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他。

“难道,就不能是我追求你的另种方式?”

顾初收回手,盯着他良久后,淡淡地说,“你该吃药了。”话毕,起身为他拿药。

“我喜欢听你叫我北辰。”他突然说。

走到房门口的顾初顿步,却没回头。

她背对着他,这一次,又是三米的距离。

陆北辰看着她的背影,缓缓说道,“我相信终有一天,你口中的北深会换上我的名字。”

顾初呼吸有些急促,转身,“你到底想怎样?”

“让你爱上陆、北、辰。”他字字清楚。

顾初的心踉跄了一下。

*

高烧断断续续了一晚上,直到翌日午后,陆北辰才稍稍好转。顾初想尽了各种办法,最终只是维持在三十七度五。她又在食物上下功夫,尽量给他做一些有助于缓解病情的可口食物,但陆北辰没什么胃口,整个人恹恹的。

直到五点多钟,他才又吃了点东西,顾初又亲自喂了他些清热的水果,等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她又给他量了遍体温,烧有点退了。一颗心终于放下,期间罗池和其他同事打了好几遍电话,都是顾初处理的,酒店领导也是不放心,频频上来查看情况。

这下子彻底惹恼了陆北辰,一嗓子吼出去,没人再敢上来打扰他了。总算安抚好了他的情绪,她稍稍松了口气,陆北辰又睁了眼。

“别去找他。”他说。

这一次,语气没了强硬,更似恳求。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震了顾初的心口,她竟然轻易读懂了他口中的“他”是谁。

“就在这陪着我,哪都别去。”陆北辰看着她说。

他的眸光深邃幽远,却又像是揉了厚重的情感进去。她压根无法拒绝他的这般注视,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陆北辰就笑了,将她的手攥在了手心,阖上眼睡去了。

*

顾初往家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下了车,她又看了一下手机时间,想着尽快上楼取两件换洗的衣服再回酒店。陆北辰一直安稳地睡着,她走的时候他没醒。为了防止他再大发雷霆,出门前她又特意留了张字条给他,告知她只是回家扎一头取衣服,马上就回。将药和水都摆在了*头,方便他醒了直接吃。

小区里这个时间也热闹了,左邻右舍的全都搬着小板凳出来聊天。有顾初认识的邻居,她冲着他们打招呼,他们也点头回应,但看着她的目光多少有点奇怪。

顾初顾不上那么多,往楼道里走,上电梯出电梯,却被家门口的男人身影吓了一跳。

是乔云霄,他竟在她家门口等着,楼道旁有散落的烟头,他抽了不少烟。

怪不得邻居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她惊讶上前。

乔云霄将手里的烟头摁灭,吐了最后一口烟,“我说过,我会等你。”

楼道不是说话的地儿,来往的住户都能看见,也能听见。顾初想了想,只好开了门,“进屋说话吧。”

“顾初,你不能跟他在一起。”这是乔云霄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顾初请他坐,又给他倒了杯水,叹气,“我没有跟他在一起。”

“做他助理是怎么回事儿?”他质问。

顾初知道这件事是瞒不过他的,就一五一十交代了,乔云霄听得来气,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你有事为什么不找我?偏偏就去找他?你是装傻还是真傻了?看不出这是他给你下的套吗?他就是明摆着挖了个坑让你往下跳!”

“云霄,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谁都知道陆北辰这个人性情怪异,心思难猜,你呆在他身边还不是送羊入虎口?”乔云霄气急,“更重要的是,你有可能是在跟着一个杀人犯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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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的男人

“杀人犯”这个词不是第一次从乔云霄口里冒出来过,之前他就有怀疑过陆北辰,所以这一次顾初也没怎么感到奇怪,轻叹了一口气,说,“没根据的事怎么能乱说呢?”

“如果北深的死真的跟他有关呢?”

顾初的嘴巴张了张,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来。乔云霄稍稍压了下气,“你不该去做他的助理,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如果陆北辰真是你口里的杀人犯,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他跟北深的关系一点都不好?一对双胞胎,要恨成什么样才能起了杀心?真是这样,已经杀了弟弟的陆北辰何必又回来找我?”顾初冷静地分析着。

乔云霄顿了顿,“你只当他回来是为了报复?如果说,他就是心理扭曲呢?”

“你严重了。”

“别忘了他的职业,天天跟死人接触,每天跟罪犯斗智斗勇的,什么正常人心理也会变得畸形。如果他恨北深,那么占有北深的女人会更令他感觉到刺激和心理满足。”乔云霄给了她另一种解释。

顾初看着他,“这种太剧情化了。”她更能接受北深因她而死,陆北辰只是恨毒了她的这么一种假设。生活太复杂了,如果情况同样很糟糕的话,那么她宁愿选择最愿意相信的那一种。

乔云霄却一字一顿地跟她说,“现实远比剧本要精彩,你以为现实中的疯子比电视剧里的少吗?”

顾初听着心头有点乱,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可以进行反驳。乔云霄看上去有些焦躁,来回来地走了两圈后,说,“这段时间我查了一些事。”

“有关陆北辰的?”

“对。”乔云霄看向他,“虽然陆家人的消息一向对外封闭,但也有曾经见过他们两兄弟的人,据说,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向来不好,性格也不合。陆北深较陆北辰来讲更懂事些,所以很受陆老爷子的喜爱,听说所谓的北辰基金是当年陆老爷子要给北深的,基金的名称也是以北深命名的,后来,北深不在了,才更名为北辰基金。”

“所以,你一直怀疑陆北辰是为了那份基金杀害了北深?”

“利益面前,亲兄弟也会翻脸。”乔云霄冷笑,“陆门家大业大,子女繁多,他陆北辰想要从中争一份羹何其容易?再加上他显然不受陆老爷子的待见,否则怎么单就他的名字跟其他子女不同?又不是什么私生子,从名字上就可见他在陆门子女中的地位。再不耍些手段,他怎么能立足?”

“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不可能这么多年查不出来。”顾初不知道自己在袒护什么,有些事,有些情感,连她自己都猜不透。“你也说了,陆门财大气粗,陆老爷子想要查清楚情况的话,怎么会查不出来?”

“血浓于水,陆老爷子就算知道真相也未必想要亲眼看着儿子坐牢吧,再者,陆北辰是法医,他想杀个人不留痕迹,难吗?”

是不难。

起码在她认为,凭着都能从一根头发丝里找到线索的陆北辰来说,他的一把解剖刀可能扎下去后拐两个弯就能给人活剥了。见过犯罪现场、天天跟尸体打交道的人,血液、惨叫对于他来说可能都不算什么了。

但,人性这种东西是无法抹灭的吧。

送乔云霄回车里的时候,乔云霄还在游说她跟他回上海,并且跟她说,他的父亲想要见她一面,亲自道个歉。这是她不需要的,上海那个地方,她可能永远回不去了。

不想让乔云霄太担心,她承诺,在萧雪的案子完结后,她会接受他的帮助,换其他的动作,当然,她没跟他说20年合同的事。乔云霄听了后多少放了点心,又说这几天他会一直在琼州,因为他始终不放心陆北辰,而且他信誓旦旦地说,他还会继续查下去。

又问她在酒店是怎么回事。

顾初撒了个谎,说她是去送文件。

乔云霄半信半疑,她便推搡着他上车,不停地安慰他放心。乔云霄临上车前停了脚步,叹了一口气后,紧跟着将她轻轻搂在了怀里。顾初一愣,但也没推开他。

“顾初,算我求你了,把你交给我,行吗?”

顾初一阵窝心,喉咙哽了一下,好半天才说,“我已经长大了。”

“是啊,我知道你长大了。”乔云霄微微拉开她,凝着她的脸,“所以,我更想你在我身边。”

顾初轻轻咬唇,重重地叹了口气,没说话。

而小区门口,有辆车就一个猛踩油门一闪而过,开车的人,脸色铁青。

*

被乔云霄耽误了一段时间,等顾初又上楼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后回到酒店,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车子一路前行,窗外又开始下雨了,砸得车玻璃咚咚直响。

顾初始终看着窗外,玻璃朦胧,树影在雨中摇曳,她想着乔云霄的话,越想,心里就越堵。

她不想去相信这些,相信一些太过残忍的事实。

到了酒店,进门。

很安静。

顾初将包放到了一边,刚换好鞋,窗外是一道闪电,映亮了整个房间,顺带的,她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瞥见他身影的瞬间,雷声也落下,咔嚓一声,近乎地动山摇。

吓得她心里一哆嗦。

不知怎的,心脏就开始不安了。

悄步上前,却猜到了东西,匿在地毯里,她停步,借着昏暗的光线,才愕然发现是碎了的杯子,再抬眼看,一些药片都散在了地上,更像是被人扔在了地上。

是退烧药。

顾初惊讶,什么情况?

躺在沙发上的陆北辰一动不动,可令她头皮发紧的是,他已换上了平日的衣服,家居服是扔在一边的。顾初心里一激灵,他出去过?将杯子的碎片拾起来,确定地上没有了后,又拾了药,来到沙发旁,仔细打量着他。

他看上去又十分得不好。

伸手一摸他的头,惊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烫手。

他的高烧又上来了。

心里又气又急的,推了推他,“你醒了怎么不先吃药呢?”这男人也太任性了吧?

陆北辰睁了眼,眼里的光不聚拢,有点涣散,但好像也知道是她,将她的手拨到了一边,眉头微蹙时,脸色愈发地吓人了。

“快回*上去。”顾初也来了脾气,使劲扯他。

陆北辰这次没有将她推开,尚算配合地起了身,顾初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把他弄回*上。让他躺好后,她揉了揉发酸的胳膊,不悦,“你是出门了?”

他看着她,嗓音含糊不清,“你去哪儿了?”

顾初无奈,“我不是给你留字条了吗?”

陆北辰的额上又开始出汗,她看了也不忍心,忙又去拿毛巾给他擦汗。他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力气不大,却烫得她要命。

“你去见他了?”

“我…没有。”她不想跟他在这个时候争执些什么。

陆北辰就没再说什么了,但始终攥着她不放手。顾初命他放手,他却用了力气。

“你答应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