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李信毅如此回答。

“怎么不祝我幸福?”笑意融融地跟他要求祝福,窗外的灯火把她的眸子映得晶晶亮,像天上的星辰。

勾唇角,附和她的笑。

结束了,据说一直束缚他的婚姻,就在这样一个夜晚,就在他们相处融洽当中,真真正正结束了,此后,他们再无瓜葛。

第三章 重病

李信毅很少生病,即使是在他最忙、最累的时候,也不曾遭疾病拜访过,所以他一直对自己的健康很自信,即使是发烧到三十九度,他依然认定自己没有生病。

章雅瑞对着光线看了看体温计上的刻度——三十九度二,对于常人来说,这个热度已经足够大脑罢工了,可他依旧是双眸炯炯有神地忙碌着。

小叔李敦孺说过,李家有两个最不懂情趣的人,一个是老爷子,另一个就是他们这位长公子,除了工作,似乎对其他事完全不关心,当然,关于此次离婚兼外遇的事,到是让李敦孺大呼侄子“出息”了。

“实在不想去医院的话,就把药吃了吧。”一杯白水,几粒药丸呈在李信毅的面前。

他迟疑一下,接过药丸,抬头看一眼章雅瑞,“麻烦你了,我不知道崇明会打电话给你。”因为他生病却不去医院,助手孟夜卉又搭早班飞机飞去了北京,若玫也因为受友人邀请帮忙她的夏季时装展,早早离开了,新助手崇明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向“好心人”打听到了章雅瑞的号码,至于“好心人”何方神圣,无可得知,在她退房离开的最后一刻,及时拦住了这位前总裁夫人,希望她能帮忙劝劝这个有病不承认的大男人。

“反正我也闲着。”把杯子拿到不碍他事的地方。

他的唇色很苍白,这预示着他的身体正在跟精神拼命厮杀。

章雅瑞没有继续在他的身边逗留,只是默默走进卧房,把被褥铺理好。大概三十分钟后,当她再次出来时,桌旁的男人早已打起瞌睡。

“药里有安眠成分?”语气略带不悦地问了一声。

章雅瑞略带无辜地摇头,“可能吧,我也不清楚。”事实上那药的安眠成分非常的足。

婚姻生活这么久,她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工作欲有多大,所以非常时刻不得不用这种手段,这还是她第一次“下狠手”,不过看起来相当成功。

就在他躺下的二十分钟后,崇明带来一名医生,经过仔细诊断,确定只是简单的受冷发烧之后,医生给他挂上了点滴,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未曾醒过来,是太累了吧,不知道有多久没好好休息了,做他这样的有钱人,还真是不容易啊。

医生走后,助手崇明拾掇了桌上的一堆资料、文件,回家加班去了,打算在总裁生病期间帮忙整理完这些东西,好好表现一把,让自己肩上的临时总裁助理去掉“临时”两个字,当然,这未必能成功啦,不过不努力始终是没有机会的嘛。

因此,偌大的套房里再次剩下了这对已经不是夫妻的男女。

深夜一点,章雅瑞从书中抬首,看了看时间,估计着他的点滴也差不多该打完了,便放下书,尽量放低了脚步,推开门。

屋里很暗,只开了一盏夜灯,并且光线调到了最低,章雅瑞从医药箱里取了棉球出来,轻轻压在他的手上,拔出针头,他仍旧没有睁眼,已经足足睡了六个小时,看这样子,可能要睡到明天了。

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烧退了不少,估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她也该回房间休息了,明天还要坐车北上。

手从他的额头拿开时,不期然,却被他的手压住了,她不禁愕然地看着他。

他没有睁开眼,依旧紧闭着双目,“你恨我吗?”

“”章雅瑞无可回答,因为认定他不会对她这么感性。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抱歉。”将她放在他额上的手翻转握住。

唇片微微张合一下,“我不是孟小姐。”她也只能认定他睡糊涂了,认错了人,毕竟五六年的相处,她还没见过他这么对自己说话,他是很客气,而且也很细心,但是并没有这么感性。

张开双眼,瞳孔里反射着夜灯的光华,“我不是说她。”

他这么突然的感性让她有种无所适从之感,是该开心、感动还是其他什么?

他的手很烫,不知是她的感觉错误,还是他的热度又回升了,总之灼得她想赶快抽回手,可是不行,她抽不回来。

“你——口渴吗?”还是先转换一下话题,让她好好整理一下心绪为上。

“不渴。”

真得很想抽开手,回自己的房间去,她之所以能对待这份感情这么理智,多半原因是取决于他的态度,因为两人之间没有暧昧,才会让她头脑清醒地去判断是非,她不想把自己置于危难之中,尤其在面对她喜欢的人面前。

“我们已经离婚了,所有一切都不重要了,再说谁对不起谁又有什么意义?”

坐起身,“我只是想向你说声抱歉,当年结婚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我没有跟爷爷回绝,婚后也没能认真对你,我知道你很认真地在经营我们的生活,可是——我却在有意识地在疏远这种生活,这些对你来说都很不公平。”

“那——我接受你的道歉,这样可以吗?”无谓的道歉根本是于事无补,形同于杀了人才后悔莫及一样。

“还有,我跟夜卉的事——”

她不想过问,也不想听,不管爱与不爱,在婚姻中被对方背叛,天生就是种难以接受的屈辱,她还记得当时得知他外面有人时的痛苦,她不知道该向谁哭诉,尽管是一桩岌岌可危的婚姻,但那也是婚姻,只属于两个人的契约,不容第三人侵犯,“我能不听吗?”她拒绝与他谈论这件事。

李信毅本是想告诉她,孟夜卉并不是他们婚姻的问题,但是看她的样子,这件事确实给她带来了很深的伤害,所以她不想听,他也不便再说,而且说也无益。

“你休息吧,我回房间了。”抽开手,暗自认定不该留下来照顾他,这给他们之间还算平静的分手抹上了一层阴影。

几乎是一整夜,她不停地梦见各种场景,关于他跟孟夜卉的,他跟她的,以及他们三人之间的,甚至于当时小报上的花边新闻。

有钱有势的男人的花边新闻,向来是公众的八卦中心。

那种久违了的窒息感穿越时空,再次回到了她的记忆之中,正如他所说的,那个时候,她是恨他的。

从噩梦中惊醒,不觉全身虚脱般的疲累,手上冰冰凉的,似乎有一股液体正流入她的身体——这次换她生病打点滴,旁边坐着他!

第四章 蛰居

“嗯,应该去不了。”窝在被窝里,左手打点滴,右手打电话,这个样子是肯定不可能北上的,只能让向东他们把聚会的时间往后挪一挪了。

“吃早餐?”不知何时,他竟站到了门口,手上还多了一份早餐,这人不是很忙吗?怎么会有时间给她送早餐?

“谢谢。”放下电话,“你今天不忙吗?”他这么突然的关心还真让人有些不适应。

“崇明处理的很好,我没必要再做重复的事。”在床前坐下,打开一盒热腾腾的白粥。

看着他的手,章雅瑞不免勾唇,他手背上固定针眼的胶布都还没顾得上撕下来,显然是由于她的骤然暴病忙得不可开交的缘故,只是,他怎么会发现她生病了?

被人盯着吃东西是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你不用去忙?”从粥碗上抬头,睫毛因为蒸汽的氤氲而挂上了细小的水珠,显得她的双眼晶亮。

“崇明取消了我今天所有的行程。”

“哦。”果然不是因为她生病的缘故,“你的烧刚退,难得有空闲,你回去休息吧,等点滴打完,我让服务生帮忙就好。”

他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她碗里的热粥,似乎是打算看着她吃完。

“你吃过了?”

显然是没有,因为桌上还放着另一份早餐,那定然是他的,只是她刚刚一直没在意而已,这就是说,他打算在她这里吃?

确实,在看着她吃完之后,他才着手动自己的早餐,这是个很新鲜的经验,他们俩竟会坐在床上用餐,而且他还吃掉了她的剩饭

咬着汤勺,看着他收好餐具,打开电视,拿来报纸——他是打算今天一天都留在她这儿?

电视机里哇啦哇啦地说着与经济有关的新闻,无非是美国的次贷危机已经开始并如何向世界扩散之余等等,他似乎可以一心两用,一边看报纸,时不时还会抬头望一眼电视屏幕,有时还会停滞半刻,似乎在想事情。

多么荒唐,婚姻结束后才看到他日常的样子。

无聊地躺回床上,看着点滴一滴滴的下落,在输液管里缓缓流动,透过光线,液体被染了一层亮白的光影,而后悄悄流入自己的身体,光影的远处正对着他的背影,就是这个背影,曾让她的心悸动不已啊——

记得那是个雪夜——圣诞节前夜,她到纽约定居的第一个圣诞节,她一个人待在纽约的家中,在打完所有的祝福电话后,关掉屋里所有的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黑暗里看着窗外的大雪,女人的一生中到底是更需要爱情,还是更需要金钱,这也许是一个永远都没有定论的事,她自己都不清楚嫁给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问题所在,他们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定下了一生的契约,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她是喜欢他的,所以才会感到寂寞。

铃——

电话将她从寂寞的自苦中惊醒,拿起电话,第一声入耳的是呼呼的风声,接着是他的声音,“我在机场,凌晨两点到家。”

“嗯,我等你。”她是有些感动的,但并不觉得会感动到落泪,眼泪滴落手背时才发现自己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超脱。

“太晚了,你先休息吧。”

短短的几句话便匆匆挂断。

那一夜,她一直等着,无意间打开了电视,新闻上正回播着飞机事故的新闻,犹他州、盐湖城她所有的感官陡然被这两个名字吸到了一处,他不就是在这个地方?

担心则乱,她开始不停地拨电话,但是所有能打听到消息的电话似乎都在占线,毕竟担心的人不只她一个。她开始局促不安,开始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飞奔出门,因为匆忙之间找不到车库的钥匙,只得打电话叫车,但是又等不及,匆匆跑出街区,见到车就拦,吓得没一部车敢停,唯一一部停下来的出租车,却又被两个醉汉抢了先,那一晚她走了很多路,但是没有找到一部愿意搭她的车,蹲在马路旁的雪地上,她第一次无助地哭出声,在这个对她来说还很陌生的城市,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除了他。

即使已到了深夜,街上依旧稀疏地散落着一些行人,她的哭声很大,惹来了行人的注目礼。

咯吱咯吱,是踩雪的声音,而且正向她靠近,在她的跟前停住,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她仰头,眼泪还没来得及擦掉,就见漫天飞舞的大雪中,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手上提着简易的文件包,跑得满脸通红,“出什么事了?”朋友送他回来,车刚转过街区就见她匆匆往外跑。

她并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个圣诞前夜她为什么会癫狂地疯跑,那一晚,他握着她的手腕在大雪中一路走回了家,大雪中,那个背影她一直记得很清晰

嘶——手背上微微的撕扯声,让熟睡中的她微微皱眉,不过很快翻转过身,继续熟睡。

李信毅看着熟睡中的前妻,良久后,弯身想把她的手放进被褥里,却不小心碰掉了点滴上的针管,蹲下身——两人的脸近在咫尺,似乎只要稍微动一下,他的唇便能触碰到她的长睫毛,而他并没有逼迫自己去承认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实,由着自己的冲动,真就吻在了她的睫毛上。

吻罢,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用心,到底他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他是十分肯定不爱她的,但是看着她即将要离开,又有种很不情愿的不舍,或者不习惯,她始终是在纽约的那栋房子里等着他的人,不论走到哪里,他都会记着要打电话回去告诉她一声,即使是分居的三年,依然如此,这是他们夫妻的相处模式,但是从现在开始,他再也不必向谁报备行踪,再也不用受制于谁,他自由了,完全的自由了,却又陡然眷恋起了有人等待的感觉。

握着她的手放在鼻端,心情很复杂,与美国次贷危机带给他的复杂一样。

倚坐到床边,任由那种复杂在心中横行。

窗外,白云遮日,浩渺万里

李若玫让服务生打开门,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这样一幕,大嫂窝在床角,床旁倚着大哥,两人都睡得很熟,看来信文说得不错,摆脱这段婚姻对大哥来说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大嫂就像盘丝,早在这五年间将大哥这块磐石缠得密不透风,突然失去了这层缠丝,他一下子肯定不会习惯。

“李小姐,要送餐点上来吗?”服务生压低声音这么问。

摇头,并打手势示意服务生与她一起出去,阖上门的那刻,李若玫浅笑,倚在门板上,从手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并拿起手机,拨通朋友的电话,“帮我订机票吧,我跟你一道去巴黎。”

【 吃错什么药了?刚刚还死活不同意,怎么一下子又要去了?】电话那头发出类似尖叫的欢呼声。

李若玫将电话拿离耳侧,避免被噪声弄坏耳膜,“你要是再这么叫下去,我可能会再考虑一下。”因为她跟几位知名设计师相熟,友人想打出自己的品牌,所以非她出马叫阵不可,原本因为想陪大嫂一段时间,她打算在上海停留几天,顺便看看有什么事可以找来做,不想大哥、大嫂缘分还没殆尽,且看他们的造化了,这段时间她也可以尽友爱之情,帮友人去拼江山。

“在他们没要求之前,请不要去打扰他们休息。”交代服务生,却见服务生看着她手里的烟,连忙说了声抱歉,随即掐灭烟头,似乎所有人都不喜欢她吸烟记忆中大嫂是第一个,也采用了这个服务生的方式,没有直接向她抗议,而是看着她,一直看到她自我节制为止,真是个可爱又可恶的女人,这是她对章雅瑞的第一个评价。

第五章 烟瘾

他几乎不抽烟,这是章雅瑞对他的印象,但显然,那是错误的,她所认识的李信毅只是片面的,并不是完整的。

他不但抽烟,而且还有烟瘾。

这是一顿看上去并不怎么愉快的晚餐,因为餐桌前除了他们俩,半路还加坐了另外两个人——孟夜卉、崇明,

孟夜卉确实是个精干的女人,不但拥有强悍的精力,而且观察入微,她似乎对他很了解,甚至于连他何时想抽烟,她都能预测到,因为她总能很合时地递过打火机,而且动作丝毫不显得张扬。

不妒忌,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即使已经不是自己的东西,可因为曾经的拥有,心里还是会产生类似不平的怒气,无名的,就是想生气。

但,她现在已经不再有生气的权利,只能将不忿暗暗压进内心深处,一层层的叠好,储藏,发酵。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有点后悔,她真该做一次泼妇,在离开他之前,彻底把心中的不忿发泄出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的憋屈。

还好,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手机响了,让她有借口离开这个折磨人的现场。

“若玫?在机场?!要去哪儿?”倚在栏杆上,顺便看窗外的夜景

[见你跟大哥都睡了,我就没叫你们,小迪的设计想拿到巴黎试试行情,让我帮忙引路,怎么?跟大哥一起吃晚餐啊?]

“是啊。”

[怎么样?你们俩还有可能吗?]

“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

电话那头静了半刻,继而一声浅笑[也好,反正他那么没情趣,也省得你下半辈子继续守空房了,男人这东西,还是要挑个合适的,要不要我回来陪你两天。]

“你怕我想不开啊。”笑,手指在栏杆上滑行。

挂上电话,望一眼餐桌位置,低眼苦笑一下,招手叫来一位侍者,对他说了几句后,随即朝电梯口走去,并顺手将手中的电话塞进了垃圾桶里,既然要告别,就一次来个彻底吧,拖拖拉拉的伤谁最深?除了自己再伤不到任何人,既然没本事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就干脆一点,结束吧。

电梯门关上之际,李信毅也正好瞥过来一眼,不过很巧,什么也没看到。

等了很久,直到这顿晚餐吃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李信毅终于再也耐不住,抬头在餐厅里搜寻一圈,没有,待他起身时,一位侍者急忙上前,“章小姐让我告诉李先生,她有事先走了。”

“”看一眼桌上她的餐盘,只微微动了两三口,会有什么事这么急?想到她刚才离开是为了接电话,不免拿出手机拨通号码。

电话那头反复奏着Westlife的I Lay My Love On You,却始终无人接听。

“怎么了?”孟夜卉放下餐具,低声询问。

他没答,只是再次摁下重播键,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升起

就在这时,餐厅的侍者听到垃圾桶里的声响,捡来了那部一直唱着I Lay My Love On You的手机。

她不是个没有交待的人,但显然这次出了他的意料,站在空旷的套房里,屋里整洁地就像不曾有人住过。她早就打算好了要这么离开?不做任何交待,就像当年乍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样。

白色的手机面,与他的黑色的正是一对,是去年圣诞节前夕堂妹若秋寄给他们俩的礼物,摁下按键,她的手机里除了数字的来电号码,什么信息也没有

黑色的手机陡然在手中振动了起来,是孟夜卉的来电,因为他刚刚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没有理会手机的振动,继续摁着她的手机,翻来翻去,里面只有两首曲子,一首被用作铃声,另一首依旧是Westlife的,歌名叫love can build a birdge,她似乎很喜欢Westlife的音乐。

摁下按键,音乐溢满室,顺手关了灯、打开窗,风瞬时撕开窗帘,席卷而来,两只手机并排摆在床上,一只振动,一只唱着歌,偌大的房间只有两只手机的键盘亮光交相辉映。

李信毅居高临下地望着脚下的灯火,点上一根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该想什么,脑袋里有点空白。

烟头忽明忽暗,烟雾被风撕成碎丝,屡屡消散,love?

他不爱她,他不爱任何人,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东西,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爱是男人追求女人的时候最常用、最深情,也是最有效用的一个字,然而最容易说出口的,不一定是最容易明白的,男人到底是怎么确定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仅仅只是生理上的吸引,异或还是动物天生的求偶惯性?

李信毅开始踌躇自己在这三十多年的生命里,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女人、爱或许他真该试试看那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只是——要爱谁呢?

第六章 小镇

雪很大。

当初雪来临之际,人们还在为能下雪而欣喜时,谁成想它会下得五十年不遇!

这是座普通的南方小镇,青葱的竹林、浓密的绿叶,每一处都昭示着对大雪的意想不到,每一户小楼的周围都被积雪覆盖,四季常青的绿野就这么成了北国的颜色,让人措手不及。

“高速还没有通车,估计赶不回去了。”

[我等你。]

“你先回去吧,到时我可能会直接飞温哥华。”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温哥华,她还不能触及的地域,还要等多久,她才能站在他的身侧

阖上电话,从床边的衣架上拿过风衣套上,中午了,要出去寻觅些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