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欣怡向着江沐尘抱拳,指着周山道,“大人,被告的罪名不仅仅只有霸占妻族财产及虐妻而已,郭夫人当年小产一事其实也是周山所为!”

“你胡说!”周山大声反驳。

“有没有胡说,可以请人证上堂。”关欣怡说完后看向江沐尘,请求,“大人,当年郭夫人身怀六甲之时还操持着庶务,很辛苦,因着发觉周山贪婪的本性,没有同意将饭庄的生意交给他掌管,也不同意将管家权交给周山的娘,于是周山怀恨在心,在郭夫人每次出门乘坐的马车上动了手脚,导致马车惊马郭夫人摔下马车流产,事后又故意拖延请大夫的时间,郭夫人原本流产失血过多,又耽误了看病,最后虽被救了过来但因身体受损过重,不但再难怀孕,还虚弱得要卧病在床数月,就这样,周氏母子成功接管了她手中的权利,开始霸占郭家财物!”

周山恨恨地瞪向郭氏,大骂:“你这个黑心烂肺的女人,你污蔑我!这些话都是你告诉她的?你个死女人造谣!”

江沐尘见状重重拍了下惊堂木,怒道:“被告周山咆哮公堂,来人,将其拉下去杖责三十大板!”

“大、大人,草民冤枉,草民不敢了…”周山一路求饶着被衙差拉下堂挨揍去了。

众人听着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啪啪”声及周山的惨叫,心头别提多痛快了,恶人就该受到惩罚!

等周山挨完板子被抬回公堂时已经处于想晕偏又疼得晕不过去边缘,趴在地上直哼哼。

郭氏两眼发亮地欣赏着趴在地上像只死狗的丈夫,三十大板对于身轻力壮的男人来讲可能不会太伤根本,但是周山已经年过四十五,二十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已经令他身形发福,这一顿板子打下来,即便养好了伤,以后怕是也会落下病根,真是报应!

江沐尘扫了眼后背及臀部血淋淋的周山,知道打板子的人是下了死手,他望向关欣怡:“关状师方才所说的事情可有人证?人证在何处?”

“回大人,人证是当年在郭家做事的马夫以及郭夫人的贴身丫环,他们两人目前都在堂外!”关欣怡回道。

“传人证。”江沐尘扬声道。

早候在堂外的两人立刻走上堂来,跪下来磕头。

周山与郭夫人看着这两人都愣住了,起码有十七八年的时间没有见到过他们,太久不见两人模样都有了变化,若非关欣怡提了他们的身份,怕是一时半会都要认不出他们。

“堂下何人?”江沐尘例行公事问。

五十出头模样、身材矮小的男人道:“回大人,草民名叫彭亮,外号小亮子,十岁起给郭家作马夫,三十二岁被周山赶出郭家。”

年纪四十多岁的瘦弱妇人紧跟着回道:“民妇叫冬梅,自小跟在小姐身边,十八年前被周山赶出郭家,自此再没机会见到小姐。”

郭夫人闻言看着她,有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自她流产后就没有见过她,周山说冬梅回了老家,原以为这辈子没机会再见,谁想今日却突然见到!

主仆两人泪眼相望,一时间忘了此时是在公堂之上。

江沐尘俊脸严肃地问:“郭氏流产伤身一事可是与周山有关?”

彭亮重重点头,大声道:“草民是马夫,主人家出行由草民接送,马匹都是草民亲自喂,当年马匹发狂令马车侧翻害夫人流产一事很蹊跷!好端端的马突然发狂是被下了药,事发后没多久马就死了,草民记得那日早上除了草民外,就只有周山接近过马匹!回去没两日草民便因马车出事一事被赶出郭家,当时草民不甘心,去附近各个药铺去问,终于问到了一家药铺,那家学徒称周山不久前曾在他手上买过能毒死畜生的药!”

“那药铺的人可还在?”江沐尘问。

“在,他来了,就在堂外!”

“传。”

当年只是药铺学徒,如今已是药铺二掌柜的中年男人走上堂来跪下道:“草民名叫汪喜,当年周山确实有来买过药,草民还特地交代过这药慎用,他笑称是买来毒家中老鼠的,郭夫人乘马车出事后彭亮找过来草民才怀疑起来,只是当年我们两人想告状却被当时的县太爷命人打出来,为了以后不被官差报复,我们只能选择隐瞒。原以为这辈子就要带着这个秘密入土,结果苍天有眼,我等终于有了揭发恶人的机会,请大人惩治恶人还郭夫人一个公道!”

他说完后,冬梅也说了起来:“当年是民妇陪在小姐身边的,马车侧翻小姐流产,附近没有医馆,只能将小姐先带回家再请大夫,奴婢强撑着回府没多久便晕了过去,醒来已是两个时辰后,当时大夫才刚刚赶来,民妇去质问大夫何以这时才来,那大夫说他刚得到信就赶了过来,一刻都没耽搁,等民妇去问府上其他下人,才知道周山让他们都守在家里他亲自去请大夫,结果一去就‘请’了两个时辰!民妇被他寻了由头赶出郭家时曾四处问过,发现周山当时是去喝花酒了,两个时辰后才去请大夫!”

这些往事很多人都不知道,此时一听两个曾经的郭家奴仆揭发,才明白原来周山这般卑鄙,一时间各种辱骂声纷纷传来。

周山本来就被打得难受,此时被人当众揭发丑事,又急又气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江沐尘不允许他这个被告晕倒,命人掐他人中。

被力大的衙差又掐又打一会儿后,周山又醒了过来。

“周山,他们三个所言可是事实?”江沐尘怒声质问。

“我、我没有。”周山语气虚弱地回道。

“还不承认?来人,再打五十大板,看他说不说!”江沐尘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下令。

周山一听又要挨板子,在衙差的手刚抓起时吓得哭喊:“大人息怒,草民招、招了。”

江沐尘一使眼色让衙差退下,浓眉微拧冷声问:“你招什么?”

周山被那五十大板吓破了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大、大人,霸占郭家财产和虐待郭氏的事都是草民干的!她小产的事也是草民下的手,因当时没有信任的人,买药及给马下药都是草民亲自做的,因着害怕便将彭亮及冬梅赶走了,当时县衙的人都已被草民收买,根本不惧他们告状,就这样过去这么多年,草民一直相安无事,直到您上任以及关状师的出现…”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甘心,关欣怡怒问:“郭家难道对你不好吗?为何要做这种事?”

“郭家对我们母子是好,但那都是施舍的!我受够了他们仿佛做了天大好事的施舍嘴脸!我与这恶…她成亲后,连着五年没有孩子,我娘都快急疯了,可是我们只能忍着,郭家一家子对我们半点愧疚都没有,那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让我恶心!”周山提起以前的事满脸愤怒,愤怒的暂时忘了身上的疼,“好容易熬到两个老的一命呜呼,她不让我碰饭庄的事就以为能防得住我?孰不知我背地里运作早暗中控制了饭庄,等时机成熟后正是她怀孕的时刻,她这个孩子以前我还期待过,当时可一点都不期待了!”

“孩子生下来也是要姓郭的,与我有什么关系?干脆就让他没机会来到世上吧!于是她就流产了,没想到她命大,居然没死成,既然没死那就亲眼看着我如何掌控郭家也很好,于是我将饭庄名字改了,还纳了妾,我与妾很快便生了孩子,她看不得我们好总找妾室麻烦,我嫌碍眼便将她赶去别院,没了这女人在,我们一家子真是过得很好,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们还能继续好下去!”周山说到最后两眼恶毒地瞪向关欣怡,如果没有她插手,县太爷也不会无缘无故审这场官司!

江沐尘见他对关欣怡不敬,眸中涌出不悦,刚要命人教训他时,汪喜先行用劲爆的话语将周麻子收拾了。

汪喜用很是同情的声音道:“我当年是学徒,跟着坐诊大夫学过一些诊脉的本事,抓药时我曾不巧摸过你的脉,你许是以前吃苦过多且受过伤,导致身体亏空的厉害伤了根本,于子嗣上很艰难,郭夫人与你成亲六七年才怀上孩子是正常的,而你那个妾室与你在一起不久便有了身孕,且生完一个不久后又生了一个,那才是不正常的…”

第66章 丰厚酬劳

周麻子完完全全地懞了,一个鲤鱼打挺要跳起来,不小心触到身后的伤口,哀嚎一声又趴了回去。

汪喜见状唯恐天下不乱地建议:“你若怀疑我当年学艺不精,可以再寻个经验老道的大夫来给你诊诊脉,看是否如我说的那般你于子嗣上很困难!”

“大人请大夫给他看看吧!”这下没用张暮带头,其他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开始起哄了。

如果是好人遇到这种事,大家出于同情心肯定体贴地不想给人难堪,但是周麻子这种人还给他什么脸面?怎么打脸痛快就怎么来呗!

关欣怡眸中也闪过几分恶趣味,看渣男倒霉她也很愿意。

郭夫人呵呵笑了两声看向自己恨了半辈子的男人,解恨地道:“恶有恶报,老天有眼啊!”

“你!”周山想骂人,但臀部的疼痛提醒着他此时不能肆意发脾气,否则又要挨打了。

江沐尘见堂内堂外都有渐乱的趋势,重重拍了下惊堂木:“肃静!”

县太爷还是很有威严的,话音一落,无论是堂内还是堂外均以着极快的速度安静了下来。

一直在堂外看审的林妍见江沐尘能令众人这般敬重,随意的一句话起的作用甚至高于她作知府的伯父,心头瞬间涌起一股情愫,与此同时还有股浓浓的骄傲感涌出,她看上的男人果然不同寻常!

想要得到江沐尘的想法更为强烈了,等再看向身姿飒爽站在公堂内的关欣怡,林妍的目光则变得有几分冷。

看出关欣怡想要看周麻子笑话的想法,江沐尘自己也很厌恶周麻子,于是目光在堂外众人身上扫了扫,朗声问道:“堂外可有大夫?能否移驾堂内帮被告诊一诊脉?”

“有有,这位就是!”有“热心”人士高兴地将站在身边的大夫推了出去。

大夫:“…”

没多会,堂上站了三名大夫,年纪大年纪小的都有。

杨少白见状忍不住捂了捂脸,百姓们这得多喜欢看热闹啊?问句有没有大夫一下子就出来仨,如果问有没有教书先生、有没有杀猪的,可能依然能站出来好几个。

连一向在人前表情都淡然沉稳的江沐尘都难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深吸口气道:“恳请诸位大夫给周山诊一诊脉,看他的身体是否如人证汪二掌柜所言那般…不妥。”

三位大夫按照年纪长幼依次给周山诊了脉,诊完后便站回原位等着另外两人。

等三人均诊完脉后,彼此对望了一眼后由年龄最大的大夫站出来抱拳道:“汪二掌柜所言没有问题,周山的身体亏空厉害,虽将身体养好了,但在传宗接代这点上若受了损,那可并非只吃些好东西就能养的好。”

周山一听,再没了指望,趴在地上两眼发直,这么多年他有生过病,生病自然就会看大夫,对方一诊脉就会知道他身体如何,可是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

为何?因为妾室来之前,他不想受郭家摆布,就算偶尔有个小病小痛要么忍着自己就好了,要么拿一些药自己煎着吃,等妾室来后他将一切庶务都交给她,这近二十年请的大夫都经过她的手,固定的大夫,怪不得他会被瞒在骨里,感情给他看病的大夫与那贱人串通好了!

没什么可说的了,官府还没判他罪行时,他自己到是被自己的所作所为狠狠教训了,他的妾室一共给他生了三个孩子,就算这几个不会那么倒霉全不是他的,但有一点能肯定,就是孩子绝对有别人的种!

“贱人!贱人啊!”周麻子双手攥成拳头狠狠捶地,捶着捶着就哭起来。

他们母子被族人赶出来流落街头,颠沛流离来到青山县,好容易活得像个人样了,也摆脱郭家压在他身上的耻辱了,原以为生活过得很幸福,有钱有美人还有可爱的一帮孩子,结果现在却被告知他所以为美好的一切其实是被人骗了!

老天怎么能这么对他呢?周麻子痛苦流涕,抱怨老天待他不公。

自大夫们说完诊脉结果后,跟着周麻子来的下人见出此意外,纷纷跑回去报信了。

“被告周山侵占他人财产、害人致伤等罪行属实,行为恶劣影响极坏,暂且押入大牢,待由官府监督助原告郭夫人拿回郭家财产后,周山脸上刻字被判服劳逸十五年,永生不得再回青山县!”江沐尘冷声说完后,一拍惊堂木,“退堂!”

周麻子已经五十岁了,让他去服劳役,十五天都受不了何况是十五年?能不能命大多活几年都是个未知数。

不到半日,官司打完了,周麻子恶人有恶报吃到苦头了,围观百姓觉得简直大快人心,没有一个人同情周麻子。

为防周山妾室及子女或下人闻风带走财物,下堂后江沐尘立刻让杨少白带着官差过去将周麻子所住宅院封锁起来,也带着账房过去清算财物。

杨少白带人过去时正好看见周麻子的老娘、妾室及下人慌慌张张地要逃走,命人将这些人绑起来后搜身,首饰银票搜出来不少,都没动手,只恐吓了几句,风韵犹存的妾室便将她所知道的周麻子存放财物地点全交代了,也将库房钥匙交了。

花了两日时间,杨少白才带人将财物全部找出来算清且记录在册,企图带财物逃跑的人也都让人关去了牢里,私拿他人财物等同盗窃,理应关入牢房。

“周家饭庄”也关门了,牌子已经撤掉,挂上了转卖的牌子。

江沐尘让杨少白带人去清理财物就是为了防止衙差私吞,有杨少白盯着,衙差们有贼心没贼胆,不过虽然没拿到什么,但事后杨少白也作主自清剿的财物中拿了一些不是很贵重的东西出来分给了他们。

若真让他们半点便宜占不到,会对江沐尘很不利,没有谁愿意跟着自己清官还想让他们跟着一起半点油水捞不到的官员做事,底下的人如果联合起来罢工,任凭江沐尘再大的本事也会束手束脚。

郭夫人拿到财物清单后很是吃惊,她以为官府清完财物后肯定不剩下什么了,谁想完全不是,震惊于江沐尘领导有方之时也大为感激,她拿出了一百两银子给了杨少白,让他将这些钱分给衙差们,当是茶水钱。

杨少白将银票全数分给了手底下的人,自己一分没拿,这下做事的衙差们不但夸郭夫人会做事,对江沐尘及杨少白也非常钦佩,自此以后做事更卖力了。

关欣怡在五天后拿到了她平生第一份酬劳——一百三十两银票,这是按照她帮郭夫人讨回的财产的十分之一清算的,饭庄、首饰、田地等等所有动产不动产都加在一起估算出来的总价格。

“一百三十两?我没听错?”关大夫人尖叫。

“没听错,就是这么多。”关老太太心里也感到不是滋味,这个孙女赚这么多银子也不能放在公中,以后嫁人也是当作嫁妆带去夫家了,与关家没关系,她很肉疼。

关大夫人捶着胸口,难受地嘟哝:“这要是我的该多好!”

关欣怡没想着将赚到的银子被太多人知道,无奈郭夫人的表哥刘掌柜太激动,将银票拿过来送给她时千恩万谢的,于是关家所有人都知道了,包括下人。

关大夫人回房后,左想右想觉得不能再按以往的套路对待关欣怡,于是去了女儿房中语重心长地嘱咐她以后要多在关欣怡面前套近乎,为了以后能得点好处必须要讨好她,将心高气傲的关欣桐气得两天没怎么吃下饭。

关二河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闺女:“没想到第一场官司便这么顺利,名声有了,酬劳也赚了这么多,比你爹当年路走得顺多了。”

关欣怡这场官司不但收拾了恶人周麻子为郭夫人讨还了公道,还有一点令人津津乐道的是她以新人之姿轻而易举地将入行二十年的宋状师给打败,还是官司打到一半宋状师主动认输退堂了!

外面的人将关欣怡夸得恨不得是青山县最牛状师了,虽说她依然不是好的媳妇儿人选,但却是天生吃状师这碗饭的料!

关欣怡没有骄傲,轻笑:“这就是为好人打官司的好处,理在咱们这方,打起来就容易得多,如果换成我为周麻子打官司,那么也可能会像宋状师那般提前退场了。”

关二河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道:“这几日你尽量别出门了,好好在家里休息,免得被外面喜欢打探八卦的人骚扰。”

“女儿晓得了。”关欣怡赚到了钱当然不会全部自己收起来,她打算拿出一部分给爹娘和弟弟买礼物,祖母也得买,至于长房那些人她打算也意思一下,不值钱的东西可以送一送。

这日,晚上刚吃完饭,如意拿了封信进来。

关欣怡接过信一看,又是江沐尘的,最近张暮不再送情诗,反到是江沐尘时不时的会偷偷写些东西给她。

上面只有一行字:我恩师过几日会过来,他老人家想见见你。

江沐尘的恩师,就是他口中的在认她作干女儿前要先见见她的那个长辈!无论是在公堂之上,还是面对穷凶极恶之人都没有胆怯过的关欣怡,此时居然隐隐有些紧张…

第67章 居然不接

江沐尘恩师具体哪天来他没有说,关欣怡不想家人跟着自己一起紧张,便暂时先瞒了,打算挑个合适的时间单独对父亲及母亲都说一说。

如意平时家中没事就会趁着出去买东西的功夫听一些八卦,今日又听到了些事,高高兴兴地回来说给关欣怡听。

“小姐,奴婢听到了好玩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何事?”

如意笑呵呵地八卦起来:“那个周麻子一家不是都被关入牢房了吗?听狱卒妻子的表姨说那个与妾关系不正当的男人是名大夫,就是常给周麻子看病的那位!他最清楚周麻子的身体,某次给周林子看完病后说给妾室听了,妾室觉得生不出孩子周麻子的家产她得不着啊,正好那大夫也好色,于是两人就好上了…”

关欣怡拿书敲了下她额头,训斥:“还没嫁人的小姑娘说起这种事怎么那么遛呢?不怕人笑话!”

揉着泛疼的脑门,如意嘟着嘴道:“这不是没有外人吗?在外面奴婢可纯洁着呢!半句都不乱说,不会给小姐丢脸的。”

说什么她都有理,关欣怡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说什么了。

如意话没说完,不想憋着自己便继续道:“奴婢还听说啊,那大夫以前从不蓄胡子,后来蓄了,很多人以为他单纯喜欢胡子呢,周麻子事闹出来后才闹明白,原来是大夫与那个妾生的孩子长得都像他,为了掩人耳目特地蓄上大胡子又把脸晒黑了,如果周麻子没出事,他们怕是要瞒天过海一辈子呢!”

这可真是件新奇事,关欣怡都被提起了兴致,睁大眼道:“真是在利益面前一个个的都是人才。”

如意重重点头:“恶人自有恶人磨,周麻子活该!”

感慨完坏人有恶报后,如意又开始眉飞色舞地说起来:“周麻子的老娘、妾室和一群下人在牢里被关了几日,还挨了揍,今日一大早都放出去了,如今郭夫人重新掌家,这些人根本没法再回去了,身上又没钱,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郭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她漏出话来想从亲戚家中过继个孩子,听说她那些以往收了周麻子好处不管她的族人都赶过来,想方设法要让自家孩子过继给郭夫人,人家郭夫人也硬气,理都不理这些人,直接命下人将他们拦在门外,谁要进去就抡棍子打,哦对了,这些下人都是刘掌柜帮着从人牙子手上新买来的,公堂上帮忙指证的马夫彭亮一家子和丫环东梅都回到郭家帮郭夫人做事,有以前的衷心老奴仆陪着,以后郭夫人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关欣怡闻言微微叹息,郭夫人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最好的办法便是从亲族那里过继个养在膝下,郭家富贵,族人不会眼睁睁看着这块肥肉溜走,这些琐事得令她操心劳神好一阵子,不过之前那么多苦头都吃过了,相比起来面对一些极品贪婪亲戚到算不上大事了,相信郭夫人会处理好的。

“小姐,看着坏人鬼哭狼嚎日子过得不好,奴婢心里可真是高兴!”如意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关欣怡,双手十指交插置于下巴处作祈祷状,“小姐以后多接几场官司吧,让坏人都尝恶果,好人都过上好日子!”

小丫头虽有时说话气人,但难得有一颗纯真善良的心,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关欣怡唇角微扬:“官司这种事也得看缘份,经过郭夫人这场官司,看之后有没有别的委托人找上门来。”

“一定会的!小姐在公堂上那么厉害,把宋状师都打败了,谁要打官司不想着找小姐那才是蠢呢!”如意下巴扬得快鼻孔朝房顶了,小姐这么厉害身为丫环的她真是好骄傲啊,感觉自己也很厉害呢,关家的下人们最近见到她都恭恭敬敬的很,没人敢惹她了好不好!

下人不敢惹如意,主子们更是不敢惹关欣怡了,现在关大夫人见到关欣怡能立刻将脸上笑出一朵菊花来,再不摆脸色看了,各种好话不要钱地往外说,只求关欣怡高兴了能手指头缝能漏出那么点来给她们长房花。

关大夫人是市侩,不过若能让她有所图而变得老实些,关欣怡也觉得是好事,毕竟动不动被人填堵穿小鞋着实令人心烦。

关欣怡官司大胜后,很快便有人上门请求她打官司了,这人是位地主,姓钱,家有土地上百亩,土地一半租给别人耕种,一半雇佣长工打理土地。

钱财主是带着随从来的,关欣怡毕竟是女子,于是陪着她见此人的是关二河,就在以往关二河面见委托人的书房内。

“我家老爷心善,每年不知养活多少长工短工和佃户,这不是有一家姓田的佃户秋收后差了我们老爷几十斤粮食吗?上门要了好几次,对方都推说实在没有粮食可还,谎称他租种的地粮食在地里被偷了,他拿不出来粮食还,你看这不是胡说呢吗?我家老爷的地都连在一起的,别人租的地都没被偷,偏偏他租的地被偷了粮食,多可笑?”随从哼了哼,还想继续骂几句扫到主子警告的眼神忙敛起心神继续说起来。

“老爷觉得不能惯着这些厚脸皮佃户,欠了粮食就得想办法还上,这不,他家有一个年满十四的闺女,长得挺如花似玉的,我家老爷说要此女给钱家作丫环抵粮食还债,那一家人不识抬举!多少人想家送闺女给钱家作丫环都不能如愿,他姓田的到仿佛受了多大羞辱的模样,体会不到我家老爷苦心不说,女儿拿指甲抓伤老爷的脸和脖子,姓田的还拿砖头拍伤了我家老爷!”

关欣怡父女看着后脑包着纱布及脸上有凌散红印痕的钱老爷,想必这些伤口是田家父女所伤,不过两人到没涌起什么同情心,因为钱老爷作地主多年,很多人都知道他人品不好,吝啬小气还好色,说什么想让田家女作丫环,八成是看上人家美色想染指才遭的打!

钱老爷自来后没说话,眼睛一直似有似无地往关欣怡身上粘,虽同在一个县,但因两家离得远且他又没像那些爱看热闹的人挤到县衙去看她打官司,于是这关家丫头前一次见还是几年前呢,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丫头已经出落得这么标志了!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跟她比起来,那个还是黄毛丫头没发育完全的田家女简直不够看了!没想到长得其貌不扬的关二河居然能生出这般水灵的女儿,这就是娶个貌美老婆的好处,钱老爷不知不觉间便心猿意马起来。

关二河见这老头子眼睛老往自家闺女身上盯,怒得重重咳嗽一声问道:“所以钱老爷你今日来是想状告田家?”

钱老爷冷不防被吓一哆嗦,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悦,收回目光板着脸道:“当然要告!欠我田产还敢打伤我,简直给脸不要脸!听说关家长女打官司很厉害,我便过来了。你们应该能了解本人的苦心,我不缺银子但好面子,被下贱的田家人打伤,我颜面何存?”

“就是,简直太不将我家老爷放在眼里了,关状师一定要让田家人在公堂上当众向我家老爷磕头道歉!欠的粮食我家老爷可以开恩不要,但是他家闺女得来钱家伺候我家老爷!”随从插嘴道。

钱老爷满意地点头,给随从投去一抹赞赏的目光后补充道:“我只求出这一口气挽回颜面,关状师若答应接这个官司,今日我便给你五十两银子作定金,事成之后再付你五十两银子尾款,你觉得如何?”

说完后,钱老爷与随从均扬高下巴露出傲然的模样,打这么一场小官司能给出一百两酬劳来整个青山县也就钱家独一份,只要不傻的人都会接!

关二河听到一百两银子酬劳时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大,忙捂住嘴小心翼翼地扫了眼面露不悦的闺女。

听到关二河的口水声,钱老爷和其随从眼中不约而同流露出“果真如此”的嘲笑之意。

“这官司我不接!”关欣怡用清冷的声音干脆地拒绝道。

“什、什么?你不接?”随从瞪大眼以为听错了,钱老爷也皱起眉头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关欣怡站起身道了句“本状师绝不为卑鄙小人打官司”后扬声道:“送客!”

门外候着的如意闻言立刻走进来,对着钱老爷主仆一摆手做出“请”的动作。

钱老爷站起身,铁青着脸怒道:“关状师很清高啊,一百两银子都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