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提前联系过,陈宜光知道任西安在外出差。
她俩之间对话一向不喜欢遮掩顾忌太多,陈宜光问得很直接:“他爸人怎么样?”
陈宜光知道程梨的人生里跟父母这两个称谓关联的事情大多数是坏的,希望任西安能带来一个好的开始。
程梨听了也不会觉得不妥:“很好。能养出来他的人,坏不了。”
陈宜光拧眉故作不适状呵了声:“嘿,你这是借机夸他吧?”
程梨微耸肩。
两人随后并排坐在沙发上。
程梨推了陈宜光一下:“事儿解决了吗?”
陈宜光知道她指的是相亲,简简单单把事情说了个大概:“我没躲,去了。去了不合适,他们死心才快。那人陈墨也认识,年轻一辈的狠角色,不适合我。我没打算改行,对方志向高远也特别明白一个狱警做不了他的贤内助。他和我见面,只是给我家里人面子。”
更巧合的在后面:“但是老爷子还有第二个人想撮合给我,对这个人,他表现的更积极。这人还跟你有点儿关系。”
程梨问:“谁?”
陈宜光看了眼程梨无名指的戒指:“任静瑜。”
程梨怔了下,这的确是个她从没想过的巧合。
任静瑜和陈宜光的感情生活都不算顺利,这是程梨知道的,她也知道这次撮合的结果还会是失败,近年内绝无可能。
陈宜光的一往无前,和任静瑜的静守一样,都会继续下去,继续走一段漫漫长路。
有些人的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有些人的爱情一生一次,是要记一辈子的。
他们两个人,包括程梨自己,都是后一种人。
要么不爱,爱了就会坚持,哪怕是无望的坚持。这种坚持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也并没有想要让对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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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个周,叶连召和秦昙那张发出的喜帖,已经成了废纸。
不是因为他们分了手,而是突然决定结婚的原因没有了。
极力想要见证叶连召成家的叶母溘然离世,死在那场宴请拟定的日期之前。死因并不特别,是耗人身心的重病。叶母瞒着叶连召她的病情,却告知了秦昙。这是秦昙突然主动提出结婚的原因。两人证还没领,长辈一走,喜事本来就要推后。
叶母一死,叶连召也明白了秦昙这次难得的主动是为了什么。这结婚的原因不够单纯,他希望秦昙是真得想清楚再做决定,而不只是为了成全长辈的意愿。
登记的日子也不断继续往后推。
他们定不下来,任静瑜也不可能有新感情。
程梨曾经旁观过任静瑜和任东野因为此事吵架。
当年秦昙的多年追随,熟悉任静瑜和秦昙的人都知道。
这个人自然也包括任东野,很喜欢秦昙的任东野。
任东野和任静瑜吵不是因为任静瑜不接受早前的一次相亲,而是因为任静瑜近来在感情/事上的消极和踟蹰。
那是程梨成为任家人以来第一次见任东野发火。
任东野大骂:“我从小教你的是失去了再后悔?!就因为你,小昙现在连我也躲!”
好不容易上门就是拿喜帖见。
任静瑜眼眶也吼红了:“我难道愿意这样?”
任东野继续骂:“你他妈不愿意你倒是去追啊?!”
…
那一晚程梨和任西安夜宿老宅,任西安陪任静瑜坐在家里的楼梯上喝到凌晨。
程梨没见过任西安酒醉,那夜程梨也没有早睡,一直在等他。
任西安回房后钻到被窝里,程梨闻到了清晰的酒气。
程梨很难从他面色上判断他是否是清醒的。
任西安上床后就紧抱着程梨。
这是任西安的一个变化,和当年的他相比,他现在抱人时特别用力。
程梨一挣,任西安便说:“别动,哥哥现在有点儿后怕。”在这世上错过一个人太容易。
程梨没计较他变出来的“哥哥”这个新的自称,她已经习惯了替他揉摁太阳穴,见他眉心散开一点,程梨便问他:“怕什么?”
任西安直截了当地说:“你怕我结婚生子。”
程梨:“…”
这逻辑对吗?这和上面的问句能连起来?
任西安也不需要她接,他啃她耳朵:“你放心,我没你混账。”
程梨:“…”
任西安还啧了声又补了句:“你当年烧那柱香拜了个好菩萨,你挑菩萨的眼光绝了。”
程梨:“…”
程梨随后嗤笑。
她也不知道这话为什么听着还挺好听的。
可能她一向就是品位奇特。
程梨从任西安怀里用力挣了下,任西安松开她,他迷蒙的视线在她脸上聚焦的时候,程梨已经伏在他身上,她指搭在他的脸侧,低头咬了下去。
他吃起来味道不如平时好,但程梨觉得咬不够。
程梨吻他,任西安也躺得更平,乐得见她动。
程梨离开他的唇瓣换气的时候,他不太客气地说:“现在爱死我了吧?”
很欠揍。
可也很中听。
程梨没出声,用继续咬、用力咬他告诉他答案。
世界和平,爱人躺在身边,没有贫穷、饥饿和让人提心吊胆的疾病,这会是很长很好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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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蹊和卫葳蕤自酒店那夜后,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听完任静瑜的名字,程梨又问陈宜光:“鹿原呢?”
程梨没瞒陈宜光,告诉她:“前些日子我和他见过一面。”
陈宜光嗯了声:“他说了。”
她默了几秒,而后突然问程梨:“你这会儿还想见他吗?”
程梨笑了下,这什么屁问题。
但这话里有一个好的讯息。
陈宜光也笑:“他来找我,聊了几句,这会儿我让他过来,他会来,听话了。”
程梨还记得她对鹿原说过的话。她告诉鹿原,如果他不知道往哪里走,让他听他的好姑娘的话。
鹿原听进去了。
这是很好的事。
这个冬天还没过,但到春天到来时,这世上的许多人和事,应该都会有一个很好的开始。
也许不够圆满,但已经让人心生喜悦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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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西安是在除夕那天回的北京。
春节,必然是要在任家过。
程梨原本想和陈九一道去机场接他,让任东野拦下了。
这几日天寒风大,路堵成什么样儿不用想也能猜到。
加上航班晚点,任西安和陈九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九点。
家里的两男一女,任静瑜等了会儿上楼准备先睡一觉,任东野摸着猫,程梨看着表。
他们进门时,陈九拎着行李走在前面,任西安站在后面。
见到多日没见的那张脸,程梨没有顾忌礼义廉耻,任西安也没避讳其他人,他手臂一开,抱住程梨。
可也只局限于抱。
他一开口,嗓子哑得吐字让人听着都觉得费劲,听不明白。
程梨眸色一沉,任西安咳了几咳交代:“小事儿,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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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西安怕传染,程梨不怕。
饭后他很自觉地窝在床上,吃药休息。
程梨盯着他。
在上海他感冒已经缠绵了两天,两天没打电话,没露声联系,倒没露馅。
被程梨盯久了,任西安从冷热交错中睁开眼看回去。
程梨伸手盖住他额头,掌心触到的温度有些烫,程梨问:“去医院吧?”
任西安即刻阖上眼,干脆地回绝:“不去!”
程梨体贴地替他掖了掖被角,说了句大实话:“我怕你变成林黛玉。”
任西安闻言眼又睁开,面色难看了点儿:“你坐床上。”
程梨照做。
任西安忽得伸出手臂把她拽倒反压在他身下。
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掉到床下。
任西安说:“我是我,她是她,我照样压你。”
程梨:“…”
人这是病糊涂了…幼稚极了。
程梨无奈,只得好话说着:“好,你比她强一百倍。”
他身上的家居服有些潮,是出的满身汗。
程梨见他喘得厉害,推他下去,给他盖好被子。
任西安也没精神再和她闹:“离我远点,你要是也中了,咱俩谁都好不了。”
他很快沉沉地睡了。
第二天,任西安醒的晚。
程梨听他声音,比前一夜的喑哑没好哪儿去。
体温计一量,体温也没见降多少。
重逢的这第一个冬天,都倒在发烧的石榴裙下。
可任西安坚持出门,劝不动。
程梨一问,是要去蝉鸣寺拜佛。
最终还是听他的,任静瑜和他们一起上山。
临近传统节日,寺里香火旺,车都拦在山下,人只能步行上山。
程梨把任西安包的严实,还没爬到半山,任西安已经把口罩撕掉。
任静瑜很自觉地不做电灯泡,走得快一些在前方消失。
程梨见任西安呼吸声急促,放慢脚步。
任西安也没逞能,累了又流了满身汗,他靠在程梨身上说:“算了,不爬了。”
程梨拭他满额的汗,她站在高一级台阶上,任西安刚好和她差不多平齐。
他不上,程梨也便没有往上爬的**。
程梨只好奇:“净空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