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嫌犯家中被搬空,宅子查封,老弱妇孺被赶出来,扬州百姓见她们连头发都没乱,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同情心也因此消失殆尽。

正因胤禛一行人的行动干脆又不猖狂,衙役和士兵抓了几十位男丁,也没在城中引起慌乱。百姓面对面无表情的差役也不觉得可怕。

每当知府衙门有大批衙役出来,不担心盐价的城中富户还跟上去看热闹。

二月十日,涉案的京官入狱,扬州城多出三家卖盐的铺子。新铺子卖的盐比以前的盐便宜,百姓奔走相告——赶紧去买盐,过了今天没明天了。

二月十一日,三家铺子一开门,里面的盐就被抢买空。

扬州商人们正准备打听三家铺子的来历,人还没派出去,得知铺子空了,又是无语又是想笑。

翌日傍晚,等着看热闹的扬州商人们傻眼,运河边又来三艘盐船,三家铺子被塞的满满的,价钱还跟昨儿开业第一天一模一样。

瞧着便宜屯了十几斤盐的普通老百姓也傻眼,纷纷问掌柜和伙计,铺子里的盐以后是不是都这个价。

掌柜想也没想,就说等以后天气暖和,路上好走了,盐会比现在便宜。

“便宜”两个字一出,囤盐的百姓后悔不迭。

二月十三日,大理寺开堂审理涉案的京官时,扬州百姓挑着食盐到新开的三家盐铺子附近卖盐。而他们的盐自然是前天囤的盐。

掌柜见状,非但没拦着,瞧着外面风大,还把门打开请百姓进屋卖盐。

盐不准私下买卖,可是百姓怕囤的盐融化了,就跟来买盐的人以物换物。以致于三家铺子到了晚上总共没卖出去一百斤盐。

掌柜不着急,伙计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可把一群看热闹的人看的一愣一愣,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三家铺子到底什么路数。

三家铺子里的盐其实并不多,每家铺子只有三五百斤,其他的袋子里都是白花花的大米和黄橙橙的小米。

胤禛怕扬州缺盐,倒卖私盐的人趁机敛财,才这么着急开三家铺子,在百姓买盐的时候,要买多少卖多少,随后又运来三船盐暗示城中百姓,不用慌,盐要多少有多少,来稳定民心,也断了私盐贩子的念头。

百姓不抢盐了,胤禛就给胤峨写信,命胤峨送盐。

胤峨亲自前往同意由朝廷接管的盐场拉盐。

二月下旬,扬州又来两船盐,将信将疑的商人也不得不相信盐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的说辞,盐以后会越来越便宜。

三月中,供给江、浙、安徽、山东和河南五地的盐场都同意朝廷接管,胤禛使人贴出告示,打三月十八日起,食盐不再官营。

消息一出,四方哗然。从汉朝到如今,将近两千年,盐一直由官营,怎么可能说取消就取消?没有任何人相信。

随后,扬州知府又对外公布自由买卖食盐的要求。百姓看到第一个要求便是所有盐商都得去官府登记,第二便是卖的盐只能是朝廷规定那几家盐场。若被查到盐来自私人盐场,所有盐和家产充公。扬州百姓顿时相信,平头老百姓也可以开铺子卖盐。

手里屯着大批私盐的盐贩子依然不愿相信,可是胤禛并没有给他们过多时间考虑,四月中就对外放出消息,两广地区用的盐是来自南海,而且南海的盐比东海边产的盐便宜。

康熙此时也知道一走大半年,过年都不回来陪他这个老父亲的儿子们都干什么去了。

第225章败家皇帝

胤禛等人一直不回来,康熙很想找胤礽问个究竟,可每当话到嘴边,倔强的太上皇就开始犹豫,然后就犹豫到弘晏回来。

弘晏去慈宁宫给康熙请安时,康熙问胤禛在江南忙什么,弘晏说那边盐税缺口大,他四叔忙着查盐商。

这件事康熙已经知道,他做梦也想不到胤禛这次是把大盐商连根拔起,便问他的其他儿子在做什么。

胤礽没有跟弘晏和弘曜讲,胤禛以为他们知道,到扬州忙起来也就没跟弘曜和弘晏提,以致于弘晏也不清楚。

康熙当时大怒,指着弘晏的鼻子说:“你连朕也瞒?朕白疼你了。”

“皇玛法,孙儿真不知道。”弘晏道,“扬州盐政太乱,孙儿到扬州就帮四叔查账、查案,您没发现孙儿都瘦了。”

康熙仔细一看,他大孙子瘦了一圈,连忙命膳房准备好吃的,饭后就叫弘晏去问胤礽。然而,弘晏见到胤礽,就被胤礽赶去大理寺盯着案件审理。

京城的案子结束,弘晏就去扬州帮他四叔善后。阴差阳错到了三月底,康熙从后妃口中得知胤礽大刀阔斧整顿盐商。而且这个人不是旁人,是惠太妃。

三月中,跟着胤禛去江南的弘昱已经回来。来到京城的第二天,弘昱就被他福晋拉来给惠太妃请安。当时扬州的事已接近尾声,弘昱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就把他知道的全告诉他祖母。

事情超乎想象,康熙回到慈宁宫半天没说一句话,晌午也啥都没吃,可把慈宁宫一众奴才吓得不轻。趁着康熙眯眼的空档,梁九功连忙给王以诚使眼色。

王以诚踮着脚尖退出慈宁宫就往乾清宫跑。

胤礽见他满脸惊慌,肯定道:“盐商的事被汗阿玛知道了。”

“皇上,您快去看看吧。”王以诚焦急道,“太上皇这次是真生气了。”

胤礽叹了一口气,起身到慈宁宫,拉张椅子坐到康熙对面,一声不吭。

康熙心中极其愤怒,看到胤礽进来就给他一张冷脸,打定主意无论胤礽说什么,他都不吭声,任凭他一个人做戏。

千算万算没算到儿子又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一炷香左右,康熙率先开口:“滚!”

“儿子告退,明儿再来看您。”胤礽起身,随即又解释一句,“乾清宫还有许多奏折。”

翌日下午,胤礽再次来到慈宁宫,康熙还是冷着脸,胤礽便再次拉张椅子做他对面,依然什么都不说。

半个时辰后,康熙开口,只有一个字——滚!

胤礽再次起身离开。

走出慈宁宫,霍林忍不住问:“皇上,您,您这招是什么招啊?”

“无招胜有招。”堂堂皇帝连着两次被赶出去,胤礽面带微笑,没有一丝不快,“明儿记得提醒朕。”

霍林叹气:“奴才谨记。”

第三天,胤礽依然跟前两天一样。

康熙头痛:“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汗阿玛愿意听了?”胤礽反问,不待他开口就说,“您愿意听,儿子就说。”

康熙从来没揍过胤礽,数落他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而如今再想打骂,已经不能再打骂,又被他给磨的无奈,只能说:“说吧。”

胤礽从头到尾说一遍,一炷香才说完。面对康熙的疑惑又解释一番,待胤礽说得口干舌燥,已过去半个时辰。

康熙揉额深思:“你这样做就能保证盐商不贪,盐监司不贪?”

“儿子不能保证。”胤礽道,“有人就会生出贪念,任何帝王都无法保证。如今只有盐场、盐商和盐监司三块,少了盐引,少了盘剥,儿子相信会比以前好很多。以后再出什么事,再修改律法就是了。”

康熙:“刚才还说头三年不准漕运收盐船的靠岸钱,漕运就同意?”

“漕运那一块也不干净,儿子打算明年查漕运那块。”胤礽道,“查出几个头,他们会暂时跟朝廷妥协。

“弘晏押着盐商来京受审时,带来七百多万两白银和一千多万两的东西,都是从盐商和贪官家中搜出来的,还有许多庄子和田地。老九给朕出主意,由户部出面把那些东西卖出去。

“到今年年底,国库应该会有两千万两存银。儿子打算拿出五百万两修路,架桥。地上的路通了,朝廷调运粮食,从旱路到沿海直接走海路,运河上少了朝廷的船,他们自然会着急。”

康熙:“朕也想过此法,但驴车装的粮食太少。”

“汗阿玛,从西洋回来的工匠被分到兵部和工部就开始琢磨实用的东西,儿子听说已经做出四个轱辘的马车。”胤礽道,“您别着急,儿子真不是故意瞒您。朕最近忙,也没顾得问能不能用。

“朕还听说他们回来路过一个无人的岛上,靠岸歇息时发现一种白色东西,是从树上流出来的。他们当时想到椰子,于是就用木桶接许多,没成想后来成块。

“从天津卫坐马车回来,嫌马车颠簸,就试着把那些块状的东西割开绑在车轱辘上面,发现比原先好很多,而且比之前走的快,回来就琢磨怎么把那些东西弄得车轮上。一旦成了,驴车运粮快了,不见得比船少。”

康熙也希望大清越来越好,不想泼冷水:“你的这些打算虽好,但前提是得成。”

“儿子相信从西洋回来的工匠。”胤礽道,“长城都能建起来,一辆小小的马车,一个车轱辘,朕愿意给他们两三年。”

康熙皱眉:“两三年?朕听这几个字,难怪朕觉得耳熟,当初皇后弄自鸣钟和玻璃的时候,你就不止一次说过。保成啊,你如今耐性这么好是跟皇后学的吧。”

“不瞒汗阿玛,皇后不止一次劝朕,不要着急,慢慢来。”胤礽道,“即便到儿子老了,那种车没做出来,还有弘晅。弘晅每次出去玩都忍不住抱怨车慢。朕相信他为了出去玩,也会命底下人继续做马车。”

康熙:“虽然朕觉得不大可能,但朕也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放手做吧。”

“谢汗阿玛。”胤礽谢康熙的理解,“四弟端午节之前能赶回来。”

康熙:“老十他们几个呢?”

“朕命老十在南海建六个属于咱们自己的盐场,以后南盐北运,让京城人人都能吃上盐。他至少得待到八月十五。”胤礽解释道。

康熙长叹一声:“人人都能吃上盐?朕当年也只敢说尽量让人人都能吃上饭。”

“以后盐一定会比白米和面便宜。”胤礽道。

康熙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那朕就等着。”

和平六年,暮春时节,胤禛再次出京,这次是查漕运。这次带上六个侄子和一个儿子。儿子是弘晖,侄子分别是老大和老三的嫡子,以及皇帝的四个儿子。

胤峨从南海回来歇一段时间,胤礽就把修路建桥的事交给他。

修路并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胤礽跟胤峨说能省则省,又要石子路,胤峨当即就想撂挑子不干。

可惜,胤峨只敢想想。拉长脸从乾清宫出来,胤峨就找他九哥胤禟给他出主意。

胤禟见他唉声叹气,思索道:“省钱又得把路修好,只能遇山开山,遇水搭桥。”

“是的。不过,桥倒是不愁。”胤峨道,“咱们大清就不缺会架桥的工匠。难的是开山啊。而且还要石子路,我到哪儿给他弄石子路去。简直异想天开。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了。”

胤禟道:“神机营又赶制火器,这事知道吧?”

“你跟我说过,皇帝老二打算今年七月带着火器巡幸塞外,吓唬蒙古部落台吉。”胤峨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胤禟:“去跟老二说,少放些空炮,给你留些开山,石子滚下来刚好修路。”

“这个主意好!”胤峨一喜,“可是传到汗阿玛耳朵里,又该说咱们败家。”

胤禟摆手:“这事经过老二同意,败家的也是老二。再说了,汗阿玛如今也就只能说说老二。去年大选,老二后宫没进新人,汗阿玛都没敢问。”

“你怎么知道这事?”胤峨好奇。

胤禟:“汗阿玛跟我额娘说,皇帝翅膀硬了,什么都不听他的,好在儿媳妇孝顺,无论底下的人送什么上来,都先紧着慈宁宫。我额娘当时提了一句,皇后也厉害,今年后宫又没添新人。汗阿玛当时又重复一句,他都说不算皇上,皇后也甭想能管住皇上。后宫没添人,一准是皇兄的主意,跟皇嫂没关系。”

“宜母妃撺掇汗阿玛问皇帝,汗阿玛没问?”胤峨道。

胤禟点了点头:“好像说问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听着挺可怜的。”胤峨啧一声。

胤禟:“汗阿玛也就抱怨几句。要不是这两年事多,他就早就南下了。”

“去南海?”胤峨连忙问。

胤禟点头:“早几天去慈宁宫给他请安,还问我之前南下的那艘大船还在不在。我跟他说在天津卫,然后就开始琢磨何时再去。”

“二哥不会同意吧?”胤峨话音一落,听到砰砰敲门声,眉头紧皱,“谁这么没规矩?”

胤禟从书房里出来,仔细听了听:“是隔壁八哥府上,过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两兄弟疾步往外走,到门外看到胤禩门外只有一匹马,不见敲门人。胤禟和胤峨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胤禩那边去。

胤峨抬起手,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十弟?”胤禩很是惊讶,“你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事?九弟也在?”

胤禟:“我们刚才听到敲门声很急,出什么事了?”

“兵部急件。”胤禩指着从角门出来的马车,“边走边说。”登上马车,拆开信件,“朝廷忙着整顿盐商时,俄人偷偷找上策妄阿拉布坦,给他火器助他脱离朝廷掌控。

“岳钟琪一直防着他,他刚拿到俄人的火器就被岳钟琪抓个正着。策妄阿拉布坦已坦白交代,可是准噶尔部的牧民包围着岳钟琪的宅子,逼着岳钟琪放人,岳钟琪问我该怎么处置。”

胤禟一点也不意外,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事有一年了,岳钟琪怎么才发现?”

“策妄阿拉布坦一直犹犹豫豫。”胤禩道,“你们看这里,岳钟琪写到策妄阿拉布坦本以为去年七月皇兄会巡视塞外,但皇兄登基以来仿佛忘记蒙古诸部落。不少蒙古老台吉对皇兄的忽视不满,策妄阿拉布坦才决定接受俄人的帮助。”

胤禟拿过来从头看一遍:“你进宫?”

“对,喊上十一弟。”胤禩道,“如今他总理理藩院,岳钟琪拿到俄人的火器,理藩院必须出面问问俄人怎么个意思。”

胤峨嗤一声:“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顿了顿,“策妄阿拉布坦要是知道皇兄早就打算好今年带着火器巡幸塞外,他是不是得后悔死?”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胤禩抵达乾清宫,把信上的内容念给胤礽听。

胤礽扔下朱笔,往后仰,揉揉额角,“给岳钟琪回信,把策妄阿拉布坦拉到菜市口杀掉。不要用刀,直接用火铳射其脑袋。”

“那臣弟现在就回去写信。”胤禩道,“塞外之行要不要提前?”

胤礽想一下:“不用。十一弟,命理藩院通知蒙古各部,朕今年夏天会去塞外,蒙古各部台吉携妻儿在赤峰接驾。”

十一道:“离七月还剩两个多月,现在就可以准备出行事宜了。”

“朕已命内务府和神机营准备。”胤礽道。

胤禩好奇:“汗阿玛去不去?”

“朕回头问问。”胤礽嘴上这样说,并没有立即去问康熙。

五月初三,胤禛和儿子、侄子们忙着查漕运,胤峨忙着修路的时候也没忘记今天是胤礽的生时。

因胤礽的生时也是康熙元后的忌日,胤礽从小到大便没怎么过生时。登基以后,遇到四十岁整寿,胤礽依然没大操大办。

朝野内外皆知皇帝没心思过生,在京的王爷贝勒们便到皇帝跟前说几句祝福话,不在京的皇子王爷就写封祝寿信。

经内侍提醒,康熙也记得今儿是胤礽的生时。皇帝生时这一天可以光明正大歇息,不需要找任何理由。

康熙体谅儿子难得歇息一日,巳时四刻才使跑腿太监去找胤礽。

胤礽到达慈宁宫便看到方几上摆满好些吃的,居然还有桃子:“今年桃熟的真早。”

“你不知道?”康熙瞥他一眼,“皇后命奴才送来的。从毓庆宫的桃树上摘的。”

“朕记得是六七月才熟。”胤礽仔细回想,“难不成记错了?”

康熙:“奴才说早两年又种了两颗早桃。晌午在这边用膳?”

“谢谢汗阿玛晌饭。”胤礽拿起个桃子,双手一用力,桃子分成两半,“汗阿玛,七月初去塞外,您打算带谁去?”说着话递给康熙一半。

康熙摆手,示意他不吃:“你登基后第一次去塞外,朕就不跟着去了。六月底,朕和太子去畅春园。你去吧。对了,别忘记带上皇后。”

第226章君无戏言

胤礽笑道:“您不说朕也得带上她。她一人抵一支骑兵。”

“你这么说皇后知道吗?”康熙看好戏的问。

胤礽:“是不敢叫她听见,免得她不愿意跟朕一块去。”

七月初五日,宜出行,胤礽启行前往塞外。御驾抵达承德,胤礽在承德停留几天,处理好从京城送来的奏章才继续北上。

七月下旬,御驾抵达赤峰。与此同时,十二王爷胤祹带来六七个工匠和几十名侍卫乘船前往南海,寻找种着流白色汁液的树的岛。

七月二十八日,上午,胤礽接见蒙古各部台吉,石舜华接见嫁到蒙古的公主和郡主们。

胤礽和蒙古各部台吉闲聊的时候,大小台吉心不在焉,频频往外看。胤礽心知肚明,便故意问众台吉是不是想看看他带来的火器。

众台吉下意识想摇头,继而一想,连连点头。片刻,胤礽带着众台吉前往神机营所在地,随即命几个士兵挑四枚火炮推到荒地上。

大清这些年嫁到蒙古的公主着实不少,康熙的姐妹、女儿和孙女齐聚一堂,十好几个女人,算上她们的贴身丫鬟,皇后的大帐坐的满满的。

这么多女人,石舜华也懒得听她们的心里话,直接问:“额驸对你们好么?额驸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尽管告诉本宫,本宫为你们做主。”

“额驸挺好的。”三公主端静开口道。

石舜华瞧见她就想笑:“噶尔臧怎么个好法?”

“这……”端静不善言辞,额驸噶尔臧以前对端静着实不好,又当着这么多人面,端静吭哧好一会儿,“反正就是挺好。”

石舜华故意道:“听你这么说,本宫真怀疑是噶尔臧命让你这样说。”

“不是,不是。”端静脱口而出。

石舜华颔首:“既然不是,那来说说本宫的大外甥,阿木尔的孩子有五六岁了吧?”

“老大是姑娘,儿子四岁了。”端静道。

石舜华:“你和噶尔臧都是当祖父祖母的人了,也该含饴弄孙,好好享享清福。”

“臣妹也是这么想的。”端静并不傻,知道石舜华什么意思。再说了,当年若不是石舜华出面,她指不定早死了。一直想感谢石舜华,偏偏她什么都不缺,难得能用得着她,端静的态度就差举手起誓。

石舜华转向老四和老五:“四妹,五妹,额驸对你们好吗?”

“额驸可不敢对四姐不好。”五公主笑看四公主一眼,就问,“皇嫂,四哥和十四弟怎么没来?”

石舜华:“你四哥这会儿在江南,十四弟在军中,他俩脱不开身。想他们了?”

“好多年没见,有点想了。”五公主道。

石舜华:“那本宫赶明儿跟皇上说一声,明年命他们随驾。”

“明年还来?”五公主脱口而出。

石舜华挑眉:“不想我们来?”

“不是,不是,是皇上二哥六年才来一次。”五公主连忙解释,“臣妹以为下一次还得六年后。”

石舜华叹气:“不是皇上不想出来,关内事多,脱不开身。”话音落下,轰隆隆三声,公主、侍女们下意识尖叫。

石舜华眉头紧皱,正想开口,外面又传来三声轰鸣声,不禁头痛:“闭嘴!”

偌大的帐篷里忽然安静下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意识到皇后一动未动。胆量最大的四公主率先回过神:“皇后知道怎么回事?”

“你二哥又在外面乱放空炮。”石舜华眉头紧锁,“也不使奴才来说一声。”随即站起来,“想不想看看火器的威力?随本宫过去。”

十公主连忙问:“臣妹也能过去?”

“有何不可。”石舜华走在最前头,到了外面就问当值的侍卫,“皇上往哪边去了?”

侍卫往西南一指,石舜华携众公主过去,却看到士兵正把火器往车上抬。石舜华急走几步:“皇上这就准备回去?”

胤礽奇怪:“你们怎么来了?”

“没见过火器,想来看看。”石舜华道,“让妾身也见识见识呗。”

胤礽瞧着还有一枚火/炮没收拾,便问:“还有药吗?”

“还有两个。”士兵答道。

胤礽摆摆手:“放了。”轻飘飘两个字,仿佛在说两支箭。

站在胤礽身后的众台吉仔细打量胤礽的神色,见他一点儿也不心疼,不禁替皇帝陛下感到肉疼。

轰轰两声,远处浓烟滚滚,第一次见识到改良后的火器的威力,公主们个个目瞪口呆,什么时候松开捂住的耳朵都不记得了。

胤礽转向石舜华:“看到了?”

“看到了。”石舜华随即带着众公主原路返回,然后在账中设宴宴请众公主。在公主们离开前,又提醒一句,额驸们若是不好,尽管向皇上奏禀,或者直接告诉她。

众公主之前以为皇后娘娘客气,看到皇帝带来的火器远比蒙古各部的火器厉害的不止一倍,算是明白皇后娘娘没客气,她就是有这个底气。

夜晚,胤礽再次设宴宴请蒙古各部的王爷、台吉。

以前康熙主政时,蒙古郡王和台吉是清廷的臣,也是清廷的盟友。然而,胤礽只把他们当成臣,不再把他们当成盟友。

晚宴开始一炷香,胤礽就以不胜酒力回去了。

领侍卫内大臣,十三爷胤祥替胤礽招待蒙古各部首领。若是没有下午的火器,蒙古首领们一准觉得皇帝不尊重他们。如今看到胤礽起身,皆站起来劝胤礽早些歇息,保重龙体。

胤礽转过身扯扯嘴角。翌日,启行往北,蒙古各部台吉跟着北上,一直抵达漠北,乌第河边才停下来。

蒙古各部台吉皆不明白皇帝做什么,而没等他们问出心中疑惑,胤礽就站在河边指着北面大片土地说:“那边早年都属于大清,俄人趁着大清关内不稳,侵扰大清,逼着朝廷割地求和。总有一天,朕要把这些地全部要回来。”

“皇上,咱们已经跟俄人签了《尼布楚条约》。”其中一台吉小声提醒。

胤礽想也没想:“那是太上皇签的,并不是朕,朕不承认。”转身面对众台吉,“你们若是能夺回来,夺回来的那些土地上见的牛羊、粮食,朝廷连你们一根羊毛都不要。朝廷还可以借给你们火器。”

“借火器?”策凌惊呼。

胤礽:“不错。不过,火器由八旗子弟看管,你们让他们往哪里打,他们就往哪边打。”

策凌是漠北一支台吉,待胤礽说完就忍不住摩拳擦掌:“皇上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胤礽道,“待朕回到京城就可以借你火器,只要你敢跟红毛子交战。”

策凌连忙问:“借多少?”

“十枚炮,一百粒弹。”胤礽道,“来回运费得你出。”

策凌:“可以!”

“皇玛法,汗阿玛怎么还没回来啊。”小太子躺在椅子上,双手捧着书,看到康熙用书挡着脸闭目养神,很是羡慕,“皇玛法,这篇文章孙儿已经会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