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陵,不是不放心,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主子如果当甩手掌柜,那下边人还能够当回事吗?我们过来不是要做什么,而是要表明一个态度。还有那些小孩子,不亲眼看看,怎么知道他们啥样?”

“婉姐,什么时候我才能帮上你和娘?”最近为了让他安心学习,小婉连核账都不用他了,最多是让他领着几个孩子学习,家务事情一概不用他,小孩子心事挺重的,有些不开心。

“牛耕田,马拉车,公鸡司晨,各司其职。阿陵,你是家里最大的男人,你的职责是念好书,将来像父亲那样报效朝廷。我和娘就是要维持这个家,让你和弟、妹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想帮忙,那就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小婉说道。

“父亲报效的是隋朝。”张陵垂着头嘟囔道。

“糊涂!”小婉脸色一变,“这话是随便说的吗?无论谁是皇帝,男人报效的永远是家国!”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田庄已经在望,张孝和张仁早已经带着几个人迎了上来。

“大少爷,小姐,先进庄子里歇息吧。”张孝说道。

“不累,我想看看咱们刚买的地。”张陵抢先说道。

“那…好吧。大少爷,小姐,请跟我来。”张孝说道。

一行人顺着庄前的岔路向庄后走去,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左右,众人已经绕到了庄后的高地上,庄子的后面有一片小树林,再往后,就是一片大约有四十来亩的荒地,上面生长着一蓬蓬的杂草、灌木和矮树。

“买这片地花了多少钱?”张陵问道。

“没花多少,这种地没法子种庄稼,在衙门里打点一下就拿下了。”张孝笑着答道。

“婉姐,这么大的地方,就算是将两间工厂迁过来,地方也富富有余,那些地方做什么?”张陵问道。

“印刷厂是要扩建的。箱包厂维持目前的生产规模,剩下的地方先平整出来做为操场。”小婉说道。

“操场?”张陵不解地问道。

“是啊。有一个操场,佃户们可以在这里锻炼,活动,那些小孩子也有地方进行训练。”小婉说道。

“还要训练?”张陵诧异道。

“这些孩子长大之后,不仅要能帮着做事。还要能保家护院,否则哪里值得花费如此心血!”小婉傲然道,她就是要为张家培养一批人材,给张家的崛起奠定基础,否则也辜负了自己这个穿越客。

在庄后看了一圈,小婉便领着张陵去印刷厂和箱包加工厂转了一圈,虽然用不着他来打理这些工厂,但将来他要做张家的主事人,却不可不知道自己府上的产业有什么。

虽然古代重学轻商,但事实上那些官宦人家几乎都是大地方兼大商家,否则他们仅靠那些俸禄哪里养得起自己和一大家子人?只不过,那些产业都是由他们的家人打理,不需要本人出面。

“张孝,那些孩子安置在哪儿?”从箱包厂出来,小婉问道。

“小姐,因为后面的荒地还没有清理出来,工厂也没有迁过去,所以小人先将他们安置在内院。”张孝答道。

“他们现在做什么?”小婉问道。

“现在快到午饭点儿了,他们应该在食堂。”张孝看了看天色,“大少爷,小姐,厨房已经安排好了,先去用饭罢。”

“不。我们先去看看那些孩子。”小婉说道。

有人说,战争没有胜利者,这要看怎么说,但战争的受害者永远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小婉看着那些孩子,一个个面黄肌瘦,在看到她们的时候,都是面带惊惶,生怕又被人带走,当两名仆妇将饭菜端上的时候,数十双眼睛巴巴的看着盛饭菜的木盆,那种眼神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痛。

“有没有请大夫给他们检查过?”小婉问道。

“已经检查过了。而且他们都反复洗过,衣服也换过。他们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主要是营养不良,加上…一直在惊吓中生活,调整过来至少要三个月。”张仁答道。

“大小姐,他们都等着您训话呢。”张孝轻声道。

小婉轻轻点头,目光在那些孩子们身上扫过,目光从柔和变得严厉:“你们可以吃饱饭,你们可以不再受死亡的威胁,你们可以识文断字,你们也可以练武强身。但是,你们必须记住,从现在起,你们的性命就归张府所有,你们必须无条件地执行任何命令,任何犹豫、反抗,都将受到惩罚!记住了吗?”

“记住了!”

从那些孩子们的目光中,小婉觉得有些像是喜羊羊遇见灰太狼的感觉。不过小婉也是没办法,如果主家表现得软弱,那奴婢就会欺主,在《红楼梦》中可有不少这样的例子,她没从这些孩子中找几个出来立威,已经是很仁慈的主家了。

“开饭吧。”

小婉满意的点点头,和张陵等人走出饭厅…如果她们一直呆在那里,一定会营养不良的。

“大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张孝见小婉停下脚步,似乎有话要说,连忙来到小婉面前。

“阿陵,我让你画的那些东西呢?”小婉转头问张陵。

“在这儿呢。”

张陵打开背包,取出一摞纸,上面画的都是云梯、单杠、双杠、肋木、太空漫步机、云梯肋木、蹬力训练器等体育锻炼器材,图形和尺寸参数都是小婉提供,张陵帮助整理的,不过她并没有将所有的东西都一次取出来,而是挑选了其中的一部分。

“这些都是我设计的锻炼器材,一式三套,两套就安放在操场上。另外一套送进城…也不必全送,这几件、还有这个秋千。”

每一张图纸都有详细的说明,而且张陵还细心地在上面画有使用的示范图,即使第一次看到的人,也是一目了然。

“嘿,这种锻炼器材真是不错,如果军队里也有这种锻炼器材,那训练起来就更方便了,而且还有趣味性。”张孝一边翻看着,一边顺口说道。

军队?

小婉灵机一动,目光看向张陵,嘿嘿地笑了几声,笑得他莫名其妙。

“张孝,这两天你先按照大夫的吩咐,让他们先把身体调养好,每天饭前要出操,刚开始强度要小一些,围绕山庄跑几圈,然后让他们背诵家规,必须在七天之内将家规背熟,如果背不熟练,或者受惩治,或者逐出家门…嗯,这你可能灵活掌握。”小婉说到后面,向张孝眨了眨眼睛。

“小的明白。”张孝立即心灵神会。

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是成年家仆,购买回来就算有忠心,也很难重新塑性,一些老毛病是很难改掉的,而这些小家伙从现在开始培养,三、四年后…甚至只需要一、二年,他们就会为张府服务。

“还有,”小婉沉吟了片刻又说道:“领他们去两个工厂看看,帮着干一些杂活,拔拔田里的野草什么的。干活不是目的,要让他们明白‘一日不劳,一日不食’的道理。”

“是,小姐。”张孝应道。

第一卷乱世第六十节义母

第六十节义母

县学经过修缮之后显得焕然一新。新来的教谕李先生还带着十几名年龄稍大的学生整修了门口到学堂间的石径,而且还在石径的两侧种了近百竿翠竹,看上去还真有些几分青青校园的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这位李教谕竟然还自己出钱雇了几个工人,在竹林里修了一个小池塘,里面还养了几只鹅,学生们在课间的时候,闲看白羽浮绿色,也颇觉有趣。

整个山阳县,除了一些私塾外,就只有这一座县学,而县学里也只有一位教谕,他要教授近百人的课业,而且还要分为两个班级…一个当然是启蒙的班级,另外一个就是张陵他们这些大孩子,因此授课也要分开,好在这位李先生颇精此道,将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丝毫不显得杂乱。

李冀,大约四十岁左右,属于那种比较典型的文人士子。眉眼之间透露着儒雅之气,大多数时候,总是一派和气,说话也如春风化雨一般,但在学习上,要求得十分严厉,学生们既敬且畏。

张陵坐在课堂的后面,听着在前面诵读文章的先生,有些走神…这并非是先生的诵读不好。正相反,李冀诵读文章的时候,是学生们最享受的时候。他并不像一些老夫子那样,摇头晃脑,声音绵长,颇有催眠之效。

李冀的诵读,轻重有度,缓急相济,极富韵律感,听着悦耳,学子们读起来也琅琅上口。诵读,本来就是一门口耳相传的学问,中国的文章,向来是诗情、画意、音律,三位一体的,据说古代有朝拜的时候,不是用诵的,都是由礼乐官员唱出来的。

张陵同样很享受,至少他觉得李教谕的诵读。比小婉更胜一筹。只是他今天确实是有心思——昨天从田庄回来,小婉便愁眉不展,虽然那些孤儿暂时安置下来了,却有了为难之事,以张孝等人的本事,训练他们的体能和军事技能自然没有问题,但文事方面就不行了,这些军汉出身的人,识个字、认个数什么的还行,但让他们教人…能成直角领到钝角,越领越歪。

如果这些孤儿是养在城里,小婉和张陵二人都可以教授他们,但这些人都在庄上,距离颇远,再教导便是有些碍难了,而且也没有其他的人可以指派。

这边想着,心里便有些浮躁,注意力就更加不济了。李冀却是注意到了,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放下书本,笑呵呵地道:“大家都出去休息一下。待听到钟声,再回来上课。”

“谢谢先生!”

学员们起身,向李冀行礼,等李冀还礼之后,才静悄悄的鱼贯而出,待到了外面才欢呼雀跃,恢复了少年人的本性。

“张陵,你且留一下。”李冀叫住了正要往外走的张陵。

“先生。”张陵疑惑地看着李冀,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你今天上课时的注意力不太集中,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李冀语气和煦地问道。

张陵脸上出现羞愧的神色,低头向李冀道:“先生,我错了,现在开始,我一定用心听讲。”

李冀微微点头,没有追问他为什么上课走神,而是问道:“张陵,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在课堂上的表现非常好,对于我的问题不但积极回答,而且答案也相当准确,是不是以前跟谁学过?读的又是哪一本书?”

李冀采用的启蒙教材是《三字经》,针对两批年龄不同的学员,低龄班是安全讲授的《三字经》,进度较慢,让他们更易于理解;大龄班的学员多是有识字功底的,理解能力较强,在讲授启蒙教材的时候,同时也讲授《论语》等教材,因为这些大龄学员是要参加考试的。

在这些学员当中。张陵的表现无疑是很优秀的,往往在李冀讲过一遍之后,他就能记住其中的要旨,而且能够很快地背诵课堂上所讲授的文章。李冀早就留意到了这一点,今天也是藉故将他留下。

“学生只是在进学之前跟…一位父执的晚辈的学过《三字经》、《论语》及术算之学。”张陵微微停顿了一下,他不是小孩子了,实在是有些不太好表述自己和小婉的关系,脸上出现了尴尬之色。

李冀顿时明白了,“教你的可是一位女子?”

“是的,先生。”张陵点点头,目光却是往地下瞅。

李冀淡淡一笑,道:“见贤思齐,跟一名女子学习,也没什么羞人之处。对了,那个教你的人怎么会《三字经》呢,据我所知…哦,令尊可是张须陀将军?”

“是,先生所说的正是先父的名讳。”张陵躬身答道。

“嗯,这样我就明白了。”李冀点点头,“你的基础不错,但不能因此而生出倦怠。起点高,要求亦高。日后我会对你的要求,比其他人更加严格。你需有个准备。”

“是,先生!”张陵躬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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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夫人请您过去,有客人来了。”绣娘在帐房外面轻声招呼。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小婉对站在桌前的两个年轻人道:“今天就先到这里,你们复习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告诉我。”

“是,小姐。”两个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走出房间。

“走吧。”

小婉随后出来,招呼绣娘一齐向张杨氏的房间走去。

“小姐,你真的要让霍郁文和秦桐两个去教授那些小孩子?”绣娘好奇地问道。

小婉点点头:“是啊。这两个人本来就有识字的基础,而且做事仔细,很有培养前途,这同时也是对他们的培训,以后要大用的。”

刚才那两个人是张家先前从流民营中买下的家人,他们都在十六、七岁左右,人颇聪明,而且做事谨慎、细心,小婉在无人分担的时候,便想到让这二人在自己学习的同时,去传授那些孤儿,反正她培养的人是为自家做事,也不需要参加科举。

“绣娘,来的是什么客人?”小婉问道。

“听说是个什么…程将军,小姐,将军是很大的官儿吗?”乡娘问道。

“是程知节将军吧?”小婉笑着问道。

程知节早就回到秦王帐下了,听说过些时候就要去讨伐刘武周,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时间在这个时候来山阳。

“是,就是程知节将军,我听他们相互打过招呼,那位程将军还带家眷过来了,他的夫人可比他好看多了,还有他的儿子,长得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绣娘答道。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来到张杨氏的房间,绣娘跟着小婉进房,然后便侍立一旁,小婉却先向张杨氏行李之后,再向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的程知节行礼…偷眼看了张杨氏一眼,只见她身旁坐的是一名雍容华贵,大约二十来岁的女子,在她旁边黑站着一个黑炭头似的小男孩,相貌可是比程知节…咳,丑多了。

“这位就是小婉姑娘吧?”那位程夫人颇感兴趣地打量着小婉。

“小婉,这位就是程将军的夫人,快来见礼。”张杨氏吩咐道。

“民女夏小婉。见过裴夫人!”小婉赶忙上前行礼。

“不要客气,过来让我看看。”裴夫人的娘家也是大族,气质容貌十分出众,却不知道如何远上了程知节。据演义所说,裴夫人嫁给程咬金是强扭的瓜,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张须陀当初帐下有三杰,秦琼年龄最长,是在家就娶了媳妇,罗士信最年轻,还没结婚就遇到张须陀兵败的事情,只有程知节的媳妇是张须陀亲自说合,裴夫人的父亲裴仁基,也是隋朝大将,河东裴氏的子弟…由此可见这张关系网之深。

拉着小婉的手,裴夫人的眼神十分的柔和,“果然是个好模样的,阿陵实在是有福气。”

忽然,她转向张杨氏道,“姐姐,我膝下虽然有一个儿子,却是一个跟他爹同样鲁钝的,如果您不反对,我想收小婉为义女,你看可使得?”

张杨氏微微一笑:“妹妹肯收小婉为义女,也是她的福气,我只有替她高兴,如何使不得?”

说罢,她看向小婉,催促道:“小婉,还不拜见义母、义父?”

什么?

这一会儿工夫又来了一对爹娘?

饶是小婉平日伶俐多智,却也一时懵懂,反应不过来。

张杨氏笑着对裴夫人道:“瞧这丫头平时也蛮伶俐的,今日却是欢喜得傻了。不过,程将军先收阿陵为义子,妹妹又收小婉为义女,这也是一段佳话了。”

佳话?

这哪里是佳话,分明是嫁话啊!小婉这下也反应过来了,如果张家一值在穷乡僻壤住着,那将来她和张陵成亲也没什么。可现在张家渐渐有了回复的希望,而且张陵也正式入了官学,将来要入仕朝廷,这嫁娶之事就涉及的大了,而自己拜裴夫人、程知节为义母义父,其实就是解决了这门第的问题,想必这也是张杨氏为自己的打算。

想清楚了关节,小婉不再犹豫,立即向裴夫人和程知节拜下:“女儿拜见义母、义父!”

第一卷乱世第六十一节事出有因

第六十一节事出有因

“起来!起来!哈哈哈…”

程知节捻须大笑。他转头看着裴夫人道:“恭喜夫人收了一个聪明可人的义女!你这当义母的可要给礼物啊!”

裴夫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就算你急着给未来的儿媳妇索要礼物,也不该挤兑自己的老婆!”

程知节只是摸着胡须嘿嘿的笑,裴夫人也不理他,从手腕上褪下一对翡翠镯子,拉过小婉的手给她套上,“我的大多数首饰都在长安放着,眼下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这对镯子的颜色和你的皮肤也还相衬,喜欢吗?”

翠绿色的手镯带在雪白的手腕上,不仅触感十分舒服,看着也十分的养眼,小婉虽然对翡翠没有什么研究,也看得出这不是普通的翡翠。她心里倒是很喜欢,反正这声‘义母’不能白叫不是?但她的目光却看向张杨氏,长辈在眼前,未经允许就收下别人的礼物,与礼不合。

张杨氏点点头,笑道:“小婉,这是你义母给你的礼物,不用看我。尽管收下就是。”

“谢谢义母厚赐!”

小婉这才行了一礼。

“不用客气,左右不过是个玩意罢了。”裴夫人笑道。

“这对玩意可不简单,妹妹,这恐怕是西域来的翠吧?”张杨氏说道,小婉对这东西懵懂,但她出身好,跟着张须陀也颇有见识,一眼便能看得出这首饰的出处和价值。

“姐姐好见识,这正是波斯胡带过来的首饰,还是去年上元的时候,长孙王妃送给我的。”裴夫人笑道。

“哎呀,这怎么使得,小婉,快还给你义母,这东西实在是太贵重!”张杨氏这次也唬了一跳…长孙王妃,那可是秦王李世民的正室,她赏赐的东西哪能够随便给人?

裴夫人连忙拦住,嗔怪道:“姐姐也真是的,这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拿回来的,再说了,虽然东西是王妃赐给我的,但小婉是我的义女,我赏给她也是应得的。”

张杨氏听了这话,这才罢了,命小婉在一旁坐下。

“铁牛,过来给你小婉姐姐见礼!”裴夫人招呼那个黑小子道。

黑小子来到小婉跟前,仰着小脸儿道:“让我见礼。险非她打得过我!”

“铁牛,你羞也不羞?还要跟女孩子打架,这像个男人说的话吗?!”程知节喝斥道。

“我不管,反正她想当我姐姐就得打败我,否则她就要叫我哥哥!”小黑小子一脸不讲理的模样。

小婉又好气又好笑,看小黑小子一付趾高气扬的模样,欲待不理他,后面那句话确有几分噎人,不教训他一下还真是让一个小孩子看轻了,更古怪的是,不仅裴夫人和程知节没有制止他,而且张杨氏也没吱声。

这里面…一定有奸情啊!

小婉目光在那三位的脸上略一巡视,便做出一付淡然的模样…就是不说话。

小黑小子耀武扬威的一阵蹦达,见小婉一付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似乎有些技穷,站在那里一付不知所措的样子。

打仗亲兄弟,上阵…嘿嘿,那就是母子兵,程知节不出声,裴夫人见儿子窘在那里,立即开口帮腔:“小婉。你当姐姐的就教训他一番,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这叫什么话?

小婉目瞪口呆,郁闷之极。再看张杨氏,竟似不显阻止的模样。

“过来啊,过来啊,不过来可就要叫我哥哥了!”小黑小子得意非常,在厅堂当中跳来跳去。

不知道那几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不试试身手恐怕是不行了,小婉只好下场,笑着对小黑小子道:“铁牛,你力气大,可不要打得太重喔!”

小黑小子双手叉腰,道:“你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咄!”他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怒道:“我知道了,你是笑话我长肌肉不长脑子,真是岂有此理,看拳!”

最后两个字说得又快又轻,话音未落,人已经扑了过来,双拳如擂鼓般地砸了下来,小婉却不急着出手,只是施展张家祖传的缠丝步,闪辗腾挪,观察小黑小子的拳路。

若说程知节的武功,绝非演义中所说的只有三板斧,而且据小婉打听,程知节使用的是马槊而非战斧,演义中的宣花斧也不知道是谁杜撰的。简直是有些离谱。

程铁牛,他的大名是程处默,是程知节的大儿子,也是家学渊源,虽然年纪不大,但功底不差,双拳攻势如同疾风暴雨一般,而且拳势沉重,挨上去绝对是跟小钢锤一般。

一连攻出几十记,小黑小子连小婉的衣服角也没捞着,便有些急了:“光挨打不还手可是英雄!”

“哦,你这么想挨打?”小婉的脚步突然停下,小黑小子一怔,旋即双拳击来。

“长蛇出洞!”

小婉先念出招名,然后先吐掌后出拳,没等小黑小子说话,人已经砰的一声被打出去十来步。

“我不服!”小黑小子一愣,飞腿向小婉踢去:“有本事打倒我才算。”

小婉微微一笑,五指并拢,握拳如锄,五只指骨全部突出,猛地向小黑小子的腿啄了下去。

小黑小子只觉得腿部一痛,顿时失去重心、立足不稳。一跤跌倒,然后就坐在地上看着小婉发愣。

“小婉果然已经得到张家真传,可喜可贺!”程知节频频点头。

“不敢当义父夸奖,小婉只略得皮毛罢了。”小婉逊谢道,她上前扶起犹坐在地上发呆的小黑小子道:“铁牛,快起来,刚才可打疼了你?”

“没有。”小黑小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开玩笑!我老程不过是人有…”

“哼!”

一声冷哼传来,却是程知节怒目瞪着她,喝斥道:“混小子,你是老程。那我是什么?”

“你是…你当然就是老程他爹了。”小黑小子低声嘟囔道,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莞尔。

裴夫人忍着笑,喝道:“跟谁学得滑嘴油舌的,既然输了,还不过来见过小婉姐姐。”

“小婉姐姐!”

不黑小子不情不愿地过来行了一个礼,脸上这个不愿意啊…没办法,谁叫他打不过人家呢。

“好了,弟弟,姐姐没什么东西…”小婉在身上摸了一下,抱出几个小纸包,“给,这是咱们糖坊新出的果味糖,给你尝个鲜。”

小黑小子倒是不客气,剥开其中一个纸包,将糖块往嘴里一扔,嚼得喀嚓直响…果然是好牙口。

“好吃!还有水果味。”小黑小子吧嗒吧嗒嘴,又要剥开一块,小婉急忙拦住:“铁牛,再吃牙会被虫蛀掉的,好东西要慢慢品味才是。”

“小婉说得不错,好东西是要慢慢品味的。”裴夫人笑道:“小婉,听说你颇擅厨艺,今天晚上可否让我作你义父享一番口福?”

“有机会孝敬义母、义父,这是小婉的荣幸。”小婉当然不会拒绝。

“绣娘,过来给我帮把手。”小婉招呼着绣娘出来,一起去厨房。

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他们是要做什么呢?小婉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婉姐,你怎么今天又亲自下厨了?”张陵背着书包出现在门口。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小婉回头看到他还背着个书包,便道:“快回去吧,顺便检查一下囡囡她们的功课…噢,你义父、我义母她们来了,我在给他们备饭。”

小婉讲得有些绕舌,张陵只听清了义父和义母来了,便道:“婉姐,我先去拜见义父和义母,回来帮你做饭。”

小婉瞪了他一眼:“省省吧。老老实实地去做功课,免得我担心就行了!”

“知道了!”满腔热情被泼上了一层冷水,张陵顿时怏怏不乐,一脸沮丧地就要离开。

“等一等!”看到张陵的模样,小婉晓得自己刚才话说得重了,喊住他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局促在方寸之地,如果你经常往厨房里钻,对你的成长是极为不利的。”

“是,婉姐是为我好,我知道了!”张陵想了一下,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连连点头。

“那就快去吧。”小婉说道。

看着张陵离开的背影,小婉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小丈夫长大了,开始知道要面子了,以后要是再教育他,该用其它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