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在他怀中,在他肩头留下湿润的痕迹。

也许,记忆中那个天真执著的九皇子已经悄悄改变了。但自始至终,他为她而保留着那一份真挚,无论历经怎样的风雨挫折,都未曾动摇。

从宣政殿出来,武媚娘问道:“心儿,皇上的毒还是没有线索吗?”

心儿惭愧地答道:“已经严刑拷问过了,明义坚持不招,而且,奴婢总觉得这次皇上中毒未必是明义所为。”

“本宫也想过了,单凭他一人,又暴露了形迹,确实不太可能造成这么大祸害。可是宫中还有谁会是他的内应呢?”武媚娘烦恼地想着,又问道,“明崇俨的病情如何了?”

“太医已经成功配出解药了。人已经醒来,休养数日就可痊愈了。”

“那就好,对付西突厥,还要靠他。”

“娘娘的意思是…”

“西突厥用明义当奸细祸害我们,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哼!”

心儿了悟,难怪当初抓到明义,武媚娘就严令封锁消息,不得外传呢。

来到明崇俨的宿处,正看到一个人影闪过,心儿连忙喊了一声:“玉将军。”

那人身形一顿,转过身来。

心儿心中闪过一丝痛惜,明崇俨痊愈了,而玉麒麟的容貌也如同太医所预言的,全部毁掉了。那曾经英气俏丽的容颜,如今黑化扭曲,还带着结疮留下的疤痕。

“为什么不进去亲眼见见他呢?玉将军,俨哥哥不是那种俗人。再说你也是因为他…”

“他不介意,我介意。我希望在他脑海中永远留住我最美好的模样,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鬼样子。”

心儿急道:“玉将军,你是江湖儿女,怎么也计较这些?”

玉麒麟摇摇头,“可我也是一个女人啊,小时候读史书的时候,我看过一个故事,说汉武帝的李夫人死前容貌非常憔悴,她怎么都不愿意让自己丈夫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于是,汉武帝就怀念了她一辈子。我现在的心情也是一样的。心儿,如果你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你理解我的话,你应该知道,与其让他看到我这副鬼样子,逐渐讨厌我,倒不如让他一直记得我,一辈子都记得我…”

“难道你…”

“没错,我准备离开这里,我终究是西突厥人,娘娘开恩,将我之前的罪责抹去,不再追究,只是也不能继续担任武将了。”漫步走到河边,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她定定地出神,“我准备明天就离开这里。”

“那你准备去哪里呢?俨哥哥问起你怎么办?”

“就说我走了,变心了,跟别人跑了。怎么样都行,总之不要把这一切告诉他,我不想他一辈子都活在内疚中。”玉麒麟笑了笑,“他是个通达的人,总有一天能看开的,当年王皇后的事情他不也看开了吗?”

心儿摇摇头,“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我相信,俨哥哥他一定会去找你的,一定会。”

“我不会让他找到的。”她转身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心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天牢最深处,道理曲折迂回,幽暗得连火光都照不进来。这里只关押最凶恶、最危险的囚犯,而此时,密牢里只关押着一个人。

明崇俨推开牢门,正看到明义。

火光打破了长久的黑暗,他眯起眼睛,很快适应了火把的光芒,盯着明崇俨冷笑一声,“又想来卖弄你那廉价的亲情?”

明崇俨摇摇头,“大哥,对不起,之前的种种都是我不对,这些年来我一直很内疚…”

明义笑起来:“事到如今才来求原谅,你不觉得晚了一些吗?你改变了我的一生,让我吃尽了苦头,一句对不起就想抹杀一切,你想得美。你想求心安是不是?你想做圣人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不会!”

“大哥,我虽然对不起你,但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娘娘已经定下计划,由我代替你,去联络西突厥埋伏在中原的细作,打入西突厥内部。为了大唐的江山,只能再对不起大哥一次了。”

“哼,你以为混入敌营是那么容易的?”

“自然不容易,不过大哥你被擒获关押的消息已经严密封锁,而联络的方法经过拷问你的手下,也已经透漏了出来。我有这张脸,总不会比你更困难。”

“你…”

明崇俨转身离去:“放心吧,大哥,凭借这次的功劳,我会努力保你一命,希望一切都顺利。”

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大牢之内很快被深沉的黑暗笼罩,在这样几乎让人发疯的寂静与黑暗中,明义忽然笑了起来。

走出天牢大门,心儿和裴少卿正等待在外面。

“俨哥哥,怎么样?”

“他还是不肯屈服,不过无所谓了,我有自信会干得很好。”明崇俨淡然地说道,“只是就要行动了,心儿,你是不是也该把玉麒麟的下落告诉我了?”

心儿迟疑了,“她…”

“别说那种变心了或者改嫁了之类的笑话来搪塞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儿叹了口气,“她为了给你试药弄坏了脸,不想让你看到她的样子,这才叫我帮她隐瞒的。”

明崇俨一怔,苦笑道:“这个傻瓜,怎么什么事都一个人决定了?她应该先问问我,我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吗?”

“你当然不会,可是她心里过不去。”心儿道。

“马上带我去见她,我要当面告诉她那不重要,真的不重要。至于接下来有什么决定,我都尊重她。”

心儿笑起来,用力点点头,“我就知道,俨哥哥不会以貌取人。就算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因为她好像今天就要离宫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过去。”

带着明崇俨到了玉麒麟暂居的地方,明崇俨推门而入。

裴少卿拉住心儿,“咱们先在外面等一等吧。”

心儿点点头,忽然歪着脑袋问道:“少卿,假如有一天我的相貌变丑了,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好?”

裴少卿笑起来,“傻瓜,无论你变成怎么样,你都是你啊。而且,我喜欢你从来不是因为你的相貌,更不会因为你的相貌、身份,甚至一切的一切而改变。”

心儿抱住裴少卿的手臂,“我就知道是这样,只希望玉将军也能赶紧看开这一点…”

话未说完,忽然明崇俨冲了出来:“心儿,你确定她留在这里吗?房里根本没人!”

“什么?”心儿愣住了。匆匆进了屋子,房间陈设朴素,桌椅床铺都完好,人却不见了踪影。

这里是上阳宫附近的一处偏僻居所,因为玉麒麟容貌毁了,而明义被擒获之事又要严格保密,所以心儿请示过武媚娘,将她秘密安置在了这里。

“她说过今天要离开吗?难道是已经走了?”

“不对!”裴少卿走到床边,拿起一件衣服,“你看这个,不可能绣了一半连同针线一起扔在这里吧。”

“而且东西也几乎没有收拾,难道是被人掳走了?”明崇俨脸色苍白,一拳打在柱子上。“怎么可能,你为什么不肯见见我呢。这个傻瓜,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容貌,为什么还要让我这么担心?为什么?是谁干的。”

宣政殿里,李治正躺在床上熟睡,这几日他的身体越发虚弱,武媚娘心急如焚,拿着奏折半天都没有看进去几个字,直到宫女端着汤药进来,“娘娘,药熬好了。”

太监用银针试了试,确定无毒,将药呈上。

武媚娘上前服侍李治用药,李治昏昏沉沉地喝了几口,又重新躺了下去。

武媚娘心情沉重地将药碗递给宫女,抬头的间隙,忽然注意到一只蝴蝶从窗口飞了进来。

“这个季节怎么还有蝴蝶?”她不禁愣住了。

“回娘娘的话,听说李才人派人弄了很多异种蝴蝶,放在花园里养着,说是要演习戏法逗皇上高兴,只怕是从那边飞来的。”

武媚娘冷笑一声,“皇上都躺着了,不想想怎么给皇上治病,倒有闲情逸致做这些,她可真闲啊。”

忽然,李治喷出一口鲜血,大声咳嗽起来。

武媚娘大惊,连忙上前:“皇上,皇上…,这药是怎么回事?喝了那么多也不见好,病情好像还加重了。再传御医过来!这帮废物…”几天以来积累的压力到了极限,武媚娘难以抑制地怒吼出声。

宫女、太监们惶恐地匍匐于地,不敢做声。寝殿里一片寂静,只有那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四处飞着,充满了活力。

武媚娘一阵烦躁,随手拿起奏折,狠狠拍了上去。蝴蝶立刻被拍得肢体零落,翅膀四散。

武媚娘这才呼出一口气。却忽然有一个宫女指着她的戒指,惊呼一声,“娘娘,这…”

低头望去,自己手上的银戒指竟然变成了黑色,她顿时愣住了,看着地上破碎的蝴蝶。难道说是这蝴蝶有毒?倘若一直在殿里打转…她立刻拿起李治喝剩的药,拔下银簪试了试,银簪很快变黑了。

来到御花园,果然见到了李才人的身影,她正站在凉亭中,手里持着一枝花,周围蝴蝶飞舞,色彩斑斓,绚丽多姿,初春的寒意还残留在空气中,这群蝶飞舞的场面越发楚楚动人。

见到武媚娘来到,李才人立刻带着众人跪倒在地,“参见皇后娘娘。”

武媚娘冷静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本宫想和李才人单独聊聊。”

待宫人离开,武媚娘来到亭子里坐下,李才人殷勤地伺候着茶水。

看着眼前青碧通透的茶汤,白雾氤氲中,武媚娘冷冷地问道:“妹妹进宫也好些年了吧?”

李才人恭谨地答道:“臣妾是皇上登基那年入宫的。”

武媚娘点点头,“算起来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本宫不明白,皇上究竟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妹妹的,你要这么害他?”一边说着,她将死蝴蝶放在桌上。

李才人笑了笑,“皇后娘娘真是观察入微,连这样小的细节都发现了。”

武媚娘眉梢一挑,“你承认了?”

李才人躬身道:“当一个人做的事被人发现的时候,否认是很愚蠢的行为。更何况臣妾一直觉得皇后娘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如果臣妾将一切相告的话,说不定皇后娘娘还会同情臣妾,助臣妾一臂之力。”

武媚娘一怔,“你说来听听。”

“此事要从皇上登基之前讲起了。皇上身边有秘密的杀手组织,想必娘娘这些年来也有所察觉吧。是娘娘一定不知道,这个组织最初设立,就是借了西突厥的势。”

“那是皇上登基前一年的事…娘娘应该知道,豫州地界之争,从大唐立国起就存在了。西突厥数次派遣使者,都因为各种原因无疾而终。其中有一次是在贞观二十二年,我们的国君亲自到来,想就豫州地界谈一个说法。可惜当时先帝病重,不能议事,就当我们以为又要无功而返的时候,事情起了变化。”

“一个人找上了门。就是当时的九皇子,当今的皇上。”

“皇上说,他知晓我们的来意,也愿意与西突厥缔结国书,免除西突厥所有的进贡,还将包括豫州在内的边界二十座城池划分给我们,两国永为兄弟之邦。但是有两个条件,第一,助他登上皇位,第二…”

“不对,”话未说完,武媚娘忽然打断道,“贞观二十二年,皇上早已经被立为太子了,内有大义名分,外有长孙无忌辅佐,何必再要你们西突厥的助力。”

“哈哈,当时我国君也是这样问了,而皇上的回答是:‘这很简单,比如你有一千两黄金,你觉得是你自己花掉好呢,还是别人代你花掉好?’”

武媚娘默然,这确实像是李治的风格。

“至于第二个条件,以娘娘的聪慧也应该能猜到,自然就是助他除掉长孙无忌了。”

“这样优厚的条件,国君自然心动了,不过为了避免皇上反悔,便要求皇上立下字据。皇上立刻要来笔墨纸砚,写下了割让边关二十城的国书,并签字画押,只等登基之后盖上玉玺,就可大功告成。立好字据,皇上又要求我们也拿出一个信物,以防反悔。”

“国君自然答应了,将我们最尊贵的初云公主留在了皇上手里为质。初云公主是国君与波斯国公主的爱女,她身为两国公主,血统贵不可言,更是西突厥和波斯两国结盟的关键。皇上也非常满意。”

“之后国君调集国内精锐,牺牲无数,为皇上剪除政敌,拿下了江山。可是皇上登基了,却没有兑现他的承诺,甚至还继续扣押了初云公主。”

“我们手中虽然有皇上的字据,但考虑到大唐兵力远胜于我们,暂时也不敢轻启战端。国君事务繁忙,不可能长留京城,只得先返回西突厥,留下了云仲将军潜伏长安,探查消息。而臣妾也是在那个时候入宫的。”

“之后的事娘娘都知道了,云仲留在大唐潜伏多年,结果还是被抓了,又被皇上放了,还被皇上用来对付长孙无忌,劫了赈灾的银子。而我潜伏在宫中,继续调查初云公主的下落,却多年都没有结果。如今西突厥与大唐正式开战了,初云公主留在皇上手里,只怕会遭遇不测。臣妾也是迫不得已,只好向皇上下手了。可惜这么完美的计策,最后还是被娘娘看穿了,臣妾想请娘娘评评理,这件事究竟是谁对谁错呢?”

“其实我们西突厥也不想看到边关战乱,生灵涂炭。如今我们所求不过有二,一是归还初云公主,二是划拨豫州。这原本就是皇上答应我们的条件,而且比起二十座城池,豫州一地已是我们吃亏了,娘娘认为如何?”

武媚娘长吸一口气,强压下烦乱的心绪,“单凭你的一家之言,本宫如何能判断对错?而且国事纷争,岂是你我所能轻易论断。依本宫看,你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待禀明皇上之后…”她欲起身,李才人却忽然出手,点中了后腰穴道。

扶着软软倒在自己怀中的武媚娘,李才人低声道:“娘娘是个爽利人,臣妾也不想为难你,这穴道十二个时辰即解,就请娘娘好好睡一觉吧,等你醒来,什么事都解决了。”她扬声呼道,“来人啊!皇后娘娘连日来照顾皇上实在太累了,刚刚有点晕眩,你们快快扶娘娘回甘露殿休息。”

宫女们不疑有他,上前扶着昏昏沉沉的武媚娘离开。

走出凉亭,李才人忍不住回首四顾,不知不觉间,留在这里已经有十多年了,如今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眼前大明宫的花木生机盎然,不知遥远的彼端,草原上的绿意是否也如此繁茂呢?

终于收回视线,她召集左右,吩咐道:“去宣政殿吧,将那个人也一起叫来,今日就将一切事情了结干净。”

明崇俨急急地走在路上,刚刚裴少卿去查阅出宫记录,并未见到玉麒麟出宫,显然人还留在宫内。可是到底在哪里呢?宸妃已经死了,明义又被秘密关押,这宫里还有谁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将玉麒麟无声无息地带走?

正走过廊下,忽然一个小太监拐过来,“大人,请随我来吧。”

这样没头没脑的要求让明崇俨一愣,却忽然意识到自己抓住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地跟上了小太监的步伐。

在宫内明义被抓和自己养伤的消息都被武媚娘严令封锁,因此在大多数人眼里,明崇俨还是明崇俨,从未变动,而在明义的势力眼中,明义也依然是明义,未曾改变。

明崇俨跟着小太监的步伐,越走越觉得奇怪,这不是去宣政殿的路吗?生怕露出破绽,他不敢询问。直到进了宣政殿,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迎了出来。

不是预料之中的武媚娘,这张面容虽然没见过几次,明崇俨还是一眼认出,“你…”

“怎么这么惊讶,第一次见我不成?”李才人笑道。

看了看周围面目陌生的宫女太监,明崇俨果断地笑了笑:“没有,你…近来好吗?”

“筹码全在我手里,你说能不好吗?”

明崇俨顿时了悟,她就是幕后的黑手,想不到西突厥埋伏在宫中的人这么深,李才人入宫多年了,竟然也是西突厥的细作。

他整理思绪,问道:“现下该怎么做?”

李才人叹了一口气,“我们来宫里的目的是要带回小公主,可是这死皇帝就是不透露小公主的下落。如今他就躺在里面,你去问问他。”

明崇俨一愣。

李才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甩了个刀花,塞进他手里:“我们这边你最擅长刑求了。不用顾念他皇帝的面子,一次不说挑断他的手筋,两次不说挑断他脚筋,问三次不说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其实她也明白,如果以死相逼李治都不肯吐露消息,只怕公主也凶多吉少了。纵然心中早就有了这个怀疑,但潜伏十几年,只是为了救出公主,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也不会放弃。

明崇俨接过匕首,往房间走去,经过李才人身边时,他猛地转身,锐光闪过。

望着抵在自己喉咙上的匕首,李才人笑了,“看来我猜对了。你果然不是他。”

“你知道?”明崇俨一愣。

“我早就怀疑了,虽然武媚娘将他被擒的消息锁得很严密,但你这么多天没有同我们联系…”李才人叹了口气,“只是我实在不相信以他得能力,居然也会有失手的时候,所以才将你请来试探了一番。”

“那现在这种境况你料到了吗?”将匕首抬了抬,明崇俨冷然道。

李才人嫣然一笑:“当然料到了。”她拍了拍手。后帐一阵晃动,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押着一个女子走出。

那女子面目扭曲,丑陋不堪,嘴里还塞着核桃,他却依然一眼认了出来,“玉麒麟!”

玉麒麟猛地扭过脸,明崇俨顿觉一阵心痛。

“如今还觉得我大意吗?”李才人笑道。

“放了她!”

“可以啊,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帮我们把小公主的下落找出来,我们就放了她。不然…”

毫不在乎匕首的威胁,李才人一把推开他,径直来到玉麒麟身边,用力扭过了她的下颌:“明崇俨,连自己心爱的人也不顾惜了吗?还是说这样的容貌,已经让你见之厌烦,失去了怜惜的价值呢?”

玉麒麟无法说话,只能不断地摇头,泪水慢慢地从她的眼角蜿蜒而下。

明崇俨终于忍无可忍,低吼道:“别伤害她!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他掀开帘帐,向寝殿走去。

心儿急急地返回甘露殿,正想将玉麒麟失踪的事情报告武媚娘,却见小月带着几个宫女匆匆地往外跑。

“心儿姐姐,你可回来了。娘娘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昏迷了一般。”小月急促地说着,“奴婢怎么叫也叫不醒,正准备去找太医呢。”

心儿连忙冲了进去,果然见武媚娘正躺在床榻上。仔细查看片刻,她放下心来,原来只是被点了穴道。

推拿片刻,武媚娘悠悠醒来,“心儿?”

“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人点中穴道啊?”

“是李才人。李才人才是西突厥潜伏在这里最大的暗桩。糟糕,皇上,皇上有危险。快,快救皇上!”武媚娘飞快地爬起身来往外跑去。

冲到门口,却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媚娘要去哪里呢?”

抬头望去,武媚娘只觉得自己还在梦中,眼前之人…

李治竟然完好无损地站在了她面前,没有伤病,没有毒患,正常地仿佛刚刚散了朝,过来找她下棋一般。

“皇上?怎么会…你没事吧?”她瞠目结舌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