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跟一个马盲说马经,就是对牛弹琴啊。而且还对牛弹琴一天,就不是痛苦可以形容了。天神啊,自己如果对一个马盲都这样了,如果说将来要面对全京城的马盲,他还真是不活了。

唐依也累了,真不想说话,可是还不说也不成。总得把词对上吧!倒到段断身边,有气无力的把‘十六成亲,没来之前感情很差…’叭拉叭拉的一说,说完了,自己还纳了闷了。

“你说和静县主是不是有点问题,本来觉得人不错的,结果当着自己婆婆面,羡慕别人夫妇感情好,不是说自己的夫妇感情不好吗?”

唐依还真不是抱怨,好吧,她承认自己有点抱怨,如果说和静县主不说那句,自己若不是要给她解围,自己会落到那个地步吗?

段断呵呵的笑了起来,他完全理解唐依那种鸵鸟性子,别人瞎扯是别人的事,只要不是从她自己嘴巴里往外蹦就成了。

“你大哥人不错,我知道他是因为他说的著名的‘人生三憾’!”段断闭着眼慢慢的说道,“一没进士及第,二未能娶五姓女,三不能修国史。他九岁就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有点拿乔的意思。你真让他寒窗苦读,让他去考,考不上连他爷爷的脸都丢光了;不能修《国史》,唐太宗热爱修史,让自己的几位心腹大臣来修魏晋南北朝这三百年的历史,二十五史中,竟然有六部都是他下旨编修的。你大哥跟着房玄龄参与过《晋史》的编写,但那会他太年轻,负责的东西很少,估计觉得自己没能独立主持一部国史,让他很失落。你想,继承爵位、修史,只能说他是生不逢时,谁让他老爹死得早,自己生得晚呢。可是婚姻这事,他的遗憾可能就是真的遗憾了。凭什么太宗破坏完了他的事业之后,还破坏了他的婚姻,他的气能顺吗?气不顺了,对老婆还能好?所以说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哥就是典型。”

段断说完了等了半天,以为唐依会有新的问题,唐依那儿没声了,万般无奈的睁开眼,边上的唐依童鞋已经睡着了,谁让他的话说得慢,声音又小,等于给唐依的催眠曲了。

第九十章 不是一个人的事

第九十章不是一个人的事

第二天早上,两人算是回过神来了。吃了饭,还是照例来见武MM,把头天的事简单的一说,武MM这才明白,昨天为啥两人一回都跟掉了阳气似的,就这么点应酬,看这俩没用的,真是被他们气死。

“这是认亲,万一将来要是在外头受了气,你们回来怎么办?”武MM白了他们一眼。

段断和唐依对视了一眼,想想也是啊,这是认干妈,又不是找气,看看自己和唐依的表现,就跟打了败仗一样,是差点啊。但段断马上又跳起来了,“就是认亲才累,你看,都是关系不错的,人家说的也都是好话,真是坏人。谁怕谁啊!”

说完段断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劲使得有点大,直接把自己拍咳嗽了。

“哪有好人、坏人之分?你告诉我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武MM抚额说道。

段断又蔫了,其实不说也明白,武MM这是说得客气的,基本上如果好人他们都对付不了,更别说坏人了。

大唐是盛世不错,但高宗年间的政治斗争却尤其的残酷,名臣倍出是一回事,可是也是冤狱频发的时代,高宗两口子可都不是心胸宽广的主啊,谁知道哪句话不对付,脑袋就搬家了。虽然其中之一现在就坐在自己面前,但还是老实点,认错算了。

“那啥…”段断还在想着该怎么说,唐依不耐烦了,直接插嘴说道。

“师姐,其实我越想越觉得我们真不适合那种生活,刚刚想了想,我们来了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天天累个半死,弄到有家有业了,其实我们再生个孩子,我就真不求什么了,为什么要这么累?”

唐依真烦了,武MM可是来借住的。不是他们的妈,凭什么指着他们俩骂?再说了,她真的越想越不对劲,自己和段断到大唐之后,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套用他们医院小护士说的,‘赚的卖白菜的钱,操得是卖白粉的心。’凭什么?

段断怔了一下,也拍拍脑袋,就是啊,说是自己想弄个爵位保住自己的家业,可是昨天去薛家看了一下,他总算是知道啥叫富人了,自己这五百亩地还真是没人看得上眼。

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踏实过自己的小康日子,他就不信真的有人敢把自己怎么着,自己踏实的过日子了,武MM将来总不会不管他们的,真有人欺侮他们了,他直接告状去,武Mm这个旧情难不成也不给?

现在被唐依一提醒。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真像是唐依说的,凭什么啊?来了这么久,天天比上班还累,而且还全年无休,自己明明已经是小地主了吧,咋就过成这样了?

再说了,唐依说得对啊,他们现在工作重心是生孩子好不,而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对啊,师姐,我们凭什么这累?”段断马上瞪着武MM,气势比刚刚大多了。

“现在人家已经把帖子发了,你们干娘也叫了,开弓可没有回头箭。”武MM真不想跟这俩傻子废话了,现在才想明白,已经不是慢半拍的事了。她现在也头痛了,怎么就跟这俩傻子绑一块了,不过也是,若不是实心眼子的人,自己又怎么敢到他们府上来?

唐依的脸皮可没厚到可以跟薛家人说,我们认亲的事就算了吧!看看段断,他脸皮倒是厚,就是没胆,自己敢把薛家的脸打了,就是与贵族群体为敌,他们是小人物,他们还没儿子呢。

“清扬,你去跟师傅说。依依在家跟我学学大唐的礼仪,省得到了十五认错人、行错礼,这几天就不过去了。”武MM继续说道,口气依然强硬。

段断竟然也习惯了,点点头,但还是可怜巴巴的说道,“师姐,她累了,您也别要求太高,差不多就成了。”

“滚!”武MM真是被他气死,段断跑了出去。武MM目送他出去了,看了唐依一眼,“还不快回去睡,脸都肿了。”

“不是学规矩吗?”唐依没想到武MM把段断赶走了,竟然只是让自己回去继续睡觉。

“你这样了,还学什么?再说你规矩一直不错,到了十四,我教你看服色,还有与薛家关系比较好的世系图,你背清楚就成了。”武MM总算对唐依还不错,口气和缓下来。

唐依并没有走,她昨天吃了晚饭就睡了,脸肿不是没睡好。而是他们不敢在睡前吃那么多,还喝了那么些水,水肿是自然现象,过会解个手就啥事也没了。

她不想跟武MM解释,又为刚刚心里对武MM的抱怨有点内疚了,起身帮武MM解开头巾,帮她梳起头来。现在武MM的头发是半长不长的,唐依让她天天用牛角梳子多梳一下,她有空时,也会给她梳,这能有力的按摩头皮。对大脑和头发的生长都很有好处。

“师姐,其实做假髻也可以,但想想,我还是希望你能以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多等几天,待头发及肩就成了。”唐依边梳边对武MM说道。

武MM笑了,“我何偿不知道有假髻一说,就像你说的,我其实是越等越没底了,在这儿,虽然忙碌,虽然你们也不争气,可是我真的开心,比在家里还开心,有时会想,其实就在这儿,也不错。”

“是啊,我和清扬的脑子是差点,但我们日子过得简单,将来生了孩子,咱们家就热闹了,你也不会寂寞了。”唐依说得是真心话,刚刚武MM骂他们,其实唐依心里明白,这是她拿他们当自己人了,不是自己人谁当你是回事,谁有空为不相干的人生气。

所以等段断的走了,室内没人了,唐依突然想和武MM待会,看看她的头发蓄得如何了,宫里的嬷嬷隐晦的提过用‘假髻’,那时唐依才知道原来中国古代假发史是源远流长的,在《诗经》,《周礼》中便有记载,而且品种繁多,想要什么发式都有,唐依才真的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浅薄了。看看嬷嬷那表情。唐依算算日子,也快半年了,只怕王皇后有点迫不及待了。

宫里的事,她管不着,可是对她来说,武MM比王皇后要重要得多,她给武MM梳头时,也顺便看看她的头发长到哪了,她当然知道,假发可以加快武MM进宫的步伐。

但武MM不是进宫当差,而是进宫侍君的,现在李治同学看上的也只是武MM的色了。没有这个,一切都是白搭。所以她并没有支持王家的暗示,还是专心的给她养发,给她吃些能让她皮肤更白嫩,头发更加乌黑的食物。

武MM明白她的意思,但武MM显然有点焦虑了,不然也不会对他们能不能找入上流社会而这么急切了。

唐依现在就是在跟武MM解释为啥不让她现在就用上‘假髻’,假的就是假的,她当然能在李童鞋面前引起惊艳,可是以后呢?到了私下,也一直戴着?

唐依自己明白,夫妇之间就是最私密的时候,也想给对方最好看的一面,武MM本来就好看,若是在头发半长不长时进宫,对她的美貌就大打折扣了,这是得不偿失的。

头发不用太长,太长会同有精神,有披肩就成,武MM的发质好,又黑又粗的,与假髻配合,就能达到很好的效果,到了私下,长发放下,男人才不管你的头发真的有多长,他们知道你是长发就成了。

武MM心静下了来了,可能是唐依的动作很轻,她原来焦躁的情绪舒缓了下来,她有想过就过像唐依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可是她也明白,她是王皇后从感业寺里救出来的,她已经上了王皇后的船,她已经没得选了。已然如此,还不如徐徐图之。

“怨我了,如果我不是让你们认亲,也许你们能过些平静的日子。”武MM想想说道,她可是比唐依聪明多了,唐依一点小小的表情,武MM就自然明白她想说啥了。

“是啊,我本来就是清冷的人,本来就不爱那些应酬。寺里常来常往的,现在也还是只认识师傅和你。原本就只想做好自己的事,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无所谓,只要清清静静的就好,现在好像有点身不由已了。”唐依倒没有掩饰,直接说道。

“你真的以为,只有你和清扬能清清静静的过下去?”武MM轻笑了一声。

“不行吗?”唐依知道不可能,可是她还想听听武MM的解释。

“当然不行!清扬一定没告诉你,你们这庄子以前是薛家的。”武MM微微笑着。

果然,唐依手定住了,武MM看透过大大的铜镜,模糊的看着唐依那愕然的表情,轻轻的笑了起来,显然看到唐依这样,她的恶趣味感到非常快乐。

“所以想想你们还真是有缘,谁知道你们当初会选薛家的店去卖镜子,他们以为是师傅让你们去的,于是他们给了你们庄子。然后派人给师傅报了个信,不然人家怎么可能会给你们多加五百亩的坡地?”武MM细细的说道。

“您早就知道了?”唐依这才明白,原来原庄主会带李治同学过来打尖,原庄主就应该是元超了,可是自己一点也不知道,硬是没出去道个谢。

“这片庄子是薛家的,我早就知道,他们因为师傅在这儿,才在这儿置的产,没想到会转到你们名下,出寺之前,我问了师傅一下,师傅说卖地是她的主意,薛家在感业寺附近买地就是问题,让有心人抓错,不如转出去。她也没想到会刚说完,你们就撞上门去了。师傅后来也说,这就是缘分,注定的。”武MM笑着摇头,回头看了唐依一眼。

“师傅对我真好。”唐依能说啥?只能干笑。得了,自己以后怎么处,买了哥哥的庄子,让段断知道了,不是麻烦吗?马上想到刚刚武MM说的,‘清扬没告诉你…’那就说明段断已经知道了。

“清扬什么时候知道的?”现在唐依真是很郁闷了,段断早知道了,竟然从来没告诉过自己,不过也好,若是早告诉了,自己还真的不好意思面对薛夫人和和静县主了。

“皇上莅临感业寺时,他就知道了。要知道,元超可是带着你们家的老管事,看到元超,再看老管事,再不知道就是傻子了?不然昨天你以为元超,为什么给清扬一匹好马?”

武MM真是无语了,昨天看段断得瑟的骑马回来,还特意让她出去看看。太宗可是著名的马痴,他的八骏就载入史册了。武MM可是跟太宗十多年,多少也有点认识的,武MM看看,倒真的是好马,马上就想到,只怕是元超想到马上认亲了,总得面对庄子的问题,不如早早的送一匹好马,直接抵了价钱,大家将来都好说话了。

“真是太麻烦了。”唐依听着就觉得累了,她不是傻子,本来就是一点就透的主,只是被保护得一直不错,身份地位本来也高,只有人巴结她的,她还真没巴结过人,她觉得累,其实最主要的问题是,她现在适应不了。让她以后天天陪笑脸陪那些贵妇人,她想想都觉得郁闷了,自然累了。

“所以,别以为你真的可以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你以为你没打扰别人,其实什么叫人情?相互欠着欠着,情谊就这么结下来了。”武MM当然不清楚唐依的思想根源是什么,她又不是政委,没有那个做思想工作的能力,直接告诉她正确答案。

“您想说,我们其实也靠着大家一起,才能好好的过日子?”唐依真是更郁闷了,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混越差了。

“你真是…”武MM真的有点无语了,自己动手把梳顺的长发用头巾包上,现在看出来了,唐依真是榆木脑袋,自己说了半天,合着人家就往那歪了理解。

可是看唐依瞪着大眼睛,她又没法骂下去,只能拉她下来坐好,想了一下,“这么说吧,我来你家住,你是不是也想着,将来让我还你?”

“师姐,那您把我们引到感业寺,我们又拿什么还您?”唐依当然不敢说,自己请她回来住,真的不存着让她还什么,但却存着将来让她罩着的心。但这话怎么能说,于是马上义正言辞的说道。

“就是啊,你们到大唐了,就两口子,将来生了孩子,过年过节的,你们连亲戚都没地方走,人家的孩子有七大姑,八大姨,有大家宠,大家疼,将来出了仕,也让他一个人打拼?”武MM真是恨啊,为什么什么事都让她说得这白?

第九十一章大唐宫庭酒

第九十一章大唐宫庭酒

晚上段断回来得晚,回来报信的是薛家的小厮,少爷留姑爷用饭,请小姐见谅。唐依让大丫给了赏就同武MM一起吃了饭,等段断回来时,都已经很晚了。

唐依正靠着春凳上看书,等着他。但看样子,她似乎也没真的看进去,满腹心思的样子,段断想想敲了敲门,唐依这才看到他回来了。

“怎么没人进来知会?”现在唐依也十分有主母的架式了,忙起身相迎。

并亲自给段断接了水,让他洗脸、洗手、换衣裳。当然平常这些活也都是她做,虽说一直有人伺候着,但唐依还是不喜欢有人靠他们太近。更何况她和段断本来就是从陌生到亲密,他们之间的感情其实是很脆弱的,她喜欢用这些小事情来小心的维护着那点小小的感情的火苗,慢慢由弱变强。要知道,夫妇之间,这些小事反而是最容易培养的感情的。

“脸色还是不好,白天武MM真教你一堆东西不成?”段断没回唐依的话,反而更关心白天唐依过得怎么样了。

“才不是,师姐只是给我找几天时间休息一下,说我规矩不错,只要知道薛家的来往世系的夫人们,就差不多了。”

“那就好!”段断放心了,忙用手捧水洗脸,边洗边回复刚刚唐依的问题,“大丫带人在外院守着呢,我没让他们进来通报,怕你已经睡了。”

唐依拿着白布在边上等着,虽然知道大丫还是没做对,原则上远远的看到段断的车,一边派人进来通报,一边准备热茶、热水。这些都是段断到家之前要吩咐做好的,看来大丫还是年轻了。但这会她也不想当着段断的面说这些内宅的事,看他弄得满处都是水,轻轻的拍了他一下。

段断闭着眼,把脸凑过来,平常都是他伸手,唐依把白布放到他手上,像现在这样把脸凑过来,傻笑着让自己给他擦倒还是第一次。

唐依笑了,倒也没驳了他,伸手把白布盖上他脸上,轻轻的拍拍,把水分吸干,又顺便拿起自己的面霜往他脸上抹了一把。

其实平常段断也没少用,他可是现代人,自然知道皮肤要用来保护的,男女都一样。只是让唐依这么帮他抹还是第一次,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受用,傻笑得更厉害了。

唐依看段断这样,突然有所顿悟了。

其实唐依一直知道自己来大唐之后是有些别扭的,她前面三十年说实话,除了父母双亡之外,人生真的从未受到过任何挫折的,虽说是一直对自己寂静无声的生活方式并没有丝毫的不满,但心里多少还是留下了一些孤儿的烙印,这不是富足的生活环境,还有平顺的人生可以解决的。

而她心里惟一的亲人就是去世的老外婆,老保姆她虽说敬重,可是她更多的是把她当成一个长辈,一个外婆留给她的珍贵纪念品。她会好好的对她,给她养老送终,可是她和老保姆之间是没有那种亲情关系的。

曾经她以为,她就是和她的两只肥猫相伴到永远的,结果变成了段断。理性让她迅速的接受现实,可是感情上,接受段断却是一点一滴的无数积累的过程。

她尊重静慧,畏惧敬重武MM,但她心里并没有真的把这两位当成自己的亲人,静慧就是师傅,而武MM是未来的上司,他们家的保护伞,亲近归亲近,可是离亲人的还真是差点。

今天和武MM的一翻对答,她真的想了很多,就在段断进门之前她还在想。说实话,武MM的那翻话真的打动到她了,她会生孩子,他们的孩子要在大唐生根下去,怎么让孩子扎根?

如何让孩子最快的去适应大唐的一切,其实就是像武MM说的,最好让他们不会感觉到他们与其它孩子的不同,他们就是大唐人,他们有七大姑,八大姨,过年过节时,他们有地方去窜门,有事时,有真心疼爱他们的长辈们来关切他们。

可是唐依还是一直在纠结着,有些事明知道是对的,是标答,可是让她做,她不一定做得到,人不是机器,人是由感情,情绪支配的动物。

所以唐依除了一下子就理解了外婆明明心里是怨恨那些老爷子们的,可是却从来不说,对他们总是很亲近,说白了,老太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她希望自己即便是没有父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们,但还有一群真心疼她的爷爷,叔叔,姑姑们,她不愿意让自己觉得孤独。

但并没有下定决心,自己真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吗?抛弃过去一切的习惯,生活方式,就是为了未来的孩子们?现在孩子们还没影呢!

可刚刚看到段断傻乎乎的笑容,唐依突然想通了,孩子是没影,可是段断是真实的,来了之后,一直是段断在为他们的生活努力着,他拼命的保护着自己不受伤害,自己为他努力一把又如何呢?

女为妻则刚,为母则强,自己为了段断,为未来的孩子努力一把,为他们创造出最好的生存氛围呢?

想通了这点,其它的就容易了,唐依平时本就是那种特别会做自我批评的一个人,深挖思想根源,自己为什么这么别扭的原由也就找了出来,想想自己都吓出了一声冷汗。

原来自己差点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个郝大的女人。活在旧日的荣光之中,无法自拔,虽然没有自怨自哀却也没起到什么好作用,用抵触情绪来面对外界的一切。

她有听过一个说法,说你越讨厌一个人,表明那个人身上其实是有你相同的缺点,你讨厌的其实是你自己的缺点,却无从面对。她轻轻的拍拍段断的脸,重重的亲了他的唇一下。

段断还晕呼了,原本是看唐依不怎么高兴,故意装天真扮可爱的让她给自己擦脸的,纯属搞气氛。没想到唐依童鞋竟然给了这么在颗糖吃,幸福来得突然了点啊。

“你喝酒了?”当然他的幸福也很快结尾了,唐依的声音那叫一个尖锐啊。这是她和段断相识以来第一次喝酒呢。虽然酒味很淡,她亲他时才闻到。

“米酒、米酒,我带了一坛子回来了,明天早上给你煮鸡蛋吃。”段断马上举着手指跟她保证着。

唐依一怔,米酒是酒吗?用来煮鸡蛋的那种甜米酒也算酒?

“真的,老婆,一点没骗你,他们大唐的所谓美酒就是咱们那儿的米酒,也不对,还没我们那的米酒好,他们不兴蒸馏的,直接压榨,过滤了,就是他们的酒了。”

段断很气愤啊,晚上元超说请他喝酒,他本来还吓了了一下,因为段断酒量不成,原先最怕的就是出去应酬,生怕元超灌他,一开始就跟元超说了,自己量浅,几乎不会,元超非说小酌一下是可以的。

大唐都是席制,分宾主坐下,元超还找来几个平常跟他不错的贵族子弟一起当陪客,喝的也是在这时很出名的三勒浆,段断看看有点混浊的酒色,有点害怕了,这个别是变质了吧?但当着大舅哥的面,还真不敢说啥,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一小口,好喝,要是冰一会就更好了,有点椰子味,甜甜的,比后世那些饮料好喝多了,但马上想到,乖乖,这是酒?大唐人喝的这叫酒?

元超看他呆样,忙解围,说他是刚到大唐,可能对波斯酒不惯,上了大唐的本地酒。薛家上的也是好酒,说是天冷了,上了鱼儿酒,用龙脑凝结做成鱼状,每用沸酒一盏,投一鱼入内。为了增添黄酒的美观程度,这是黄酒,加热了,还加上龙脑这种香料,好看是好看,段断觉得还不如加点生姜,至少能驱寒,而且也很好喝。当然,这个鱼儿酒跟三勒浆一样,非常之好酒,说它甜如蜜一点也不过分啊。

周边的那些能跟元超合得来的全是文化人,已经开始斗酒诗百篇了,让段断很无语,对他来说,自己已经是文盲了。很郁闷了。

元超是好人,他注意到段断的茫然了,于是开始说起大唐之酒文化了,还特意把家里有的几种酒都拿出来让段断鉴赏,那些哥们也就跟着显摆起来,于是一顿饭下来,段断品尝了大唐的主要几种酒品种。

然后带了最适合煮鸡蛋的那种回家,给唐依煮鸡蛋吃。拿了东西段断心里还不舒服,还在鄙视大唐的酒业,基本上在他看来,这些无论果酒,黄酒,都是三到五度的品种,跟儿童喝的那种果啤属于一个品种。

“咱们那会看的广告说什么‘大唐宫廷酒、盛世剑南春’,我呸!现在是有叫烧春的酒,也是四川剑南那儿出的,不过不是贡品了,就是满街都是普通的品牌,三百大钱一斗!平常贵族吃波斯进口的三勒浆、平民才是吃这种。NN的,我总算知道李白凭啥说他千杯不醉了,弄了半天是这个千杯,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位容量倒是挺不错的。”段断华丽的又走题了。

唐依窘了,大唐啊,还有啥是咱们不知道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段断真是跟他说的,拿煮了鸡蛋酒,配香肠炒面,还特意到武MM的院里一起吃。

武MM很无语,哪有一早上拿珍贵的酒做早饭?唐依想想也是,三百大钱用现代购买力来说,相当于一千二,到一千五人民币,也不对,三百大钱一斗,等于十升,一升就是三十纹钱,相当于现代两瓶的容量,就是六十块一瓶,也算是中等酒了。跟几块一大瓶米酒还是不同的。

“师姐,就是给您尝尝我们那儿的吃法,我们那儿就是这么吃的。”唐依笑着把蛋酒往她面前一推了推。

鸡蛋打散,米酒加水煮沸,放入鸡蛋汁,形成蛋花,再加点饴糖,就成了,在现代这是最最普通不过的早点饮料了。

武MM倒是肯相信唐依的,喝了一口,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还是太奢侈!”

段断真是很郁闷了,怎么就成了奢侈了。

“就一点点,再说,这种米酒我也会做的,倒不值什么的。”唐依忙安慰着武MM。

“啊!”这回轮到段断吃惊了,“媳妇,你也会?”

“嗯,外婆是江南人,这种米酒每家都会的,小时候她常带我一块做酒玩的,不过后来她不在了,外面买又便宜又好,谁还自己做啊。”唐依倒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高超的技艺,有糯米和酒糟就成了,哪要什么技巧。

武MM是谁啊,瞪着他们,现在她有点明白了,在段断和唐依原来的地方,她们所认为珍贵的东西是最最不起眼的玩艺儿。

“你们的酒是什么样?”武MM问道,其实她对他们所在的那个村子还是很感兴趣的,平常也会偶尔问一下。

“我们那儿喝酒是受苦,不像大唐的酒这么好喝,还不醉人。”段断和武MM已经熟了,说话也都随便了些,顺口说道,突然猛的一拍筷子,“媳妇,咱们可以做酒,做高度酒!”

“我不会!”唐依马上摇头,开玩笑吧?自己做的是民间的糯米酒,还有一句她没说就是,她会还不代表她做的就能比大唐这三百钱的好吃。

做酒跟腌泡菜一样,讲手气的,有些人的明明一样的米,一样的水,一样的酒糟,弄出来的就不是一个味。现在这位不会真的当自己是万能的吧,把高度酒的任务都交给自己?脑子没事吧!

“你会!媳妇,你忘记了,你的精油,我们只要跟一些酒作坊合作,让他们做酒,我们只来蒸馏,出高度酒啊!”段断那叫一个兴奋啊,快乐得像个老鼠了。

“夫君!醒醒,三百大钱一斗,蒸完了,剩一半那算是客气的。再就是,你卖给谁去?人家爱喝的就是甜酒,你那辣死人的白酒卖给谁?”唐依头大啊,回头对武MM一笑,“师姐你原谅他,他其实不是缺钱,就是爱瞎想。”

第九十二章 武MM的心思你别猜

第九十二章 武MM的心思你别猜

武MM脑子转得那叫一个快啊,好一会儿,突然挥手让伺候的人都出去,也不让关门,就看着他们在院外散步,知道没人拢过来偷听,这才转头看向了唐依,“清扬是意思是不是说,你做精油的法子其实是可以用来做酒的?”

武MM知道精油,也知道过程无比的麻烦,先在厨房里又蒸又煮的,最后没剩下一点再拿到房里去做最后的加工,最后一步,唐依没邀请武MM进去看过,武MM也从没要求进去看过,反正也知道,以唐依的性子来说,自己若要看,她倒也不会拒绝,不过武MM是谨慎的人,人家的不传之密,自然不能让人看了去。

“师姐,你缺银子?”唐依不淡定了。

如果武MM利欲熏心,也要插手白酒生意,她当然不能拒绝的,她当然知道在宫里,什么都是假的,皇帝的宠爱才是真的,而怎么得到皇帝宠爱?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这位这会不是已经想到大好钱景,于是开始动脑了吧?自己家里这点财力,想供武MM在宫里开销那就是做梦,杨家和武家就算有点老底,只怕也支持不了几天的,武Mm想给自己找条活泛点的财路,当然也无可厚非。

自己有武MM的支持,当然做事也就更有底气了。也心动了一下,武MM跟自己和段断可不同,人家是天才的政治家,做点小生意应该也不在话下吧?现在唐依也有点意动了。

“不是,跟钱没关系。”武MM撑着头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依依,你去蒸些白酒出来,我想尝尝。”

“这不是一两天的事,我得重新打工具,不过这个又不能让外人知道了,让清扬分开,多找些铜匠一人做一样,到时回来拼装。”

唐依也知道白酒的利润是惊人的,如果真的要做的的话,就得注意技术保密。跟武MM合作,那不是比感业寺强多了,直接就坐上皇家的大船了。她现在可是想通了,自己就是来大唐扎根的,那就往深了扎,找根最粗的大腿来抱。

“这个…清扬谁也不要找,让元超帮我送封信给皇上,以后的事我们来安排。”武MM轻敲了一下脑袋,似乎下定决心一般。

“师姐!”唐依再傻也知道武MM动用薛元超绝对不是儿女私情了,当然,背后没一点私情的影子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只是…

段断已经听呆了,自己就那么一说,这两个女人怎么了,就好像已经准备付出实施了,怎么这里头还有皇上的事?武MM,你就不能说点普通人听得懂的话?

武MM看这两口子都呆呆的看着自己,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了,想了一下,看看门外,“先帝亲征高句丽的事你们听过吧?”

俩傻子倒是想摇头,但是问题是,这个事还没过去几年,而那边还有驻兵呢,想不记得也难不是。只好一齐点头。

武MM点头继续,“还有吐蕃,大唐之前为何不敢单独对高句丽用兵,怕的就是吐蕃趁机东进。吐蕃与高丽都是地势险要,气候不佳的苦寒之地,偏又全是奸滑无耻之徒,如今弃宗弄赞又死了,只怕吐蕃也就不复当年之安定了。这会看着虽天下太平,却危机四伏,我等大唐子民该时刻为国分忧才是。”

“您是不是想把高度酒卖到这两地方去?”段断和唐依对视一眼,迟疑的说道。

段断知道武MM说的弃宗弄赞就是松赞干部,著名的“乡下干部”,他老婆之一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文成公主。‘乡下干部’童鞋在永徵元年五月突然病死了,现在吐蕃掌权的是大相禄东赞,名义上的赞普是‘乡下干部’才一岁的孙子。禄东赞野心勃勃,跟‘乡下干部’可不是一个级数,乡下干部刚死,他就忙着到处打仗统一西藏,就像是刚刚武MM说的,危机四伏啊!

当然了,乡下干部也不是什么好鸟,太宗死时,他派人送来奠仪,你送就送吧,名义上你是太宗的女婿,本来就该送。结果这位还给李治小童鞋写了一封信,大意就是说,‘你放心,你还有我呢!你那还有谁不听话,我这儿兵强马壮的,我帮你摆平。’长孙无忌不知道是不是脑壳被门夹了,还说他仁义,李治童鞋还封了这位一个‘宾王’。

不过细想想,长孙无忌历史证明,人家从来脑子就没被夹过,出名的阴险毒辣,一个肠子九个弯的主,他能听不出乡下干部的话里深意,只是政权交替,人家得先保着李治上位,不能让这些事影响政局的稳定,当然要往好了说,当成没听懂。

而‘宾王’这个封号就更有意思了,李治同学真是蔫坏的主啊!典型的让‘乡下干部’想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们是客,就算是王,也不过是客气一下的王爷,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想明白了,段断心里对这对君臣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了,NN的,能上位的,果然都不是凡人啊。

现在武MM虽没明说,那个用心却是大大的滑头的。但是他们也有点迷糊,卖酒给他们除了多赚钱之外,还有什么?经济侵略他们?那得多少年才把他们国家弄穷,再说了,就算是弄穷了,人家就烦了。想想八国联军为啥进北京,因为我们要你们中国的好东西,可是我们没钱给,你们又不开放口岸让我们把我们不要的东西身你们倾销,于是那我把你们轰开好了。

这俩邻居都是老相与的吗?半岛上的那小矮人们还没被打残,性子还剽悍着呢。吐蕃就更不用说了,人家就没软弱过。合起来一起冲到大唐抢酒,那才掉得大呢?

“真是傻蛋!”武MM那叫一个郁闷啊,决定不跟他们说了,跟他们这俩政治白痴说政治,就是污辱她老人家的智慧。低头从案边拿了一片绢出来,开始写信,也不避开他们俩口子,不过唐依和段断也不是那不晓事的人,直接站起动动手来动动脚,刚刚跪坐得太久了,累死人了。

过了一会儿,段断突然想起他们光说话了,忘记吃饭了,忙叫人进来把面和米酒撤下去,换上热的送上来,他倒不是矫情,天冷了,炒面用的可是猪油,哪里能吃。

他们也很小心,都是自己把小几端到门口,让他们拿出去,绝不敢让人靠近武MM,有机会偷看到信的内容。

武Mm倒是懒得去管他们的是不是真的小心了,专心的奋笔疾书,一张绢看着都快写满了,段断突然想到,亏了,武Mm的吃穿用度虽然宫里有送来,但是大部分都是自己出,宫里送来的东西他都让武MM收起来,将来好带回宫里去,到他们家了,就该用他们的,所以段断同学开始心疼他家的绢了。

其实段断不知道的是,武MM当时不跟他们客气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想把这些东西带回宫去,送出来的吃穿用度,除了金银首饰之外,其它的宫里是要多少有多少,王皇后还指着她来打败萧淑妃呢,再进宫时,哪里还缺得了这些东西,她不用是怕段断他们难堪,只是段断粗枝大叶的,唐依多少能体会一些,但却远不如武Mm那么细致入微罢了。

武MM没浪费第二块,终于写完了,放进了一个小匣子里也不上锁,直接递给了段断。段断想想也不矫情了,这会他还是很明白的,武MM无论要做什么,都要经过他们夫妇的手,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偷看。

新做的也送上来了,这回都不费话了,段断快快的吃完,把匣子揣入怀中骑上马就走了,唉,自从他有了马,就根本不肯坐车了,骑马多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