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憋住笑。

她深吸一口气,颤颤悠悠地解开了他的带子。陆北辰一直在盯着她,她的小脸就如月般朦胧,她的手,就如隔靴搔痒。

熟悉的条件反射冲了上来。

他一把按住了她的手,清了清嗓子,“行了。”其实他只想逗逗她,但不成想,他逗了他自己。

可这么一按,顾初就明显感觉到了什么了。

头皮紧跟着炸开,一下子跳到了离他八丈远的地方,脸涨红,“你、你…占我便宜。”

陆北辰有点站不稳,只能靠着旁边的墙壁,无奈低笑,“我从来都没掩饰过想占你便宜的心思吧。”

“你…你自己洗!”顾初有点急了,这一次,她真的是不管他了。

“喂,你上次都看过了,害什么羞啊?”他痞子样地冲着她说。

“*!”顾初“砰”地一声狠狠甩上了浴室门。

陆北辰在里面哭笑不得,他说错什么了吗?

*

趁着陆北辰在里面泡澡的时候,顾初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觉得彼此之间的关系有点脱缰,她想去控制,却反被控制。攥了攥手指,不经意又觉得手指头很热,想起了刚刚她碰到的,那只兔子又冲进了她的胸腔,不听话地直蹦了。

没见过这么赖皮的男人。

比北深,还要赖皮,不,是比北深坏很多。

顾初这么想着,情绪就又压了下来,北深这个名字,像座山。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她觉得他差不多泡完了,凑到浴室门口听了一下,里面有花洒的声音,看来是快完事了。想着再给他备点药,而这时,门铃就响了。

她以为是客房服务,又或者是副总亲自过来问候,岂料,一开门,她见到门外站着的男人后就愣住了。

“hi。”门外的男人,深色的衬衫,西装长裤,还系着领带,很是商务却看着是风尘仆仆地赶来,见到顾初后,他的笑容沾了阳光的味道。

顾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脱口,“云霄?你…怎么来了?”

门外的乔云霄看上去像是没怎么休息好,眼睛里有血丝,应该是忙于工作,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可他见了她后很高兴,眼角眉梢都是笑,这一笑,就笑得让顾初不忍了。

“我来找你。”乔云霄直接说明了来意。

顾初微怔了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乔云霄笑容扩大,“我想要找你,就一定能找的到。”

顾初有点不知所措。

“顾初,我们需要谈谈。”乔云霄一针见血。

“现在?”

“对,现在。”

顾初迟疑了一下。

“你不打算让我进去?”乔云霄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顾初赶忙挡住了他的视线,“不,不大方便。”

“不大方便你让我进还是不大方便跟我谈?”

“都不大方便。”

乔云霄若有所思,盯着她看了半天后,点点头,“好。”抬腕看了一眼时间,“那这样,你跟我走,现在。”

顾初摇头,“真的不行。”

“理由。”

“我…我现在——”

“理由是,她现在必须要留下来陪我。”身后,是陆北辰的嗓音。

不再像刚刚那么轻柔,声音沁着凉,钻入了人耳,令人不寒而栗。顾初条件反射扭头,陆北辰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他只是穿了条家居裤,上身没穿衣服,头发湿的,胸膛挂着水珠,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是刚刚洗过澡。

孤男寡女,男人还刚从浴室里出来,*非常。

门外的乔云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

陆北辰的脸色也不见得好看到哪儿去,原本就惨着白,现在面对冷不丁多出的男人,眼睛里一点温度都没有,冷漠得骇人。顾初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你跟他住在一起?”乔云霄咬牙低问。

顾初没等回答,陆北辰就走上前,单臂圈住了顾初,她感到他有些力量压过来,但他还在努力支撑着,隔着她的衣衫,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滚烫,又开始烧了。

多少有点着急。

而陆北辰始终不动声色,看向乔云霄,神态寒凉,“乔公子这么明知故问不好吧?她在我这儿,当然就是跟我在一起了。”

顾初的肩头明显颤抖一下,而乔云霄的反应更明显,盯着陆北辰,面色僵硬,一字一句,“你到底是谁。”

陆北辰唇角上扬,眼里却没笑,“陆北辰。”然后,又淡淡补上了句,“乔公子不是这么健忘吧。”

乔云霄看了他半天,紧跟着来扯顾初的手腕,奈何陆北辰快人一步,将顾初往身后一拉,同时的,他也因病情有点没站稳,另只手撑在了门框上,从乔云霄的角度看过去,他更像是一种阻止和拒绝。

可顾初看得清楚,他是真的有点站不稳了。

那条疤痕在她眼底落得深刻。

“她不能跟你走。”陆北辰一字一顿道。

自小的教养令乔云霄没法登门入室,他直接将问题甩给顾初,“你之前说过什么,你不会忘了吧?”

顾初心一紧。

陆北辰自然不知道顾初当初说过什么,但这话听着就是不舒服,眉头皱起,下了逐客令,“乔公子,请便。”

“顾初!”

“云霄,你先走吧。”顾初实在不想看着陆北辰真的再高烧不退,从侧面上前,看着乔云霄,“有些话我们改天再说吧,我现在真的不能走。”

让你爱上陆北辰

她的人离近,乔云霄却是第一次觉得她的心远了。那个光着上身的男人在她身后,无论是他的脸还是他的话,总会深深勾起他的警觉。他近乎压低了嗓音,咬牙切齿地对顾初说,“他是陆北深,你危险,他是陆北辰,你更危险。跟我走,顾初。”

顾初何尝不知道自己危险?

打从这个跟北深长得一样的陆北辰的男人出现,她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曾经一次次的,她试着逃离他的视线,逃离他的生活,就正如五年前的那一场分手,她能够冷静到了残忍,陆北深能够发疯到了歇斯底里。她以为,不过就是两年的恋爱而已,不过就是一个人喜欢上了另一个人,这种感情不论是对她还是对他,其实都不会是那么深邃。

可是她错了。

自从分手后,她装着心脏的地方就空了。

好像,就一直停留在五年前说分手的地方。当时她走了,心却留在了那里,像是个孤独而又执拗的守护者,静待着世间人事变化万物苍凉。

乔云霄很好。

在他吊儿郎当一天恨不得能换仨女朋友的情况下,顾初都会觉得他很好。因为相识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可以清楚地知道他并非是花心的人,只是,她们都不是他想要的。

这句话,是乔云霄曾经跟她说的,他说,顾初,其实我不是滥情,我只是想要在不同人身上找到同一个人的影子罢了。

乔云霄曾经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他说,那是他最付出真心的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他会时常看着她说,顾初,其实你像极了她。再后来,当乔云霄横插了她与北深分手全过程,他跟她说,从今以后,我来保护你。

羽翼未丰时的承诺,更像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乔云霄的誓言恰恰如此,他没能保护得了她,因为一旦失去了乔父的支援,他连他自己都保护不好。直到,他如愿地坐上了乔家的第一把交椅,他处处为她绽放了安全屏障,可惜,她已经不需要了。

一个心空了的人,已然是无所谓了。

可是,陆北辰出现了。

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当与他再次在三米的距离重逢,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那么强烈,她才恍然明白,这么多年每每午夜梦回后的痛和凄凉,只是源于那份早就深入骨髓了的爱恋和思念。她的心回来了,却不是跟着北深回来的。

他的哥哥,陆北辰亲自将心还给她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颗心早晚会因为那一模一样的长相而*。所以,在面对着乔云霄的警告后,她只是轻轻摇头,说,“让我自己处理,行吗?”

走不了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走不了了。

一切的罪与罚,一切的爱与恨,她都想直接面对,就算再多的痛也好,她也想岿然不动。

乔云霄盯着她半晌,攥了攥拳头,说,“好,那我就等到你方便为止。”他转身离去。

顾初知道,他生气了。

站在身边的男人也转了身回屋,脚步踉跄。顾初蓦地反应过来,将房门带上后赶忙上前搀扶,这么一看不要紧,陆北辰的嘴唇都白了,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下来,身上烫得要命。

她赶忙扶着他回*,安置躺下后,拿了湿毛巾来为他擦汗。

“怎么又烧得这么厉害?”她焦急了。

陆北辰没说话,始终闭着眼,那张脸惨白到近乎透着青。顾初看了一眼时间,又调配了退烧针,整个过程他都很配合,但就是沉默。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心只想着如何给他退烧。

就拿了酒精棉块,给他擦着身子。

陆北辰睁眼了,一直在看着她。良久后,他才开口,“你难道不想问什么吗?”

“想。”顾初如实回答,“但很显然,现在我们不适合谈这个话题。”

陆北辰就横过来了手臂,箍住了她的脸,命她不得不看着他。

“你有没有把我当成是北深,嗯?”

顾初停了手里的动作,敛眸,“事实上,你的目的不就是这样吗?”才抬眼,对上他不悦的眼眸,“我不相信两个人会太过相似,你总会以北深的状态示人,要么你就是北深,要么你就是刻意模仿。正如云霄说的,你是北深,我危险,你是北辰,我更危险。”

“你危险什么?”陆北辰冷笑。

“你的报复。”顾初勇敢地面对着他,“就像,刚刚你演绎了五年前我将北深逼走的桥段。所以,不管你是北深还是北辰,你都成功了。”

陆北辰松了手,笑了,因为脸色的苍白,这笑蔓延入眼时,他看上去有点冷。顾初觉得脸颊烫,是他的手温。她继续为他擦拭身体,轻声说,“所以,你是故意的。”

“你错了,比起你们当年对北深做的事,我刚刚不过九牛一毛。”

顾初的手指抖了一下,抿着唇不说话。

“还有一点你也说错了。”陆北辰又抬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就算是我刻意模仿,其目的也未必只是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