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们在寺里共同认识的小和尚。

任西安摇头,嗓音像拉锯:“不在,南下了。”

程梨哦了声。

任西安随后不再靠着她,不再拿她当拐棍,他支使她:“你上去,去烧柱香。”

程梨考虑背不动他,也不想见他喘,于是只问:“求什么?”

任西安蹲下/身,很诚恳地指点她:“有脑子?求我别离开你之类的,随便你。”

程梨哂笑,这人真是跟过去越来越像了。

稳重、成熟和高冷都不见了。

还是那个嘴不饶人的小佛爷。

程梨觉得自己倒是变温柔了,母爱滋生。

她把口罩重新给任西安挂好,叹气:“我去,你等会儿。”

程梨往山上走。

第一次来蝉鸣寺那天,她烧香烧起了火。

程梨那会儿双手合十时祈祷的东西都和程渠有关,只末了求赐个美人。

那愿望心不算诚,含着玩笑的意味,只是随意一念。

可没想到成真的反而是这个随意许的愿。

这次来,就许愿求他长命百岁吧。

第61章 番外春秋写在你眼眸(完)

这一年的春节有些兵荒马乱,但也让人印象深刻野花香。

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在年初一的午后将整座北京城妆点上一层白绸,整座城市陷在这一整片白色里,时间流逝的节奏似乎都变慢了。

从除夕开始,程梨和任西安一直留宿家里,没有回四合院。

任西安那场感冒迟迟不走,人瘦得很快。

程梨甚至都怀疑她能打横把他抱起来。

感冒病毒不断作恶,程梨有些担心。

任西安倒是看得开,说是近来心情太过愉悦被这玩意儿钻了空子。

可程梨也在每天早晨都能听到他的低咒。

他醒来习惯喊程梨的名字,每次往外蹦第一个字见嗓子还是没有好转的时候,都会咒一声。

健身管家机器人还没开始测试,这个项目铺线长,对投入颇多的max来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任西安也没因为节日放松下来。

多喘几口气,团队里的很多人就得跟着多熬很多天。

都是些能拼的年轻人,可耗心血多了人也都是一样的疲惫。

搞定了每年的固定节目进寺之后,年初二开始,任西安又窝回公司里,那副影响沟通的喑哑嗓音也惹得卫葳蕤一阵嫌弃,往回撵他。

终于到初五,程梨和卫葳蕤统一战线把人说动,领他回了家。

回家后任西安看电脑显示器看久了眼花,认命放弃手头的事情。

歇着,他才想起来近来马不停蹄地赶工和四处飞让他忘了件大事,还没带程梨认清所有的家门。

领证之后他们日常留宿的地方只有程梨租的四合院和任家老宅。

max和天狼星程梨都去过,他在城中还有一处公寓,他也很久没涉足过了,都快忘了还有那么个地方。

房门钥匙他扔给程梨,车钥匙他也扔给程梨。

程梨不解问:“这什么?”

任西安告诉她:“后宫三十六院,等翻牌儿的。”

两人从来都有这种默契,不需要把每个字都说得清楚明白,就能汲取对方的意思。

程梨懂了。

她磅了个款儿爷,有房的。

两人同任东野告辞,回那个小窝。

路上拐去超市,再采购些必要的生活用品。

街上年味儿不算浓,可人流和车流不算少,超市里尤其人多。

看着超市里三三两两的小家庭或者大家庭结伴从旁经过,程梨站在这人潮里,生出许多感慨。

这样的烟火气息,她很多年没有这样真切的感受过。

身旁也有朋友,但她对家的概念却模糊了多年。

找回任西安,家也有了。

这世上的很多鸡汤可能有毒,可人在涉身黑暗时还是该喝几口振奋自己的心,给自己点儿温暖,不能完全破罐子破摔,放任自己在暗夜里沉沦[星你+仁显]为你而来。一直不放弃,这暗色间或早或迟总能生出光。

程梨也想感谢自己,感谢她自己跋山涉水沾了满身泥泞,仍能坚持前行。

**

任西安记起了带程梨认门,程梨也在留宿新环境的第一晚,想起了一件大事。

经期到了很久,可她身体却迟迟没什么动静。

意识到可能是造人有了初步的成效,第二天一早程梨撇下疲乏沉睡的任西安,先去了趟药房买了用具粗验,后来又赶去医院检查确认。

她拿到结果回去的时候,已经日近中午,但任西安还没醒。

程梨脱了外套也躺回他身旁。

程梨贴到任西安身旁不久,任西安就蹭了蹭她的脸悠悠转醒。

睡久了乍醒他反应难免会迟钝一点,眼睛睁了许久程梨才觉得他眼里出现一个清晰的她的人影。

任西安彻底醒了,程梨便拽着任西安的手往下拉,搁到她小腹上。

程梨问他:“软吗?”

任西安下意识地回:“人肉有硬的吗?”

他话落意识到不对,眨了下眼。

程梨嗯了声,告诉他:“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

任西安随即骂了声,然后忽得起身坐直,把程梨也拖抱起来,搁置到他身上。

他问:“多久了?”

程梨说:“站着下楼那晚,或者车/震那晚。”

她是对这两次印象深刻,其实不一定。

从花土沟回来后的那段时日,两人就没停过,到底是哪次种上的已经说不准。

任西安笑了声,趴在她耳边低声交代:“以后我闺女要是问起来,你说点儿好听的,别毁我形象。”

程梨应下来,并且上手摸他的眉眼。

这个两人共同的作品的到来,让人心情不错。

它的性别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新生。

对视了会儿,程梨又问他:“怀孕不是会恶心?我毫无感觉。”

任西安笑她多想:“我的小人儿,随我。我最烦折腾。”

他想吻个够,又觉得病还没好不想传染给程梨,最后叹口气很辛苦地忍着。

**

这个孩子是真的不折腾。

程梨的孕吐反应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特别消停。

陈墨得知消息工作日在宫里特别怕她磕着碰着,可眼看四五个月了,程梨的肚皮在春初都没什么起伏。

陈墨一度质疑程梨怀孕的真实性,她怀疑程梨是不是遇到了不靠谱的医院给她弄了个错的检查结果。

陈墨甚至给程梨列了一二三四五条论据[网王]冰之镇魂曲。

她不像怀孕了的论据。

程梨哭笑不得,讲给任西安听。

任西安盯着她的肚子观察了半响,最后下了结论:“它无师自通会缩骨功。”

程梨:“…”

程梨觉得他和陈墨半斤八两,在这事儿上都不算正经。

任西安原本计划等max的事情告一段落,带程梨去看耳朵。

医生很久前已经联系上,是任东野的旧识。

他手头的要事忙完了,就把剩下的事务撂给李成蹊,挤了一段自由时间出来着手安排带程梨南下。

程梨却以有小人儿傍身不便外出远行为由,让他放弃了这个原定的计划。

程梨是不想让他失望,任西安考虑等她卸货后再去也行,依了她。

两人各想各的,但结果也算和谐。

月份越来越大,任东野也跟着操起心。

一方面他操心程梨体重不见长,另一方面是纠结孩子的名字和性别。

他和任西安提过一次取名的问题。

任西安把当年年少时在队里琢磨出来的那个乒乓和乓乒告诉他。

任东野听了差点儿没家暴…骂他不负责任。

要是这小人儿是个孙女,这样的名字他觉得太敷衍,太不女孩子。

程梨已经听过任西安和任东野因为她肚子里的小人儿吵过无数回,她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怀了的是他们两人之一,怀了据说会暴躁,容易被火点着。

**

一直到临产,程梨才开始休假。

整个养胎的过程太省心,预产期又还没到,大家都没着急。

程梨卸货那天,是突然起得反应,一样在家的任东野和陈九送程梨去的医院。

任西安得到消息时从制造商那边往回赶,路上堵了很长时间。

等他赶到,程梨已经进了产房。

她在里面生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样在外面等着的陈九后来告诉了程梨。

任西安和任东野又杠了一回,要点是任东野开始嫌弃这个小儿子,想让他和程梨换换姓。

程梨开始懂任西安身上有时候展露出来的未泯的童心来自于谁。

遗传基因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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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卸了,迎来的是个众望所归的长公主。

程梨是一堆人里最先看到她的那个人,看到的第一眼,程梨觉得这小家伙长得还行。

任西安觉得小丫头像任静瑜。

程梨许久没见的周鲸来报到,看到长公主说:“怎么长得你家的猫?这眼睛…不得了[樱兰]藤冈家的伪娘。”

陈墨瞄过长公主后说:“跟老魏昨天擦得那个木猴儿神似。”

不能来到现场的陈宜光看了照片回了程梨一行字:“这腿长的,这是小孩?你是不是怀着她吃多了激素?”

任东野用的形容最简单:“随我,是咱家的种。”

任静瑜风尘仆仆从外地回来见到这个侄女,告诉程梨:“我看她,她就看我,怎么像个自动感应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