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更难以理解的是他能一边喜欢她一边把她推给别人,甚至自己救了她也没告诉她真相。

烂好人也不是这样当的吧。

但凡她这些年有一丁点的退缩,他们根本不可能走在一起。

是她不要脸,是她不知廉耻最后给他下了药,才勉强凑成这段婚姻。

“对不起……”辛临漆黑的眸色,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我以后会弥补你们。”

“你们……?还有谁?”

他薄唇微抿,“还有老三。”

是老三告诉从浅他在哪,让从浅去找的人。

而老三自己也把幼年的责任扛下来,现在落得腿部和辛沿一样残疾。

饶是老三拿自己的腿抵给辛沿,辛沿性情仍是那般,不择手段,仿佛世界都欠他一条腿。

“老三怎么了?”从浅问道。

他停顿了下,“老三的事,以后再说。”

“好,这个以后再说,但你现在应该先承认你喜欢我……”

“嗯。”

水声太大,从浅还没听到他到底在说什么,只觉身体悬空,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他抵在墙上,大量的温水从头顶上落下,下意识闭上眼睛。

“你混蛋……我都说不想在墙上做……唔……”

凌晨。

辛临醒来的时候床侧已经空了。

从浅不见了。

房间空荡荡的,外面天还没量,乌黑乌黑的,室内的一盏小夜灯光芒微弱,照在洁白床褥上。

从浅没有换衣服,没有拿手机,也没有钱包,人就这样没了。

第一时间冷静下来之后,辛临联系手下找人。

海城到底不同于自己家,各方面的交通监控并不能很快调查过来且掌控,而且……

他不确定她为什么消失。

是再一次离开还是被人带走了。

辛临打电话问过辛九,确定从浅没找过她。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她被人带走了。

黑寂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习惯独身一人的辛临从未感觉到这般的孤冷难耐,像是一潭死水一样。

他以前每次回家都能看见家里那个娇软小女人穿着不同的衣服尽心尽力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每一次都没落空。

但对她来说,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如愿以偿,他在时间上失信那么多次,她这些年积攒的失望不知道有多少。

手机铃声兀地响起,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外放声传来。

“少爷。”

“已经找到夫人的下落了。”

“夫人凌晨三点在花园里散心被早已埋伏的团伙带走,那帮人身手利落,脑子灵活,我们这边的电子锁都被黑了。”

“现在他们的窝巢在一家地下场,我们的人随时准备就绪。”

…………

地下场是海城隐秘黑暗外加狂欢发泄的地方。

来这里的很多人都戴着面具,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里的任意一个挑出来都是非富即贵的,而且富贵未必能进的来,手里头得有人脉。

主会场是别人的事情——

分场包厢这边,昏暗的长走廊上,过往服务生可以看见一个没有戴小丑面具但浑身气质比这里所有人都要深沉阴暗的男人,黑衣黑裤包裹住男人笔挺颀长的身材。

能出入生意场,也能进入地下场的男人,黑白皆是天下,也皆不放在眼里,孤傲清冷。

“他身边没带保镖……?”有服务生提出疑问。

紧接着经理的一个拳头挥过来,“少他妈废话,舌头不想要了?”

服务生吓得忙低头。

“怎么可能没带……”经理却先破坏规矩朝已经走远的男人看了眼,“都便装隐形了吧。”

这里不是没发生过大事件。

造成的死伤人数说出去能够老百姓议论好长时间。

每天都能见血。

连服务生都不是一般人。

当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其他戴面具的客人下意识以为会不会有特别劲爆的场面发生——

但他们似乎失望了。

上一次这里闹事件的时候,门都是被枪扫烂了的。

这一次,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但也有可能代表暴风雨前的宁静。

包厢的门推开之后。

坐在最中央,手里拿着麦克风,嗓音清亮的少年刚唱完一首歌。

他的身边坐着好几个衣着清亮的小姐姐,她们都用爱慕的眼神看着他。

这里的陪客女孩,不应该有这样眼神的。

可像辛沿这样的,有着隐秘而庞大的身份,他和戴眼罩断手指吸x的大佬不同,这样不骄不躁,外表干净,脾气温和的人,很难不引起她们的欢心。

“大哥来了——”辛沿顺着门声看过去,客客气气地走过去打招呼。

就算再过几年,辛沿在别人面前的伪装依然是这般,清净得不染风尘,让很多女孩追捧。

他没戴面具,但他的面具如同死皮一样黏在脸上。

那干净的笑容下,也是肮脏阴暗的内心。

“大哥,我等你好久了。”辛沿仍是那般客气,“咱们兄弟两个好久没聚聚了,有什么事可以放着,我们先喝一杯?”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冰凉的枪口已经抵在辛沿的额头上,而握着枪柄的正是他口里的大哥。

辛临举枪的手臂长而笔直,方向对准,视线焦距和枪口保持同一个水平线。

他没说一句废话,淡声道:“她人呢。”

第74章 大结局

男人的出现, 给这个充满同地狱相比拟昏昏沉沉的地方, 增添几分不真实感。音响里放着歌, 烟酒混杂着女人香, 这里每一处每一寸都散发着金钱和权力的气息, 只有他截然不同,浑身上下都是让人难以轻易觊觎,不敢张望的气场。

辛临的眼睛始终冷静地盯着眼前的人身上,最后凝聚为一个点, 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和他对视的辛沿先是发怔几秒,继续保持原有的, 始终不变的笑容,人畜无害的样子,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顿了顿, 摊手,似乎很无奈,“我们兄弟两个什么时候这么大的仇恨,见面后直接用枪说话?”

他的这副无辜懵懂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这里的陪酒小姐姐也不是省油的灯, 世面见得多了见怪不惊, “这位少爷, 你怕是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是啊, 杀人是犯法的。”

“再有钱有势的人,一旦被抓住的话, 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见血的事情她们见过不少, 这种拿武器威胁人的事, 也不是头一次见,虽然她们心里都把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感慨一番,论样貌兄弟两不分上下但论气质,显然是持枪的那一个更胜一筹。

“门外已经被围攻了。”在这里辛临是孤身奋战,漆黑的眼底无波无澜,毫无惧色,声线冷戾陈述,“如果她今天有事的话,谁都别想躲。”

当即就有人笑出声来,“哟,这是什么大话呢。”

海城的地下场能存活这么长时间可不是吃素的,迄今为止也没见谁能构成什么威胁,怎么这个没听过名字的男人来这里耍少爷威风?

当地地头蛇还没这么嚣张呢。

一个外来的,孤身一人,没有一个保镖,口吻倒是不小。

“这位帅哥,你是哪来的,报个姓名呗,让我们几个井底之蛙见见世面,看看是哪家的大佬。”

“这小枪怎么长得跟我儿子的玩具枪似的,哪儿买的,多少钱?”

“今儿个不会指望这玩意在地场闯出一番天下来吧?”

呵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嚣张,没人把辛临放在眼里。

只有和辛临对峙的辛沿薄唇勾起浅淡的弧度。

大哥是什么人,做什么事,当四弟的心里自然比外人清楚。

不到半分钟,便有人来报。

“不好了——”

“外面被人堵截了——!!!”

“是雇佣/兵——”

顿时,整个包厢里的人面面相觑,脸色都白了。

他们脑海里回忆这个男人刚才所说的——

【如果她今天有事的话,谁都别想躲】

这不是开玩笑。

“哎呀……”陪酒的几个女的捂着胸口,感觉快喘不过气来,“我的妈呀……这是搞啥呢……”

有点眼力见的人立马滚出来打圆场,刚才还是少爷少爷,现在直接改口叫大爷了。

“大爷有话好好说是吧?”那人估计是中层负责人,在辛临三米远的地方跪下来,“都是误会,全是误会,爷儿,咱这儿很多无辜的人呢。”

辛临无动于衷。

“无辜的人。”辛沿重复着这几个字,颇具几分嘲讽的人,他被人抵着枪口还什么都没怕呢,这些狗腿的小老弟小老妹们先怕起来,哪有刚才的嚣张模样,个个贪生怕死得很。

顿了顿,辛沿又问:“你说说,谁无辜?”

这里就没无辜的人。

哪个黑商不是赚昧着良心的钱。

因为海城外放会所管理严格,搞的地下场鱼目混杂,来这里的男人哪个没家室,吃喝嫖赌不是玩的很开心吗。

没有人无辜。

当然,他们无辜或者不无辜和辛临没关系。

如果,从浅要是有事的话。

这里的人。

谁也别想逃。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包厢里的其他人确定他们沦为韭菜,任人宰割,而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在旁边看着。

陪酒小姐姐们刚才还围着辛沿,现在个个都缩到一边去了。

变化如此之快,并不出乎辛沿的意料之中,了然笑笑,“人情世故就是如此,一旦落魄,一个朋友都没有。”

老三以前说过,辛沿是他们中最重感情也最阴毒狠辣的一个。

“你还要怎样。”辛临冷声陈述,“老三的腿已经还给你了。”

“呵。”

辛沿低低缓缓笑了声,无视额头上的枪口,打了个响指,让人把捆绑着的从浅送过来。

没人知道辛沿要干什么。

就像从浅所说,他如果对她有不轨之心的话,两个人合作期间独处时间那么多,他为什么不下手,难不成那个时候是正人君子现在就不是了吗。

如果单单为了美色而绑架的话还好。

就怕,他还有别的目的。

从浅身上穿的还是睡衣,此时已经泛起深深的褶皱,裙角蹭了很多灰,披头散发的,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饶是如此,这样的她在这里的女人之中还是顶尖漂亮又出众的。

再落魄也比这些陪酒小姐高高在上好几个档次。

从浅来了之后就被押在沙发上,眉头拧紧,一句话也没说,纵使疑问再多她也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打断男人的思绪。

“大哥,你知道的。”辛沿眼睛眯起带着轻微的笑意打量从浅,话却是对辛临说的,“我是个亡命之徒,不怕死的。”

辛临不为所动,“所以呢。”

“所以,我们玩个游戏吧。”辛沿面孔纯净,神色安详,“在我和浅浅之间,你选择一个,或者,我们三个都死。”

话音落下,辛沿的手下已经把匕首架在从浅的脖子上。

他说自己是亡命之徒。

就是代表,就算辛临今天被他给杀了,他也无所畏惧。

而他所说的游戏内容,非常简单而变态。

他要辛临在他和从浅之间选择一个人去死。

“老三现在的腿就算废了,他对我还是有愧疚之心的,知道为什么吗?”辛沿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笑容逐渐露出原本的真面目,狰狞又阴暗。

“因为,是你们把我变成这样的。”

“他愧疚,可大哥你好像半点愧疚都没有,你明明应该浅浅让给我,结果到头来呢。”

辛沿就在辛临的枪口下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退到一个屏风旁边,不知从哪里拿起一个面具,又给自己穿上一件白色的显眼的衣服,心脏的地方特意用荧光标注出来。

“来吧,大哥。”包厢里响起辛沿阴冷的嗓音,“你今天要么亲手把我杀了,要么就看着浅浅死在你面前。”

辛沿这么做,是拿自己的命在赌。

赌他和从浅在辛临心中谁更重要。

可显然这就是明摆着的事实,辛临一定会选择从浅活着的。

那么,他就要亲手杀了辛沿。

辛沿死后……谁也不知道亲手杀了弟弟的辛临会过怎样的生活,是一如既往的冷情还是被愧疚所占据。

辛沿知道这辈子自己都在受折磨,所以不希望别人好过。

他要在精神上折磨他的大哥和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