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点?”

“一个…,两个五点。”小婉迟疑了一下说道。

平阳公主揭开骰盅,叹道:“不错,小婉,你满师了!”

小婉疑惑地问道:“这么容易就出师了?”

平阳公主白了她一眼,道:“如果不是你内功有成,哪里会这么轻易。普通人要想练会这一手,怎么也得十年以上,这是会者不难!”

她从床上又拿出一个包裹,“这套衣服你且换上。”

“男人的衣服?”小婉提着看了看。

“当然,有女人去赌的,不过那里人太多,女装的话有些惹眼,还是低调一些的好。”平阳公主煞有介事地道。

低调?真要低调的话,你老人家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公主府里,而不是换上一身男装去赌场。

继续怨念…换上那身男装,小婉更觉得别扭了。如果说这唐朝的女装还可以接受的话,这男装…咳,还不如女装呢。

看小婉别别扭扭的样子,平阳公主笑道:“好俊秀的一个俏郎君,我都有些嫉妒了!”

“…”小婉板着脸不语。

看小婉一脸不爽的样子,平阳公主笑道:“在出发前,我这个师父教你最后一记绝招,‘戒贪’!”

见小婉有些不解,道:“无论是做事还是做人,都要适可而止,不能得意忘形。我每次赌博,都是小胜即止,很少有赶尽杀绝的时候。所以,我在赌场和战场上一样,都未曾失手过。”

“赌场和战场一样?”小婉有些不明白,这二者是怎么弄到一起的。

“世上无常胜之兵。”平阳公主道,“战争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赌局,不可有执念,张须陀将军当时如果不是想对瓦岗贼军赶尽杀绝,又岂会中了李密的埋伏,可惜一代名将就此陨落!”

第一卷乱世第一百零三节天府阁(一)

第一百零三节天府阁(一)

听到那个与自己素未谋面的便宜公公的名字,小婉不禁一阵唏嘘,如果不是他过早的夭折…咳,是阵亡,这个家哪用得着自己如此辛苦。

“小婉,你手上还有多少钱?”平阳公主问道。

“啊?”

平阳公主的思维有些过于跳跃,小婉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答道:“还有二十两黄金。”

“这么少?我记得父皇的赏赐一向是慷慨的啊!”平阳公主皱眉。

“殿下,这两天花销…有些大。”小婉含含糊糊地解释。

“花销大?”

平阳公主斜着眼看她:“你是做生意了吧?是什么生意?用不用我去关照一下?”

小婉大喜:“殿下肯惠顾,是小婉的荣幸,一定给您打最大的折扣!”

“我去还要钱?”平阳公主一脸的诧然。

“…”小婉大脑立即当机了。

“看把你吓得!”平阳公主看着小婉脸上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买卖买卖,有买才有卖,我是要折扣,因为我会给你拉上一大帮子的客人。”

“谢谢殿下!”小婉立即眉开眼笑,有平阳公主拉客…嘿嘿,届时就不怕有人捣乱,更不必担心生意有问题了。

“好了,我们快点走吧。”平阳公主催着小婉拿钱出府…一直到走出府外小婉才省起——刚开始的时候,貌似公主殿下要替自己掏赌本的,怎么最后变成自己拿钱了?

赌博和ji女被笑谈为两项最古老的娱乐事业,虽然可笑可悲,遗憾的是…这确实是个大实话。

自从春秋战国的时候开始,赌博就已经成了为祸社会甚深的一大祸患,为此而倾家荡产的人,不计其数,而且还由此导致了各种破坏社会秩序的事情和种种影响风气的弊端,因此,各国都有关于禁赌的法律。

在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由丞相李斯制定了关于禁目赌博的法律,轻则‘刺鲸纹脸’(就是在脸上刺青,当今很流行、很前卫的一种美容术),重则‘挞其股’,(这是肉刑,就是用板子打屁股)。到了汉代,沿袭秦朝的法律,对于赌博同样严格的禁止。

到了魏晋南北朝的时候,士族开始兴起,掌握朝政大权,法禁开始松驰,虽然法律条文犹在,却已经是名存实亡。

到了隋朝末年,政治更是乱得一塌糊涂,官吏奸商狼狈为奸,大兴赌博、青楼,联手发财,所以平阳公主当时为了筹集军费,竟然打上了赌场的主义。在隋末大乱的时候,各地反王都纷纷建立各自的政权,为了大量筹集军费,青楼赌馆更是如同雨后竹笋般的兴起,官府从中征税,各得其所,而最后所有的痛苦还是归结到社会最低层来承受。

天府阁,名字起的很堂皇,只有清楚底细的才知道这是一间高级赌场。它位于长安城的娱乐区,那一带都是大大小小的青楼赌馆,但比起这座建筑,就如萤火与日月的差别一般。

在这些青楼赌馆门外,有人大做买卖,有摆小摊卖烧饼与脆麻花的,有炸油糕、卖鸡蛋的,热闹非常。

走进天府阁的大门,迎面的主建筑非常有特色,片的灰砖墙,屋顶是黑色琉璃瓦绿色的剪边,檐下是青绿的采画,支柱和隔扇栏杆都不施采绘而露出木材原色,柱上楹联亦以硬木制作,据说有许多文人墨客都在此留下墨宝…有一点小婉一直搞不明白,都说古代文人最重风骨,不知道唐代的文骚之人为什么偏爱在青楼赌馆中逗留,以身犯险还是以身犯贱?

都知道赌博败家,可还是有许多人沉迷其中,大门内外的客人络绎不绝,从其身上的衣着来看,大多是商人,也有一些文人,但其中也不乏明显具有官员气质的赌客。

跟着平阳公主进入天府阁的大堂,小婉被狠狠地震撼了一下,感觉上就像是进了前世的拉斯维加斯赌城一般。

近千人分别围着五、六十张大赌桌,正赌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知是否防人舞弊出术,堂内的灯火特别辉煌明亮。骰子在盅内摇撞得震天价响的清脆音,配合着男女的哈喝起哄,回声拍掌,令人几疑置身噩梦里。

“把钱拿来!”平阳公主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噢。”小婉神情有些恍惚地将二十两黄金全都掏了出来。

“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平阳公主低声叮嘱一句,转身离去。

“当公主变成赌徒时,也并不见得更加优雅!”看着平阳公主的背影,小婉腹诽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平阳公主带着一大口袋筹码回来,并且将一个铜牌套在了小婉的腕上,“这个贵宾牌收好,等一会儿我们可以去贵宾堂凑凑热闹。”

“殿下,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小婉问道。

“轻声!”

平阳公主瞪了她一眼,迅速向四周看了看,道:“从现在起,你要称呼我‘穆兄’,你还是姓夏,就不必改了。”

“明白了。”小婉点点头。

“你先在这里练练手,然后我们再去贵宾堂。”

平阳公主领着她挨张赌看去,轻声指点她,什么是‘骨牌接龙’,什么是‘番摊’,还什么橙蒲、双陆、叶子戏、骨牌、天九、牌九、马吊等应有尽有。

小婉对赌产不在行,前世是印象最深的便是打麻将掷骰子,然后便是港台电视剧中的神奇赌术…噢,对了,那个番摊她也有印象。前世的街头巷尾经常可以见到那些骗子,用小酒杯扣着瓜籽蒙人。

小婉她们来到那个番摊跟前的时候,这个番摊正人气旺盛,很多平时该是道貌岸然者,此时都变得咬牙切齿,握拳挥掌,鬲喝自己买的摊门,好像叫得愈响,愈能影响摊子的数目。

番摊又名摊钱或掩钱,玩法是赌桌中央设计一方块,坐庄各边分别标示1、2、3、4。庄家抓两把小的铜钱、豆子或其他小东西,叫做‘摊子’,倾注桌上,盖上铁碗;游戏者赌该堆用4除后余数为多少,并将注下在所选数字的方块边。下注,庄家即翻开盖碗,有一根小棒每次移去4个小东西,直到最后剩下4个或少于4个为止。这就是胜利数字;如果最后剩下4个硬币,押4者即赢,余者类推。庄家在每个赢注中抽去25%,并付给各赢家其所剩注的5倍,亦即赢输差额为2.75比1,实际差额则为3比1。

平阳公主凑到小婉耳边道:“别看这种赌博数额小,但最易激起人的赌性,积少成多,数额也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遇到手法高超的庄家,绝对让人倾家荡产。”

小婉讶然道:“您所说的手法是不是就是骗术?”

平阳公主点点头:“十赌九骗,。最普通的番摊骗术有落株和飞子两种。落株是在摊子做手脚,必要时摊子可一分为二;飞子则是把摊子以手法飞走。无论任何一种方法,都需要有同伙在一道‘撬边’,用各种方法吸引被骗者的注意力,好让庄家施术,不过一般的大赌场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法,但在街头巷尾临时摆的番摊档,大多是此类骗人的把戏。”

小婉好奇地问道:“对这种赌法有什么必胜的办法吗?”

平阳公主失笑道:“除非是行骗,否则那来必胜之术。不过,如果能够十赌五赢,因为这种赌博方法的赔率高,也相当于必胜的法子了。这就是要考较玩者的眼力和耳力了,当在家把摊子洒在桌面,以碗盅盖上前,凭目视耳听,会有五成准绳。”

“殿…穆兄真厉害!”小婉赞叹道,赌术达到这等地步,不服都不行啊!

“你看那里?”只见一张特别热闹的牌九桌,座位上有一个相貌十分粗豪的汉子在下注,庄家估计被赢的有些惨,脑袋上已经是冷汗殷殷了。

“你过去替庄家玩几把。”平阳公主低声说道。

“我不熟啊!”小婉为难道。

平阳公主笑道:“没有生手怎会有熟手。这里的规矩是凡牌局都可由赌客轮流推庄,赌场只是抽成。你看那赌场庄家给他杀得两眼发宜,你就去接庄玩两手,保管那个庄家会对你非常感激。”

小婉头皮以麻,“我只熟悉掷骰子,这牌九实在是不熟。”

平阳公主脸色一板,道:“赌场如战场,难道打仗的时候,你还要挑挑拣拣的吗?”

小婉愕然道:“这怎么能一样?”

平阳公主笑道:“赌场和战场一样,最重要的是心态,要想得胜,就要潇洒从容,全无压力,今天可视为对你的一次考验和挑战,只要你将我教你的赌法和战术,就像你和对手作生死决斗一般应用在赌桌上,赢下这一场不成问题。”说完,将那袋换来的筹码塞到她的手里。

真是…有劝嫖哪有劝赌的?

小婉哭笑不得,只好拿着那袋筹码来到那个庄家身旁,道:“我来推几回庄可以吗?”

第一卷乱世第一百零四节天府阁(二)

第一百零四节天府阁(二)

“可以,可以!”

庄家忙不迭的让开位子。

这赌博也有些迷信的讲究,就算是接庄,那也要在庄家手气旺的时候接,现在庄家已经背得屁股底下着火,头顶上生烟,这个时候接庄的人,要么是傻,要么…咳,是舍生取义。

小婉感到被众人那古怪的目光看得脸上有些发热,不过此时万万不能转身走人,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

牌九也称天九,用木、骨或象牙制成,比麻将牌略长,是由骰子演变而来的,但牌九的构成远较骰子复杂,它是以以两骰的点子组成合共三十二张牌子、二十一种牌式,九种为单数,十二种为双数。

把32张骨牌四块一墩,墩八墩,每人按摸牌规则摸八块牌,由庄家开始出牌,玩家每人轮流出牌,上手出一块牌下手就必须跟一块牌,上手出一对牌下手就必须跟一对牌,如果上手出的牌下手要不起,下手必须消牌(要不起上手的牌,下手用手上最小或没用的牌跟上手的牌),消的牌必须字向下,不能让对手知道消的什么牌,一轮结束后由桌上牌面最大的玩家把桌上的牌全部收到自己面前算得的分。

计分方法也很简单,每四块牌为一墩,一墩为一分,一局最后一墩计五分,一副牌最高分12分,玩家收的牌越多,得的分也就越多。

小婉一上手,平阳公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结果没几个回合,她的筹码已经输掉了大半,而四周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那些参赌的人都把赌注押在了那个粗豪汉子的牌上,原本是四个人推牌,现在成了小婉和粗豪汉子对赌,如果不是心疼输掉的那些筹码,小婉肯定是下桌跑路,现在她对赌徒的心理算是深有体会了。

对她来说,现在至少要把本钱赢回来,而对于那个粗豪汉子来说,不过是输掉一句的押注而已,耳听周围那些人的哄笑声,小婉差点要找个地洞躲进去。无奈之下只好闷着头洗牌,暗暗埋怨那个把自己带进沟里来的不良公主。

正要掷骰子发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且慢!”

众人愕然瞧去,一个甚为雄壮的大汉分开人群挤到最前列的位置,虽然他这种粗鲁的行为让很多人感到恼火,但看清他的身材之后,基本上都选取了沉默的办法来进行无言的声讨。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小婉和那个粗豪汉子之间的座位上,大声道:“我也来凑个热闹,没有人反对吧?”

“可以。”小婉微微把头低下…这个半途插上来的人,赫然就是薛万彻,现在小婉只希望别被他认出来。

平阳公主先前的叮嘱神奇地在她的脑海中回放,倏忽之间,小婉竟然难得的冷静下来,心中明朗如井中水月,不染半丝杂念。

“这位小兄弟,我们见过吗?”薛万彻突然问道。

小婉抬头迎上薛万彻锐利的目光,从容笑道:“好像是没有印像,至少在近期没有见过。既然阁下要加入,那我们就重新洗牌吧。”

薛万彻点点头,淡淡地道:“请随便!”小婉立即开始哗啦哗啦地洗牌。

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这话用在赌桌上再适合不过了。上了赌桌,就要有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镇定功夫,但那些围观者却莫名其妙地心中紧张起来,一个个屏气凝神地看着小婉洗牌…难道还能洗出一朵花来?

噼哩啪啦一阵响,小婉麻利地将牌叠得整齐妥当…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赢到半个筹码,但垒牌的技巧却是练出来了。

将气愤化做力量,这是有一定根据的,至少在此刻,因为薛万彻的出场,想起前日买酒楼时受的气,立即人**发,成功地收摄心神,开始施展平阳公主所传授的洗牌叠牌术,以独门手法擦牌撞牌,再凭听牌法去记紧其中几张牌。

话说,最理想的状况当然是将三十二张牌都记住,不过那已经是非人的存在了,用平阳公主的话说,不用记太久,能够记住六、七张牌已经跑够用了,而小婉的记忆力本来就超好的,最多可以记九张…她告诉平阳公主,只能记六张牌。

薛万彻和那个粗豪汉子都有些讶然地看着小婉,由于小婉的独特手法,搅乱了他们的视觉和听觉,而看她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又是无意中的结果,所以二个人都有些摸不清深浅的感觉。尤其是薛万彻,总觉得小婉似曾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围观的众人立即开始押注,这方面由赌场的人负责,系数赔率一手包办,不用小婉操心。小婉洗完牌后,微微一笑,将骰子递给薛万彻,淡然自若道:“这一局由阁下掷骰,意下如何?”

薛万彻微微一怔,转头看了一眼那个粗豪汉子,见他没有异议,便接过骰子,掷往桌面。骰子清脆地在桌面旋转,片刻之后才停下,围观的众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竟然掷出了两个九点。

小婉漫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转头向代表赌场的荷官道:“请代发牌。”

荷官愣了一下,看了看另外二人,见他们不言语,连忙上前为三人发牌。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全神凝视。四周虽喧闹震厅,这处却是鸦雀无声,颇显几分诡异。

小婉此时显得格外的自信从容,当每人各有一组两只牌时,忽然叫停,道:“不如我们来个一局定乾坤,掀牌决胜负如何?”

这种赌法倒不是小婉自己新创的。原来牌九有多种赌法,其中之一是以两张牌为一组,掷骰后,根据点数各拿自己的一份,拿后宜接摊出以决胜负,俗称此法为小牌九。不过像她这种临时改变赌法的,却是非常罕有,但更添刺激,众人都大感痛快,但对手也是有权拒绝的,只是气势上未免落了下风。

那个粗豪汉子目光游移不定,突然看向薛万彻道:“这位兄弟竟下如何?”薛万彻淡淡一笑,徐徐道:“是否可以加注?”

小婉心中暗笑,知道他还对自己还有些怀疑…这也难怪,虽然只是匆匆的一面,但足以给彼此留下不浅的印象了,如果她今天不是着了男装,脸上又被平阳公主简单地修饰过,不是很熟悉的人,还真是难以认出。

她微微颔首,“当然可以。”

“那我加十两黄金,庄家够赔吗?”薛万彻将黄澄澄的金子拍在桌上,小婉的心几乎也跟着桌子微微一晃,她还以为她最多是加百雨白银,那已是大手笔的重注,足够一般平民百姓盖间颇像样的房子,岂知竟是十两黄金,不由得大大的叹息起来。

这赌博的事情,很难说输赢,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小婉只好将自己押箱底的钱取了出来…幸好她特地多带了十两黄金,再加上桌面的筹码,却也尽够了。

此时,围观的众人都知道薛万彻是有意冲着小婉来的,于是八卦精神更是高昂,一个个脸上跟打了鸡血的,比亲自参与赌博的人还投入。

“快掀牌!”也不知道是谁等得不耐,开始在人群中催促起来。

“呵呵,”坐在小婉对面的那个粗豪汉子哈哈一笑,道:“那兄弟就占先了!”

他毫不在意地取起那两张牌,大力往桌子上一拍,发出一下令人惊心动魄的脆响,再随手翻开,摊在桌面…将赌注押在他身上的人立即爆发出一片欢呼声——8红8点,在牌九是‘人牌’,属于文子大牌,除‘天牌’和‘地牌’外,再没有其他组合可胜过他,因而赢面甚高。

薛万彻微微一笑,也将牌翻了起来,由武子四和五组成的红九,虽不及那粗豪汉子的‘人牌’,但亦胜算极高。

现在就剩下小婉的牌了,众人都看向她的手,气氛陡然凝重起来。

小婉淡淡一笑,伸手将面前的牌掀开——

“啊——”

众人都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2红2点,正是一付‘地牌’,堪堪吃定了那粗豪汉子的‘人牌’。

“高明!”

那粗豪汉子将身前的筹码一推,起身离去,薛万彻却深深地看了小婉一眼,亦转身离开。

哗啦啦一阵响,所有筹码连同那些黄金都入袋,小宛离开那张桌子,不禁叹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就刚才这一手,不仅赢回了她先前输出去的筹码,而还赚了不少,到有二百两黄金之多,虽然这些筹码提在手上并不沉重,但感觉上就如同真的提了那么多的黄金一般…很古怪的感觉。

“怎么样?赢钱的感觉还好吧?”旁边传来平阳公主调侃的声音。

小婉一转头,看到平阳公主正微笑着站在旁边,她摇摇头道:“不是很好,感觉上…虽然这些钱都是看得到,摸得着,却太不真实了。”

“就是这种不真实,才激起那些人强烈的占有欲望,他们何尝不是可怜之人。”平阳公主淡淡一笑,“小夏,我带你去贵宾室一趟,那才是真正的堵场。”

第一卷乱世第一百零五节后台(一)

第一百零五节后台(一)

天府阁的五个贵宾堂是五座独立的建筑物,,以游廊把主堂相连起来,游廊两旁是亭池园林的美景,环境清雅,与主堂的喧哗热闹大异其趣。

这块地在风水上被称为五福之地,因而这五座建筑物又被称为五福楼。‘五福’这个名词,原本出于《书经》的《洪范》,意思为:长寿、富贵、康宁、好德、善终…嗯,别的暂且不说,就这康宁、好德这两点,跟开堵坊的人不会有丝毫关系,倒是善终有点儿可能,有一句老话,叫做‘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

所谓的贵宾楼,倒不仅仅是因为参赌者的身份,其中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历代君主都时不时的会采取一些禁赌的措施,毕竟当权者也不是傻子,都知道赌博动摇国本,就像平阳公主所说的,在起事之前,为了筹集费用,同时也为了动摇隋朝的统治,各大世家门阀都明里暗里支持赌博业。墙倒众人推,大隋朝不是哪个人、哪个世家给推倒的,不仅仅是那些农民起义军,各大世家门阀在幕后都做了不少不光彩的动作,只是既得利益者,只能是一部分人。

为了应付意外,赌场有明暗之别,前者是公开的赌场,后者则是以私人公馆作为赌场。由于赌博业牵涉的利益十分巨大,所以能出来开赌馆的,不仅本身的财力要雄厚,更需要有身后势力的帮衬。

在李家取得长安的控制权,建立了唐朝政权之后,由于短时期内还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所有以开国之初,赌博还是合法的,但大的赌馆,都是用世家把持。

在李渊的子女当中,主张禁赌最力的是秦王李世民,他认为朝廷的当务之极除了要逐渐消灭各地的反王和残隋的政权之外,就是要稳定已经占领的地区,而赌馆比青楼的危害更甚,不利于民生,应该首先禁止。

与他相对的是齐王李元吉,他承认赌馆对于民生国本有很大的影响,但他坚持,短时间内,赌博业可以为大唐带来巨大的收入,弥补财政上的不足,等消灭反王之后再逐渐抑制赌博业的发展,也为时不晚。

李元吉是李建成最坚定的支持者,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吉的意见都被认为是李建成的意见,因而在朝堂上就分为三派…支持太子,支持秦王,中立。

除了中立派之外,另外两派相互攻讦,李渊也头疼不已。从理智上,他也认为应该及时禁赌,免得动摇国本。但是,打仗要钱,安抚难民要钱,朝廷百官要钱,上上下下就像是一个钱漏子,让他有一种深重的无力感,所以他也迟迟不做表态。

天府阁的这五座贵宾堂没有以‘五福’命名,长寿、富贵也就罢了,‘好德’纯粹是讽刺,‘善终’听着挺好,可未免有些晦气,要把这个当作楼名,估计没人会来。

所以,这五座楼分别以‘神皇’、‘仙皇’、‘天皇’、‘地皇’、‘人皇’命名,除了为首两楼不设走局之外,其余三楼都是各有所事。

天皇楼赌骰子,地皇楼赌番摊,人皇楼赌牌九,都是深受广大赌徒欢迎的赌博种类。神皇楼和仙皇楼是天府阁中真正的贵宾楼,内分为十八间小赌厅,任赌客选择赌博的方式,赌场方面无不奉陪,也可安排客人成局互赌,赌场只负责抽成。

小婉跟着平阳公主进入专赌骰子的天皇楼,这座建筑只有主楼三分之二的面积,人数也不多,但从外表看来,赌客们的素质似乎要高一些,不仅大多穿着剪裁合体的华服,而且言谈举止方面也都风度,虽然楼内不像外面主堂的赌客那样喧哗吵闹,但气氛依然很热烈。

小婉注意到,在场中有不少服装艳丽的女性,但从其举止来看,绝大多数都是跟着那些贵宾来的青楼姑娘,一个个都是赌得兴高采烈,昏天黑地的…想想也是,估计没有人会携带着自己的夫人、女儿来赌场赌博的。

平阳公主对这里的环境显然是很熟稔,拉着小婉来到一个角落坐下,刚刚入座,立即就有侍者上前招呼,并且奉上茶水。

小婉皱着眉喝上一口热茶,摇摇头吧道:“我真不明白为何这么多人会在此沉迷不舍,难道不知十赌九输这道理吗?”

平阳公主笑道:“道理虽然人人都懂,可是欲壑难填,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的从中脱身?虽然明知道前面是焚身大火,可还是趋之若鹜,这赌场和青楼都是冲着人心的弱点而来的,如果不是这些人都心存侥幸,又哪会有赌博这种行业的滋生之源?”

小婉微微点头:“赌场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小版,什么人都有,商人、官僚、平民,不管他们是为了消磨时间还是为了炫耀财富,又或者是希望一夜巨富,都是求得一种心理上的满足。然而,赌博又是最为无情的,那就像是一块巨磨,将所有人的侥幸心里都无情的碾碎。”

平阳公主诧异地看着她:“你这孩子,倒是看得透澈,我虽然也想过这问题,只能想到赌客是受赌博中放荡刺激的气氛、变化多端的局势、胜负决定于刹那之间、侥辛取胜赢大钱的投机心理所吸引。”

“殿下,我现在可以知道您为什么要带我来赌博吗?”小婉看着平阳公主问道,“相信您绝不会是因为心情烦闷来消遣,而现在大唐也不需要您施展赌技来赚取军费。”

“大胆!”平阳公主轻喝一声,身上自然发出一股气势,这是长期以来的养成。

小婉确实有些紧张,但她毫不避让,也不能避让,目光迎着平阳公主,轻声而坚定地说道:“殿下,如果是需要小婉为大唐效力,或者为殿下效力,小婉在所不辞!但是,小婉要知道需要做什么?为什么而做?因为小婉不是一个人,万一有事,小婉要对他们有一个交待!”

平阳公主目光如同刀锋一般的锐利,盯了小婉半晌,见她毫不畏让,目光渐渐地变得柔和起来。

“你这丫头!”

她又瞪了小婉一眼,但目光中已无责备之意。

轻叹一口气道:“我是从一些消息中听说的,这天府阁背后另有主持,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是我想的那个人。”

“确认之后呢?又会有什么结果?”小婉追问道。

平阳公主愣了一会儿,道:“或许有结果,或许没有结果,我只是想要个答案罢了。”

“如果被人认出来了呢?”小婉又问道。

平阳公主微微一笑:“放心,我的易容术连我父皇都认不出来,你就放心好了。”

“可我觉得没什么变化啊。”小婉嘟囔道。

“正因为没有太大的变化,反而更真实,你只要在变音上不要露出破绽就足够了。”平阳公主笑道,“好了,我们先去练练手,看看你这个学生是不是可以出师了。”

“我已经出师了。”小婉得意地举了举装筹码的口袋,

“哼,那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平阳公主冷哼一声,小小地打击了她一下。

天皇楼赌的虽然是骰子,但却有着各种不同花样的赌法,有赌大小两门,既有分十六门押注,或以各骰本身的点数下注。如三颗骰子中,有一颗符合押中的点数,是一赔一,两颗则一赔二,三颗全中一赔三;有的是采番摊式的赌法,把三骰的总点数除以四,余数作押中点数;最复杂的是用天九牌的方式作赌,以三颗骰配成天九脾的各种牌式,再据天九的规则比输赢…形形式式,丰富多样,难以尽述。平阳公主带着小婉先挨张赌桌看完,给她一一讲解各种玩法的具体操作和规定。

考虑了好一会儿,小婉决定采取最简单的押大小二门方式,因为她听骰子的水平还不够精确,做不到每次都能够听到三颗骰子落点,所以赌两门赔率虽只一赔一,但却有较大的胜算。

平阳公主故意站在另一边,只是给她望风,小婉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拿捏不准,在输了两次之后,开始找到感觉了,手气大顺,旁边的赌客对小婉的运气十分的艳羡,有几个胆大的跟着她下了两注,竟然也赢了。

不远处,平阳公主向她微微摇头,小婉立即点点头,目光又看向赌桌。

女荷官开始摇盅,只听得里面叮当声不绝于于,骰盅在一轮摇动下静止下来,摇盅的女荷官娇唱道:“有宝押宝,无宝离桌”

围看赌桌的三十多名赌客目光都投在小婉身上,看她押那一门,好跟风押注,望能得她的旺气提携赢钱。

小婉知道,现在还不是引起赌场注意的时候,于是故意押往输钱的一门,累得人人怨声大起,庄家当然是大获全胜。她见好就收,取走赢到的筹码,向平阳公主打了个眼色,转身到另一桌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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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个故事,有一个老财主,想为儿子挑一个老师,选来选去,老财主选了一个号称‘不败赌神’的高手做孩子的老师——在他看来,只要儿子学会老师那一手在赌场上不败的本事,将来的饭碗就有保证了。

赌神如约而来,在上课的第一天,老赌神拿了两个空碗,然后装了一碗水,也不讲课,就让那孩子坐在那里看他玩水,左碗倒右碗,右碗倒左碗…摇摇的倒了大半天,最后碗里就剩下了水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