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精神顿时一阵,坐直了身体,看着赵王道:“殿下啊,时候不早了,今日就先说到这吧,咱们都回去洗洗睡了吧!”

第十四章

赵王那张淡定悠然的面孔终于有了丝裂缝,看着我:“不早了?”

我点头:“确实不早了!”

赵王又问:“该回去睡了?”

我又点头:“你若还有谈兴,我可让人请了太子殿下过来,你们兄弟好好……呃……交流一下?”

赵王干脆利索地起了身,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改日再来和三嫂闲聊,今日先告辞了。”

我也心急火燎地往外送客:“那就不远送了,慢走,走好!”

我嘴里说着慢走,脚下却一点也不含糊,幸亏赵王走得也不慢,不然非得成了他送我之势不可。

前脚送走了赵王,后脚我就回房就趴床上了,只觉得累得腰酸背痛。唉,张氏这小身板真是中看不中用,得练!

要说还是绿篱有眼力劲,没等我开口就过来给我按起肩背来。那小手按得地方都对,就是劲道小了些,我给她纠正了两次,她倒是记住了,可没按了一会儿,我又喊停了。

绿篱颇为不解地看着我。

我想了一想,还是说道:“你找个大抱枕来给我垫上一垫吧。”

我看绿篱眼中还是疑惑,心道姑娘,看来你的胸还是小啊。

我用双手在胸前虚比了一比:“这……太硌的慌了……”

绿篱脸一红,抿嘴笑了笑,赶紧去拿抱枕。

我长叹一声,以前只看到了大胸美眉胸前的妙处,谁知她们也有说不得的苦啊……

且不说下垂不下垂的问题,干活都是个累赘嘛!

唉……都不容易啊!

我感叹着大胸妹的种种不易进入了梦乡。梦中,我被一条菜青蛇引入了瓜地里,然后被瓜蔓绊了个跟头,正好摔在两个大甜瓜之上,硌得胸口生疼……

奇怪地是梦里都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琢磨着蛇代表着性暗示,一准是我太性压抑了。可是,这两大甜瓜是咋回事呢?……

正冥思苦想呢,就听见绿篱的声音从天外传了过来:“娘娘,快起吧,今天是二姑娘的大日子,您可不能迟了。”

于是,我便又琢磨,二姑娘?五姑娘我以前倒是常麻烦的,这二姑娘又是谁呢?

绿篱急火火地把我从被窝里揪出来,我这才醒过盹来,想起来二姑娘是那张氏的妹子,是与我那五姑娘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

同时也明白过来哪里有什么甜瓜,只不过是不小心又趴着睡了而已。

绿篱忙活给我梳洗装扮,我瞅一眼窗外,天都还黑着呢,心里便有了些起床气,嘴上虽没说什么,脸上却是带出些样了。绿篱却浑然未觉般,只边忙碌着边给我念叨着:“今儿是二姑娘的及笄礼,听说家中准备的很是精心的,也邀了很多达官显贵过来观礼……”

我精神顿时一振:“及笄礼?”

绿篱点头,往我那脑袋上插着凤钗:“办完及笄礼,二姑娘就可以许嫁了,也不知会嫁到谁家去,看看今日都有谁来吧……”

哦,我算是明白了,说什么及笄礼啊,原来是个上市通告啊,当着盛都满城的达官显贵宣布一下:张家的二女儿终于可以上市了……呃,错了,是终于成年待嫁了。

我终被绿篱装扮一新,然后作为最尊贵的女宾去出席二姑娘的上市通告,然后发现,张家二姑娘的及笄礼果真很盛大,二姑娘长得果真很美貌,到的宾客果真都很……达官显贵……

济济来宾之中,赫然出现了茅厕君与上树君的潇洒身姿……

我表情很淡定,内心却几欲蛋疼……

恨不能问一句兵部尚书我的父,您究竟有几个好女儿,为何每个女儿都嫁给权贵……

二姑娘小模样挺俊,小身条虽未长成,可那前凸后翘的影子已是有了,以后少不得也是个尤物,只是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想到这,我瞧了瞧对面尚未婚配的茅厕君和上树君。

茅厕君也很淡定,我相信他那是真淡定。

上树君的表情看着也很淡定,但我觉得他可能内心跟我一样很蛋疼,因为他那眼神每每扫过桌上点心盘子里的桂花糕后,都会不由自主地再看一眼我。

你说,你这是想吃桂花糕呢,还是不想吃桂花糕呢?

正走着神,绿篱从后面轻轻地拽了拽我的衣袖,用低低的声音道:“娘娘,您看看江氏那贱人,每次都出幺蛾子,瞧那狐媚样!”

其实,不用她提醒,我也早就看到了江氏。在那片花红柳绿金光闪闪之中,一身水绿色衣裙,脑袋上只斜插了支碧玉簪子的江氏,清新地跟棵水葱一般。

哎?她今儿怎么没穿白呢?

转眼看太子齐晟,他表情随也淡定着,可那眼神却不大稳当,总是围着江氏飘来飘去的。于是,我的心也便一直随着他的眼神飘着,生怕齐晟一个控制不好,再让枪指挥了人。

枪指挥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枪一直指挥着人!

唉,都是过来人,都明白的……

更何况,今儿江氏那小模样的确挺招人的,我这只配枪套的,魂都颤了两颤,别说你一个带枪的了。

兄弟,你一定要挺住,挺住……

我,相信你……

就这样一直提心吊胆地等到礼成,男宾女宾分席了,我这颗心才总算全放了下来,开始有心思仔细打量满堂的女人们。

江氏暂且不说了,水葱一般的人物,我见尤怜。

二姑娘虽年少,却已见美艳之姿,好苗子一个。

其他的堂嫂堂妹之类的,也大都身姿苗条面容漂亮。

看来,张家的基因确实不错,这是不是要归功于“貌美善妒”的张家老太太?

我转头扫一眼右首的张家老太太,然后毫不犹豫地把视线转向了青春貌美的二姑娘身上。谁知就这样多余的一眼,却引来了张家老太太的注意。

张家老太太突然向我请求说,二姑娘思慕我这个大姐良久,今天又是她及笄的好日子,我晚上能不能下榻二姑娘的楚风馆,由二姑娘陪伴我一宿。

我一听都有点乐傻了,嘿,这老太太,怎么都和我想一块去了呢?

看张老太太瞅向我询问我的意思,我连忙点头应允,睡吧,睡吧。

谁知他妈这样一睡却睡出问题了。

我这里美滋滋地赶到二姑娘的楚风馆,青春貌美的二姑娘没见着,“貌美善妒”的张家老太太却在等着我呢!

张老太太全没了白日里对我的恭敬良淑,只板着那张褶子脸,冷声喝道:“跪下!”

我这里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绿篱却已是麻溜地跪下了。

张老太太看我没动静,怒道:“是不是真觉得自己成了太子妃了,是娘娘了,就跪不得我这个老太婆了?”

我心里越发的诧异起来,绿篱却在后面偷偷地拽着我的裙角,小声地央求着:“大姑娘,大姑娘。”

我擦,这称呼还不如“娘娘”呢,那个起码听了多半年了,都听习惯了。

我勉为其难地撩了撩裙子,在张家老太太面前跪下了。

张老太太龙头拐杖往地上这么一戳,气道:“绿篱只说你落水受了刺激,脑子乱了,我看你倒不是乱了脑子,而是乱了心!你蠢啊,蠢得都不像是我张家的女儿了!”

我老老实实地垂头听骂着,心里却琢磨,这张老太太唱得这是哪一出?

张老太太义愤填膺地指责我道:“其一,你向皇家人妄求情爱,此为不明;其二,你竟拿皇嗣之事来陷害映月,此为不智;其三,你与那杨严在东宫之内玩笑,此为不端;其四,你身为太子妃,却放任东宫事务不理,此为不严。你这等不明不智不端不严之女,哪里是出自我张家……”

老太太上了年纪,牙口有些稀了,吐沫星子就在我眼前飘飘扬扬地落着……

我垂着头听着,心道我这个冤噢,我比窦娥还怨呢。

只盼着老太太早点骂完,我也好擦擦我这一头一脸的吐沫星子。

谁知那老太太越说越气,说到后面气势非但不减少,反而愈加激昂起来。

结果,她这一激昂,差点把自己给激昂过去了。

张老太太刚刚骂到高潮处,忽地没了动静,我这里抬头,正好看到张老太太直挺着身子往后仰去。亏得我反应快,上前迈一步伸胳膊就把她给接住了。绿篱从后面也紧跟着扑了上来,嘴里叫喊着:“老太太——”

我本来已是托住了张老太太,结果被绿篱这么一压,好嘛,三个人齐齐地跌向地上,我就说嘛,这女人,除了坏事,她就做不了别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张老太太垫到了最下面。三个人的体重,把张家老太太砸地吭了一吭,嘿!歪打正着,她愣是又缓过来了。

我和绿篱连忙把张老太太扶到床上躺好,这回,张老太太的怒气也没了,只伸出手摸着我的手背,轻声说道:“傻丫头啊,你怎么就不明白,进了后宫的女人,情啊爱的就只是个虚想了,唯一有用的就是子嗣和娘家的势力啊!”

我手一哆嗦,差点把张家老太太的手给甩出去。

张家老太太却一把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半撑起身子逼近我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丫头,你必须生下皇嗣来,必须!尽快!”

我强自忍耐着,垂着眼皮,装良善:“那太子不喜我,我有什么办法。”

张老太太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他齐晟当我张家是傻子吗,别说是太子妃,就是许我张家后位又能如何?一个无子的皇后,说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我张家岂是这么好糊弄的!”

张老太太停了一停,我的心也跟着停了一停,又听得她继续说道:“我已让你父亲给齐晟过了信,你生子之日,便是我们张家助他齐晟上位之时!”

我擦!我刚才干嘛要去接你?直接摔死你了多好!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还有点神不守舍地。

绿篱也没什么话,一看就是有着心事,我忍不住多嘴问了一问:“绿篱啊,你这样愁眉苦脸为哪般啊?”

绿篱用她那双纯真的眸子看着我,很是忧愁地看着我:“娘娘,您要万一先生了公主,那可怎么办?”

我擦,我这刚刚自我建设的差不多的心理一下子崩塌了,满脑子只剩下了前世某位法号三俗的大师说过的一句话:一窝一个公主,一窝一个公主,最后一窝一气生了俩公主……等她想生太子的时候,皇上他……死啦!

第十五章

唉!真正的一夜无眠!

归宁第三日,游园。

张家园子依翠山山势逐层升高,园内的景色与园外的自然山林景色溶合在一起,那是相当不错的,只是我昨日受的打击着实太大了些,又加上夜里一宿未睡,实是没什么心情欣赏这景致。

齐晟的脸色也不是十分明朗,我琢磨着是因为张尚书已经给他过了话呢,还是说江氏今没能来的缘故。

赵王终一个人落了单,说是江氏昨儿夜里受了些风寒,不能同我们一起游园了。

唉,我也颇有些同情江氏,你说天天大晚上的往紫竹林里跑,再好的身体也熬不住啊!

本是张尚书领着大伙一同游园的,可游着游着这人群便分作了几堆,前前后后拖拉了老长。

我回头看看那落在最后面的羞羞答答的二姑娘,再看看窜在最前面的猴一般的上树君杨严,忍不住对“导游”张尚书深表同情。

带着这么一伙子无组织无纪律的“团员”,您老,辛苦了。

许是那江氏不在眼前,齐晟的眼光没了着落,便时不时地往我身上落了。

绿篱在一旁看得惊喜异常,每每地边用手轻掐我的手肘来提醒我:“娘娘,娘娘,太子殿下又向您这里看过来了!”

我面上仍坚持淡定着……

唉,我说绿篱,你能别掐了吗?他每次看过来的我那菊花都忍不住一紧,你说我能不知道吗?

一旁相伴的大堂嫂白氏瞧出我脸色不好,忙低声询问:“娘娘可是觉得乏了?”

我这里还未说话,她又极伶俐地指着西边一处院落说道:“那边是凝翠阁,虽简陋了些,可却胜在幽静,娘娘若是不嫌,我领了娘娘过去歇上一歇。”

我斜着眼睛瞄白氏一眼,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嘴一点点,长得倒是真不赖,只是这眼睛太晶亮了些,不如纯纯的二姑娘可人心。

转念一想,她就是长成天仙样,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罢了,随她去吧!

趁着张尚书向齐晟等人讲解园中景致,我一手拉绿篱一手拉着白氏,悄摸摸地往凝翠阁方向溜,倒是没惊动什么人,只齐晟淡淡瞥了我一眼,却没说什么,移开视线继续听张“导游”的解说。

还好,还好!

刚摸到无人处,白氏便捂着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笑道:“哎呀,大姑娘还是这样调皮,哪里有点做娘娘的样子!”

我顿时无语。

绿篱忙对白氏说道:“我们娘娘夜里没睡好,大奶奶赶紧让人给打扫个清静点的地方,好让我们娘娘眯一会吧。”

白氏又是笑,一迭声地:“凝翠阁里一早就备下的,我带娘娘过去就行。”

凝翠阁里果然是一早备下的,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诸物精致,就是这香薰的太过浓了些,直熏得的我头昏脑胀恶心作呕。我这里刚要开口叫绿篱将门窗都打开散散味,就听白氏娇声说道:“因这香是娘娘出阁前最喜欢的,特意叫人提前熏上了,不知可还合娘娘的意?”

我屏着呼吸点头,暗道:得!既是出阁前最喜欢的,先忍着吧。

当下白氏告退出去,绿篱替我铺好了床铺收拾利索了,也自去门外守着了。

我本想睡觉,可香熏得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死去活来,可愣是睡不着!只得起来,看一眼前门,再扫一眼后窗,我果断地选择了后窗。窗子只一打开,立刻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我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觉得又活过来一般。

屋后不远便是一大片绿柳环绕的荷塘,现在虽未到荷花盛开之时,荷叶却已是婷婷满塘,果然不负凝碧之名。

我探出身瞅瞅四处无人,直接跳窗而出。

荷塘边上还停着几叶小舟,估计是给人游玩用的。可我天生秤砣体质,又不会操船,属下水容易上岸难的主,便没敢动那小舟,转而向柳林中而去,择了花丛后一隐蔽之处躺了,正打算好好眯上一觉,可老天偏生要搅我安宁,我这里正睡得迷瞪,便听得有人说道:“……若要看荷,再等一个月来最好,那时才是荷花最盛之时。”

是个女子声音,含羞带怯温柔婉转,我听得心中一动,暗道有这等声音必然是个美人。

一个男子低低嗯了一声,却未说话。

我肚中暗骂:SB,这个时候哪能“嗯”!

果然,那女子没了下言。

我心中更是气急,哪里有这样泡妞的!好歹也应说一句“人比花娇”。

这样一气,反而醒过盹来,发现自己依旧在那花丛的荫凉处仰面躺着,四周哪里有什么人声!

难不成在做梦?

正疑惑间,头顶突然出现了一张人脸,吓得我一惊,细看了看竟然是一脸淡定的茅厕君。

我愣了又那么两三秒钟,然后不露痕迹地将一直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又琢磨着这样四仰八叉地躺着也不太好,于是就又侧了侧身,可等侧过身来才发觉这个姿势更是不妙……

我也纠结了,这到底要换哪个姿势才能既庄重又文雅?

许是茅厕君也看出了我的纠结,往后退了两步,终于开口道:“还是坐起来吧。”

我从谏如流,立马翻身坐了起来,然后就去抓茅厕君的小辫子:“刚才过去的是你?”

茅厕君点点头:“二姑娘陪我来看看荷。”

啊!果然是二姑娘!

孤男寡女郎情妹意干柴烈火……别想歪了,我说得是茅厕君和二姑娘。这种情形,他要是都不做了她,他一定不是爷们儿!

我开始不露痕迹地打量茅厕君,希望能在他身上找出个树枝草叶什么的来……结果,他身上一点没有,我身上倒是沾了不少。

我赶紧低头择身上的草叶子,边择边问茅厕君:“你对二姑娘有意?”

茅厕君在我身旁坐下,答:“还好。”

我又问:“想娶她?”

茅厕君想了想,轻声道:“想。”

我提醒:“那得赶紧下手!”

茅厕君没回音,静默了一会,轻声问我:“你在为什么事犯难?”

我一愣,转头看向茅厕君。

茅厕君淡淡笑笑:“你睡着了都皱着眉头,必是有心事为难。”

这话说的,好像你看了我多长时间似的!我想了想,反问茅厕君:“你说是性命重要还是菊花重要?”

茅厕君被我问的一愣,思量了片刻答道:“世间有人爱菊胜过性命,可是菊可再开,人无重生。”

我听得有些囧,果然有太多代沟,交流有碍!

干脆也不再理他,只低下头专心地择身上的草屑花瓣,正已择了个七七八八,伸手捏腰带上散乱的花瓣的时候,身旁的茅厕君突然站起身来,淡然唤道:“三哥!”

我手一哆嗦,不止把花瓣捏下来了,连带着腰带都扯开了些。

我抬头,正好迎上齐晟的视线。我只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坏了,咱们好歹也做过二十几年爷们,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他喜欢不喜欢你是一码事,可你爬不爬墙却是另一码事了!

我擦!不会被逮去浸猪笼吧?不过我好歹也是太子妃,估摸着也不会那么野蛮,顶多一杯毒酒了事……

哎?这有什么区别吗?

齐晟眼神虽冷,语气倒是平静,说道:“张放在寻九弟,九弟快些过去吧。”

茅厕君听了,向齐晟告辞,又转头向我揖了一揖,这才离去。

待茅厕君走远,齐晟也转身而走,我明白他要是就这么走了,我早晚得喝毒酒不可,于是一个鱼跃从地上蹦了起来,上前两步伸手去抓齐晟肩膀:“别走!”

齐晟肩膀微沉,一下子从我手中滑开,转回身冷冷地看我一眼,拂袖再走。

我急忙在后紧跟,也不高呼什么“你听我解释”的废话,不管齐晟听与不听,我只管直奔主题:“我们俩之间没事!不小心碰到的,我想避开人在这眯一会,结果撞见他和二姑娘的奸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