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说瞎话!

小婉心中鄙视了一下,从古至今,医生都是职业说谎者,说话是模棱两可,下笔是满纸荒唐,就没有痛痛快快的时候,这梁御医明明知道病因,却不肯明言。

“梁大人,殿下领军之时,军纪如何?”小婉问道。

“殿下行军之际,所过之处,秋毫无犯,或有伤损禾苗之事,皆倍价赔偿,百姓皆称为仁义之师。”梁御医面容严肃的事情。

“军中可有杀俘之事?”小婉又问。

在军队中,素有一种‘杀俘不详’的说法,对于杀俘的将军,不仅敌方不喜,连自己的主官和帝王都不会欢喜的,因为这种名声实在是太恶了。秦将白起,官至武安公,长平一战尽杀赵国降兵四十余万,后被秦昭王赐死,临死之时仰天长叹,‘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坑之,是足矣死’;汉朝飞将军李广,战功卓著,然而终其一生,没有封侯,原因之一是与他当年杀俘有很大的关系,一位望气士就曾经对他说过,‘祸莫大于杀已降,此乃将军所以不得侯者也’。

“殿下军纪森严,自不会如此,凡是缴械之卒,皆善加抚恤,降卒莫不感恩戴德。”梁御医正色道,大概知道小婉还会提问的几个问题,便继续道:“殿下治军虽然严谨,但御下甚厚,将士以降,莫不甘愿为之效死,且府上向以军法治理,断然没有扰民之事。”

“梁大人,殿下患病之前,我朝可有大事发生?譬如…哪位名将战死?”小婉灵机一动,想到了那杆马槊。

很显然,那是一位武装的兵器,而柴绍虽然也堪称名将,但他既未身殒,亦不可能留下自己的兵器供病中的妻子思念…最关键的一点,他们夫妻分居多年,小婉很难想象两个人之间感情是否到了这一步,说不定…嗯哼~唐朝女子的感情是很热烈奔放的,而以平阳公主的眼光,凡夫俗子又岂能入她的眼?

梁御医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小婉所谓的心病还须心药医,他作为一个医生如何不知道?可事关皇家,他知道也不敢乱说,小婉现在拐弯抹角地询问,或许真的有办法让平阳公主病愈。

沉吟片刻,他缓缓说道:“这些年战事频繁,战死者不知凡几,但最有名望者,当属陕军道行军总管罗士信将军。”

罗士信?

不就是那个和程知节、秦琼同在张须陀帐下,最终也成为李世民帐下大将的吗?他竟然战死了?

对于这个人的资料小婉记得不多,只知道他是很年轻的时候就战死了,在史书上留下的笔墨也远远不及秦琼和程知节。

“罗将军年轻有为,勇完三军,而且善使马槊!”梁御医在说到‘马槊’时,加重了语气。

“多谢梁大人指点!”小婉已经知道了需要了解的消息,心里反倒是更加嘀咕了…这公主殿下的情人被杀,这才忧思成疾,该如何劝解呢?

心里琢磨着,再抬头时,梁御医已经去得没有人影了…“糟糕!那两个小家伙该不会着急了吧?”她连忙向书房赶去。

李渊站在大殿前面,远眺东方,一轮红日,浮于霞光之上,将周围怕云彩映红了大半。他负手而立,晨风吹拂的衣袍抖动,上面的龙纹似乎也要乘风而起,在他身后,侍立着一干内监等人。

在距离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侍立着一名老年太监,一付老僧入定的模样。

“老安,梁子安回来了吗?”李渊突然问道。

他问的梁子安,就是小婉所见的梁御医,此人也是医道传家,祖孙三代,皆为御医,而且梁子安是李渊钦点的御医,专门负责医治平阳公主。

老安就是他身后的那个老太监,此人服侍李渊多年,甚至比他那几个儿子还受信任,是宫中的总管太监。

听到李渊的问话,他躬身答道:“看时间已经快回来了,老奴已经使人在等他了,一有消息,立即回报。”

李渊无言的点点头,转身回到殿中。对于女儿平阳公主,他的心里有几分愧疚,当初平阳公主的婚事,是他促成的,事实上,李秀宁曾经激烈反对过,只是迫于他的压力,才不得不与柴绍成婚。

在后来起兵的时候,李秀宁与柴绍各领一军,夫妻之间的隔亥连外人都能够看出来。为了避免让女儿陷入流言之中,李渊索性以自己舍不得女儿远离为借口,让平阳公主得以与柴绍分开。只是他也没想到,平阳公主竟然与罗士信一见钟情,尤其是在知道罗士信死讯之后,心然萌生死志。

“情何以堪啊!”

李渊长叹一声,似乎在登上皇位之后,他所有的雄风壮志都在那一刻消磨殆尽,现在只是一个被悔恨和心痛折磨的普通老人。

这时,门口出现一名内侍,安总管看了一眼以手拄额的李渊,轻巧的快步走过来,低声问道:“什么事?”

“大人,梁御医来了!”内侍轻声答道。

“哦,你让他在殿外稍待。”安总管吩咐一声,回到李渊身边。

还没等他禀报,李渊已经抬起头来问道:“可是梁子安回来了?快宣!”

旁边的内侍大声宣道:“宣梁子安晋见!”

梁子安从殿外快步上前,撩衣下拜:“臣梁子安,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知,梁子安,你起来答话,公主的身体怎么样?”李渊急切地问道。

“恭喜皇上!公主殿下的病情正在好转,身体也在缓慢恢复,据伺候殿下饮食的丫环说,公主正在恢复饮食。”梁子安将检查结果说了一遍。

这古今的通病都是一样的,对上位者报喜不报忧…不过,平阳公主的身体确实是在好转,梁御医倒也不是信口开河。

“啊~好!好!”

李渊激动得差点儿从龙椅上站起来,脸上出现激动的神色:“梁子安,你做得很好,朕要重重地赏你!对了,公主那边需要什么药材,想吃什么,你尽管开张单子,从内库中支取。”

梁子安又行了一礼,道:“启禀陛下,公主病情好转,臣不敢居功!”

“噢?”李渊诧异了。幸好他深知梁子安的为人,否则定会以为他有意拿捏。

“臣不敢欺瞒陛下,殿下的病情非普通药石可愈,臣所开具的药方,仅能延续殿下的生机。然而,臣此次诊治,发现殿下的脉像中已经有缓缓生机,不复往日之暮气沉沉,经了解后,方知殿下府中新来一女官,殿下的作息均由这位女官打点,正是在她的操持下,殿下的身体竟然奇迹般的有了转机。”

梁子方的这番回答是相当了不起的,当医生的,谁不愿意为自己脸上贴金?可他就是实话实说。而且他也是很谦虚了,如果没有他开药续命,恐怕小婉有通天的手段也是无济于事的。

“新来的女官?”李渊愣了一下,虽然公主府也可以自行设立女官,但那是必须要上报批准的。不过这并不是重点,关键是女儿的病体有了好转的迹象。他立即就吩咐人摆驾去看望平阳公主。

“陛下且慢!”

梁子安和安公公几乎是异口同声。

“嗯?你二人有何话说?”李渊声音一沉,脸上的神色便带了出来。他现在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去公主府察看爱女的情况,哪里听得进不同的意见?

“陛下,殿下身体刚有转,心情不宜激动。如果陛下此时前往,只怕后果难以料想!”梁子安委婉地劝道。

“陛下,梁大人所言极是!”安总管也在一旁进言。他的心里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哪怕是天家骨肉,这探望病人也不是可以随便起驾的,弄不好,反为不美。

在民间有这样的传说:说是有大臣重病不起,有人便传言,这位大臣即将一命呜呼了,皇帝体恤臣子,便去看他最后一言…这原本是一桩美谈,只是这大臣虽然病重,却并非无治,只是皇帝要看的是‘最后一面’,如果他不死,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所以他是非死不可了。

李渊听了之后,也颇为踌躇,沉思一会儿,问道:“朕的两个皇外孙可好?”

梁子安答道:“臣去公主府的时候,两位小郎君正在书房学习,臣未得见。但听得下人们说,两位小郎君功课大有进步。”

第一卷乱世第七十四节蜂窝煤

第七十四节蜂窝煤

“噢?这两个小顽皮竟然肯安下心来读书了?”李渊嘴角带着笑意,语气中却有些惊讶。

自家的孩子是什么状况他当然清楚,说起来这皇帝当得也够可怜的,几个儿子为了皇储之位争得勾心斗角,最爱的女儿身罹重病,也就是几个孙子和外孙能够让他觉得身后还有些阳光了。

“陛下,殿下为他们请了新的先生。”梁子安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虽然女先生在历史上并非仅有,但自隋唐以降,似乎这还是第一位。

“是从国子监请的吗?”李渊的情绪也不错,皇外孙功课长进,说明孩子们懂事了,爱女就不会为孩子们的事上火,有利于病情的进一步好转。

“不是。”

梁子安微笑着回答道:“启禀陛下,传授两位公子课业的正是那位新来的临时女官。”

“哦,她叫什么名字?”李渊这回才对那个‘临时女官’好奇起来。

“她叫夏小婉,据说是裴夫人的义女,因为她擅调理,精烹饪,而且颇有学识,是以裴夫人推荐她入王府,暂时负责公主殿下的起居。”

“是程知节的夫人推荐的?”李渊有些沉吟起来。程知节是秦王李世民帐下的大将,而通过裴夫人交好平阳公主,会不会有更深一层的用意呢?

这不是李渊多疑,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必须想到这个问题,现在李世民和李建成虽然还没斗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但明里暗里已经开始出招,连朝堂之上也是暗流涌动了。

旁边的安总管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低声道:“殿下,裴夫人和公主殿下素来交好,情如姐妹,当然是希望殿下早日康复。”

他将‘早日康复’这四个字咬得很重,李渊自然听得明白,只要爱女病愈,这才是关键,毕竟自己才是大唐的最高权力者。

他想了一下,道:“老安,你去秦王府,让秦王妃去探望一下平阳,另外给那个女官也赏锦缎两匹,银五十两,就交给秦王妃一并带去。”

“是,陛下。”安总管应声领旨,见李渊的脸上已经露出些许的疲色,便向梁子安递了个眼色。

“陛下,臣告退!”梁子安心领神会。

“嗯,平阳那边如果有什么消息,要立即禀报朕。”李渊沉声道。

“是,陛下。”梁子安和安总管一起离开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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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阳县,张家。

“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

书房里,传来张陵朗朗的诵读声。

门,突然轻轻地开了条缝,一只乌溜溜地大眼睛露出来,很谨慎地观察屋子里的人有没有发现自己。

“囡囡,再不进来可要打屁股了!”诵读声嘎然而止,传来张陵充满笑意的声音。

“坏哥哥,嫂子说过,女孩子的屁股不能随便给男孩子打的,我要告诉嫂子!”囡囡可爱地紧了紧小鼻子,推开门走进来。

“我是你哥哥,不怕的。”张陵放下书本,一把将囡囡抱了起来,小丫头现在长肉了,沉得很。

“嫂子什么时候回来?”囡囡仰着脸问道。

“总得把长安的事情办完后才回来吧。”张陵答道,小婉不在,大家都有些不习惯,几个弟弟妹妹都来问他,弄得他头大无比,可张杨氏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一个少年人哪里知道?

“对了,找哥哥是不是有事情?”张陵问道。

“对了,娘让我叫你过去!”囡囡这才想起有正事,扭着身子跳到了地上。

“哦,快走吧。”一听张杨氏叫他,张陵连忙拉着囡囡去见母亲。

自从小婉走后,张杨氏又重新操持起了家务,好在外面的事情有张忠等人打理,家务事又有李氏帮忙,张杨氏其实并没有太累,而且张陵生性至孝,除了完成课业外,其它的时间也帮忙打理。

小婉平日对各工厂的管理都制订了制度,只要按照制度规定的执行罢了,几个管家经常去加工厂检查,张陵有闲暇的时候也会亲自下去,只要帐簿没问题,其它的倒也无妨。

领着囡囡来到前屋,屋里除了张杨氏和李氏外,张孝也在这里,先给母亲见礼后,转向问道:“二管家,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那些孩子又出事了?”

张孝笑呵呵地答道:“大少爷,那些孩子乖得很,长得很壮实,学习也很用功。我这次来是为煤矿的事情。”

“煤矿要开采了?”张陵问道。

“已经开始开采了,那煤都堆的跟小山似的。我这次来,就是跟夫人和您商量做广告的事情?”张孝答道。

“什么广告?”张陵问道。

“就是这个。”张杨氏递过来一张纸,“这是小婉临走前设计的,由印刷厂印刷的。”

张陵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介绍了煤的用途、用法以及和使用干柴的比较,最后还用炉子的制作办法。

“这个很好啊!”

张陵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觉得这张纸挺有意思的,问张孝道:“这个是要贴出去吗?”

“不是。”

张孝道:“这第一批是给官府和县里的大户送的,而且每户都附着一车煤和一个炉子。第二批是雇佣一些小孩子,上街发广告。”

张陵想了一下,道:“我明白了,第一批是给那些人试用,这些人觉得好用的话,自然会到我们这里买,那第二批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不过,我觉得还可以加上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张杨氏问道,张孝也好奇地看向他。

“我们可以制一个大型的炉子,然后再支上一口大锅,在当街演示,而且我们也可以用它蒸馒头,蒸米饭…只要它能做的,我们都可以演示。”

“大少爷,做的那些东西怎么办?”张孝问道。

“我们自己也可以吃啊,吃不了就卖…对了,我们还可以蒸婉姐教的那种肉馒头(包子),一定有很多人来买。”张陵说道。

张杨氏点点头:“张孝,你就制作一个大的炉灶出来,城里的事情就让张忠来办。”她又转向张陵,声音严厉地道:“陵儿,你肯动脑筋,那很好,但你的才智不要浪费在这些事情上,要好好读书,才不负为娘和小婉的一番心意。”

“是,娘。”张陵老老实实的答应,他知道全家都希望自己步入仕途,小婉和娘的一切努力就是为了让全家人过得更好,也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夫人,大少爷,还有一件事情。”张孝见二人的谈话结束,继续禀报道:“依着小姐的指示,小的在城北已经找了一座空地,准备起一间宅子做煤场。”

煤不能现卖现从药王坪拉,而且张家现在用的也是煤,知道那东西脏,而且糖坊的仓库里也搁不下多少。

“准备建什么样的宅子?”张杨氏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造一道院墙,防止偷盗,然后再盖几间房子,给看院人住,白天也可以卖煤。”张孝答道。

“那行,这件事你看着办吧,用钱从帐上支取便是。”张杨氏一听,这样的话,其实就是花个地价,算不得什么。

山阳县县衙。

王守拙刚从前面大堂出来,便看到一个丫环匆匆而来,看到他后停下行了一礼,禀报道:“老爷,夫人请您回去一趟。”

“嗯,有什么事情吗?”王守拙问道。

“好像是张氏糖坊来送什么东西。”丫环答道。

送东西?

王守拙疑惑地想了想,快步往家里走去。

一进前屋大厅,就看见一个面熟的男人正站在厅里跟王夫人答话。

“小人张孝,给县丞大人请安!”那个男人见他进来,连忙行礼问好。

“我想起来了,你是张府的二管家是吧?”王守拙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正是小人。”张孝答道。

“你过来有什么事情?”王守拙倒也不敢怠慢。

“夫人让我送一件事物给大人。”张教将那张广告递给王守拙。

“煤?”

王守拙微微皱眉,“这桩事物确实不错,不过,本官若是收下,岂不是收受了贿赂?此事休要再提。”

“大人误会了。”张孝不紧不慢地行了一礼道:

“这种事物不仅可用于民间,而且还可用于军中,尤其是北方苦寒之地,若有此物取暖,胜于柴草。况且这种燃料在大唐境内的地下,分布非常广泛,价格十分便宜。而且大规模使用时,不需要使用上等煤,只用下等煤粉,制成蜂窝状,即可使用。大人可允许我示范给你看吗?”

王守拙点点头:“本官这倒要看看,是否果真有用!”

张孝来到厅口招呼一声,便有两个家人将炉子抬进厅里,然后在炉膛内放入少许的木柴,然后将一个上面带着通孔的圆柱放进去,最后从炉子下方点燃木柴,不一会儿,那个用煤做成的圆柱体便熊熊地燃烧起来。

“这个叫做‘蜂窝煤’,比同体积的木柴扛烧,而且散发的热量大…”张孝在旁边指点着,王守拙和夫人都啧啧称奇。

最后,王守拙满面喜色地道:“好,回去告诉张夫人,这份礼物我收下了,回去替我向她道谢!”

“是,小人告退。”张孝目的已经达到,躬身答道。

第一卷乱世第七十五节长孙无垢

第七十五节长孙无垢

“老爷,这张家的小娘子倒真是生财有道!”王夫人看着尚在熊熊燃烧的炉火,好奇不已,“这东西确实比劈才方便,而且还不怕潮湿。”

王守拙摇摇头道:“只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否则将来朝堂之上必有她的一席之地。来人!”他扬声喊道。

“老爷,您有何吩咐?”管家进来问道。

“将这炉火撤了…不,搬到外面,烫壶茶来。”王守拙本来想熄掉它,这本来就天气渐热,一会儿工夫,他都有些出汗了,话倒嘴边,他又改了主意,想看看这火力如何。

管家答应着命人将炉子搬出去,又烧上一壶茶水,不太长的时间,水便沸了,确实比用柴禾烧水快。

王守拙微微点头,吩咐管家道:“王福,你且将这炉火熄了,将这火炉和煤装车,待我修书一封,一起送往长安秦王府。”

“是,老爷。”管家答应一声,自去安排人手装车,王守拙便进入书房修书,并将张孝送来的那张广告也附在其中。

王夫人也跟着进入书房,看着丈夫写完呈秦王的书信,问道:“老爷,这种事情也要禀报千岁?”

“当然!这是张家送给我的礼物,却之不恭!”王守拙笑道。

“礼物?”王夫人一时没有听明白。

王守拙指着那张广告道:“这煤的作用不仅仅在民间,对于军队的用途更大,尤其是驻守北方苦寒之地的军士,每年因为寒冷减员或战斗力大幅下降的现象比比皆是,如果有这燃煤取暖,对于我大唐军兵来说,功莫大焉!”

“原来如此!”王夫人这才明白,如果是这样,由丈夫呈递秦王府,自然是大功一件,再加上前一次《三字经》的事情,估计丈夫的升迁就不成问题了。

“还不止此!”

王守拙道:“煤之用途如此广泛,仅张氏一家,定然供不应求,她的意思是让朝廷出面,派遣有司去各地查勘,寻找新的煤矿,以供给天下,这才是难得之事,也唯有千岁,才能做得此事。”

“想不到那小娘子竟然思虑至此,果然难得!”王夫人至此才明白丈夫刚才为什么叹息小婉非男儿身了。

“老爷,车已经装好了。”管家在外面禀报道。

王守拙将写好的书信拿起,来到门外将信递给管家:“立即安排人将信和货物送到秦王府,不得有误!”

“是!”管家接过书信,领命而去。

长安,秦王府。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正拉着长孙王妃的衣袖撒娇道:“母亲,我也要去,好长时间没看到柴哲威和柴令武了,我刚学的《三字经》,一定比他们强!”

“好了,我就带你去,可听好了,不许调皮,否则回来罚你写一百张字。”长孙无垢爱怜地摸了一下小男孩的头说道。

这个小男孩就是李世民的儿子李承乾,一个悲催的大唐太子,李世民的几个孩子争来争却,最终还是便宜了李治,连皇后都一并给解决了,但现在他还是一个小屁孩。

王妃出府,虽然规模不似皇上的后妃那样排场,但侍卫内侍等,还是不可少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公主府进发,不多时,一行人已经来到平阳公主府外。

守门的家人一见是秦王妃的仪仗,一边派人招呼,另一边飞也似的向里面传报…不多时,雯姑便带人匆匆地迎了出来。

“奴婢文雯,见过王妃殿下!”

“免礼!阿雯,平阳怎么样了?”长孙无垢急切地问道。

“殿下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现在已经开始恢复钦食了。”雯姑脸上浮起了笑容。

“嗯,你带我去见平阳,派人带承乾去见两位小郎君。”长孙无垢吩咐道。

“是。”雯姑答应一声,命一名丫环带了李承乾去见柴哲威和柴令武,她则亲自带着长孙无垢前去探望平阳公主。

老远的,便看到平阳公主的屋门是打开的,只挂了一袭香珠串成的帘子,上官无垢是知道平阳公主得病后的怪脾气的,不仅不愿意见生人,就连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里面简直是呆不得人。

看到长孙无垢疑问的目光,雯姑含笑解释:“这还多亏了夏小姐,也不知道她使得什么办法,让殿下同意两位小郎君每天陪她一段时间,殿下担心小郎君受不得药味,这才同意将门窗打开,一来二去的,竟是全天都可以打开了。”

长孙无垢也是有孩子的母亲,心里暗自赞叹,这夏小婉果然有办法,天底下做母亲的,无论心中装着什么,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孩子,可叹那些名医、御医,只会在药石上枉下工夫。

站在院子里的丫环婆子们看到长孙无垢进来,早已经拜倒了一片,又有那伶俐的,已经禀报平阳公主,秦王妃来了。

平阳公主跟两个兄长的感情都非常好,而和长孙无垢更如亲姐妹一样,这二人一个精于无事,一个精于文采,姑嫂相得,古今也是少有。

“拜见王妃殿下!”

屋里几个伺候平阳公主的丫环看到长孙无垢进来,立即下拜。

“免礼!”

长孙无垢微微颔首,快步来到平阳公主床前,“秀宁,感觉如何?”

“嫂嫂,谢谢你来看我!”平阳公主的精气神较前大有好转,说话也有些底气,“我好多了。”

站在后边的雯姑瞪了旁边的丫环一眼:“没眼力见的,还不快给王妃殿下看座!”

丫环连忙搬了一个锦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