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九年了,是我太懒,一直没有回国。”魏家许老老实实与江女士对话,瞧他的态度,对江女士倒是挺尊敬的。

“有没有在国外照顾金发碧眼的姑娘?”苗女士问道。“我不喜欢外国人。”魏家许咳嗽一声,偷偷看了一眼苗易,却发现对面的容北也正好在私下瞧她。

苗女士轻笑:“到底是一起长大的,这点还真像,我倒是喜欢外国女孩儿,往后生个混血儿多漂亮,阿北也不肯。”

苗易就好像被忽略了一样,听着两人的对话,尴尬地等着上菜才好,至少有点事做,整个人都拘束起来。

忽然桌下有什么东西蹭到了她的脚踝,她一个激灵,发现容北对着她笑,立刻抬脚还以颜色,两人一来一往悄无声息地在地下互动,忽然一个偏差,江女士哎哟叫了一声,苗易撇嘴,立刻正襟危坐,容北讪笑:“妈,我踢到你了。”

“说你一点也不成熟真是没错,坐没坐相。”江女士嗔怪,大概是与魏家许互动够了,忽然将注意力放在了苗易身上。

“家许,这位苗小姐是你的朋友?”好奇心颇重。“是的,不过我正在追求她。”魏家许十分直白地表示。

江女士像是知道什么似的,状似无意地瞥了容北一眼,道:“昨天我的钱包差点被偷,多亏了苗小姐,是个好姑娘。”

“江姨,你有没有觉得她长得像娄忍。”一语惊四座,苗易不太明白为什么魏家许要主动提出来,原本客套而相安无事,何必点破呢。

江女士仔细地多看了她两眼,点头道:“像倒是真像,简直是一模一样。”魏家许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似乎达到了目的。却又听苗女士继续道,“不过娄忍去世多年,总不能叫我相信是起死回生吧?”

“妈,她不是阿忍。”容北忍不住强调。“我当然知道,世上哪有已经过世的人复活的,我可是科学家,无神论者。”江女士斜了他一眼。

“苗小姐,昨天匆匆忙忙,也许还有你不喜欢的人在,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从新认识一下。”江女士侧头,这个小动作倒是和容北像极了,“我姓江,从事核能研究工作。”

“我的名字您也知道了,我和娄忍是双胞胎,她是姐姐。”苗易有点犹豫,“所以我们长得一样并不是巧合。”

“我想也是。”江女士点头,“你和娄忍确实不太一样。”苗易没有想到江女士是这样的反应,不甚在意却也有好奇,“你们姐妹和容家很有缘,不对,应该是你和容家很有缘,即使错过二十年,一样能找回来。”

江女士的话显然已经昭示她知道了苗易的身份,苗易开始惴惴不安,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搅在一起。忽然感觉到手背上盖下的热源,白皙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是容北的手。这一刻,她甚至忘了甩开他。

“苗小姐,说实话,我并不太喜欢你的姐姐娄忍,别说我是长辈却和小辈斤斤计较,大概是不合眼缘吧,眼缘这种东西很重要,特别是领养来的孩子,如果不喜欢,就很难相处。”江女士很直接,直接得让苗易惊惶。

江女士似乎觉得还不够,说的越发过分:“因为实在是不喜欢,甚至感到厌恶,所以我常常在想为什么会讨厌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她是绑匪女儿的这个身份,对她人格的怀疑让我找到了出口。”

“妈,”容北蹙眉,“我喜欢苗易。”江女士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早已了然似的,笑了笑:“这话告诉我有什么用?”此刻苗易才恍然,手从容北的掌心下抽出来。

“应该和苗易说吧?”她又补充,但却为难,“不过刚刚家许似乎说过她正在追苗易吧?看了真是个好姑娘,才会大家抢着想要。”

这一刻,苗易已然分不清江女士的话是夸赞的还是贬低的,她对娄忍的评价这样底,其实娄忍是个很优秀的人,从前住在她的房间里,那一抽屉的奖状和证书足以说明她的优秀。

“直到有一天,容北告诉了我一切,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绑匪女儿这个身份移架到你身上之后,我并不对你反感,而对娄忍的厌恶也没有分毫减少。”江女士喝了一口茶,“见了面之后,你所做的一切都出乎意料的好,我很喜欢你,所以,你和娄忍是完全不同的。”

苗易根本没有想过江女士会说这样的话,震惊地看着她,江女士失笑:“真是奇怪,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你很合我的眼缘,相由心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江女士的表白就像是在给容北撑腰,容北喜逐颜开,反观魏家许沉默不语。“我还记得今天是家许的生日,这是阿姨的礼物。”江女士掏出礼物,苗易似被提醒,连忙也掏出礼物,发现连包装都是相同的。

里头的东西果然一样,一对玳瑁袖口,江女士摇头:“苗易,我们果然有缘,你看看,挑东西的眼光都一样。”苗易也是不可思议。

容北也颇为意外,用眼神询问母亲,江女士得意地眨眨眼,苗易前脚走,她后脚就跟进去打听,能不一样么?

☆、63苗易,独处的表白

临分手的时候,魏家许以为终于可以摆脱这对母子,不料江女士十分热情地要送两人回家,魏家许真是后悔为什么没有把车开过来。

“家许,坐我的车吧,容北那polo太小了,坐着一点都不舒服。”江女士向魏家许招招手,她的座驾十分拉风,与她优雅的外表一点都不配。从小到大,他最不能拒绝的就是这位江女士的好意,犹有不甘地上了车,双门小跑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两人留在原地,容北耸肩:“我是坐我妈的车来的。”看得出他心情很好,面色微红,大概是因为喝了一口红酒的关系,眼神有些迷离。

苗易不知为何心情竟然不糟,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夜色很好,她打算走回去。容北赶紧三两步追上来,与她并肩而行。

“你觉得我妈怎么样?”容北开口,小心地看她脸色。“优雅大方,温柔得体。”苗易想了想,竟然从来只是希望容北的母亲不要对她有什么不好的印象,没有想过如何评价对方。

“我妈也很喜欢你。”容北再接再厉,苗易愣了愣,想要撤嘴说一句谢谢,半天没有说出口。“所以,她不会是我们之间的障碍。”还有可能成为助力,他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苗易家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在两人怪异的沉默里,竟然已经到了小区门口。苗易想了一会儿,也没挤出什么道别的话,干脆直接往里走。

“苗易!”容北拉住她的手,将她停在自己面前。苗易抬头看他,却发现他抿了一下嘴,似乎难以启齿。

终于在不知第几次深呼吸之后,才幽幽开口:“我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告诉过你,苗易,我喜欢你。”

这一刻苗易不吃惊是不可能的,甚至一度忘了开口,就那么半启朱唇,连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

“苗易,我喜欢你。”容北像是担心苗易没有听见,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无以复加地严肃,“我知道这样很突然,也许是魏家许的竞争让我感到很紧张,也许是我母亲对你的态度让我有了底气,我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喜欢你。”

苗易半天不回答的态度让他越来越紧张,你这她手臂的大掌也越加紧,细密的汗液也透露出了他此刻心里的惴惴。

“你真的是喜欢我吗?”苗易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鼻子酸得吓人,竟然有眼泪漫上来,浸润了眼球,“不是娄忍,而是我?你确定吗?”

“我确定。”容北点了一下头,回答也是很果断,“可是我不确定。”苗易却收起来笑容,“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能够把我和娄忍分清,女人是很计较的。”

“女人就是这样,如果发现自己与男朋友的前任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相似,都要计较很久,甚至可能一辈子反复提起这件事情,更何况我和娄忍根本是长得一模一样,那么我该怎么想?”她反问。

“可是我知道你们不一样。”容北蹙眉,略有些着急地辩解。“我不信,容北,你知不知道自己很会骗人。”她摇头,“我被你骗了太多次,我很难再相信你。”

“你大概想知道娄忍对我来说是什么,又或许我是自作多情了,但是我都想告诉你,无论你想不想知道我都要告诉你,我不想再这样挣扎,这么纠结,喜欢你却还要被你否定。”他抓住苗易的肩膀,不容许她退却半分。

“对于我来说,娄忍就是救过我的小女孩,那个自己也很饿,却还会把半块饼干分给我的小姑娘,那个明明自己害怕到极点,却还要呵斥我不让我害怕的小姑娘,那个看着亲人从面前走过,却不能出声默默哭的小姑娘。”容北在回忆,回忆很多年前,他永远忘不掉的夜晚,他们两人趴在草堆里,躲过野兽和苗易的父亲和叔叔们。

苗易吸了一下鼻子,想要将哭泣的情绪藏起来,却失败了,她有点讨厌为什么自己的眼眶那么浅,连这么些眼泪都藏不住。

“你们是有些不一样,你勇敢而她胆小,你活泼她羞涩,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们并不是同一个人,我怎么可以去怀疑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对于我来说,那个小女孩就是我的命,除了对她好我什么都做不了。”他唇角微微下沉,显得无可奈何。

“我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知道。”苗易推他的手,极力挣扎,可容北寸步不让。“你要知道的!”他嫌少这样强势,声音却还是不高,“但是并不像魏家许或者旁人说的那样,我对她是痴迷的*恋,也许喜欢,但我一定不*她。”

这样的话,终于让苗易停止了挣扎,抬起头来看他:“你怎么可能不*她?”“她喜欢魏家许,我早就知道,但我只是有些失落,并不难过,甚至还可以笑着去帮她,去祝福她。”容北竟然笑了一下,“我很后悔帮助她与魏家许私奔,如果我阻止了,她就不会死,但是当时我真的不反对,真的愿意帮她,真的希望她得到开心。”

“可是…你不一样,看见你和魏家许走在一起,我就很难受,就想把你们分开。”他有些自嘲,“我真的好好想过,当我知道真相之后,你和娄忍对于我来说真的不一样。她是当年那个小女孩的,你却不仅仅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不止是感激和依赖的,我对你…有更多的感情。”

夜风吹过两人,似乎想要卷走两人身上的不快,一阵一阵。“没有想清楚的人是你,苗易。”

苗易躺在床铺上,反复咀嚼着容北最后的那句话,到底不清醒不愿意面对像是的人是谁?可是怎么会是她呢…

眼看着又是一夜无眠,手机忽然响了,在悄寂的深夜格外刺耳。上面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苗易接起来。

那头半天没有人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又或者是风声,嘶嘶作响,叫人心惊的声音。“喂?你找哪位?”苗易又问了一遍,那头却开始传来咯咯的笑,阴森森格外吓人。

苗易一惊,干脆地挂了电话,心里立刻腾起怪异的感觉。果然,电话又打了过来,一样的号码,暗了又亮,灭了又响。

再此接起来,那头的人不像刚刚装神弄鬼,直截了当的开口,却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苗易,怎么听不出小叔叔的声音了?”那头的人…竟然是莫老七。

“小叔叔…”她紧张地捏着电话。“苗易,这么多年不见,日子过得还好吗?”莫老七阴阳怪气地问,里头的冷漠和憎恨是如何也掩饰不去的。

“我很好。”苗易拼命稳住自己的声线不抖得那么厉害,“倒是小叔叔你,是提前出狱了吗?还好吗?”

“提前出狱?老子犯的可是死刑,是等着枪毙的。”莫老七果然阴郁下来,“老子是逃出来的,你说老子过得好不好?”

“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苗易捂住胸口,害怕到了极点。“你不是喜欢做好事吗?我这不是再给你一次机会吗?”那头又咯咯笑起来,让苗易心悸到不敢呼吸。

“别开玩笑了,我一点都不喜欢做好事。”她想要挂电话,“别急着挂电话,你是要害死别人吗?”莫老七算到她不想和自己多说,“二十年前老子栽在你们手里,老子不甘心,差点老子就风光无限了,老子要报仇。”

“你想怎么样?”苗易警惕起来。“想怎么样?”莫老七笑了笑,“我想要你们死,无论是你还是容家的小兔崽子,我要你们死。”

苗易握着手机的手一直不停地颤抖:“你不会成功的。”说完再也不敢往下,用力扣下了电话。大口大口喘气,也不能平复狂跳的心脏。

他的意思很明显,目标是她和容北。猛地有了不祥的预感,颤抖着拨出一个号码,那头是绵长嘟嘟声,没有人接。

一连打了三遍,在最后一声嘟嘟之后,心越跳越快,就在要跃出喉头的那一刻,终于有人接起来。

“苗易?”那头的人既惊又喜,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你在家里?”她多此一举地确认。

“恩。”容北讷讷地应了一声,“你找我有事?”字里行间藏着期待与兴奋,毕竟昨天晚上,苗易并没有给他回答。

苗易忽然觉得自己都行为有多可笑,忍不住笑起来。“没事。”也意识到了先前谈话的尴尬,打算挂断,又想起了莫老七的话,忍不住交代,“最近注意安全,小心一点。”

容北还没有意识过来,那头已然是急促的忙音,苗易挂了电话。虽然他并不明白苗易这话的意思,却完全能体会到她言语间的关切,这就够了。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却又被电话叫醒,一样是陌生的座机,让她不禁犹豫,到底还是接起来,那边的人似乎比她还要着急。

“苗易,阿北出事了!”如此急躁,真不像容北的母亲江女士。

☆、64容北,我来找到他

苗易只来得及换下睡衣,便蓬头垢面地出了门。她从没有想过,第一次来到容宅会是这样的光景。

客厅里等着不少人,男的女的,身份莫名,而江女士绞着双手坐在沙发一角,显得格外紧张。

“江阿姨?”她轻唤了一声,江女士噌地抬起头,一丝不苟的短发略有些凌乱,面上更是焦急万分的神色。一把抓住苗易的手:“苗易,你来了。”

“江阿姨,容北到底是什么情况?”刚刚实在紧张,苗易甚至没有听清江女士的话就匆匆赶来了。

江女士身体发颤:“今天早上忽然有个人打电话来,说阿北在他手上,让我们准备一千万赎金,原本我们是不信的。因为阿北小时候总是被绑架,后来我们就让他学了功夫,就在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了。”

“我就立刻找了阿北的住处,也联系了阿北的朋友,可是都找不到他。”苗易能明显感觉到江女士的恐惧,可她没有办法安慰她,因为她自己也是恐惧无比的。

“后来那个人再次打电话过来,说他是…二十年前参与绑架容北的绑匪之一。”江女士眼眶微红,勉强维持这最后的镇定,“他说如果天黑之前没有见到钱,就…就杀了阿北。”

莫老七…苗易脑子里第一个蹦出的便是他的名字,昨天晚上的电话并不是巧合,他在已计划好了行动。

“苗易,那些绑匪你都认识的,你能不能配合警方,辨认一下嫌犯。”“我知道是谁。”苗易蹙眉,“莫成,是当年七个嫌犯里最小的那个,也叫莫老七。”

“不可能吧?莫成当年判的死刑,不可能还活着。”以为中年男子站起来,半秃的发顶和发福的身材昭示着此人成功人士的身份,“你好,我姓姚,姚建军,是当年参与抓捕绑架案的警察,也是第一个找到你们的人,苗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苗易微愕,二十年不长,更不短,她很难将面前这个微胖的男人与二十年前拿着手电筒,在草丛里照到他们的干瘦警察联系起来。

“当然记得,你还给了我们水喝。”她点头。“你说那人是莫老七,有什么证据吗?”眼前的警察早已圆滑而老谋深算。

“我没有证据,但是我熟悉他。”苗易激动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莫老七会出现,但是他的确没死,他去找过我的母亲,并且昨天晚上联系过我,电话里他威胁我要报仇。那个时候我就有些担心,还给容北去过电话,他还安然无恙。”

“这也是我们找你来的原因之一,当年是你救了容先生,他恨容先生,必然更加恨你,我们需要将你保护在警方的势力之内。”姚警官很冷静地分析,“这些都是我的同事,负责保护你的安全,现在你除了容宅,哪里也不能去。”

“那容北怎么办?”苗易急忙问道。“这是我们警察的事情,我们会尽力救出容先生。你的确也救过容先生,但那只是巧合,难道你以为自己还能救他第二次?”姚警官有些轻蔑,大概是觉得苗易的是瞧不起他们。

“苗易,你就待在这里。阿北也不希望你有危险的。”江女士扯住她的袖子,让她坐在自己边上。

苗易很像抚着江女士的背脊对她说:容北不会有事的。可他自己都不敢确定,因为莫老七是她父亲那七兄弟里头,最凶恶残忍的,况且还揣着仇恨。

“容北他父亲在外访,我甚至现在还不敢告诉他。”江女士终于展现出脆弱的一面,拉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容北,容北怎么样了?”从外头冲进来一个火红的身影,大声问道。苗易猛地抬头,来人一身红衣,一惊一乍的,正是赵语儿。

“你来做什么?”江女士收干净眼泪,似有指责。“伯母,我听说容北出事了,就急着赶过来了。”赵语儿尴尬地解释。

“谁告诉你的?!”江女士脸色一凌,容北的消息已经封锁了,外面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她不敢相信若是透露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是…我叔叔。”赵语儿的叔叔是警察总局的二把手,消息自然灵通,“伯母,我也是关心容北。况且她都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她顾着脸颊指尖的方向是苗易。

江女士咬牙:“老老实实坐在这里。”“那容北到底怎么样了嘛?”赵语儿也是真的着急,似在表明真心,“要是有我帮得上忙的,赴汤蹈火我都会去的!”可惜江女士不再理睬她。

“苗小姐,警方准备围狩麓华山,你对那一带比较熟悉,我们希望你能协助警方。”姚警官摊开一张地图,“请你把当时你父亲他们的驻地标出来。”

“让我一起去吧,我可以带路的,我知道哪条路上山比较快。”苗易提议道。“不行,你是警方的保护人员,不参与行动。”姚警官好不犹豫地拒绝。

江女士按住她的手背:“苗易,你不能去冒险,如果有个好歹,阿北会怪我的。”她含泪摇头,苗易无法,只得在地图上表上详尽的极好。

“江姨,我和闻西去交赎金,您放心,我们会安全把阿北带回来了。”这人苗易见过,就是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面沉如水的男士。

“为什么不带上我?”付沂南十分不服气地跳起来。“因为只多了两件防弹衣。”官闻西扯开外套,果然里头是挑青黑的防弹背心。

“你身手不好,到时候会拖后腿。”那位男士拎着一个密码皮箱,冷淡地看了付沂南一样。付沂南竟然真的不再犟嘴了,只愤愤道:“那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他真有点后悔当年他们练武,他在一旁装病了。

一队人马正要出发,客厅里的电话忽然想起来,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江女士被示意接起了电话:“喂…喂…”“让苗易接电话。”那头的人显然知道苗易的行踪,开口便指名道姓。

江女士握着电话,惊惶地回头望向苗易,苗易也是同样惊异,只一小会儿,便走过去拿过听筒。

“小叔叔,是你吗?”苗易试探道。“苗易,你果然在容家。”那头的人笑起来,仿佛因为自己的精细算计而感到得意无比,“容家人可真大方,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要保护你。”

苗易的手握紧话筒:“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莫老七阴阳怪气地常常地拖延,“我想拿到一千万赎金和你们俩个人的命。”

“容北他现在怎么样了?”这是苗易真正关心的事情,迫不及待地问道。“他没事,倒是冷静得很,还睡得着觉呢。”莫老七嗤笑,继而语调一转,“我要你来送赎金,一个人,出门三百米外那辆红色的的士。苗易,麓华山,我们的老家,不见不散。”那头啪地挂断电话,苗易对着忙音出了神,许久才慢慢搁下电话。

“苗易,他怎么说?”江女士着急道。“他说…要女人去送赎金。”苗易缓了口气,状似不经意地瞥了赵语儿一眼,面对蠢蠢欲动的女警泼冷水,“不能是警察。”

“我去!”江女士站起来,果断做了决定。“不行,不说多危险,就是那山路难走,您也吃不消的。”苗易劝阻,转头对赵语儿说,“你去还是我去?”

“为…为什么要…要我去?”赵语儿顶了一句,“我…我才不去。”“不说赴汤蹈火也会去吗?”苗易冷哼。

“那你怎么不去?”赵语儿反驳。“我去,当然是我去。”苗易点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既然不愿意为他牺牲,就离他远一点。”

“不行!苗易你不能去。”江女士一番纠结,还是不肯答应。“江阿姨,我要去的,容北他…等着我呢。”苗易走到姚警官面前,“莫老七指明要我一个人去送赎金,不然…他要伤害容北。”

姚警官叹气,懊恼地拍腿:“最后还是把你扯进来。”“给我吧。”苗易伸出手,向那位男士讨要赎金的皮箱。

“穿上这个。”男子将防弹衣一并交给她。苗易披散凌乱的头发扎在脑后:“江阿姨,我走了。”

“苗易,一定要小心!”江女士捂着嘴,眼泪瞒过眼眶。“您放心吧,我会把他安全带回来的。”苗易笑了一下,璨如星辰。

“我们在你左肩侧放了通讯器,注意不要让对方看见。”姚警官一番叮嘱,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会儿,“会用枪吗?”

“会。”她肯定地点头。“这是小型手枪,记得藏好,危急关头保命要紧。”姚警官将一把银色小手枪递给她。

苗易往前走,果然看见一辆红色的的士,深吸一口气,坐进车里。车子飞驰而去,司机带着棒球帽,忽然开口:“苗易,好久不见。”

苗易惊诧地看过去,竟然是断了联系的罗迅。

☆、65苗易,被骗来的人

“罗迅?怎么会是你?”苗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不想见到我?”罗迅也不管正在行驶的车辆,半个身子探过来,“苗易,相好一场,你可真是翻脸无情。”

“你和莫老七是一伙的?”苗易并不想这么想,可是罗迅如此的态度,她不得不这么想。“什么一伙的,别说的这么难听,我和莫老七不过是各取所需。”罗迅哼道,“他想要你们的消息,我么…就缺这个。”他手做了个数钞票的动作。

苗易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曾经跟她相处那么多年,虽然算不上好极了,可也是宠着她的,此刻竟然会毫不犹豫地出卖她。

“你老婆家那么有钱,你怎么可能还会缺钱?”苗易不解,龚悦家虽说不上豪门,也算是大富大贵之家,罗迅该是享福去的,怎么会缺钱。

“你他妈闭嘴,别给老子提那个贱人,老子已经和她离婚了。那贱人,骗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结果结婚那天就穿帮了,老子根本硬不起来,那贱人肚子里他妈不知道是谁的野种,老子狠狠地揍了她一顿,那贱人就闹着离婚,还把老子不行的事情到处去说,老子实在忍不了,就把她给捅了。”

“龚悦死了?”苗易惊骇,她知道罗迅的脾气极其火爆,这也是她处处让着罗迅的缘由,不过从前罗迅最多和人打架,真刀真枪的事情从没有过。

“老子最恨就是她竟然给救回来了,害得老子要逃出来,东躲西藏!”罗迅愤愤道,这样凶残不忍的罗迅,会与莫老七合作也是说得通的。

“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你没有必要帮莫老七。”苗易试图劝道。“给我钱?你他妈有脸提?”之前的罗迅还算是生气的话,这一刻俨然成了愤怒,“之前你自己答应要替我还那五十万的,钱都已经还清了,成启的手下忽然来找我,说那五十万被撤走了,要我自己想办法!”

是容北…苗易立刻就想到了他,果然,罗迅咬牙切齿道:“就是你那奸夫,苗易,你他妈还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跟他勾三搭四,现在伙着别的男人对我落井下石,老子恨不得弄死你们!”

“罗迅,你到底要不要脸,本来我们都要结婚了,是你自己为了富贵荣华选了龚悦抛弃我的,难道我还要巴巴等着你这么个人渣?我凭什么不能找个好点的男人?”苗易也是火大,忍了罗迅这么久,终于还是发泄出来。

“要不是你把老子害成这样,老子现在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至于沦落到过街老鼠一样?”罗迅一脚刹车,苗易整个人扑向座椅,脑门撞得结结实实,一时间头晕眼花。

罗迅似乎仍旧意难平,一把掐住苗易的脖颈,将她朝自己的方向拉过去,疼得苗易龇牙,因为喘不过气而叫不出声。

“我真是怀疑,和我在一起的这么多年,你给我带了多少绿帽子?多少人在看老子的笑话,多少人玩儿过你了!”他大口喘气,愤怒到极点,连眼睛都红起来。

苗易觉得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呼吸不到半点空气,没有哪一刻离死亡如此接近过,终于完全昏厥过去。

梦境里就好像在爬山,路很颠簸,有什么东西顶着她的胃,让她感到很难受。苗易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级一级倒退的台阶,头发往下垂挂,她应该是被人扛在了肩上。

“放我下来!”苗易猛地挣扎了一下,或许是因为罗迅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又或许是姿势让他不好把握,一个摇晃,苗易半个身体摔在了地上,手肘重重地撞在地面上,瞬间整个手臂麻得用不上力气。

“醒了正好,自己走吧。”罗迅居高临下地看她,见她半天不动,用脚尖踢了踢她的背脊,“别装死,给我起来自己走!”

苗易试着用左手支撑地面,几次没有成功,肩膀疼得厉害,大概是摔伤了。苗易默默啐了一句:真是倒霉!

好一会儿才勉强爬起来,捂着膝盖一跛一跛地往上走,罗迅跟在她身后不无讽刺:“装可怜给谁看?老子不会上当。”苗易不理他,她是真的疼,疼得没有多余的经历去想别的事情。

洞里有嘈杂的声音,苗易心里咯噔一声,看来并不知道莫老七一个人。“进去啊,磨磨蹭蹭蹭干什么?”罗迅踹了她腿窝一下,她险些跪倒在地上。

苗易深吸一口气,大步往里走。果然和她猜的一样,里头统共坐了四个人,围着石桌在打牌,骂骂咧咧的闹哄哄。见苗易走进来,一瞬间安静下来,却也只有那么一瞬间,接着便是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