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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汉一时有些糊涂,低头看了看那银锭,又抬头看我,“借小老儿这铺子会友?”

织娘那里已是将马上驮的酒坛搬了下来,寻了张干净些的桌子放下,回身与那老汉说道:“不错,就是接你这地方用一用,不喝你的茶水,也不用你伺候,你先走吧,待明日再来卖茶。”

老汉那里还有些迟疑,“明日再来,那我这些东西……”

“少不了你的!”织娘口舌利索,又道:“再说这些东西又不值几个钱,就是全弄坏了,我们给你的银子也足够赔的了。”

我又取了一锭银子给那老汉,解释道:“我那旧友不喜见人,瞧见有外人在场,会恼怒的,所以还请老伯暂避。”

那老汉这才听明白了,忙就把银子揣进怀里,连声道:“这就走,这就走!”说着,像是生怕我反悔一般,连茶棚子都顾不上收拾,紧着就走了。

织娘那边已经把几坛子酒按照次序摆好,瞧那老汉走得远了,这才与我说道:“公主把信交给奴婢吧,奴婢去给那白珂送过去。”

我将提前写好的书信从怀中掏出递给织娘,又交代她道:“你送到了信就赶紧离开,也无需再回来这里。尽量不要与那白珂打照面,以免他认出了你,心生戒备。”

织娘愣了一愣,迟疑道:“公主只一个人在这里?”

“我一个人就可以。”我回道。

万一事败,死我一个也就算了,无需再添上任何人,不论是织娘还是萧山。

织娘忙叫道:“那怎么行!实在太危险了!”

我反问她:“若白珂真对我起了杀心,纵是你在我身边,便能拦得住他么?”

织娘辩道:“奴婢虽不是他敌手,可哪怕只拦个一时片刻,也能等萧将军赶来!”

“萧山来了又能如何?他就是敌得过那白珂了?若他能打得过白珂,我们何必还费这般力气,叫他直接去军营刺杀白珂也就够了。”

织娘被我驳得无话,“这,这……”

我笑了一笑,又从怀里掏出个物件来,问她道:“你可还认得此物?”

织娘看了一眼,立刻大喜,“这是大王给公主的那个荷包!”

没错,这就是奎木狼给我的那个荷包,其上附了法力,与奎木狼自身的强弱息息相关。自上次从碗子山回来之后,我便将它扔进了柜底,直到昨天才又重新把它刨了出来,带在了身上。

有这个东西保护,白珂就会心存忌惮,哪怕有心杀我,也要费些力气。

织娘那里小心看我,小声道:“原来公主还带了这个宝物,奴婢还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我笑问,“以为我已与奎木狼决裂,就再不会用他的东西,借他的威风?有志气自然是好的,可有时候,能屈能伸才是真的大丈夫。织娘,你放心,我没那么僵直死板。”

织娘那里还有疑虑,“白珂法术高强,非一般小妖能比,若这荷包护不住公主怎么办?”

我只得又哄她道:“你只知这荷包是个法宝,有护身之效。你可知它还有另外一个用处?”

“什么用处?”织娘问道。

说瞎话,我向来是不惧的,几乎不用思量,张口便可得来。“它还能做通讯之用,只要我的血沾上这荷包,奎木狼就会立刻知道我有危险。他眼下就在叛军营中,离此地也没多远,得知我有危险,必会赶来相救。”

织娘闻言大喜,“真的?”

“真的。”我点头,又道:“我事事已安排妥当,你无需再担心,赶紧去送信吧。”

织娘这才放心,上马去那军营给白珂送信。

我便独自坐在那茶铺之中,等着白珂的到来。

时值仲夏,天气已是有些炎热,幸亏这茶棚位于山道风口,又有树木遮阴,山风阵阵袭来,吹散了不少热意。我想,白珂见到信后,应是会来的,那信上我表明了身份,并说清邀他见面是为海棠。

事关海棠,他一定是会来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大一会儿,便远远瞧到有人从军营那边策马飞驰来,由远及近,不过眨眼功夫就到了近前。那人一身行伍打扮,纵马直到茶棚之外才停下,下马后径直往里而来,正是白珂。

他抬眼看我,目中带有疑色,向着我拱手行礼,问候道:“公主安好。”

我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白将军请坐吧。”

白珂却没坐下,仍站在那里,问我道:“不知公主唤白珂前来有何事吩咐?”

“的确有事,这才寻白将军。”我笑笑,抬脸看他,又道:“白将军既然来了,不如就坐下说吧。”

白珂迟疑了一下,这才在我对面坐下,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

我没说话,先倒了碗水酒,给他推上前去,“天气炎热,白将军远来辛苦,先饮碗水酒解解渴吧。”

白珂低头看了看那酒,却没动作。

我又笑笑,将那碗水酒端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公主——”白珂忙叫道。

我抬手止住他下面的话,待缓过了那口气,这才又从旁侧另外取了新碗过来,重又倒了酒水给他,笑道:“只是解渴之物,白将军这回可能放心了?”

白珂面露尴尬之色,忙端起那酒来喝了下去,讪讪道:“谢公主。”

我摇头笑笑,又给他满上了一碗,开门见山地说道:“这次冒昧邀白将军出来,是为海棠之事。”

白珂动作稍顿,僵了一僵之后,方轻声说道:“自我随军出了京城,就再未与她联系过。”

这么说来,竟这么久都没联系?难不成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颇有些意外,却不敢在面上显露出来,只借着饮酒低下头来,略一思量后,这才又抬头看白珂,道:“海棠有孕之事,白将军可已知道?”

白珂一时愣住,“有孕?”

看他这反应,那就是不知道了。

我心里略略有数,不急不忙地给他添上了酒,这才又继续说道:“就前些日子,海棠说自己身怀有孕,乃是神将梦中送子,为保宝象国江山而来。”

白珂仍似有些反应不过来,表情呆滞,怔怔道:“神将梦中送子?”

“不错,神将梦中送子,吞朱果而孕。”我笑笑,举起酒碗来示意白珂同饮,眼瞅着他喝净之后,方又说道:“对于此事,朝中议论颇多,毕竟事情罕见,非常人所能理解。”

白珂闻言,神色一时颇为复杂,瞧我一眼,忙就垂了眼帘。

我又与他倒酒,轻笑道:“按说她怀孕也与我毫无干系,更不必因此前来寻白将军。不过,就在三日前,海棠深夜去到我处,称自己腹中胎儿并非是什么神将送子,而是……”

说到此处,我有意停顿了一下,就见白珂表现明显紧张了起来,抓着酒碗的那手颇为用力,指节已是有些泛白。我笑了一笑,忽地换了话头,道:“喝酒!”

白珂愣怔一下,竟是反应不过来,“嗯?”

“我叫白将军喝酒。”我笑笑,举起自己的酒碗来看了看,低头抿了一口,与他叹道:“酒是好东西,可以解忧。不论是心烦还是气躁,一口下去,便就解了大半。”

白珂没有接话,默了一默,将自己碗中水酒一饮而尽,然后主动自觉地把手边的一坛新酒拎了过去,拍开封口给自己满上了。

白珂好酒,一旦喝开了头,必醉无疑。这是柳少君曾经说过的话。

我笑了笑,将原来的那坛水酒往自己怀里拉了拉,用手虚虚抱住,另只手指向白珂新开的那坛酒,坦然笑道:“那酒可烈,白将军小心喝醉。”

白珂明显在等着我接之前的话茬,已是颇有些不耐,勉强扯了扯嘴角,应道:“无妨。”

“我没得本事,只能用水酒作陪了。”我说完,又向白珂举了酒碗。

白珂并未推辞,干脆利落地将酒饮尽,这才又看向我,犹豫了一下,提醒我道:“公主刚才那话还未说完。”

“那孩子?”我讥诮地笑了一笑,“海棠说那孩子是……奎木狼的。”

白珂愣了一下,竟想也不想地否定道:“不可能!”

我挑眉,诧异看他。

白珂也似觉得自己失言,忙又解释道:“大王早已上了天庭,位列神位,怎又会私自下凡与她相会?他两个连见面都不可能,又怎么会有孩子?海棠那般说,定是故意去气公主的。”

第99章 大仇,终于得报(3)

他反应很是有些不对,我看他一眼,试探着说道:“去年九月,奎木狼夜宿银安殿,海棠曾去寻他……”

白珂不等我说完便就打断了我的话,“那夜海棠并未与大王发生什么!当时是我送海棠进去,她虽在殿内停留时间不短,但却是面带怒色而出,显然两人未能谈到一处。”

竟然还有这事?

我不由暗暗奇怪,奎木狼自己都承认当时动了旁的心思,海棠又是那般言之凿凿,为何偏白珂会有这般说辞?难不成当时奎木狼醉得太过厉害,竟没能与那海棠成就好事,这才惹得海棠不悦而走?

若真是这般,那海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一时间,我心中已是转过无数想法,可很快便就又被一个念头压了下去。我来此处,不是为了搞清那孩子到底是谁的,而是来杀这白珂,为红袖与一撮毛两个报仇!管那夜海棠与奎木狼到底做没做成好事,又管那孩子到底是谁的,这些与我有何干系?

我看向白珂,忽然问道:“你可知那领着北疆叛军大败我军的将领是谁?”

白珂一时被我问住,“是谁?”

“就是那本应上了天庭,位列神位的奎宿,奎木狼。”我答道,“他早已私自下凡,曾去皇宫寻过我,也与海棠见过面。”

白珂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迟疑着问我道:“真的?”

我嘲弄地笑了笑,反问他道:“若不是真的,难不成是我闲着没事做,特意过来哄你么?”

白珂缓缓低下头去,默然饮酒。

我心中暗暗算了一下时间,弃了之前备好的谎话,临时发挥道:“正月里,奎木狼曾下凡前来寻我,我因他之前醉宿银安殿与海棠有私,又误了碗子山那许多的性命,赌气不肯理他,还将他赶出了门去。本来以为他是回了天庭,不想他却是去了义安公主府,在那里留宿了一夜。白将军若不相信,回头去寻海棠问上一问,正月二十一晚上,她与谁在一起。”

白珂不说话,只那酒喝得更勤快了些,过不一会儿工夫,他突然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笑,问我道:“公主特意来军营寻我,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事情么?想我白珂不过一介妖物,修炼千年方得一个人形,就是知道了又能怎样?”

我摇头:“自然不是。”

“那为了什么?”白珂又问。

这话却是不能立刻答他,否则,这酒还怎么喝下去!我笑笑不语,只又向他举起酒碗来,他又是一饮而尽,我却只装模作样地湿了湿嘴唇,叹息一声,这才说道:“叛军要朝中出公主和亲,你可知道?”

白珂点头,“知道。”

“我和亲已成定局,不论怎样,都是要再嫁奎木狼的。更别说,我与他还生育了两个孩子,有这个牵绊,不论以前多恼多恨,总有一天会忘记。”我慢慢说道,看着白珂的酒坛渐空,又不露痕迹地推了另一坛更烈的酒过去,换下了他手边那坛,“可你也知晓,海棠偏执成狂,此刻又有了孩子,绝不会就此放手。我来寻你,便就是想与你商量个解决之法。”

白珂苦笑,“我又能怎样?我守了她十四年,都守不到她回心转意,仅有的一次亲近,还是她喝醉了酒。”

他们竟然有过亲近?我听得竟起了八卦之心,差点想去问上两句,忍了忍,这才咽下了那到了嘴边的话,只又向白珂举了举空酒碗,装模作样地感叹道:“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白珂喃喃重复了一遍这话,似是更苦闷了几分,一连喝了两碗酒下去。

后面那坛酒比之前的两坛都要烈了许多,只才两三碗下肚,白珂脸上已是带出醉态来。他放下酒碗,醉醺醺看我,问道:“你要与我商量什么解决之法?”

“奎木狼并不喜海棠,从前不喜,现在仍是不喜。”我说道。

白珂笑笑,“有眼的人都能看到,只可惜她从来都不肯接受这个现实,死抱着所谓的前世不放,却不肯回头看一看今世之人。”

瞧他这般苦情模样,倒是也有几分可怜,可一想起惨死的红袖与一撮毛来,我那心便就又重新冷硬下来,与他说道:“这世上有一法,可以使人失去记忆,莫说前世,就连今世的事也都记不得了。”

白珂闻言精神一振,抬眼看我,“你的意思是……”

“奎木狼便会此法,当初我被摄到碗子山,成亲之日我父王母后曾出席婚礼,可事后却半点不记得此事,便就是奎木狼对他两个施了此法。当时你也在谷中,想必应该知道此事。”

白珂点头,应道:“知道。”

我瞅着白珂,面不改色地说着瞎话,“海棠身怀有孕,奎木狼虽然不喜她,但对于子嗣,却不会不要。而我,却是再不想见海棠。留子去母之事,自来便有,但是此事太过阴毒,我不愿为之。因此,我特来问白将军一句,若是海棠产子之后,忘却一切,你可愿带她离开,再不回来?”

白珂几乎想也不想地就答道:“我愿意。”

我笑笑,弃了那酒碗,直接提起那酒坛来,对着白珂说道:“那就以此酒立誓。”

“好!”白珂也忙把自己面前的酒坛拎了起来,“以此酒立誓,我白珂愿带海棠离开,再不回来!”说完,他便仰起头来,将那大半坛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坛奋力往地上摔去,只闻“啪”的一声,酒坛已是粉身碎骨。

我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才默数到五,白珂那里已是摇摇晃晃地坐倒在凳上,醉死了过去。

果然是一坛烈得不能再烈得好酒!

“白将军?白将军?”我轻声唤他,又伸出手去推了推他,瞧他仍是动也不动,这才站起身来走向棚外,从衣袋里取了一只小巧的烟花出来,打开了机关。尖利地啸声随之响起,片刻之后,萧山与织娘便就从后面山林飞掠而来。

织娘空手,先到了我的面前,紧张问道:“成事了?”

我顾不上搭话,只看向后面赶来的萧山,见他手中提着那只黑布罩着的大铁笼,心中不觉稍定,道:“白珂就在棚内,已是醉倒了。”

萧山点头,不等我吩咐,便就提着那铁笼走向茶棚,又沉声说道:“织娘先避开。”

织娘乃是山雀成精,对百年老獾这种东西也是颇为畏惧的,闻言赶紧往后避了避,飞身上了树梢。那铁笼外罩着黑布,看不清里面情形,只见铁笼不停晃动,显然里面的老獾已是嗅到了什么,很是兴奋。

萧山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公主也避一避吧。”

我便也往远处走了走,吩咐道:“放吧。”

萧山这才掀开了那罩布,开了笼门。那老獾如同闪电一般窜了出去,直扑向茶棚内的白珂。就听得里面忽地传来白珂几声惊呼,夹杂在老獾的咆哮声中,声声刺耳。

纵我早有准备,听到也不觉打了个冷战。

“公主小心!”萧山手持宝剑,挡在我的身前,警惕地望着那茶水棚子。

不想那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就从茶棚内踉跄奔出,正是白珂,那老獾紧随其后,一个飞扑落到白珂肩头,张开利嘴一口咬住了他的后颈。白珂又出一声惨叫,反手去打那老獾,却是无济于事,反被那老獾扑倒在地上。

只片刻功夫,白珂已是现了原形,被那老獾摁在地上撕咬。

我看得心惊肉跳,手上紧紧抓住萧山衣角,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就在这时,忽有破空声从后响起,我尚未反应过来,身前萧山却已是猛然转身向我扑来,就见一支羽箭紧擦过萧山后背飞过,哪怕他再迟一步,那箭必要穿透我的胸膛。

后面又有羽箭呼啸而至,精准地射中那老獾脖颈,将其死死地钉在了地上。白珂顿时得以挣脱,在地上滚了一滚,恢复了人形,却已满身满脸的血,其形甚是可怖。

远处,就瞧见有几骑从军营方向飞驰而来,当首一人手挽长弓,正是那射箭之人。

事情突然生变,萧山最为迅速,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直往不远处的坐骑处跑。那边织娘也飞身从树上下来,一把扯断坐骑缰绳,牵着马迎上前来,“公主快走!”

萧山双手钳住我腰,将我一把举到马上,又嘱咐织娘道:“你护送公主回城,这里有我来挡。”

这个时候再相互谦让推辞不过是耽误时间,我反手将织娘拉上马来,急匆匆交代萧山:“不要恋战,尽快走脱。”说完,便拨转了马头欲走,不料还未驰出,就见对面又有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驰来,将本就不宽的道路,堵了个严实。

这还走毛走啊!这分明是被人前后截击,包了饺子。

真真的一个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第100章 大仇,终于得报(4)

眨眼功夫,那两队人马便就都到了跟前,十分默契地合成了一队,将我们三人团团围在中央。之前射箭那人策马越众而出,先扫了一眼那边地上半死不活的白珂,又转头来看我们,冷声道:“萧山,你刺杀同僚,是何居心?”

萧山将我与织娘掩于身后,回那人道:“元帅误会,是白珂先对公主不敬,末将这才不得不出手阻拦。”

元帅?这么说此人竟是那龙啸北了?他怎会知道了消息,竟亲自出营来救白珂?我心生诧异,抬眼暗暗打量那人,许是因为也是转世投胎的缘故,虽说是北海龙王敖顺之子,倒是瞧不出半点水族的特征。

龙啸北也正往我这里看来,问道:“这位就是公主?哪位公主?”

萧山回道:“当朝三公主。”

龙啸北冷冷一笑,“三公主居于深宫,怎会私自到此?你说此女便就是三公主,有何凭证?”

萧山神色从容,不卑不亢,道:“元帅与末将送三公主一同回宫,到时自知真假。”

龙啸北却道:“本帅奉君命戍守京畿,无令怎能随意进京?且大军正与叛军对阵,形势瞬息万变,若敌军忽有异动,而我身为元帅却不在营中,出了什么纰漏,谁人负责?”

趁着他两个对峙,我偷偷侧脸,压低声音问身旁的织娘道:“你可会驾云?”

织娘极为紧张,连声音就僵硬了,“奴婢不会驾云,奴婢只会飞。”我愣了一愣,正诧异会飞和驾云又什么区别呢,就又听得织娘解释道:“得变回原形,变回原形才会飞!”

她是只山雀精,变回原形可不就会飞了么!

我颇为无语,低声交代她道:“一会儿打起来后,你谁也不用管,只往后面山林里跑,待到无人处在变回原形逃走,这姓龙的箭术高超,切莫着了他的道!”

织娘不停摇头,“奴婢不走,奴婢护着公主。”

“回去报信!请王后派兵来救!”我道。

织娘紧张问我:“要打起来了吗?”

我轻轻点头,只听龙啸北那话里的意思,是既不打算承认我,又不肯放我走,十有八九怕是要对我们下黑手了。

身前,萧山声音已冷了下来,喝问那龙啸北道:“元帅既不肯信末将所言,又不肯同末将回城确认公主身份,意欲何为?难不成也要对公主不敬么?纵是萧某无能,护不得公主周全,却也能拼死回京报信,到时陛下震怒,雷霆之威,怕是元帅也担不起的。”

龙啸北一时不答,只阴沉着脸看着我们,喜怒难辨。

萧山态度又软了几分,道:“事出突然,元帅怀疑末将也是正常。此处距京中不过三十余里,快马加鞭,个把时辰便可来回。元帅自己不便入京,却可派人随公主的侍女入宫面见王后娘娘,到时公主是真是假,自然可知。”

萧山此人倒是有些头脑!

我暗中掐了掐织娘,织娘忙就从后探出身来,叫道:“请元帅派个人,跟奴婢回宫面见王后娘娘,以辨公主真假吧!”

那龙啸北虽未说话,可看神色已是有些动摇,不像之前那般强硬。

我刚要松一口气时,却有一辆马车从京城方向疾驰而来,直到近前才猛地停下。车门打开,一名侍女先跳下了车来,随即又回身扶了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下车,不是旁人,正是已经身怀六甲的海棠!

海棠面露焦急,下的车来便四处寻找着什么,待看到受伤倒地的白珂,面色顿时大变,甩开了侍女的扶持,疾步赶了过去,蹲下身去扶白珂,急声问道:“你怎样?”

白珂受伤不轻,一直不得起身,此时面上却露出了淡淡笑意,答海棠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事情发展太快,我颇有些跟不上进度,一时看得目瞪口呆,就听得身前织娘低声骂道:“妈的,要瞎眼了!柳少君这个没用的也不知道死那里去了,怎就放了这妖女出来!”

呃,山雀精骂个凡人是妖女,这画风也是清奇……

那边海棠瞧过了白珂,这才来起身看我,冷冷扫我一眼后,又转向马上的龙啸北,行了一礼后,说道:“多谢龙元帅及时出手相救,我表兄才得免遭奸人残害,此恩此情,义安没齿难忘。”

这龙啸北虽不认识我,却像是认识海棠这义安公主的,闻言客气地抱拳回礼,道:“公主客气了。”他停得一停,扫了我一眼,又问海棠道:“此女自称是当朝三公主,可臣并未见过三公主,不知是真是假,还请义安公主帮忙辨认。”

此话一出,我不禁暗道一声“坏了”,这龙啸北也是不安好心,去问海棠我是真是假,这才真是问“对”人了!

果然就听海棠冷笑了两声,不屑道:“此女相貌虽与我三姐姐有些相似,但三姐姐性情温和,端庄娴静,又岂是这贱人可以学的!此人乃是叛军奸细,与萧山暗中勾结,冒公主之名骗白珂出营,不过是想杀了他,报那北疆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