

第224章铁面无私

康熙白眼一翻,整个人往后倒。胤禛连忙向前,拍拍他的胸口,给他顺顺气:“汗阿玛别气,他们没来向您辞行,估计是去做什么隐秘的事。”

“什么事——”康熙深吸一口气,“什么事用得着瞒朕?!”

胤禛:“皇上二哥安排的事,儿臣即便想知道也不好打听。不如儿臣去找皇上二哥过来,您亲自问他。”

“快去!”康熙催促道。

胤禛:“儿臣这就去。梁九功,王以诚,还有你们,照看好汗阿玛。”

康熙望着胤禛的背影,感觉他一点也不着急,不禁皱眉:“梁九功,你说老四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梁九功下意识摇头,“四爷没这么大胆子。”

康熙摆手:“刚才老四脸上闪过不耐烦。别人心里有气不敢故意气朕,老四敢。别忘了,当年德妃说他大了无需照看,老四个犟种当时就说,他长大了,也可以出宫住了。那时才十来岁就敢那样说,敢故意气朕一点也不奇怪。”

“那您知道四爷是故意的,就别生气了。”梁九功道,“皇上没告诉您,估计怕您担心。”

康熙冷笑:“怕朕拦着他还差不多。不信?待会儿皇帝过来朕问问他。”

一炷香后,胤礽才从乾清宫过来。而胤礽进了慈宁宫,还未说话先咳嗽。康熙顿时顾不得“兴师问罪”,关心道:“有没有宣太医?”

“小小的伤风,无碍。”胤礽问,“四弟说汗阿玛找朕,还跟朕说有要事,出什么事了?”

康熙噎了一下,“别听老四胡说,不是什么大事。朕听说十七不在京城,好奇他去哪儿了。”

“十七弟去南海了。”胤礽道,“年后才能回来。”

康熙张嘴想问去南海做什么,瞧着胤礽不太想说,逼着他说出来,胤礽心里也不大痛快,于是就没问,而是叫胤礽回去歇息。

和平四年,大年三十,皇宫家宴,十几个亲王少了近一半,皇子和皇侄也少了好几个。康熙兴致不高,胤礽也没了让小太子去逗康熙开心的兴致。

沉闷的皇家家宴结束,大清臣民迎来和平五年。

胤礽登基的第五个年头,京城百姓的生活和康熙主政时没多大差别,真要说点什么,便是自打皇帝的兄弟入主各衙门,贪官明显少了,各衙门的官员做事认真了。顺天府和大理寺审理案件用时也短了,有时甚至一天就能结案。

可是除了这一点,百姓并没有得到什么实际好处。至于某些地方不加赋,某些地方赋税低,百姓认为和平帝效仿康熙帝。毕竟当年湖广百姓迁往四川时,朝廷曾下诏,移民垦荒地,五年起才征税。滋生人口,永不加赋。

不满胤礽颁布“不得阻拦节妇改嫁”诏令的酸儒走亲串友时,聊到过去的四年,不但给胤礽按上“穷兵黩武”的帽子,还说他任性妄为——三天两头派船出海,举行火器演练。

碍于和平帝喜欢出来闲逛,怕传到胤礽耳朵里,酸儒们心生不满也是关起来门来议论。

大年初五,南方祭财神,北方人吃饽饽的时候,南北百姓心底认为今年还会跟往年一样,嘴上依然忍不住念叨,但愿一年更比一年好。然而,就在这一天,扬州多个盐商、两淮巡盐使和两淮运盐使被抓了。

年初五这一天,百姓认为不该走亲串友,应当在家呆着。可是乍一听说这个消息,大清各地的百姓忘记年俗,纷纷走到交好的亲戚邻居家中打听到底怎么回事,盐是不是要涨价?

京中百姓不吃米可以吃面,没有米面还有番薯、玉米和地蛋可以果腹,除非京城发生大动乱,不然绝不会饿肚子。

如此关心盐价,除了十斤米也换不到一斤盐以外,还因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替代盐。可是人若是三天不吃盐,会感到浑身无力,干活都使不上劲,所以才这么着急。

胤禛怕路上出现什么变故,命弘晏和弘晖走海路,直接到天津卫下船入京。以致于跟盐商和巡盐使牵连颇深的京官收到消息后,在半路上各个官道和驿站布下天罗地网,愣是没堵到人。

胤禛正是防着怕被连累的京官杀人灭口,在呈给胤礽的奏折上,才请求胤礽先瞒着盐商被查的消息。

胤礽得知是弘晏和弘晖看押犯人,便瞒个十天,估摸着涉案的朝中大员收到从扬州送来的消息,弘晏一行也到海上,就使人把扬州盐商出事的消息放出去。正因如此,才能在短短半天之内传遍大街小巷。

江南各地商人听到这个消息,和老百姓的反应截然不同,而是关心的是朝廷接下来会选哪些人接替那些人。

常人说盐这个行当暴利,怎么个暴利法?打比方,扬州各盐商一年交给朝廷的盐税六百万银两,那么落到他们兜里的只会比六百万多,比京城日进斗金的堂堂杂货店还赚钱。

杂货店还要到大清各地挑货,而盐商只需打通上下关系就可以在家中收钱。若是再勾结卖私盐的商人,那真是比朝廷还有钱。

一个盐商倒下,就有十个乃至百人盯着他的卖盐权。百姓因为盐价而睡不着的时候,扬州各地商人都在找关系,试图跟胤禛身边的人搭上话。

可惜啊,扬州商人不了解大清雍亲王。这位生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情面。他但凡能说几句软话,也不会跟德太妃闹得跟仇人死的。虽然母子间的事是德太妃不对在先。

胤礽派胤禛去扬州,正是看中胤禛铁面无私这一点。

扬州商人碰了一鼻子灰,盐商、巡盐使和盐运使也被送到京城。胤礽怕夜长梦多,到达京城当天,就命都察院和大理寺一起审案。

弘晏和弘晖旁听。除了让这对堂兄弟学学审案,还有震慑之意。免得有人说情,影响审案经过。

胤禛起先查抄盐商时已临近年关,有那外出的盐商此时也回家了。弘晏和弘曜带领衙役抓人时,是一抓一个准。不过,抓人时也只抓壮丁,老弱妇孺一个没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