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前方骤然传来一阵震天暴响,无数马蹄驰骋声轰然响起,好似天边闷雷,滚滚而至。晓禾惊恐的停下来,只见无数黑衣骑兵迎面而来,当先一人青衣黑甲,眉目星朗,一身凌厉的刀锋之气。身后一面黑色大旗迎风招展,上面一个大大的“秦”字分外张扬。

“秦大哥!”晓禾惊喜交加,打马就冲了上前来。

“晓禾?”秦琼一愣,随即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秦将军!”岳青突然跃下马来,一手捂着不断流出鲜血的肩头,单膝跪在地上,朗声道。

秦琼看着他点头道:“你很好,回去我一定向秦王为你请功。”

“不不,”岳青慌忙摇头,“是姑娘救的我。”

晓禾不理会他们,打马上前,焦急着说道:“秦大哥,快发兵救人啊!”

“不,”秦琼神色一正,沉声道:“敌友难辩,先看看再说。”

晓禾一愣,眉梢一挑,刚要说什么,突然只听城头上一人暴喝一声,声音铿锵,如断金石,即便是在这样万马奔腾的战场里,亦不能掩其分毫。

“全部后退十里!不然我就将这绳索砍断!”

只见一人站在城楼之上,体形高大,双目锐利。只听他寒声道“摔死你们的女仙,让你们全都跟着她上西天去!”

方才还是杀气腾腾的人们一时间愣了下来,全部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看向高居于战车之上的褐衣男子。

城楼上那人见威慑无用,忍不住拿起刀鞘一下重重打在那女子的身上,城下百姓蓦然一阵惊呼,破口大骂。褐衣男子沉吟半晌,手中旗帜一挥,众人就退了下来。狂风鼓舞,一下吹开那人的长发,俊秀的脸庞露了出来。晓禾浑身一震,轻声念道:“孙先生?”

“谁?”秦琼问道,可是还没等晓禾回答,就听一声女子长笑蓦然自战场的另一面响起。

“吕崇冒!大势已去,你还在苦苦挣扎什么?是在等这个人的援军吗?好!我就把他给你!”

突然远处两骑战马狂奔而至,马上一男一女,男的淡笑不语雍容清朗,女的眉色飞扬英姿飒爽,谈笑间就奔到了城下。

晓禾身后的众兵蓦然一阵躁动,有几人忍不住大呼出声:“公主殿下!”

然而李秀宁并不理会,她蓦的高高的抛出一个球形的物体,越过隔在中间的百姓头上,直向吕崇冒的城楼飞去。眼看就要势结落下。就在这时,突听柴绍大笑一声,于马上弯弓拉箭,嗖的一声,只见那箭势如飞,瞬间洞穿了那个物体充满力量的飞了出去,一声金石碰撞之声响彻全场,就见那箭贯穿着那个东西牢牢的钉在夏县的城门上。

众人呆楞在场,一会才定睛看去,不知道是谁当先反应过来,突然高声叫了起来。“是张达!是张达将军!”

一时间,全场惊呼,张达领兵多年,作战英勇,若不是李元吉硬生生把他逼反,刘武周定不会这么轻松就打下河东大半地界。眼见这样一个人物就这么轻易的被人割断了喉咙,不由得人人惊叹,除了晓禾和岳青就只有秦琼隐隐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只听李秀宁道:“本公主闲来无事,顺路取来张达的狗头给你,如今你后路已断,该如何自处,你自己好自为之。”

秦琼见状,突然打马上前,带着大军从树林阴影里走出,众人看到这暗地里竟然隐藏着这么一只人马,无人不面如土色。只听秦琼笑道:“青山遮不住,大江东流去,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你是聪明人,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

吕崇冒呆立城头,许久才悲凉的笑了一声:“张贤弟,你为了我背着刘武周率兵救我,以至命归黄泉,为兄怎能背信弃义,今日我若是归顺这杀你全家,淫你爱妻的李家,将置你于何地?”

秦琼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突然就听吕崇冒厉声道:“不用多说,想要我的性命先进来夏县再说,我就算是死了也要你们李家付出惨痛的代价!”

随即抬起头看着那高柱上的女子道:“首先,就让我杀了你们的女仙,看你们今后如何再鼓惑人心!”说罢横刀就那拉着女子的绳子砍去!

一时间,天地变色,城外众人轰然发喊,无数人冲向前去,就要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突然远处左右两方同时有两骑急弛而出,其中一个经过晓禾身边,身形如飞,眉目紧锁,晓禾定睛看去,赫然就是曾在晋阳城外救过自己的男子。

“大哥!”晓禾蓦然喊了一声,那人一愣,勒住马匹猛然回过头来向晓禾看去,一脸的震惊。随即又迅速的看向夏县城楼。

只见那女子一身大红衣衫,如同一只残破的蝴蝶翩然而下,全场军民齐声发喊,声音直冲天宇。就在这时,只见刚刚急奔的另一骑已要奔至城下,可是还是来不及了。眼看那女子就要掉落下来,众人心急如焚,突然就见那人大喝一声一跃而起,犹如大鹰展翅,凌空飞舞,一把就接过那女子的纤腰将她抱在怀里,身形灵巧,飘然下落。此时那战马刚刚跑到城下,两人稳稳的坐在了上面,众人蓦然齐声欢呼。只见那人迅速勒马回转,远处无数黑甲骑兵蓦然冲出,奔上前来迎接他们的主帅。

那人奔回阵营,低头对那女子说了句什么,然后抬起头来,一时间,天地失色,铁甲流彩。只听那人厉声说道:“吕崇冒!今日之事,我必将要你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晓禾再也忍耐不住,热泪盈眶,突然大叫一声:“智云!”声音喜悦,穿透战场,久久萦绕。

只见李智云浑身一震,蓦然抬起头来,隔了千军万马定定的投在晓禾的身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晓禾一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时间,浑身如坠冰雪,不能动弹。

靠在李智云怀中的那名女子竟和她长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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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六十六章:一波三折]

帐外狂风呼啸,大雪漫天,下了整夜的大雪到此刻不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不知是否是上天有意帮助吕崇冒,只是在这样的天气下攻城已经不占有任何优势,所以即便是在如此一面倒的局势下,秦琼还是不得不下达了撤兵的命令,退回到距夏县二十里外阳明山上安营扎寨。

夏县非破不可,只是却不值得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黎明破晓时分,天气越发的阴沉昏暗,只听着冷风肆虐,呼啸鼓舞。紧一阵疏一阵的吹着,帐内火光熊熊,一室温暖。墙角的牛油灯静静的燃着,不时的爆出几星劈啪的火花。柴绍站在灯旁安静的挑着烛芯,神色恍惚,眉头紧锁。

“然后呢?”秦琼坐在一只长几后,一边喝酒一边问道。

孙鹭然仍是那一身褐色的粗布麻衣,可是穿在他的身上,却别有一番风流潇洒的意味。只听孙鹭然淡笑道:“还未走到潞州,公子就已经发觉事情的可疑之处,略加试探,那叛徒就露了底子。公子将计就计大摇大摆的进了榆次城,透出口风说要在当夜联结李家暗藏于榆次的人马攻打大营水牢。就在黄子英暗自得意的将重兵全部集结到水牢附近准备等待公子自投罗网之时,公子却声东击西带人趁守备防弱时闯进了榆次的粮草大营,将刘武周的命根子一股脑的烧了个干净。榆次五千守军乱做一团,还以为被我们大军攻入,根本没什么有效的防守,哪想到公子不过是带了不足五十个人,就一举捣毁刘武周最精锐的五千兵马,他们就连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众人轰然大笑,一时间气氛分外融洽,孙鹭然为人素来淡薄很少说话,此刻见他这个样子,显然是心情大快。晓禾安坐于小几之后,前面的瓜果吃食一样未动,一双眼睛定定的望向大营的帐幕,面色木然,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众人的大笑打断晓禾的思绪,听着孙鹭然对这一路来的叙述,晓禾不由得暗暗的苦笑一声,自己的担心还真是多余的,他如此的精明强干,又怎会轻易的吃了别人的暗亏,榆次是河东的门户,屯了刘武周几乎全部的粮草,可算是命脉之地。现在就这样被他一股脑的烧了个干净,也难怪刘武周近来如此的烧杀抢掠,滋扰民间,搞的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了。前些日子李世民还在奇怪这个刘武周也算是一代枭雄,怎么会如此的不识大体。原来他也是被迫无奈的。晓禾深深的做了一个呼吸,却感觉胸前的沉重又加深了几分,她想起那些被抢夺的失去了家园的流民,面色不有一寒,心中一阵陌名的悲戚。

突然一阵温暖从手上传来,晓禾转过头去,正好望进那双温和如水的眼睛里。男子一身粗布麻衣,乌黑的长发简单的被一条栗色的布条系住,身形磊落,面容寥落,只是一双眼睛却深似古井,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深不可测。

晓禾向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却一时找不出什么话可以打破这样无言的尴尬。这人三番两次相救自己,可是到了现在自己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看清楚他的相貌,晓禾看着他那双斜飞入鬓的眉毛,轻轻的笑了笑,她心里明白,这人真正想救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那个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不知魂归何处的苏晓禾。

“这位侠士,”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孙鹭然突然转过头来出言问道:“这位侠士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好象是在哪里见过,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晓禾神经一紧,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就听那人声音如同沙叶般沉沉响起:“不敢当,在下鲍烛,是晓禾的大哥,以前也曾是李府的家仆,并无缘得见先生。”

孙鹭然笑道:“是吗?那许是我看错了。只是既是兄妹,为何不是同姓?”

鲍烛答道:“小妹从家母姓。”

孙鹭然笑道:“这样吗?那令尊和令堂可真是伉俪情深。”

晓禾神情一愣,过了许久,脑子才恢复了运转,蓦然想起了当日在柴绍营中万夫人说的话,再看看眼前这人,如果他就是鲍烛,就是那个苏晓禾在这世间唯一的一个亲人,那么所有的事情就容易解释了。横在晓禾胸中许久的阴云缓缓的散开,所有的一切慢慢的融会贯通。许久以来的疑惑在晓禾的脑海中慢慢的勾勒出一幅完整的画面,他多次的冒死相救,对自己的多番照顾,偶尔看向自己那种温情的眼神,晓禾不由得苦笑一声,只是他却不知此苏晓禾非彼苏晓禾,对于他的这番温情维护已是受之有愧了。

只是,晓禾眉梢一皱,脑中突然浮上了一丝疑惑。他有这样的身手何苦在李府做个下人,当日被打成那样又何苦不逃跑?晓禾的心中不由得有几分不解,恍惚中又想起当日万夫人曾拿鲍烛要挟自己,要自己不要泄露她的身份,现在看样子,显然鲍烛并为被她抓住,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她,她仍是这样的欺骗自己,不免有几分心寒。

“想来这几日的流民大军,也是先生的杰作了。”秦琼朗朗的笑声突然在营内响起,一下子打乱了晓禾的思绪。只听孙鹭然长笑一声朗声道:“这个功劳我可不敢冒领,当日公子在火烧榆次粮草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今日之局,刘武周十万大军孤军深入,后备不济,粮草有限,这时若是再烧了他这些为数不多的粮食,他只要不想发生兵变,就不得不纵容手下在民间抢掠。刘武周本就不得民心,这样一来人心必将更加溃散,到时候民不安生,必然发生民变,刘武周为了巩固刚稳定下来的局势必然要出兵镇压。这样一来,不但军心不稳,而且还分散了他的兵力,使得他疲于奔命,我大军便更有可趁之机。公子趁机前往潞州,浩州等地联络王行敏,张纶,李仲文等将军,又飞鸽传书于我,着我去鼓动流民造反,只是没想到我的这个工作倒是先让师妹给做了。”

晓禾还没有意识到他说的是谁,就见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转到拉自己的身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不就是他的师妹吗?看着孙鹭然似笑非笑的眼睛,只得慌乱道:“师兄说笑了。”

“怎么是说笑呢?”孙鹭然突然笑道:“师妹心思之细,手段之高连为兄都要甘拜下风,想来今日一战后师妹更加要名扬于天下了。”

晓禾心中蓦然一痛,因为无论怎样来说,今日的夏县一战归根究底都是因为自己,若不是自己当初为了帮李世民对付魏征,想出那样鼓惑流民的计策,今日也不会死这么多人,不由得眼眶一红。沉声道:“乱世战火中流血牺牲是不可避免的,晓禾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希望将来有四海升平,天下归一的那一天,即使晓禾的双手染满血腥,也只是将来的孩子们可以拥有一个安宁的环境生长。他们,必将不会如我们一样。”

众人一愣,谁也没料到她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乱世战火已燃烧了十多年,这天下一直是这般骤合又分,哪里有什么安宁可言?所以即便是这些征战无数的将军们,听了这话一时间也不由得魂为之驰,人人动容。

“四海升平,天下归一?就凭这句话,就值得我等赴汤蹈火,出生入死了。”一声轻笑突然从门外传来,众人一愣,就感觉一股凉风蓦然由外面涌进,只见李秀宁一身铠甲,英姿飒爽的走了进来。

“公主,五公子。”众人一时全部站起对着李秀宁等人行礼,李秀宁身为大唐最尊贵的公主,又是这大军中的统帅,现在她回来了,晓禾这个假冒的自然就乖乖的退位让贤,只见她随意的笑笑,道:“不用多礼。”就直接走到了上首的正位坐了下来。

可是晓禾却没有半点心思放在了她的身上,她愣愣的看着半掀着的幕帘,神情欣喜的盯着随在李秀宁后面的人的身上。

只见来人面容清俊,身形挺拔,眉目坚韧,透着一股刀锋般的寒芒利锐,不是李智云还有何人?

晓禾的嘴角慢慢的咧开,千言万语一时间几乎都要从口中吐出,隔了那么久的相思和担忧一时全部涌上了她的心头。晓禾淡淡的笑着,突然慌忙的低下头去似乎要看看自己的穿着衣服是否得体,可是眼角却突然瞥到了随之而来的另一人的身上,整条神经蓦然就似那么的垮掉了,耳听着李智云柔声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小心点。”晓禾仿佛被一个惊雷打在了当场。整个身体没有半点力气,听见李秀宁招呼大家坐下,才一下子瘫软在了坐席处。

女子身穿了一身银狐大裘,宽大的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半靠在李智云的身上,身子软弱,脚步虚浮,似乎还是虚弱的很。李智云温柔的给她脱下大裘,众人看清了她的容貌,即使之前已经见过,这时候还是人人忍不住禀住了呼吸,随后又一齐动作一致的转过头来紧紧的盯着晓禾。只见那女子发乌如碳,肤白胜雪,双眉如画,眼波似水,不同于晓禾的健康明艳,却有着一种清丽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之感,虽不是绝美之人,可是只见她那样低首垂眉的安然立在那里,便有如旷野烟树,空谷幽兰,举手投足间风华绝代,美艳不可方物。

可是任她再是风情万种,气质独特,那眉那眼,那身资体态无不和晓禾一模一样,无出二至。

只听秦琼长吁了一口气,感叹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有两人竟会长的这般相近的,也难怪张达他们会错把姑娘认做晓禾抓到夏县去受苦了。”

众人一时一齐感慨了起来。晓禾却再也没有办法听下去,她的脑子一时纷乱无比,那些声音如同浮云一般在她耳边飘过,天地间仿佛一下子空荡寂寥了起来。有一个声音反复在心底回荡,原来错了,原来全都错了,这般思绪,这般挂念,这般玲珑的心思,原来至始至终就是错了。她不由得在心底嘲笑起自己的天真,最难揣测帝王心,这些天朝贵胄,上苍轿子,又何时会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话,打动过什么人的心,对什么人许下了什么样的承诺呢?心底一时间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一阵紧猝的抽痛,眼眶突然就红了起来。眼见众人的目光又转了过来,晓禾连忙低低的垂下了头,拼命的抓起几上的鸡鱼瓜果,疯狂的塞进了嘴里。和着那些本该流下来的泪水,还有那些刚刚萌发的爱情一齐狠狠的吞下了肚子。

“不知道这位姑娘该怎样称呼?”殷开山难得斯文的开口问道。

只听那女子咳嗽了几声,声音有若弱风拂柳,柔声说道:“小女子姓王,是太原人氏,家父是城中有名的大儒,前些日子乱兵进家中劫掠,佳人遭难,我随几个老仆逃出,不想在路上遇上了乱兵贼人,恰好被这位公子所救。可是小女子从未出过家门,一时还以为又遇上了歹人,趁夜里又逃了出来,后来就被张达抓住,无论我怎样辩解,他们一定说我是大唐圣女。后来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李秀宁沉声道:“刘武周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只是可怜了河东百姓要平白遭此大难。”

那王姑娘说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半靠在几子上,声音凄楚:“多亏了各位恩公的搭救,荷芯下辈子结草衔环也要报答各位恩公的大恩大德。”

“我们的恩情倒也就罢了。”秦琼突然高声笑道:“倒是我们公子率领千军万马前来相救,这份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恩义姑娘可要想办法好好报答。”

李智云被说的一愣,却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那女子脸色蓦然红了起来,眼波斜斜的横了李智云一眼,轻声道:“当日潞州城外公子孤身追击敌人八十余里,冲进敌军大营将我救出,背负我一日一夜,身负重伤,陷入重围也不肯弃我而去,后又亲自照顾我于昏迷之中,这份恩情小女子铭感五内,永不敢相忘。”

李智云见她盈盈的拜了下来,慌忙伸手将她扶住,沉声道:“不必这样客气。”

晓禾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无法抑制的夺眶而出,满嘴的食物一下子卡在嗓子里,忍不住拼命的咳嗽了起来。

李智云好象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晓禾也在这个屋子里,连忙转头看了过来,眉头紧蹙,面露不忍。鲍烛坐在晓禾的身边,连忙倒了些水给晓禾喂下,晓禾喝下了水,这才好了一点,缓缓的抬起头来,见众人全都看着自己,只得虚弱的笑了笑。

众人见她泪流满面,不由得有些呆住,只有柴绍长叹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秦琼素来和她交好,见她这个样子,连忙问道:“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晓禾顺了顺气,对着他笑道:“没事,吃的太急了,卡住了。”

众人一听,突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殷开山摇头无奈道:“你急什么啊!难道还有人跟你抢不成?”

晓禾强打起精神朝他做了个鬼脸,脆声道:“我饿了,怎么着?”

秦琼笑道:“你别理她,跟这个丫头最是讲不得理,还真是同人不同命,你看看人家王姑娘,再看看你,哪还有一点淑女的样子。”

晓禾冲着他呲牙咧嘴的伸了伸舌头。随即低下头来继续吃东西,众人见她这个样子,越发笑的大声。

就在这时,鲍烛突然抬起头来,淡然的看了那个王姑娘一眼,然后问道:“这位姑娘,真是是姓王吗?”

那女子眉梢一挑,随即笑道:“公子什么意思,荷芯不明白。”

鲍烛冷然道:“真的不明白吗?可是我觉得姑娘好象不应该姓王,或许应该姓杨吧。”

那女子眼睛中蓦然闪过一抹寒芒,素手微抬,轻声道:“公子在说什么呢。”突然一道精芒自她袖间闪过,众人还没有察觉,就见鲍烛蓦然自地席处弹地而起,一下飞身到场地中央,再站直身子时指间已夹了长长的一只银针。

“宋某在你眼中是傻子吗?一次又一次被暗算难道还不知道防备。”

那女子突然从地上站起,面色凌厉,厉声道:“你是何人?”

鲍烛大笑道:“你们追杀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那女子突然呀的叫了一声,面色一时间变的惨白,沉声道:“你是宋明胃的儿子。”

“聪明。”鲍烛笑道:“你只知道追杀我们,却始终不知原因是什么吗?到了今日,也不怀疑她到底是谁吗?“

见鲍烛指着晓禾,众人一时全部转头看向这边,惊疑莫定。这番变故在电光石火之间,众人不明就里,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只见李秀宁蓦然站了起来,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都是什么人?”

鲍烛笑道:“杨吉儿,你还不告诉这些你夕日的臣子你是谁吗?”

那女子大怒,厉声喝道:“住嘴!”

孙鹭然瞬间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杨吉儿,大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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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六十七章:扑朔迷离]

屋子里一时寂静无比,落针可闻,帐外的北风呼啸吹鼓,打的帐幕上下翻飞.突然一股冷风呼的一下吹了进来,虎皮地毯中央的碳火盘一下子被吹的向一边倒去,满地的火星溅了出来,一个守门的亲卫急忙跑进帐内,一边告罪一边伸出手来就要去捡那火盆。

“出去。”李秀宁面容沉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声音却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杀气,那亲卫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这句话颤抖了一下,柴绍看看李秀宁的脸色,随即对那亲卫摆了摆手,那亲卫见到柴绍的手势,这才如梦初醒的退了出去。幕帘被紧紧的合上,风声被隔断在了外面,地上的火星劈啪的燃着,发出一股细微的烧焦皮草的味道。

李秀宁缓缓的从座位上走了下来,来到鲍烛的身前,仔细的看了眼他手中细如牛毛的银针。

“子母鬼蜂针?子针在这了,那母针在哪?”李秀宁蓦然转过头去,死死的盯着那名女子,“王姑娘,哦不,或许该称呼你幽隐公主才对,好毒的手段,好辣的计谋啊!”

说罢一把伸出手来抢过晓禾愣愣举在胸前的鸭腿,然后从中细细挑出一支细小的银针,在灯光下幽蓝发亮,显然是淬过毒的。

众人蓦然一阵惊呼,晓禾仍旧保持着刚才那个举鸭腿的手势,额间冷汗直流,暗暗想道这杨吉儿难道就是傅艺伟主演的那个大隋公主?历史上难道真有这么个人?一时间心乱如麻,六神无主,看着李秀宁指间挑着的那根银针,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蓦然就那么垮掉了,一下子就瘫坐在地席处。

李智云从席间缓缓的站起身来,沉声道:“我倒是没有想过你有这么大的来头。”

杨吉儿缓缓的转过身去,笑颜如花道:“你早就猜到了?”

李智云笑笑,不置可否。

杨吉儿突然柳眉直竖,厉声喝道:“那你方才的种种作态也都是假的了?”

李智云笑道:“那你认为呢?”

杨吉儿长笑一声,傲然立于营帐之中,一扫刚才的柔弱之姿。朗声道:“李智云,我原本念在你对我还有一番救命之恩,想要饶你性命,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话好讲了,叛主背国,天理难容,罪不可赦。今天就先为我父皇先讨回点利息,有朝一日再和李渊算这个总帐!”

李秀宁怒道:“困兽之斗,犹自言勇,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在此大放厥词!”

“凭什么吗?”杨吉儿轻笑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李秀宁大怒,对着门外大喝一声:“来人啊!”刚刚那个退出去的兵丁马上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就听李秀宁吩咐道:“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好好照顾。”

还没等那名亲兵动弹,就见杨吉儿蓦然回首,朝那亲兵的方向轻笑道:还等什么呢?来抓我啊!那笑容灿若桃花,明艳无双,可是却又透着丝奇怪的诡异,晓禾向那亲兵看去,只见那亲兵两眼发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却不知道动弹,晓禾正莫名其妙.就听李秀宁勃然大怒道:好个骚浪的贱妇,就让本宫来见识见识你这蛊惑之术.说罢就要扑身上前.

宴会自此再无半点宴会的气氛,那杨吉儿身形蓦然向后退去,娇声道:我这秘术是专门对付男人的,对女人可没什么作用,你若想见识,不妨随我回我的别府,我保证找几个青壮的男子给你尝尝滋味.说罢,蓦然抬起头来,对着上面高声叫道:还不动手?

这时,就听无数皮革被利刃割破的声音字上首响起,晓禾惊慌抬起头来,就见营帐被划破了无数道口子,几十个黑衣人从口子中跳了进来,人人像弹簧般自地上滚散弹起,几十道白光离手飞出,原来均是暗藏在手内的飞刀.

而此时秦琼殷开山等人仍旧是人人稳坐在坐位上,.面无表情,教人看的心冒寒意.

只听嘶嘶几声脆响,厚实的白虎地毯却突然被人撕裂,由地表冒出无数的人头来,晓禾没提防自己的脚下会突然冒出人来,吓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尖叫不已.然后就见无数黑色长鞭蓦然扬起,如灵蛇般在空中打了个卷,就把那些来势汹汹的匕首纷纷卷落在地.

杨吉儿大怒,断然喝道:就这么点本事吗?从腰间拿出一个竹管,探手拔出,就见一道华彩猛然从那竹管里冒出,直穿过破烂的大营,冲上天际.然后就听外面呼叫声随之响起,无数人声嘶力竭的呐喊:粮仓起火了!

杨吉儿娇笑一声,神态庸懒,那些黑衣人簇拥在她的身边似乎另她越发的没有顾及,只听她笑道:李公子,你烧榆次军粮的时候有否想过自己会有今日呢?然后高声道:本宫诸事繁杂,今日就不陪你们玩下去了。话音刚落就见一条银白软索一下从房梁上垂了下来,杨吉儿身形陡转就一把攀了上去,几个起落就已经攀上了顶部,李秀宁的手下刚想追击,就被那群黑衣人阻隔了下来.

眼见她就要逃之夭夭,突然只见李智云长笑一声道:走的这般容易吗?说罢手中长鞭蓦然卷上了她下面的银白软索,身形如鬼魅般就随之攀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纤足,略一用力就将她拉了下来,两人一齐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