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眼的视线滑过伤腿,陆毓衍看到了,晓得是叫谢筝看出来了。

陆毓衍不想接过来,谢筝怕冷,他与她说过几次,叫她抱一个手炉出门,她都没答应,硬撑了几日,今儿个若不是被冻得受不住了,也不会把手炉带出来。

他这伤腿还能顶一顶,他舍不得冻着她。

刚启唇想要拒绝,四目相对,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关切和谨慎,直白又真切,这样的目光让他整颗心都软了。

不想冻着她,也不想她担心。

陆毓衍犹豫片刻,伸出手,碰了碰那手炉。

温温吞吞的,谢筝一早上都捂着,白皙的小手也暖暖的,指甲盖粉嫩,不似前几日那般冷冰冰的。

接过了手炉,陆毓衍柔声与她道:“我先拿着,一会儿让松烟再去买一个回来。”

现在这一个,再过一个时辰,怕是要没热气了,重新让店家备个热的,正好给谢筝用。

谢筝微怔,想说不用再买一个了,可看了眼被陆毓衍拿在手中的手炉,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那般护着她,若她不应了,这一个手炉,他怕也不愿意接过去的。

况且,这天实在是冷的,刚将手炉交出去,就觉得十指间的热气都散开了。

唇角不禁微微扬起,谢筝笑了起来,应道:“好呀。”

轿子进了银丰胡同,停在了狄家大门外头。

轿帘掀开,谢筝刚下来,松烟就笑着把热腾腾的新手炉交给了她。

见陆毓衍没有注意,松烟压着声儿与谢筝道:“还是姑娘有办法,爷就听姑娘的。爷那腿伤,还是要养着,偏他自个儿不在意,回头要真的落下了病根,夫人回来,定然要锤死奴才了。”

谢筝扑哧笑出了声,道:“锤死你?夫人只要让清苒姑娘不理会你就好了。”

突得听谢筝提起清苒,松烟的耳根子不禁发烫,垂着脑袋就躲开了。

谢筝不由莞尔。

竹雾正与轿夫说话,见松烟过来,不禁好奇道:“姑娘跟你说什么了?你耳朵都红了。”

“天冷,吹风吹的!”松烟忿忿,上下打量竹雾,“快些说,清苒姑娘的事情,是不是你告诉姑娘的?”

竹雾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了,强忍着笑,道:“还用我说?咱们在旧都时,别说姑娘了,花翘都看出来了。”

闻言,松烟连叫衣襟捂着的脖子都有些红了,背过身去,暗暗地想着,这下坏事了,人人都晓得了,要是有一天清苒姑娘真不理他了,他肯定要被他们笑话死。

谢筝站在狄府外头,看着门上摇晃的白灯笼。

管家开了门,一见是衙门里来了人,他苦着一张脸,与陆毓衍道:“公子,我们姨娘昨夜出门了,一直没有回来。”

陆毓衍微微颔首。

谢筝道:“狄夫人在府中吗?我们来寻夫人说话。”

管家让开了路,引着众人进去,一面走,一面道:“太太在佛堂里。”

陆毓衍在花厅里等候,谢筝跟着管家去见了狄夫人。

小佛堂里的檀香依旧浓郁,味道浓烈,谢筝吸了一口气,就忍不住重重咳嗽起来。

狄夫人捻着佛珠,念诵了回向文,这才慢吞吞爬起身来,道:“姑娘不习惯,我们还是去我屋里说话吧。”

谢筝颔首应了,扶着狄夫人往外头走,道:“佛前点了三炷香,堂内又摆了三个香炉,夫人不觉得闷吗?”

狄夫人摇了摇头,道:“我平素都是这么点的,已经习惯了,不觉得难受。”

谢筝闻言,回忆起前回来时,佛堂里也是烟雾萦绕,可当时她并没有这般不舒服。

细细琢磨着,一个念头划过心田,谢筝问道:“夫人这两天换了香料?我怎么闻着,与我前回来时,闻到的味道不同?”

“没有换,我常年都用这一款,就是城外山上净水庵里买的。”狄夫人说完,见谢筝还是拧着眉头,不由偏过头去问身边的婆子,“没换吧?”

瘦高个的婆子恭谨道:“太太,没有换过,都是两个月前从净水庵买回来的,还有一小半。”

谢筝瞥了那婆子一眼。

穿过庑廊,进了狄夫人的屋子,谢筝左右打量了两眼,只觉得一片素净。

屋里有些空旷,墙上挂着的是一副坐莲观音像,没有多少摆设,单看这屋子,就晓得狄水杜是从来不进来的,平日就狄夫人过日子。

狄夫人坐下,稍稍揉了揉膝盖,道:“姑娘应当听管家说了吧?那王氏昨日离府,就没回来过,不晓得她去了哪里,我想着,是不是她也有份害死老爷,怕事情败露,就一走了之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檀香

谢筝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道:“我想向夫人讨一样东西。”

狄夫人一怔,道:“姑娘要讨什么?”

“就是那净水庵的檀香,”谢筝笑着话,“我们府里有位阿婆,她信菩萨,心也善,一直很照顾我。我一个当丫鬟的,也不晓得怎么回报她,原本是替她抄经文的,可她又不认得字。

今日听夫人提起,我才想起来能送她些檀香。

我这几日抽不开身出城去,只好厚着脸皮与夫人讨一些,还请夫人莫怪,让我借花献佛。”

狄夫人捻着手腕上的佛珠,笑了起来:“姑娘有心了,不过是些檀香,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陈妈妈,帮我给姑娘拿一些来。”

瘦高个的婆子应了,转身出去了。

谢筝睨着那婆子的背影,心里透亮。

虽然是一闪而过,她还是在那陈婆子眼中抓到了一丝狐疑。

陈婆子很快就回来了,把一盒檀香交给了谢筝。

谢筝接过来一看,这一盒没有拆封过,底下还有净水庵的印章。

她把盒子凑到鼻前,细细闻了闻,又飞快拆了盒子,在狄夫人的讶异声中,直接闻那檀香。

“姑娘这是怎么了?”狄夫人问道。

谢筝把盒子给狄夫人,道:“夫人也来闻闻,我怎么觉得,与小佛堂里点着的味道有些不同呢?我这人鼻子尖,对味道很敏锐的,差一点就能闻出来。这一盒与我前回来拜访夫人时,佛堂里点着的是同一种,但和今天的,是不一样的。”

狄夫人的脸上满是疑惑,心里叫谢筝说得发毛:“我闻多了,就闻不出来了。陈妈妈,你闻着呢?”

“奴婢也闻不出来,”陈婆子言语谨慎,“奴婢整日跟太太一道诵经,也闻多了。不过,都是一并采买回来的,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是吗?”谢筝看着狄夫人,沉声道,“夫人不如多请几个人来闻一闻?毕竟是呼吸着进了身子里的东西,还是要仔细些。”

一听这话,狄夫人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扣住了谢筝的手:“姑娘说得在理!陈妈妈,多去叫几个人来,尤其是平日里不陪我念经的,都来闻闻!”

狄夫人交代着,心中更加慌了。

狄水杜死了,王氏妄图搬空狄家的现银,如今狄家就剩她这么个人了。

王氏那人不安好心,昨日傍晚出府就再没回来过,天晓得去了哪里!也许就是王氏搞鬼,恨自个儿疑心她,去衙门里告她的状,她想害自个儿;

也许是府里的下人们,王氏一走,自个儿死了,府中院子里、库房里的顽石、书画、花瓶瓷器,都能倒卖不少银子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兴许这一个个都巴不得自个儿早点死!

狄夫人思及此处,真真是后怕不已,她怎么就没有早些想到呢?若不是谢筝提醒,可能就真的会着了道了!

她感激看了眼谢筝,又觉得陈婆子离开的背影都怪怪的。

很快,陈婆子带了五六个丫鬟婆子过来了。

狄夫人让她们先闻了闻盒子里的檀香,又叫她们去小佛堂里闻了。

佛堂里的味道大,各个都忍不住咳嗽起来,狄夫人一问话,她们都噙着眼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太太,”一个模样清丽的丫鬟道,“奴婢闻着,好像真的有一点点不同。”

“哪有的事儿,”采买的嬷嬷道,“一个味道呀。”

丫鬟不乐意了,盯着那嬷嬷:“妈妈是真的闻不到,还是不敢说呀?是了,妈妈管着采买呢,这东西要真不对劲,岂不就是妈妈的责任了?妈妈是不是少给了净水庵银子呀?”

嬷嬷的脸煞白煞白的,这话哪里是在质疑她少给银子,分明是在说她私吞了银子。

眼瞅着要吵起来,狄夫人的脸拉得老长,喝道:“行了!闻不出来,就继续去闻,闻仔细了来告诉我!”

谢筝站在一旁看着,心里跟明镜一样。

她鼻子再厉害,其实也记不得前两天闻过的是什么味道。

王氏说狄夫人身边有人叫梁嬷嬷买通了,那么这个人,就一定要找出来。

谢筝不可能一个个去问,一个个去分辨,就只能通过狄夫人了。

整日在味道浓郁的佛堂里,狄夫人的嗅觉定然迟钝,她本身是闻不出差异来的,但人心就是如此,一旦有人质疑,就会本能地跟着疑惑起来。

不止狄夫人,这些丫鬟婆子也是如此,她们分辨不出差异,只是心中会隐约觉得不同。

狄夫人开始怀疑身边的人,底下人也彼此猜忌,指不定就有人会说出些大部分人都不晓得的事情来。

“太太,奴婢觉得不同。”身材壮硕的婆子笃定地点点头,“就是不同的,奴婢闻出来了。”

此话一出,余下的人也不禁纷纷附和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当真是说出些门道来。

狄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佛珠串子捏在手中,摩擦着作响。

谢筝看着狄夫人,垂着眸子想,底下人是见风使舵,狄夫人刚刚那句话已经摆明了立场,她相信两者是有差异的,因此底下人就顺着她的心意说话了。

王氏说得对,狄夫人是个很简单的人,只要有人提出质疑来,狄夫人很容易就去相信。

“夫人,我们回屋里去说。”谢筝道。

狄夫人点头,这一次,她没有让任何一个人跟着进屋子,只让谢筝陪着她进去,留下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还好姑娘敏锐,”狄夫人捧着热茶,指尖还有些颤抖,“味道不同,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险些就要叫人害了…”

谢筝试探着问她:“夫人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指不定是那王氏!”狄夫人脱口道,想到刚才的猜测,她又补了一句,“也许是下人们,我总觉得底下这一个个,都靠不住了。”

“都靠不住?”谢筝佯装惊讶,“那陈妈妈呢?她不是一直陪着夫人诵经的?若那檀香有问题,她也要倒霉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借刀

“有理有理!”狄夫人连连点头,将热茶一口饮尽,逼着自己平静下来,“陈妈妈应当不会害我,她伺候我六七年了,忠心极了。”

谢筝提着茶壶,给狄夫人又续了一盏茶,道:“夫人身边还有哪几位妈妈姑娘?咱们理一理?”

狄夫人颔首,她眼下最信任的便是谢筝了。

谢筝是陆毓衍的丫鬟,是衙门里来查案的,人家不图狄家什么东西,与狄府里的人也没有利害关系。

“我平日也不用多少人手的,左不过就是吃饭睡觉念经,陈妈妈是贴身伺候的,余下的人,也就是去庵堂寺庙里小住时,才带上一两个,府里的人事,都是王氏掌着,她熟悉些,”狄夫人道,“要说出入小佛堂的,也只有陈妈妈一个了,那其他人…”

闻言,谢筝往窗外看去。

冬天寒冷,窗户只启着细小的一条缝通风,隐约映出外头庑廊下的人影,其中陈婆子个头最高,也最好辨认。

依照狄夫人的说法,其他丫鬟婆子极少到她跟前,只陈婆子一直跟着。

王氏说,她是在与梁嬷嬷大吵一架之后,才慢慢察觉到了狄夫人的变化,算算时间,不过两个多月,能在短时间内让狄夫人一点点对王氏起杀心,恐怕只有陈婆子了。

想清楚这些,谢筝问道:“王姨娘不见踪影了,没法让她来说道说道底下的这些人,我又一个外人,一时之间摸不透府里的状况,夫人也说了,平素只诵经念佛,不理会大小事务,我琢磨着,不如还是问问陈妈妈。

陈妈妈在府里好些年了,肯定有相熟的丫鬟婆子,她消息灵通多了。

夫人前回说晓得了王姨娘指使着狄老爷大买宅子的事儿,我想,也是陈妈妈告诉夫人的吧?”

“是她说的,”狄夫人忿忿,“若不是陈妈妈,我还不晓得那王氏那般可恶!现在好了,老爷死了,她也不见了!”

谢筝顺着狄夫人的话,又问道:“陈妈妈是怎么与夫人说的?”

“妈妈说王氏让老爷买宅子,老爷的账做不平,王氏这是害了老爷,老爷别说是这差事保不住,还要倒大霉的。原本就是做着差事,才得了这宅院,若不保了,肯定会被赶出去…

我与姑娘说过,我什么都不争的,只要有处院子让我诵经过日子,也就够了,可王氏,这是要逼得我过不下去了…”狄夫人说着说着,眼眶子就红了。

谢筝拍着狄夫人的背,想着三次与狄夫人说话,她越发肯定了心中的判断。

狄夫人绝对不是性子绵软到不敢对王氏下手的人,她极有可能是有把柄在王氏手中,之前王氏在府里,她投鼠忌器,想要把狄水杜的儿子找出来,由他出面对付王氏。

如今王氏不见了,狄夫人就再也没有提过那儿子。

她不用那儿子与他的生母来与她争抢,就算银丰胡同住不了了,她也能靠手中的东西换些银子,继续太太平平过日子。

“夫人,”谢筝看着狄夫人的眼睛,道,“夫人应当听过,有一招叫借刀杀人。”

狄夫人的神色僵住了,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姑娘的意思是…”

“昨日夫人来衙门里寻我,问我狄水杜儿子的事情,夫人心里存着的,难道不是借他之手杀王氏的念头?”谢筝话。

话音未落,狄夫人蹭得站了起来,死死咬着后槽牙。

谢筝跟着起身,将狄夫人按回到椅子上,继续道:“话说两边,夫人是不是也几乎成了别人的刀子,自己牵扯进命案里,叫别人在背后得意?”

“什么?”狄夫人瞪大了眼睛,想起身来,又叫谢筝按住了。

谢筝沉声道:“王姨娘与梁嬷嬷在胡同口争吵,自打那之后,夫人才渐渐晓得王姨娘做了些什么,才一天比一天讨厌王姨娘的吧?”

狄夫人的眸子骤然一紧,话说到了这里,她自己也品出了些味道来,颤着声道:“我是讨厌她,但我没有想…”

“几天前还没那么想,但倘若狄水杜还活着,一切按部就班下去,半个月一个月后,夫人的心中当真没有杀念?”谢筝问道。

狄夫人沉默了,她的肩膀不停发抖,闭着眼睛照着谢筝的思路想下去,她发现她没有办法断言,再过些时日,她不会对王氏使手段,她不会真的杀了王氏。

这个念头让狄夫人怕极了,她双手掩面,咽呜道:“我不知道…姑娘,是谁…”

“夫人不是亲眼瞧见了吗?”谢筝道,“想要王姨娘性命的,难道不是梁嬷嬷?王姨娘与梁嬷嬷素来不睦,而且,王姨娘见识过梁嬷嬷用这个借刀杀人的法子,害死了她一个相熟之人。夫人不如问问陈妈妈吗?”

狄夫人心乱如麻,真真假假的,她明明心中有一杆秤,又觉得平不了。

陈婆子进来了,神色谨慎。

谢筝抬声问她:“梁嬷嬷许了你什么好处?”

陈婆子面色一白:“姑娘说什么呢?”

“衙门里查案,清清楚楚的,我若没有弄清楚,又怎么会来问妈妈?”谢筝又问了一遍,“梁嬷嬷让你教唆夫人害王姨娘,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陈婆子不吭声。

谢筝摇头,道:“梁嬷嬷手上,乌七八糟的事情还多着呢,她自身难保,别说是护着妈妈了,能不把事情往妈妈身上推,就算客气的了。”

闻言,陈婆子一个踉跄,扶着椅子才站住了。

见她如此反应,狄夫人什么都懂了,道:“为什么?我们主仆多年,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这句话刺激到了陈婆子,她嗤笑了一声:“主仆多年?这么多年我得了什么?别人府上体面的婆子吃香的喝辣的,我呢?我连给我孙子娶媳妇的银子都攒得磕磕绊绊的。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了!”

狄夫人瘫坐在椅子上,难以置信。

谢筝换了院子里两个粗壮婆子进来,道:“陈婆子害你们太太,事情败露了,烦请两位妈妈把她押到前头,衙门里带回去收监。”

第二百三十章 旧账

两个婆子面面相窥,见狄夫人哭丧着脸点头,也不敢多问了,一人一边擒住陈婆子,将她带了出去。

谢筝跟着出去,走到门边,突然听见狄夫人唤她,她停下步子,转头看去。

狄夫人面色廖白,浑身泄了劲,目光涣散,她喃喃问道:“那我呢?我这个起了杀心的人,要下大牢吗?”

谢筝叹息,道:“陈婆子是带回去与梁嬷嬷对峙的。夫人起了杀心,却没有真的杀了王姨娘,衙门里不会把夫人下大牢。只是,夫人常年诵经念佛,却心生恶念,夫人的罪过,跪在菩萨跟前时,夫人一定比我明白。”

狄夫人睁大眼睛,下一瞬,视线模糊许多,泪水涌出,她掩面痛哭起来。

她明白的,她的牢房,就在佛堂之中,在菩萨跟前,她的心要赎罪,要坐牢。

陈婆子没有任何挣扎,被带到了前头花厅。

谢筝迈进去,看了眼一脸不解的管事,与陆毓衍道:“这个陈婆子,收了梁嬷嬷的银子。”

陆毓衍会意,让松烟把人押回衙门里去。

外头的雪将停未停。

回到药铺楼上,烧得热腾腾的炭火让整个屋子都暖和极了。

竹雾去给安公公带口信了,谢筝坐下来与陆毓衍说事情。

事到如今,狄水杜遇害的案子已经十分清楚了,只要把梁松抓回来,顺天衙门就能结案了。

只不过,梁松在犯事当天就出了城,如今天涯海角的,要抓人还真不容易。

对杨府尹而言,案子有了交代,但对谢筝与陆毓衍而言,这个案子的最终目的,是要把梁嬷嬷扯下水。

林驸马的坠马到底是谋害还是意外,鸦青所说的长安公主和梁嬷嬷计划着杀李三道灭口,这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只有梁嬷嬷能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