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床角解开衣衫,怀孕期间让她的胸围连长了三个码,看上去丰满的很,小家伙眯着眼睛享用着他的晚餐,小手还大喇喇的占据着另一边,像是不打算让任何人来分享一样,而且这时候绝对不能有人碰他,除了妈妈的抚慰,这小子似乎天生就是个自我主义者。

李若玫摇着手中的奶瓶倚在墙上,满脸的虚脱表情,实在是被那小家伙整的不轻,一旦闹起来真够人受的,“还没有机会跟她谈谈?”蹭一下一旁的堂兄。

“谈过了。”她说他可以随时去探视孩子,而且每年她还会定时带她来见爷爷,仅此而已。

“大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哪里变了?”从这个孩子诞生开始,她就觉得大哥似乎哪里变了,但又说不出改变在哪里,或者哪里都改变了。

李信毅并没有回应堂妹的话,只是笑看着小床边的母子俩,从这孩子诞生起,他可谓是被千夫所指,关于他的不忠,他对婚姻的无能,以及所谓的不孝,面对这种种的指责,他一直很沉默,而且不管祖父跟叔叔们怎么劝,他都没有去试图插手关于孩子的归属以及姓氏问题。

生养这个孩子的过程对于雅瑞来说很艰难,因为身体不够强壮,而孩子又过于强壮,让她吃尽了苦头,产检时发现羊水不足,医生决定催产,但折腾了八九个小时,还是不行,最终选择剖腹产,作为孩子的父亲他被允许全程陪伴,没有人能体会到他的感受,看着她躺在手术台上,肚子被人切开,那感觉很奇怪,心疼而且害怕他从不晕血,可是那天他感觉有点晕眩,在看到出血没有被及时处理时,他甚至想上去一脚把医生踹出去,狠狠揍一顿。

所以孩子出生后,他什么废话也不再说,什么争孩子的行动也没有,只要他们母子平安,怎么样都行。至于他们的感情,他承认是他的错,他也会努力在以后的时间去弥补。

吃饱肚皮的小家伙在母亲的抚慰下,“哦哦啊啊”地笑了两声,这两声让刚刚还一副虚脱表情的李若玫霎时来了精神,以十分、非常的傻笑动作吸引侄儿的注意——似乎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自然会产生类似母爱之类的情结。

“回国就立即参加工作?”因为若玫的甘心奉献,得以让他们俩有了交谈的时间。

“前期由向东负责,他的人脉足,对国内也比较了解,我主要负责技术方面。”

“崇明那边有几个技术人员不错,如果需要,可以暂时调过去。”万事开头难,他不好跟她直说这个道理,但是也不希望她一上去就碰壁。

“如果需要,我一定跟他联系。”她明白他的意思,“爷爷那边你多陪陪他。”锦鹏的事让老爷子一直不大高兴,这一点她自然知道,以往就是因为不想让两家老人难过,结果却次次让他们不省心。

“孩子你自己带吗?”既然她打算工作,肯定没有时间陪孩子。

“奶奶、姑姑她们会跟我住。”

“雅瑞”见她要下楼,叫住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深秋的夜晚,萧索,冷清。

佛儿酒吧后巷的垃圾桶旁坐了两个男人,实在很难将他们昂贵的衣料与这肮脏的小巷子联系起来。

李信毅把头仰到椅背上,几乎与夜空平行,手里握着半瓶威士忌,身体呈“大”字状,看上去像十八九岁的叛逆少年。

一旁的菲尔.李笑得张狂,但无声,因为有些醉了,这已经不是李信毅第一次来这里找他喝酒,自从上个月他儿子老婆回国后,他们已经醉过七八次了,虽然菲尔很高兴他最难过的时候还记得他,但老实说,这么老找他也不是办法,每次醒来都抱着垃圾桶,那味儿可真不好,何况他们用来买醉的酒都是天价,他大少爷有钱可以奢侈,可他现在可算是个穷光蛋,刚找了个还看得上眼的女人,决定试试看能不能定下来,正努力存钱,结果几瓶酒全耗在这儿了,虽然他大少爷有钱可以全付账,可像他菲尔这种要面子的人,自然不会老占别人便宜。

“我说,难过就去把她们带回来,你光在这里喝酒算什么男人?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李信毅?”伸脚去踢他,踢了半天都没找对地方,最后一脚反倒把自己给耸到了地上,在地上摸了半天,最终抱住了垃圾桶,嘴里念叨了几句“你小子真没用”之类的话,随即便打起了鼾——醉了过去。

李信毅侧过脸看了看抱着垃圾桶的菲尔,笑两下,又转过头看天,笑容慢慢化作痛苦——他人生第二次尝到了思念的痛苦,第一次是因为双亲过世,而这次是他们母子俩的离去,让他原本纷闹的生活一下子安静地让人害怕,却又无人可诉,除了这个少年时代的“狐朋狗友”,没有谁能让他坦露心事。

他一直是自闭的,这让他看上去很坚毅,但同时也让他失去了很多东西,其中也包括他的婚姻

第三十六章 九百九十九支黑玫瑰

(可能晋江又抽了老布显示)

情人节前后,家里的玫瑰正收获的时节,所以章雅瑞不得不在工作时间把孩子送到托儿所,是个不错的地方,虽然有点贵,但至少能让她放心,当然,也有不放心的,八个月的孩子可以把人折腾成什么样?只要看李锦鹏小朋友的看护者就知道了。

今天是二月十四,西洋情人节,虽然不在中国的传统节谱上,但因为它的特殊,以及媒体铺天盖地的渲染,渐渐也快成了本土的节日,大家小巷的玫瑰,女人走在路上,若手里没有玫瑰,仿佛都应该自我检讨一下一样。

方向盘打了个右转向,停在了托儿所的门前,照顾锦鹏的小阿姨正站在门口,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抱着锦鹏在这儿等她,那小子有个生物钟,到了这个时候必须见到她,否则就是天翻地覆。

只是今天有点特别,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门口,怀里没有锦鹏。

“出什么事了吗?”小阿姨的脸上看上去有点急切。

“章小姐,我们不同意他抱走的,可是他说他是宝宝的爸爸,还把证件都压在了我们这儿,而且说好马上回来的,不过您放心,我们院长也跟着他一起的。”小阿姨似乎是担心她生气,话说得特别快,还顺手把一堆证件递给了章雅瑞,是李信毅的护照以及在美国的身份证。

“我知道了。”说好了他随时可以来看宝宝的。

两人正打算往里面走,身后亮起了车灯,就停在章雅瑞的车后,第一个出来的是托儿所的院长,见章雅瑞在,赶忙过来道歉。

李信毅单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上拎了一束玫瑰,很坦然地下车。

看上去很和谐的一家三口呵,而且最紧要的,宝宝的爸爸真得很有型,害一票小阿姨直讨论了一个下午,虽然内心还是有点觉得不安,怕他是个人贩子、绑架犯之类的坏人,但还是抑制不住要讨论一下,毕竟平常难得能见到这种型的男人。

“谢谢。”接过玫瑰,虽然更想抱过儿子,但他没有松手,看来是打算继续抱着,儿子在他怀里正在玩一只奇怪的盒子,玩得很起劲,边玩边往她那边挣扎,但因为他不松手,便也就顺水推舟对妈妈“啊呀”了两声,继续流着口水玩他的玩具。

道别了托儿所的阿姨,李信毅帮前妻打开车门,不经意瞥见副驾驶座上的一束与他的差不多密实的玫瑰,上面还塞了张粉色的小卡片,署名方力嗔——隔着半个地球竟然还能送玫瑰来,挺勤快的,这个花花公子!眉梢不禁挑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给我吧,我这里有婴儿座。”伸手跟他要孩子。

“你车里花比较多,还是坐我车里好了,我那儿也有婴儿座。”

很难想象这么一款霸气的男用车里竟然会上婴儿座,实在很不搭调。

章雅瑞的车在前,从观后镜里可以看到后面的车灯上次他来国内是两个月前,当时她正在跟设计单位进行设计交底,两人没能见面,他给她留了张纸条,给儿子带来了很多东西,还有她的,以及祖母跟小姑姑的礼物。听若玫说是她陪他一起买的。

若玫也曾提起过孟夜卉,听说卡琳正式接手了利诺的大权,她也顺利荣升,比在李氏的时候更加辉煌,而且最重要的,他从没有根她有过接触,她能明白若玫的暗示,是想让她对他重拾一点信心,毕竟是自家的哥哥,但对于她来说,一切都晚了,她给了他一次机会,但是他却把事情弄得更糟,事实证明,在感情上,没有圣人,而且绝对没有聪明人。

车停在了楼下,她住得单元住宅,空间不算大,但也不小,当然比不得在纽约的住宅,但很温馨。

“家里的食材剩的不多,我出去一趟。”看样子他是打算留下来吃饭的,冰箱里却只剩了三颗鸡蛋,两瓶牛奶。

小家伙这会儿可不答应了,那盒子他玩过了,可以淘汰了,显然目前妈妈比较重要,他要妈妈抱,所以只好三个人一起出去。

小区对面便是一个仓储级超级市场,晚上七点多,正是人最多的时候,走在人群里,这三口显得格外惹人注目,是啦,其实帅哥美女也是到处可见的,但某些人身上就是有种让人侧目的魔力。尤其李信毅这种衣冠楚楚的人,看上去不像是会逛超市的,而且最重要他还抱着孩子,总之真得很奇怪。

“我来拿好了。”越过章雅瑞的腰接了收银员小姐手中的购物袋。多体贴啊,收银员小姐羡慕地看了一眼章雅瑞,章雅瑞却暗自在心里哼笑,就知道跟他一起出来会这样。

从超市出来,门外摆了好多临时小花摊,到处都是玫瑰,你也可以说玫瑰是个廉价物,但又有哪一样廉价物却是可以这么能让女孩子开心的呢?

小家伙喜欢热闹,看到这么多人,这么多花,早就兴奋在父亲的怀里上蹿下跳,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张起上半身想下来,在得不到父亲的回应后,急得对父亲又抓又挠,他却丝毫不在意,反而是张开大口咬住儿子的小拳头,他很爱孩子

“爸爸(或者八之类的发音)——”小家伙情急之下竟然发出了“BA”字音,让章雅瑞吃惊不小,这之前他可是连“MA”都没有发过呢,最奇怪是也没人教他“爸爸”之类的词啊。

如果只说一次还可能是凑巧,但连叫几次就不得不让人信服了,他确实在叫他爸爸。

李信毅转脸看向她,因为她比较吃惊,显然是不知道儿子已经学会了叫爸爸,“让他玩一会儿?”笑笑,亲亲儿子的小脸蛋,蹲身下来。

四下都是玫瑰,小家伙胖乎乎的小手略过花丛,直伸向一大束黑色玫瑰,因为这颜色比较新奇,而且怪异。

“先生,黑玫瑰的花语是‘为我所有’。”卖花的女孩很乐意向他解释,因为这颜色相对比较特殊,很少有人会在情人节送这种花给女友,所以它剩的最多,但它的花语并不差——你是恶魔,但为我所有,很强势的浪漫吧?

李信毅很少送花给女人,即便送也是助理一手包办,所以对于什么花语之类的根本不了解,只知道情人节送红玫瑰一定没问题,所以来之前,特地让人订得一束玫瑰,据说是从荷兰空运来的,反正他不计较钱的多少,但在看到方力嗔的玫瑰之后,便一直有小虫样的东西在噬咬他的五脏六腑——当然,表面上他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就是了。

“这里有多少支?”拉过儿子的小手,防止他被玫瑰刺扎到。

“啊?”女孩兴奋不已,他这么问,难道是都要了?“我店里还有,大概一千多,不过呢,买九百九十九支刚刚好是天长地久,如果先生都要的话,我可以给您打个折扣,还可以让人帮您送过去。”拜托,八点半了,好时间不多了,本以为剩下的只能明天开始打折卖,没想到来了这么个冤大头,天啊,就说这世上的有钱痴情种还是有的。

“不需要打折。”他从来不买打折的东西送人。

章雅瑞不禁在心底翻白眼,他在发什么神经,九百多支花让她拿回去放哪儿?

“算了,回去吧。”

章雅瑞的话让女孩不免心生悲戚,是啦,结了婚的女人都是那么务实,不愿意花那么多钱浪漫啦,即使心里也想浪漫。

李信毅起身,把儿子交给章雅瑞,顺手从风衣的口袋里取了皮甲,抽了张信用卡给女孩:“这个可以吗?”没有谁会随身带很多纸币,特别他这种人。

当然是可以啦,她家的花店是连锁的,跟别人不一样,当然可以刷卡。

就这样,九百九十九支黑玫瑰,以绝不打折的行情被送到了章雅瑞的套房,摆了一地,可把小家伙乐坏了。

望着被黑玫瑰淹没的那两束红玫瑰,李信毅的嘴角微微翘起并趁章雅瑞在厨房里忙碌之际,顺手把方力嗔那束玫瑰放到了窗口,打开窗,穿堂风很大,处在悬崖边缘的玫瑰很容易失去重心,一不小心便坠入了万丈深渊

即使在你缺席的时候,也不能放任心爱的人身边多一束别人的玫瑰,是的,如果她离开你会让你痛苦到彻夜难眠,即使你不懂什么是爱,也该明白了它的意义。

章雅瑞倚在操作台上,透过玻璃的反射,看着他的幼稚行径方力嗔说得不错,她应该找个男人,否则身边的是非会持续不断。

第三十七章 弥留 (上)

三月初,章雅瑞正忙得不可开交时却接到了美国的急电——老爷子终于熬不住了,请她尽量抽空带宝宝过去一趟。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尽管知道老爷子的病不好,但因为他一直看上去很精神,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一下子倒下。

入关后,来接她的是若玫跟若秋,两人的神情都很落寞,拿下墨镜看,都顶着黑眼圈,李家人一向重视孝道,老爷子病倒,全家人都等在医院,繁重的工作加上没日没夜的陪护,摧残着每个人的身心。

从机场直接去了医院,宝宝在路上就睡了过去,若玫则大致说了说爷爷的病情,事实上老爷子住院后,黄医生才瞒着他通知家人,因为病情比较严重,黄医生不敢轻易做主。

倔强的老头,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考量,就是不愿意惊动家人。

来到医院后,见到的景象是李家的男人都坐在病房的套间里——睡着了。

“昨晚病情比较严重,大家都没睡。”事实上这几天根本就没人睡得着,若玫从门缝里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老爷子,正睡着,“等他醒了再进去吧。”

章雅瑞看一眼沙发上的众人,李信毅并不在其中。

“大哥应该在停车场,估计又在抽烟。”而且抽得很凶。

“大嫂,你去劝劝大哥吧,这些日子他连饭都不吃,每天就是医院公司两头跑,人都没样了。”边说边哭了起来,若秋算得上家里最多愁善感的了,容易快乐,也容易伤心。

章雅瑞蹙眉,良久后从若玫怀里接过儿子,“我去找他。”

车库在地下一层,从电梯口,隔着老远便能看到他正倚在车门上,头顶萦绕着一圈白烟,走近看,地上到处都是烟头。

她的脚步声促使他回头看了一眼,有些错愕,但很快便勾起嘴角,并顺手掐灭了手上的烟,“怎么下来了?这里太冷。”从她怀里抱过熟睡的儿子。

他看上去确实很憔悴,尤其下巴上冒出的胡茬,让整个人显得很忧郁。

“爷爷不会有事吧?”她问。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

突然,他的手机在响了两声,把睡梦中的儿子吓得一个哆嗦,继而猛的睁开眼,父子俩对视三秒,章雅瑞满以为小家伙要扁嘴大哭,结果他只是咂了两下嘴,闭上眼继续睡,一点也没有认生,出鬼了,不经常在一起,为什么宝宝对他一点也不生分呢?而且先会叫的还是爸爸,到现在都还不会叫妈妈呢,枉费了她累死累活的给他当牛做马这么久,竟然连声妈妈都没学会。

“上去吧,爷爷醒了。”他阖上电话,那是信文打过来的,说老爷子醒来就要见重孙,说是梦见他们母子俩到了。

电梯是个密闭的空间,与异性在密闭的空间总是会显得很尴尬,除了看按键上的红字跳跃之外,似乎很难再找到什么更有趣的事来做。他们并排站着,她没穿高跟鞋,头顶只到他的下巴高,看着宝宝在他怀里的高度,难怪小家伙喜欢被他抱着,因为他抱的更高。

他身上的烟味太重,而她有轻微的感冒,对烟味的反应很强烈,所以不经意地会有蹙眉的小动作。

“感冒了?”他这么问她。

而她没来得及答,因为电梯门正好打开。

病房门外站满了人,李家的人都很高,站在一块总是会显得空间局促,众人见了她依旧是称呼大嫂,加之站在他旁边,到真像是那么回事。

小家伙也在这时醒来,但并没有哭,而是在父亲的怀里张大眼睛,四下滴溜溜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章雅瑞猛然发现,儿子竟然越来越像他,尤其是眉毛跟眼睛,这么在一起将他们作对比,真得是像极了,祖母还说小家伙长得像她,越看越觉得儿子偏心。

黄医生只放了他们三口进病房。

章雅瑞第一次发现,人真的可以一夜变老,谁会把病床上这个瘦弱的老人跟之前的李家老太爷想成一个人?

“雅瑞来啦。”声音显得有些中空,没有了之前的中气十足。

“爷爷。”见到这副模样的老爷子,章雅瑞有些心酸。

“我的小锦鹏也来了。”不知哪里来得力气,竟然直起身坐了起来,李信毅赶快伸手给他身后垫了个枕头,并把儿子放到病床上。

小家伙并没有被这个满身都是“线”的老人吓到,只是趴在被子上看着那个对他张开怀抱的曾祖父半天没动静,也许是在确定自己认不认识这个人,在看到父亲坐到床头给这个人垫枕头后,突然嘴一咧,“啊呀”了一声,笑得甜美异常。

“你笑什么啊,小家伙”老爷子硬是伸手抱起了重孙,即使手上的输液管脱落。

章雅瑞想伸手帮忙,却被李信毅按住。

两人站在床前,老爷子却抱着重孙一顿亲热,像个老顽童一样,说着些幼稚的话,说着说着,老爷子突然流泪了,“雅瑞啊,要谢谢你啊,给我们李家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孙子。”

章雅瑞没敢说话,而是背过身去,因为不想对着老人流泪。

小家伙看看妈妈,再看看这边的曾祖父,都在哭,小嘴一扁,也跟着哭起来,声音大的不得了,黄医生赶紧给李信毅打手势,示意把她们先带出去。

小家伙第一次学会叫妈妈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边趴在爸爸的肩膀上哭,一边看着擦眼泪的妈妈,嘴里叫着“MA”。

“信毅,先带雅瑞回去一趟,休息一下再过来。”李家二叔拍拍李信毅的肩膀,趁机也像让侄子回去休息一下,再这么折腾下去,他也可能会把身体搞垮。

一直到了李信毅的住所,章雅瑞还处在刚刚医院的那种悲伤之中,看见一个曾经那么要强的老人流泪,确实很难让人控制情绪。

“医院怎么说?”把儿子放到沙发上,才开口问他实情。

“满足他的一切要求。”说这话时,手指一直微微搓着。

“手术不可行吗?”

“之前动过一次,再动也没什么意义,只是多让他受苦而已。”

“那是不是时间不多了?”

静默良久,最终还是点头。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这是李信毅两周来第一次认真整理自己的仪容,也是第一次认真吃东西,这才发觉嘴里都是泡。

若玫跟若秋也被家人催到他们这儿,洗澡、吃饭、休息,因为李信毅的住所相对来说离医院比较近。

“姐,大哥进厨房了。”若秋抱着小锦鹏一边逗弄,一边偷眼望向厨房。

若玫闭着双眸假寐。

这厢,章雅瑞正在装饭盒,打算一会儿带去医院给信文、信武他们,而他却端了杯水,拿了两粒药丸过来,“把药吃了吧。”

梳洗过后的他精神了很多,浅灰色衬衫还没来得及束好,透着一股惺忪,头发也因长时间没修剪,有些过长,甚至快盖住双眼,这么看到像个不羁的少年,让她想起了他少年时代荣登报纸首版的那张照片。

“我跟你一起去医院,让信文他们回来休息一下。”

“你身体不舒服,不要过去了。”

“没关系。”难得老爷子这么多年一直疼她,现在病危,她怎么还能在家里待得住。

把锦鹏留给若玫、若秋照顾,她与他同车再赶往医院。

车窗外,华灯初上,繁华袭临。

谁也想不到他们会在这种时候出车祸,李信毅以最快速度转动方向盘,却依然抵不过那辆猛然从左方冲过来的跑车。

车身在空中翻转半圈,坠落街角

“雅瑞”从碎玻璃中缓缓抬头,碰触一下怀中的她,没有得到回应。

用劲踹开变形的车门,把妻子拖出车门,在街人的围观下,跪在地上,努力做着一切能做的急救措施,

警察、急救车很快到了现场,但章雅瑞始终没有醒来,李信毅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绝望,她就那么躺在地上,闭着双眼,什么回应也没有。

“先生,你需要急救!”医护人员试图拉他起身,却被他一拳挥了几米远。

弯身搂起章雅瑞

如果搂着一个女人会有心疼,会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来藏匿的感觉,那会不会就是那些该死的电影说得,叫□情的东西?

这是谁的话,他记不起来了,但此刻他明白了。

“先生,你失血过多,要马上处理。”医护人员很尽职,虽然被打,“这位女士只是因为撞击导致的昏厥。”最严重的是他才对,这里的血可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