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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跃然的手一抖,手中的香烟落了地。

他真的只是烟瘾吗?

·

倪胭染上毒瘾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偏偏神通广大的记者们根本找不到相关人员来采访,偏巧这个时候瞬影官方就此事举行新闻发布会。

这可是不能忽视的大事。

官方是傍晚五点半放出的消息,新闻发布会六点半开始。

这么紧迫的时间,完全难不倒记者们,记者们立刻停下手中其他的事情,从城市各个角落奔赴而来。生怕错过了第一手的新闻。

六点的时候,接待厅里已经坐了不少记者。瞬影除了几个保安,还没有任何负责人到场。

等到六点半,整个接待厅已经坐满了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倪胭的到来,摄影师的手根本不敢离开相机,想要第一时间抓拍到倪胭吸毒之后憔悴阴翳的模样。

六点三十五分,倪胭在经纪人和助理的陪同下姗姗来迟。

闪光灯全部对准倪胭,在一瞬间闪个不停。

呃……

美!美!美!

这样容光焕发气定神闲的样子哪里像吸。毒的人?

一身短款香槟色抹胸鱼尾裙的倪胭站在灯光下,她光彩夺目的样子,本身就是光源。

一个摄影师出于职业病,本能地喊了一声:“看这里,这里!”

倪胭眸光流转,微微侧首望过去。那转眸的动作,美得无可挑剔。倪胭微微扬着下巴对着镜头微笑。

有那么一段时间,忙着给倪胭拍照的记者们几乎快要忘了他们这次过来是干嘛的。

倪胭坐下来的时候,记者们才发现她身边空了一个位置。她的经纪人解释稍等片刻。记者们猜测难道瞬影高层有人要过来给她撑场面?难道到了这个时候公司还不放弃品行不端的艺人?

记者们小声议论着。

又等了十来分钟,门被推开,记者们纷纷回头去看,惊愕地发现瞬影高层过来的人居然是杜引。

杜引直接从会议室过来,身上还穿着笔挺的黑西装。这样的西装穿在他身上,让他少了许多平时逗猫时的赖皮,多了几分严肃和高冷。

杜引在倪胭身边坐下来,微微颔首示意,负责人立刻发言。赵阔是杜引给倪胭挑的单人经纪人,他用无懈可击的官话否认倪胭吸。毒的传闻,更是宣布将对造谣者追究其法律责任。

记者发问:“网上流传的医院鉴定报告是怎么回事?”

赵阔从善如流:“这里是一份我的艺人今天去医院重新做的鉴定。至于网上那一份……”

赵阔笑了笑,说:“那将会成为我们状告造谣者最有利的证物。”

工作人员将鉴定报告送下来,记者们纷纷传阅,小声议论着。

另外一个记者犹豫地站起来,发问:“可是在网上流传的严弃吸烟照片是怎么回事?那些照片里,严弃的状态好像不太好……”

赵阔点点头,说:“我们公司为了艺人的全面发展,不仅会尽全力给女团最好的资源,而且在同时也会注重每一个成员的个人发展。网络上流传的那些照片其实是新电影的剧照。”

一片哗然。

女团成立才多久,就连电影这样的资源都有?

他偏过头看向倪胭,夸:“虽然这些照片流出去不是我们公司本意,但是能让众多网友觉得是真的吸。毒状态,也是对艺人演技的一种肯定。我代表个人是十分高兴的,当然,让众多粉丝担心也是我们公司处理不周。在此,我代表公司和艺人向大家道歉。”

倪胭看向杜引,轻轻勾唇。

杜引回望了她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小小的傲慢。

——多大点事儿啊,说给你摆平就给你摆平。

众多记者们发现事情和他们原本想象得完全不同,倪胭甚至根本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个经纪人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当然了,这些记者们都知道赵阔这个人。赵阔在娱乐圈带了很多超级红的艺人,没想到瞬影居然把赵阔从原公司挖了过来。

记者们最会见风使舵,应变能力十分出色,立刻询问其公司给倪胭准备的电影。赵阔以保密为借口无可奉告。

记者们又采访了倪胭一些问题,倪胭回答得毫无破绽。

从始至终,杜引一句话没说,悠闲地坐在一侧。有记者曾想向杜引提问,工作人员一个手势制止了提问。

众多记者们恍惚间明白杜引今天过来就是坐在那里压场子的。他也的确不需要回答什么问题,他来了就是最好的表态。

“阿弃!”站在门口的景跃然脸色惨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作为严弃的绯闻前男友,他一出场就迎来了很多镜头。记者们闻到了八卦的气息——这是不是要上映两男共抢一女的戏码?

然而景跃然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你怎么没有死?!!”

众人:……

倪胭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无辜又无措地望着他,问:“你、你是……是希望我死吗?”

景跃然拨开挡在身前的记者和工作人员,朝着倪胭冲过去。

倪胭惊呼一声,畏惧地向后缩了缩。

景跃然双手压在桌子上,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倪胭的脸:“你活着……你居然没摔死……不不不……三十三层楼怎么可能!”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倪胭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向后退去。

景跃然直接翻过桌子,在倪胭的尖叫声中,用力握住倪胭的胳膊。

他脸色像鬼一样惨白,握着倪胭纤细胳膊的手在发抖,他的声音更是颤抖的:“怎么会这样?不不不……到底是刚刚的事情是做梦,还是现在是做梦?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

“你把我弄疼了!”倪胭五官揪起来,去推景跃然的手。

“公共场合注意下形象。”杜引握住景跃然的手腕微微用力,将他直接拉开。景跃然脚步踉跄了一下,身子直接撞在桌子上。

杜引警告地瞥了景跃然一眼,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西装袖口,再次从容入座。

记者们冲着表情有些怪异的景跃然连连发问,一个个问题在景跃然的耳边炸响,听上去就像一大群麻雀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偏偏他一个问题也没听见,他死死望着倪胭,仍旧陷在巨大的震惊中。

“刚刚明明你跳下去了!我们还跳舞了……就是刚刚……”

倪胭拧着眉,问:“什么刚刚?刚刚我一直在这里,你说的刚刚是几点?”

景跃然脑子里想起天台上倪胭问他时间,他不假思索地说:“六点四十!你是六点四十跳下去的!”

一旁的杜引冷声开口:“景先生,她六点三十五分已经在这里了。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能作证。”

景跃然僵硬地转动脖子,望向下面的记者们。记者们指着他,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景跃然忽然陷于一种巨大的茫然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倪胭抿了下唇,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你发烧烧糊涂了吗?”

“阿弃、阿弃……”景跃然盯着倪胭,像是入了魔一样反反复复地念着她的名字。

“该不会是真的发烧烧糊涂了吧?”倪胭上前一步,将掌心贴在景跃然的额头。

也就是在倪胭的手搭在景跃然额头上的时候,景跃然忽然特别想抽烟。他的身体在一瞬间滑下去,倚靠着的桌子被他撞倒,他跌坐在地,在口袋里摸出香烟盒。

香烟盒是空的。

他握着香烟盒的手晃了又晃,香烟盒空空如也晃不出来香烟。他一个不察,手中的香烟盒飞了出去,落在一边。他几乎是爬着过去,在一个摄影师的脚下捡起香烟盒。他将香烟盒放在鼻子下面,仔细地闻了又闻,眼中顿时流露出一种极其兴奋的光。

记者们面面相觑,隐约猜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

整个大厅忽然陷入一种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佝偻着跪坐在地上的景跃然抬起头望向面前的一个摄影师,颤声问:“你、你有烟吗?”

他脸色一片惨白,甚至带着一种死气的青灰。阴翳的眼神里偏偏藏着一种狂热的亮色,越发诡异。

摄影师咽了口唾沫,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他。

景跃然一把抢过来,立刻用颤抖的手点燃了一根香烟用力地抽了两口。他脸上的喜色逐渐消失了。

“不、不是这个烟!”景跃然直接将手里的香烟扔了。他抬起头,环视众人,阴森森地问:“你们谁有烟!我抽的那种烟!”

倪胭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情不自禁惊呼:“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戒。毒的……啊——”

倪胭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惧地望着一屋子的记者向后退去。

“你刚刚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景跃然在吸。毒吗?”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景跃然吸。毒的?他这个样子有多久了?”

“所以其实吸。毒的那个人不是你,而是景跃然。那份吸。毒的鉴定报告其实是景跃然的?”

景跃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来口袋里那盒加了料的女士香烟,他慌忙点燃,用力吸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让他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升天了。

四肢百骸舒畅的那一瞬间,景跃然的意识也慢慢回归,他望着无数的镜头和远处的倪胭,眼泪滑过眼角。

他知道,他完了。

一部分记者对着景跃然拍照、采访,一部分记者围上倪胭继续询问有关于景跃然吸。毒事件的具体情况。

倪胭面露为难之色,眼眶中还含着一层湿润,楚楚可怜地向后退着。

杜引抬手,将递到倪胭面前最近的话筒推开一些,他轻咳了一声,终于看向镜头开口:“关于景先生的事情,你们可以亲自去采访他或者是他的经纪公司。不要再问严弃。”

很平淡的一句话说出来,却带着发号施令的命令气场。

杜引侧过身,挡过那些话筒,将手搭在倪胭的肩上,护着她离开。他脚步缓慢,走得从容。面无表情的侧脸是带着些许冷意的维护。其他工作人员立刻迎上来,将这些记者隔开一些。

这些记者们竟然是连景跃然吸。毒这样的大新闻都暂且放在了一旁,把又哭又笑的景跃然晾在一边,对着倪胭和杜引拍照个不停。

在杜引护着倪胭将要走出去的时候,一个记者在后面忽然大声问:“杜总,请问您和严弃现在是什么关系?您是否觉得您对她的关心和维护有些超出正常范围?”

杜引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略侧过身看向镜头,唇角略勾,开口:“欢迎你两年后再问我这个问题。”

倪胭抬起头,含笑望了他一眼,所谓含情脉脉欲语还休大抵便是如此。

杜引言罢,他转身带着倪胭离开。

“两年后是什么日子啊?”

“为什么是两年后?”

“两年?”

“难道是……两年后严弃成年?”

隔壁目睹了全过程的严亦恪和安佳莹相视一笑,严亦恪牵起安佳莹的手,带着她悄悄离开,再订了最近的航班离开。他们悄悄地离开,就像他们悄悄地过来,没有让人知道。

#景跃然吸。毒神经出现问题#

#杜引等严弃成年#

这两个话题一瞬间窜上了热搜榜,并且爆掉。

·

倪胭跟着杜引去了他的办公室没多久,小助理脚步匆匆地赶过来,告诉倪胭有客人。

“谁?”

“贝宥清。”

杜引正在处理文件,钢笔在一沓文件上签名。

他连头都没抬。

倪胭也没看杜引,直接起身往外走。当倪胭走出了办公室,杜引签名的动作才停下来,顿时脸黑。

贝宥清一个人站在电梯附近,他略微低着头,眉头微皱,像是陷入沉思。

“宥清老师。”倪胭朝他走过去,在他身前停下来。

贝宥清抬眼,深看了倪胭一眼,才说:“原本听说你要召开新闻发布会,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事情可以帮忙。现在既然事情已经都澄清了,跟你说一声恭喜。”

倪胭“哎呀”了一声,她问:“宥清老师有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贝宥清微笑着,随口说:“打过一个。”

岂止一个。

倪胭的神情中便带着几分懊恼:“对不起哦,因为吸。毒的事情,电话快要被打爆,所以我就将电话关机了,一不小心错过宥清老师的电话了……”

瞧着倪胭又是蹙眉又是歉意的模样,贝宥清哪里还会计较那些一个人的担心。他微笑着,柔声说:“没事,没接到一个电话而已。现在没事了就好。”

倪胭慢慢地抬起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眶里,那双灵动的眸子褪去懊恼和歉意,染上了丝丝缕缕的笑。她的眼睛也逐渐弯起来,一副人畜无害单纯的模样。

贝宥清刚要开口再说话,看见杜引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杜引随意扯了下领带,神情傲慢。

他经过倪胭身边的时候,说:“刘导演等着见你,现在。”

他几乎是脚步微微停顿了那么一下,话说完,又继续往前走,摁下电梯的开关,电梯正停在三十三层,立刻开门,他走进去,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倪胭。

“宥清老师,那我先走啦,下次聊。”

贝宥清微笑着点头,说:“一切顺利。”

倪胭朝贝宥清挥了挥手,小跑着在电梯门关合前跑进去。

贝宥清侧转过身,望向电梯的方向。电梯里,倪胭站在杜引面前,不知道她做了个什么表情,面无表情的杜引垂眼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来。

电梯门关合,什么都看不见了。

倪胭掌心里贝宥清的星图中第七颗星轻轻闪烁了一下,再次熄灭。

·

倪胭跟着杜引上了车,杜引对司机说:“回家。”

倪胭偏过头,好笑地望着他,装出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来,问:“刘导演在杜总家里呀?”

杜引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我说了算。”

多意味不明的话。司机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根本没有什么刘导演。

到了杜引家,倪胭洗了手懒洋洋地盘腿坐在沙发上,和小王子和小公主玩儿。小公主很喜欢黏着倪胭,倒是小王子对倪胭的态度有点不远不近。如果倪胭去挠它的肚皮,它也会勉为其难地撒撒娇。如果倪胭不理它的时候,它就舔舔自己的爪子,才不像旁边的小公主那样没有节操地扑上去。哼。

而杜引,他在做“刘导演”。

在倪胭饿得快睡着了的时候,杜引终于将晚饭做好了。杜引会做饭,不过厨艺也只能算是一般。晚饭很简单,本不用那么久,但是他格外烤了一份饼干花了好些时候。

饼干做成人形,身前写了个“刘”字。

“给,刘导演。”杜引傲慢地将装着饼干的小碟推给倪胭。

倪胭看着盘子里的小人儿饼干忍俊不禁。

倪胭十分给面子的尝了一口,惊讶地发现味道超级好吃。她实话实话:“杜大猫,你炒菜一般,饼干做得很不错嘛。”

倪胭一边吃一边说,弯着一对月牙眼。

杜引一副“多大点事儿”的傲慢神情,堆在眼尾的笑意却没有藏好。

接下来的日子,倪胭才发现杜引不仅会烤饼干,他做的甜品都很好吃。

杜引工作很忙,并不是每天都自己做饭,偶尔自己下厨不过是一时兴趣。做甜品糕点这种东西更是比普通的家常菜花费时间,他才懒得做。

但是……

“好吃,真的。”倪胭凑到他面前,眨巴着眼睛。

“嗯……还想吃……”倪胭又凑到他面前,轻轻地“喵”了一声。

简直有毒。

倪胭和杜引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关系,她时常主动来杜引家,杜引有时候会主动让司机去接她。但是她再也没有在杜引家里过夜,无论多晚,杜引都会亲自把她送回去。

网上偶尔会传出他们两个的绯闻,但是这些绯闻出现没多久就会悄悄处理掉。网上一片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三个月后,倪胭又和女团其他成员参加完一次演出之后,倪胭觉得无聊了——似乎是时候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回找个什么死法呢?

倪胭托腮,望着桌子上的小公主。小公主“喵喵喵”,她也跟着“喵喵喵”。

一天夜里小米粒忽然急性阑尾炎,倪胭陪着她去了医院。第二天出院的时候,倪胭经过一个病房,无意朝病房里面瞟了一眼,知道病房里面的病人是肾癌晚期的患者。

太好了!

倪胭顺手复制了一下,让自己也得了肾癌。

在下一场女团表演的舞台上,她如愿以偿地倒在了舞台上。倪胭把自己魂魄的灵力抽出去,完全用原主人类的身体来面对癌症。

住院、检查、化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