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也一脸崇拜地看着关二河,就是因为有着这么厉害的老爷,才生出了如此厉害的小姐,有老爷在,小姐就不会吃亏,关大夫人再蹦哒都没用!

有老太太发了话,谁也不敢惦记着关欣怡以后赚的银子,等以后眼看着她大笔大笔的银子赚着,大房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而不敢染指,别提多心塞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就在周、郭的官司开堂前一天,下午时江沐尘又将关欣怡约到了之前他买下的茶楼里。

“你找我来可是查到什么有利于官司的事了?”关欣怡见到江沐尘后问道。

江沐尘俊脸有些黑,定定看了她片刻后微叹:“你就不能每次见面都表现得欣喜一些?非要说公事破坏气氛?”

“不然呢?”关欣怡见他有情绪的样子,忍着笑意开始翻旧账,“哦对了,听说近来我们江大人很忙的啊?忙着陪着林知府家的侄女游玩呢?怎么此时到有空来找民女而不陪着林家小姐?”

这疑似吃醋的话语听得江沐尘眉毛都扬得要飞起来了,俊脸一扫先前的不满,眼里像是荡着一汪春水般与佳人开起玩笑来:“本官怎么会陪着别的女人游玩?是与林家公子外出时他妹妹硬要跟上来,天可怜见,本官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更没有多看她一眼,本官眼中心中有的只有貌美如花的关大小姐,若不信你不妨化成一只女妖钻入本官心中看一看心中是否只有你?”

关欣怡听的都愣住了,像是不认识般看着会说出这么一堆肉麻兮兮话的男人!

江沐尘被看的终于俊脸上泛起一丝赧然,这话是娘亲寄来的话本子上她特地标注让他背下来的话,确实很难为情,他以为自己会说不出来,谁想此时此刻在接她的话时话本子上的话就像是有自己的意念般自然流利地跑了出来。

“没想到江大人居然是这样的人!这些话真的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关欣怡此时已经不关心其它,只想知道一向正经严肃的男子如何就突然调戏起姑娘来那般自然?

江沐尘微红着脸,不甚自然地别开眼,轻咳道:“女儿家问那么多作甚?这些话只有面对你时才会情难自禁说出口,面对别的女人时这等话根本是想都不会想,何况是说?”

江母如果在场,定是要为儿子鼓掌,这句话可不是她教的,只知道儿子自幼聪明,没想到在感情方面也是悟性极高。

关欣怡承认自己世俗了,她喜欢听他的赞美,不管他的话有几分真,反正听入耳中便忍不住心花怒放,江沐尘顶着张如此俊美出尘的脸,用那么诚恳的语气对她说情话,这应该是几乎所有女人都暗自期待的画面吧?

从心头而起的酥酥麻麻的喜悦迅速在身体传散开来,关欣怡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有让唇角扬得过于明显,她轻咳一声道:“好吧,那民女不问了。”

两人一口一个“本官”“民女”的,没甚营养的对话居然还玩得很开心。

来之前关欣怡对林妍的存在还有一点点介意的话,此时见江沐尘面对自己时大胆示爱中又难掩青涩的模样,什么林妍、李妍之类的就全都被抛至脑后了,此时此刻她相信他心中没有别的女人存在。

笑闹了一会后,江沐尘自怀中掏出了几张纸递过去:“这是两天内查到的有关周麻子的东西,回去后挑些重要的内容看看。”

关欣怡接过来粗略翻了翻,她双眸大亮,纸上用清俊好看的字迹标注哪些内容对原告方有利,哪些人证可以传唤等等,一看他就是用了心在帮她,心头再次涌上暖意,难掩笑意道:“你费心了。”

她脸上由衷的笑对江沐尘来说就是最大的肯定,比说“谢谢”更让他高兴。

“应该的,你上堂也是为了给受害者伸张正义,多解决几个为非作歹的人渣还能提升我的政绩。未来的江二奶奶,从明日起,我们可就开始夫唱妇随了,请问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江沐尘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占起口头便宜来。

“江二奶奶”这个称呼,差点没令关欣怡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她白了他一眼:“真想让外头的人也看看县太爷你此时的模样,看是否还会有人称你为谪仙般清贵高雅的美男子!”

江沐尘挑眉:“我这珍贵的一面是只留给未来娘子你的,岂能便宜了外人?”

关欣怡:“…”真是败给他了。

天色渐黑时,如意在门外催了,关欣怡才惊觉时间过得好快,每次与他在一起时都感觉没做什么呢,小半日功夫就过去了。

关欣怡要离开时,江沐尘趁其不察拉住她的胳膊,在她惊讶地转过头时飞快地在她唇边偷吻了一下:“明日再见。”

这家伙!关欣怡心砰砰快速跳起来,想骂他几句,可如意就在外面,真骂出声她定会听见。

“你是故意的!”这家伙故意挑在她与如意只隔一扇门之时偷袭她!

“娘子高见。”江沐尘没否认,只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关欣怡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开门离开。

如意猛地见到自家小姐红着脸出来,下意识地道:“小姐脸好红,你们…”

“你家小姐我刚刚被虫子咬了,走了,再啰嗦罚你没有晚饭吃!”关欣怡警告地看了恪酢醍懂的如意一眼先行离开。

“那奴婢不说了。”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不吃饭?今早厨房做饭的妈妈还夸她胸前的“馒头”长大了不少呢!

江沐尘在关欣怡走后一刻钟才慢悠悠地离开茶楼回了县衙,到书房时见到杨少白正捧着一本小册子看得入迷。

这册子封皮看着怎着那么眼熟?走近一看,这不是娘亲寄给他的话本子吗!江沐尘脸色一变,夺过书怒声质问:“谁让你乱翻我东西的?”

杨少白看着空了的手,一脸屈辱地反驳:“谁乱翻了?这话本子就在桌上,我直接拿起来看的。”

江沐尘想起来了,出门前原本想着要将册子锁起来,结果见关欣怡的念头过于急切,于是给忘了。

“真没想到堂堂县太爷居然喜欢看这些肉麻段子凑起来的无聊话本。”杨少白摸着下巴,一双桃花眼惊奇万分地打量沉着脸的好友,“果真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自小到大都正经到无聊的你居然爱看这些东西,还将肉麻的恶心话单独画了下来,是打算说给人家大姑娘听呢?”

“咯吱吱”,江沐尘拳头攥得直响,他俊眸半眯:“本官很久没活动过筋骨了,你说是吗!”

杨少白自诩聪明,闻言忙站起身向外走,道:“明日还得上堂,我比你还忙,先回去睡了。”

走出书房一段距离后,他回头望向还亮着灯的书房,若有所思地自语:“怪不得这小子情路走得比我顺,原来他就是靠这些肉麻花哄姑娘家开心的!不知颜凉是否也喜欢听这些?算了,反正都免不了一顿揍,试一试也无妨…”

话说关欣怡回去后听到个令她啼笑皆非的消息:周麻子居然亲自来关家请关二河作他的状师!

关二河生气地向闺女抱怨:“我是爱财,但也不是为了财就没了原则!我若接了他的委托像什么话?与亲闺女对簿公堂很体面吗?不管输或赢咱们关家都会成笑柄!”

关欣怡也冷笑:“那周麻子就是存心恶心咱们的,爹别气了,明日女儿一定好好会会他!”

“哼,他并非是真想让爹上公堂,只是故意做小动作气咱们,听说他已经请了状师,那人也是青山县的,比爹晚入行几年,爹认识,能力有限,你不用惧他。”

关欣怡是不惧,她相信邪不胜正,正理处在她这一边,对方再厉害难道只凭嘴皮子上的本事就能赢?若主审是以往那些贪财不干事的县令那很有可能,如今的县太爷成了江沐尘,她还惧什么?

“夫妻同心,其利断筋。”的话突然涌上脑海,关欣怡脸腾的一下红了。

关二河见状,忙出言安慰:“那姓周的没说两句话便被爹命人拿扫帚赶出去了,你也别太在意,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关欣怡忙低下头掩住眼中的异样情绪,道:“女儿晓得。”

可怜的关二河不知自家闺女与他说话时在想别的男人,还在欣慰她孝顺听话呢!

一夜很快过去,次日一早,关欣怡精神抖擞地起床,穿着打扮好后便大步向县衙走去…

第64章 女大状师

“威武!”

关欣怡再一次站在公堂之上,心情与前几次有些不同,这次是以状师身份为与自己无关的人辩诉,意义不同。

羡慕嫉妒恨了一晚的杨少白铺好纸张随时准备记录案词时,抬眼扫了眼关欣怡,忍不住眼前一亮,怪不得能让闷葫芦一般的好友像变了个人似的看那种话本子学习情话,这关家长女气质形象确实不一般,有令男人变成傻子的本钱!

好是真好,不过比起自家冷美人颜凉来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颜少白颇有些自得地想着。

江沐尘如果知道他的想法定会无比嫌弃,关欣怡好歹已经算是属于他了,颜凉此时此刻却是半点都不属于杨少白,于是姓杨的到底是在得意什么?

开堂后,按往常流程有人将周麻子与郭氏本堂官司的主要内容简单介绍了遍,点明谁为原告、因何原因而状告被告。

郭氏因着双腿病痛难忍,行走都需要在借助拐杖的情况下被人扶着,跪立困难,是以她被破例允许坐在蒲团上,周麻子就跪在她旁边不远处。

之前被衙差阻止没能见到郭氏,此时见到了周麻子恼恨的双眼一直瞪着她,郭氏则全程都没有看他,仿佛看他一眼会污了自己眼睛般,这令周麻子更为气愤了。

流程走完后,江沐尘拍了下惊堂木,一身官服的他俊脸严肃非常地开口道:“被告周山,原告状告你虐待妻子且恶意侵吞郭家财产,你有何要说的?”

“大人,草民是冤枉的!”周麻子禀明立场后忙看向他请来的状师。

周麻子的状师姓宋,青山县本土人士,小眯缝眼,一脸精明相,看到周麻子的眼神求助后,他不紧不慢地道:“大人,郭家两位长辈先后过世,郭氏一个女人无论是身体还是能力都有限,产业管了几年撑不住,被告接手也是为了不让郭家的产业就此败落,乃顺势而为,而非霸占产业,大人请明察。”

宋状师说的话猛一听还挺合情合理的,正紧张着的周麻子脸立刻放松下来,心头很是满意,不枉自己花费重金聘请而来,至于那个年轻的关状师…周麻子扫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轻蔑,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还当起状师来了,自己如果是她爹,非打断她的腿不可,简直败坏家风丢人现眼!

周麻子那一扫被关欣怡看了个正着,这渣男看不起她,关欣怡自他的眼神中很轻易便看出了这一点,心头冷笑,她望向宋状师不慌不乱地道:“宋状师称周麻子‘接管’郭氏产业是顺势而为并非侵占财产,我有两点疑问想请教。”

“关状师请问。”宋状师扬起下巴一脸傲气,看都没看关欣怡,如果今日上堂的是关二河,他还会忌惮,关欣怡一个没打过几场官司的黄毛丫头哪里配入行二十多年的自己与其辩论?她可能有几分天赋和小聪明,但毕竟道行浅经验尚缺,他对她实在没法高看。

对于这位“前辈”的轻视,关欣怡并没放在心上,她做出一副虚请教的样子问:“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如果说被告没有侵占妻族财产,那么原本叫郭家饭庄的店何以会改名为周家饭庄?第二个问题,原告在身体不好的情况下被周麻子赶去破旧的小院里,身边只有一个郭家的奴仆伺候着,请问这不叫虐妻那应该叫什么?”

关欣怡的两个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这两点是最关键的两点,任何一个人上堂都能问的出来,宋状师自然也能想的到,是以被问及这些问题时没有慌,再次不紧不慢地回答了起来。

“第一个问题,被告有与我说起过,当年他刚接手饭庄时很多人不服他管教,关状师,若是你做生意时手底下的人都不听话,你是要关掉铺子还是像被告那般解雇掉不听话老人换上新血脉?这饭庄可是郭家二老辛辛苦苦操持起来的产业,若是随意关门岂非对不起他们的付出?被告没有它法,只能背着恶名将饭庄里的老人全部换成新人,为防再次出现老问题,他只能将饭店名字改成自己的姓氏。”

“第二个问题,原告当年小产伤了身体,大夫说以后很难再怀有子嗣,被告在家中是独子,无后的话岂不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于是纳了妾,原告强势霸道,接受不了丈夫纳妾,与妾室合不来,争吵不断,几次下来病情变严重了,被告见状没有办法,只能将妻子送去别院休养,还别说,离开老宅后,原告郭氏的病情到是稳定了没有再恶化,由此可被告周山的所作所为委实是用心良苦啊!”宋状师说完后,终于侧过头将视线投到了关欣怡身上,“关状师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宋状师这人能在这一行做这么久,自然不会没有几分真本事,明明大家都知道周麻子这个人是个坏人,但他的所作所为在宋状师口中走了一遭,便成了周麻子是个有苦衷的一切都是为了郭家好的高节操人士,堂外观审的人中很多差点都要被说服了。

郭氏气得浑身发抖,抬头想反驳,触及到关欣怡沉稳的目光后她愣了片刻,最后收回目光垂下头沉默,不知为何,明明那么年轻的女孩子,可是刚刚的那道眼神却莫名地令她感到心安。

“啪啪啪”,关欣怡鼓了几下掌,赞道:“宋状师说得很好,一番话说得很有道理。”

宋状师闻言扬起唇角,眉毛刚挑起来,得意的表情刚做至一半便被她接下来的话气得僵住。

“不过全都是歪理!猛地一听很有道理,仔细一琢磨全是站不住脚的废话!”关欣怡语气突然一变,

宋状师脸黑得难看,冷笑:“那宋某到是有劳关状师赐教了!”

关欣怡腰板挺得笔直,一双置于身后,另一手则握着折扇表情坦然地道:“宋状师既然要听,那我便与你说道说道。”

“宋某听着呢!”

“宋状师家中颇为富贵,家中有几十亩地,其中大半都是良田,以往都是令弟负责打理庶务,其中地里的收成一事也归他负责,可半年前令舅兄一家投奔青山县,正好令弟生病需静养很长时日,于是令舅兄便接手了打理地里收成的活计,不知我这说这些可是事实?”关欣怡提的这件事是她自己听说的,这事当时闹得很大。

宋状师自她一打个头便黑色极为难看,神色不悦地抱拳向江沐尘道:“大人,关状师说的这些与本场官司毫无关系,宋某拒绝回答。”

“大人,民女的这个问题与本场官司关系很大!”关欣怡也抱拳道。

江沐尘在堂上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他冷肃着脸问:“关状师举这个例子目的为何?若与本堂官司有关请立刻点明,否则宋状师有权利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这还是江沐尘第一次在公堂上没“偏向”关欣怡,不但杨少白诧异地差点写错了字,连关欣怡都愣了下,明白他如此做自有他的用意,忙道:“当年宋状师舅兄接管了田地的事宜,结果被宋状师怨上,不但与舅兄吵过无数架,连在家中向来说一不二的妻子一并埋怨上了,甚至为此还闹上公堂过,当时还是前任县太爷接手的官司,最后前任县太爷强硬命令宋状师舅兄不得染指宋家田地!”

堂外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此时已经很多人都想通了关欣怡的话。

聪明如江沐尘自然打关欣怡刚提起这件事也明白了,就是因为明白她有绝对的把握,所以才会假意“为难”她一下,为了以后两人关系公开后堵住某些人的嘴。

关欣怡冷笑着看向脸色难看的宋状师:“请问宋状师,若按方才你为周山辩解的话,令舅兄分明是见令弟卧病在床而你又不通庶务,所以才‘好心’接手宋家田产帮你们打理,为了田地有更好的产出,将以往宋家惯用的佃户及长工短工都换掉,就如刚刚你说周山都为了郭家好一般,令舅兄所作所为明明与周山差不多,哪里有错了?何以当年你面对‘有苦衷’的妻子及舅兄一家,拼着要休妻都要将妻舅一家告上公堂?”

宋状师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唇角几不可查地哆嗦了一下。

“哼,身为状师,为自己的委托人辩护无可厚非,但还请在说锥心话时要摸着良心想想这些话是否能将自己说服?宋状师在涉及自身利益时,不管闹成什么样都不愿让自家的产业被妻舅一家占到半点便宜,而在说起经历比你当时惨数倍的原告郭夫人时,却开始说周山所作所为没错了!请问双重标准到如此卑鄙无耻的地步是宋状师一向的作风?你遇到这种事就是令舅兄‘心怀不轨之人企图染指你的财产’,别人遇到这种事就变成了‘周麻子是为了郭家好’,我想代表我的委托人郭夫人问你一句,只有三个字:凭什么?!”

关欣怡就是那种别让她逮着一点对方言语上的不妥或把柄,否则她能滔滔不绝地将人挤兑得恨不得想死。

宋状师再是行为老手,这一刻他确实站不住脚了,在为周麻子说话时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经历会被关欣怡拿出来说,关键是也太巧了,他当初的事与郭家这个事还真有几分相似,就是因为有着之前他状告舅兄打赢官司的事在先,他为周麻子的辩论就变得可笑了。

堂外传来几声嗤笑,宋状师听在耳中简直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早知这姓关的比她那个可恨的爹并不差什么的话,他都不该因为可观的报酬接这场官司!

说完了第一个问题,关欣怡开始说第二个,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你说周麻子因着体谅妻子身体,为防她总生气而‘不得已’将她送走,那我请问,妻和妾时常起争执的话,身为丈夫若真心为妻子好,难道不该是将妾赶出去吗?为何到了周麻子那里却是将妻子赶出去了?”

宋状师终于挤出一句话:“不是赶,是送去别院享受了!”

“你说是别院?请问你可有去过那个‘别院’?我去过!”关欣怡冷眼看着他及周麻子,忿声道,“那个院子又小又破,郭夫人连个像样的茶都没有,而周麻子过的却是各种富贵生活!你若还说郭夫人去别院是享受,那么不如宋状师将自家的大宅子与郭夫人此时所住的别院换一换如何?毕竟那个别院在你眼中可是‘享受’的存在,很值钱的对吗!”

堂外突然传来一道高声应和:“对,宋状师既然喜欢那个别院不如就换了吧!”

张暮又在堂外起哄了,江沐尘黑着脸扫了眼堂外某个方向,眼中含着几分警告。

关欣怡话并没有问完,她又开始说了:“宋状师刚刚说郭夫人因着很难再怀有身孕,周山是独子无后会对不起列祖列宗,我想请问,若没记错的话,周山是入赘吧?入赘的意思难道宋状师会不清楚?周山已经是郭家的人,无后那也是郭家无后,关他是不是独子有何关系?你既然会说他无后对不起列祖列宗!我想宋状师记性一定是不好了,不然岂会犯这种错?既然如此可就不适合作状师了,以后打着官司时不是忘这事就是忘那事,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我记性好得很!”宋状师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记性不好,他没什么特长,连地里的琐事都不懂,不然也不会差点被妻子联合娘家摆了一道!如果“记性不好”的谣言传了出去,接不到官司了,他以后靠什么养家糊口?这小娘们儿心肠恁歹毒!

关欣怡闻言脸色一变,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既然不是记性不好,那么就只有一点可以解释!你也打心里觉得周山是侵占了郭家财产,因为在你说出那句话时已然在潜意识里觉得周山是一家之主,而非入赘这个身份!”

第65章 奸邪嘴脸

关欣怡说宋状师打一开始潜意识里便觉得周山是一家之主,而非入赘的身份,这话她没说出来之前,大多数人对此没觉得如何,等听她一分析,突然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了宋状师身上。

被那么多人用诧异的眼神盯着,宋状师再一次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火候高得他简直都要被烤糊了!

“那都是你的片面之词,我没有说过周山是一家之主!”宋状师感觉到情形对他很不利,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扭转局面,只能否认。

关欣怡看出他想用“赖”字诀,轻蔑地道:“那宋状师觉得周山就只是入赘的身份喽?”

“是!”

“那好,既然宋状师也这么认为,将之前你说过的话反着往回推论,觉得周山并非一家之主只是入赘,那就不存在他因是‘周家’独子无后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那他纳妾的意义何在?与妾生的庶子庶女可都是姓周并非姓郭!还有既然纳妾是因私欲,那之后妾不安于室屡次挑衅正室,周山不但不管,反到将正室赶走了,与妾及妾生的孩子在郭夫人的宅子里过着其乐融融的生活!请宋状师说一说,被告周山的所作所为究竟哪里是为郭家为郭夫人好了?又哪里体现他‘有苦衷’了?”

关欣怡这一番质问令宋状师哑口无言,他自己前一步承认了周山是入赘不存在“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那周山的所作所为便站不住脚了,而他最初所说的周山没有虐待正妻的话便成了笑话!

他没想到一个初入行的黄毛丫头真的能将他问倒,才区区几个回合便让他不知如何开口了。

见宋状师额头斗大的汗珠往外冒,关欣怡并没有得意,只要审案的县太爷是公正的,那么官司并不难打,就像之前她说的那般,理在她这一方,只要她不太笨,没理可据的宋状师很难打得赢她。

江沐尘见宋状师不说话,拍了下惊堂木:“宋状师可有话说?”

“宋某…无话可说了。”宋状师还有一丝理智,知道再硬撑下去他脸上会更无光。

“宋状师!”周麻子见状急了,转头瞪着他质问,“你怎么能无话可说?”

宋状师憋了一口气总算找着了发泄渠道,回嘴:“我能说什么?大家都是长着眼睛的,你缺德事做得那么多那么明显,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你…”周麻子没想到在公堂上他花钱请的状师会说这样的话,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在场的人没想到宋状师会是这种反应,均愣了下,没多会堂外的人们便爆发出一片嘲笑声及嘘声。

宋状师臊得脸胀得发红,羞愧地冲江沐尘抱拳:“大人,宋某为了周山承诺的高额酬劳昧着良心为他辩诉,今日在公堂之上被关状师当头喝问之下实感羞愧与自责,宋某恳求退出辩诉,请大人见谅!”

此言一出周麻子指着他说不出话来,脸白得像是随时要晕过去。

堂外或笑或讨论的人们都不由止了声,惊奇地看着堂内宋状师,他们头一次遇到官司还没打完中途自动退出的状师,这是意识到自己打不赢干脆提前认输?

宋状师头埋得低低的,惭愧地道:“今日的官司令宋某深刻地体会到为奸邪之人辩诉的被动,宋某在此发誓以后坚决不会再为周山这等人辩诉,只为钱而昧着良心打官司的状师路不会长远,请江大人及青山县所有百姓们监督宋某!”

关欣怡看着突然认怂的宋状师,起初的惊奇过后,剩下的便只有佩服,他中途认输虽会被人嘲笑,但比起整场官司打完、被她打得落花流水可有脸面多了!她还有好几个对付他的法子没使出来呢,江沐尘纸上备注的东西她还没来得及提,她真的有信心能令宋状师败得很难看!

想必宋状师也看清了情形,江沐尘上任后,他若想靠着投机取巧胜这场官司很难,哪怕她能力不行落了下风,有江沐尘坐阵,他也很难赢!

识实务者为俊杰,宋状师虽贪财且高傲看不起女人,这从他刚开始对她轻蔑的态度便看的出来,但能以最快的速度认清形式并退出,不得不说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江沐尘定定看了宋状师一会,沉声道:“宋状师既然退出,本官自是不会拦着,只是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以后再接委托时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退下吧。”

宋状师深深地向江沐尘鞠了一躬后,望向正死死瞪着他的周山道:“宋某无能为你辩诉了,你所付的定金过后一分不少全部退还给你,另加十两补偿作为我提前退场的补偿,抱歉。”

在堂外众人的注视及一片嘘声中,宋状师硬着头皮缓步离开,全程敛眸看着地上,没勇气抬头。

林妍今日也来了,就站在堂外观看,她过来就是为了看“情敌”打官司的,没想到关欣怡比她想象的还泼辣犀利,才一盏茶功夫便将人家有二十年经验的状师给怼下堂了!

“关姑娘太厉害了,这才叫青出于蓝胜于蓝,她比她父亲还厉害!”有个年轻男子感叹出声。

林妍听着觉得刺耳,翻了个白眼:“一个女人那么厉害有何用?端的是让婆家不喜!”

年轻人闻言一转身看到个陌生脸孔,直觉这是外乡的人,护短情绪一起立刻道:“怎么就被婆家不喜了?难道你这个不会打官司的女人嫁了人就一定会被婆家喜欢?”

“你知道我是谁吗!”林妍怒斥。

“天王老子的闺女吗?不是就一边去!”年轻男子嫌弃地甩了几下手做轰人的动作,这女人一看就是为了欣赏县太爷来的,青山县的姑娘们都没得手呢,外面的女人凑什么热闹,真是岂有此理!

因着林妍将身边丫环支开买东西去了,没人为她说明身份,又拉不下脸自己说,气得俏脸通红,不悦地走一边生闷气去了。

宋状师一走,周麻子便蔫了,郭氏则情绪很是激动,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在公堂上看到胜利的希望,以往都是她被周麻子等人联合县太爷欺压,这一次风水轮流转,终于换他周麻子要倒霉了!

江沐尘一拍惊堂木:“堂审继续,关状师,你可有话要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