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孤漠也是一震,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向逆川明显不信,“你刚才不是还否认吗?现在又承认自己是凶手了?你是不是在掩护某个人?其实你和裴锦是一伙吧?”

贪欢冷冷一笑,“你别血口喷人。”顿了顿,她目光悲哀,嘴角带笑,“就当我良心发现好了。”她拉了拉百里流觞的手,“师父,我们走吧。”

从头到尾,贪欢没有勇气再看裴锦一眼。

其实没什么,很多事情习惯就好。当初想象不出没有武功的生活,可活着活着也就那样习惯了。不想杀人,杀了人的感觉很难受,可再过一段时间,她也是会习惯的。

从此以后,贪欢成为百里流觞第二个弟子。

转之章

第三十三章

正阳宫被整个武林所仇视不是没有理由的,作恶多端固然是原因之一,实力强得让人畏惧也是很重要的一点。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宫主百里流觞,虽然武林之中找不出一个能盖其锋芒的对手,可若仅仅只是一个人,那用车轮战累死他也不是不可以。

可惜,除了百里流觞之外,正阳宫里的高手还是大把大把的,最顶尖的便是五个令主,个个在江湖上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百里流觞带贪欢回正阳宫后,便跟她介绍一番。

曾仑是贪欢最熟悉的,贪欢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顿了顿,想想以后就要在同一个地方生活了,一直留着以前在幽冥谷的疙瘩也不成啊。于是贪欢识时务地打招呼,“曾令主,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你了。”曾仑笑了,脸上那条疤痕像毛毛虫一样扭动,“你以后就是宫主高徒了,哪需要仰仗我?不过,宫主这次收的徒弟我比较满意,宫里面多个美女,饱饱眼福也是好的。”贪欢干笑两声,曾仑又道,“以后也别令主令主地叫,直接叫名字就成了。”贪欢点头。

于业阴着一张脸不说话。据说这人以前是干杀手那行,从无一次失手,甚至还被幽冥谷挖角过。贪欢唏嘘一番,低头道,“于业令主,久仰大名。”其实压根儿就没听过这人的名字。“哼。”于业撇开脑袋,“练好你的武功,以后别在那群狗屎面前那么丢脸!正阳宫丢不起这个脸。”管他在说什么,贪欢一律点头。

江涉宓是个风情万种的美女,二十来岁的模样,五个令主里面就数她年纪最轻。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功造诣,贪欢佩服道,“江令主,以后武学方面还要向你多多讨教。”

“客气了,”江涉宓娇媚一笑,“跟着宫主学武是很辛苦的事情,哪天累了可以来找我,我身边养着一群年轻漂亮的男子,可以供你解闷。”

贪欢嘴角一抽,她说的意思应该就是自己理解的意思吧。“不了,谢谢。”

“听说你以前和裴锦是一对?虽然我养的那些没有裴锦那么好看,不过也算不错了。”江涉宓热情地介绍,“不用跟我客气。”

“涉宓,别欺负欢儿年纪小。”百里流觞不冷不热地开口,“你也别玩得太过了,连曾仑都没在宫里面养女人,你以后也别把杂七杂八的人都带回来。”

江涉宓笑道,“宫主的教诲涉宓自然听得。”

贪欢继续向剩下的人打招呼,一个是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还有一个是魁梧大汉。头发花白的那位令主名唤宋涟,连笑容都淬毒的感觉,“宫主,属下不赞同您收这个徒弟。”

贪欢刚刚要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

百里流觞轻轻“哦?”了一声。

“您就不怀疑这是裴孤漠的阴谋?伍家不是我们动的手,这件事情栽赃到正阳宫头上也就算了,他们故意把伍贪欢弄进来,也许是命她做卧底。”

“宋涟,你想太多了。”百里流觞坐在最上座,支着脑袋笑道,“想太多对身体不好。”

“宫主……”

“是我收徒弟又不是你,难道我收个徒弟还要经过你允许?”百里流觞敛起笑容,“你若有怀疑就去事情调查清楚,等到你能把证据扔在我面前再说话。”

“……是。”

贪欢几不可见地叹气,在哪里讨生活都不容易啊。“宋令主,虽然这次见面并不愉快,”她微笑,“不过,还是要打个招呼,你好。”

宋涟露出毒药一样的笑容,“宫主说你天赋奇高,我很期待。”

那魁梧大汉叫做钟鼎,一脸的络腮胡子,哈哈大笑道,“没事,这丫头如果是个卧底,一旦被我知道立马杀了她,宋涟你太多心。”

百里流觞道,“洛宜,你带贪欢去她的房间,看她缺什么再安置点东西,吃过午饭以后带她到我房里来,清楚了吗?”

洛宜点头,“是。”

正阳宫的建筑并不奢华,有些地方甚至是破破旧旧的。就好像是一般的老式宅院,蕴育着年代的气息。整座山都是正阳宫的范围,,加上大部分房子都造成同一个模样,很容易就会迷路。

洛宜一路无言地领着贪欢往前走,最终站定在一间屋子前面,“这里就是你的房间。”顿了顿,好心地添上一句,“我的房间在这条路走到底向左拐的第三间,有事情可以来找我。”

贪欢点头,“谢谢师兄。”

“有缺什么东西吗?”洛宜死板地重复百里流觞的话,“缺什么就说一声,会叫人补上来的。”

贪欢摇头,“没有,其实现在就可以带我去见师父。”

洛宜道,“好,我带你去。不过,师父现在见不见你就不知道了。”百里流觞每次出门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休息,多年养成的习惯。两人默默地走路,洛宜突然说了一句,“结果,你还是来了正阳宫。”

贪欢一怔,然后缓缓垂下眼眸。“……可能真的和这里有缘分吧。”

“不后悔吗?如果当年就跟师父回来,你就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说不定就不会遇到这么多不愉快的事情,武功也会更厉害。”

贪欢闷着脑袋走路,“那是以前的事了。”

洛宜笑了笑,“师父的脾气很怪,刚开始也许会吃点苦头,习惯了就好。”

贪欢笑道,“谢谢,以后还希望师兄多多指导。”

两人很快走到百里流觞的房前,,房门半开半掩,一眼就能望见他正睡在卧榻上,连衣服和鞋子都没脱。百里流觞闭着眼,轻声道,“怎么现在就来了?”

贪欢“嗯”了一声,“其他也没事,还不如早点学武。”

“呵呵,真是迫不及待啊。”百里流觞依然闭着眼,笑道,“洛宜,你先下去。贪欢,你一个人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每次单独和百里流觞相处都有点怕怕的,贪欢硬着头皮往里走,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人以后就是师父这人以后就是师父这人以后就是师父,不要怕,怕了也没用。

百里流觞睁开眼,眸光似流雪波光,静静盯了她片刻,忽然笑道,“你在害怕吗?”

“没有。”贪欢坚定地回答。

百里流觞微笑,伸手抚上她的脸庞,“撒谎是不好的习惯,在我面前撒谎更是要命的行为。”他的手转而抚摸在贪欢的脖颈处,带着暧昧的鼻音,“嗯?再说一遍,你在害怕吗?”

贪欢的眼珠子黑漆漆的,沉吟道,“师父说我在害怕我就在害怕,师父说我不害怕我就不害怕。”

百里流觞笑道,“在为师面前耍小聪明?嗯?”

贪欢垂眸,“不敢。”

“表面上看去时很乖巧,你心里面想着怎么把我千刀万剐吧?”百里流觞颇有自知之明,“欢儿,你心底里很讨厌我,是不是?”

“不是。”贪欢抬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百里流觞大笑,“本来还想给你点教训,可听了你这么有趣的说辞,哈哈,罢了罢了,今天放你一马。”顿了顿,他收住笑声,“欢儿,我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后别在我面前说谎,否则后果自负,听清楚了没?”

一听他叫自己“欢儿”,贪欢的鸡皮疙瘩就长满全身,忙不迭地点头,“清楚了。”

“上次你扒我衣服的时候很勇敢啊,今天怎么就焉了?”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情况不同。这次如果继续勇敢下去,她在正阳宫逃不出去,只有等着被魔头抽筋扒皮。贪欢正在努力组织语言编个理由出来,又听到百里流觞的声音,“说起来,你上回脱过我衣服呢,从头到尾全脱光了……”他慢悠悠止住声音,含笑望向贪欢胆颤心惊的眸子,恶意道,“你说说,你该怎么回报你?把你扒光了吊在屋顶上?”

贪欢急忙后退一步,“师父,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怎好再去计较?”

百里流觞嘴角一勾,“我是邪魔歪道,而且我心眼坏,卑鄙无耻惯了,就是喜欢计较过去的事情,那又怎样?”

贪欢瞪眼,可一对上他的目光,所有的气势瞬间就溜光了。贪欢瘪嘴,可怜兮兮地垂下头,细声细气道,“师父,徒儿认错,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徒儿一回。”

“呵呵,讨饶的速度倒快,当年洛宜也没你这么厚脸皮。”百里流觞心情极好,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相当受用,“算了,不拔你的衣服了,以后学乖点,别在为师面前肆无忌惮。不过,还是需要惩罚……唔,不如这样吧,从今天开始,由你来伺候我的起居。”

贪欢不敢反抗,点头道,“谨遵师令。”

“每次要起得比我早,在我起床前就倒好洗脸水,准备好当天要穿的衣服和鞋子。洗脸水要不烫不冷,双手伸进去没有感觉的温度,擦脸巾每天都要换一块,我用过一次不会用第二次,而且每天都要用不同的颜色,否则太单调了,会很无聊。伺候我穿衣服之前一定要洗手,否则脏兮兮的不要碰到我身上,每天的衣服都要及时洗净。每日的早膳也是一样,我喜欢在自己屋里面用膳,所以在我洗完脸后一定要在桌子上看到早餐,我冬天喜欢吃热的,夏天喜欢吃冷的,春秋天的话随意一点,冷热均可。喝粥的话粥里面不加任何佐料,白粥一定要小火炖出来的我才喝,点心的话一定要形状可爱,否则我没食欲……”百里流觞一股脑儿说出来,“姑且先说这些,我怕你记不住,到时候会提醒你。同样的错误你只能犯一次,犯第二次就得受罚,知道了吗?”

“谨遵师令。”百里流觞,你等着,等我哪天武功比你强了,一定让你在我面前乖乖的,让你来伺候我的起居。

“我现在要小憩片刻,你在旁边站着替我扑扇,一直扇到我醒为止。”

贪欢拿着把小扇子在边上乖乖地扑扇,扇啊扇,看着百里流觞闭眼睡觉,还是不停地扇,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百里流觞还不醒来,贪欢咬唇,扇子已经从左手换到右手,从右手换到左手,双手已然麻木,她又不敢擅自停下来。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能睡呢?他就不怕她是卧底,然后趁着这时候悄悄杀了他?贪欢愤愤地看着他,忽然腹部传来阵痛,痛得连肠子都绞起来的那种。她站不住身形,直接就蹲下去,身体一阵一阵地哆嗦,她埋着脑袋,连话都说不出来。

贪欢痛得满是冷汗,几缕头发贴在面颊上,身体里好像有什么流出来了,难道小便失禁?小便失禁会这么痛吗?她双唇的血色淡淡的,面颊苍白。

忽然,眼前伸出一双白皙的手,指腹上有薄薄的茧子。“怎么了?”这个声音温柔起来的时候还是很能安慰人的。

贪欢言简意赅,“痛。”

百里流觞坐起身子,黑眸向下一扫,看见她裤子上的血迹,扬眉道,“葵水?”

贪欢一呆。

百里流觞甚感有趣,“第一次?”

贪欢还是呆呆的。

作者有话要说:裴锦哪有变成炮灰?只不过最近戏份少一点,后面还有很多他的戏份。

只不过第一卷里面裴锦戏份多,第二卷里面我想增加百里的戏份10《贪欢记》某夜的新文《火影同人-然生记事》最近在追的文,很赞。唉,我好象迷上同人了

第三十四章

百里流觞道,“你知道葵水是什么意思吗?”

贪欢摇头,顿了顿,斟酌道,“从我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叫做葵水吗?”

百里流觞憋笑,“这样想也可以,不过,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吗?”看她痛得脸色苍白,目光期待地望来,对自己微微摇头的模样,“要我教你吗?”

贪欢捂住肚子,脑袋靠在卧榻的边沿上,“恳请师父教诲。”

“啧啧,看上很疼啊,”百里流觞抬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内力输入,一股暖流立刻沿着脉络传到身体各处,疼痛遇到热气而缓解。“葵水来了,就说明你以后可以生孩子了。”

贪欢刚刚转好的脸色又是一阵苍白,身子向后退,“生孩子?”

“呵呵,怕什么,我又没让你替我生孩子。”百里流觞把玩她的发丝,漫不经心道,“以后每个月都会来一次,看你现在的模样,似乎每次来的时候还会痛,少吃点冰的辣的酸的……”说到这里,百里流觞说得有些厌烦,皱眉道,“很麻烦的事情,你找涉宓去问问,她知道得比我多些。”

贪欢问道,“葵水来了,是不是说明我长大了?可以嫁人了?”嫁人的这个词,遥远得像是前世说过的话,她最想嫁的人那个人也许马上要娶别人了。

“呵呵,欢儿想嫁人?”百里流觞笑得不带一丝感情。

贪欢紧闭双唇,许久,扯开话题,“怎么样可以不疼?流出来的血要怎么止住?”

百里流觞微笑,左手盖上她的脑袋,一股寒气从头顶传到四肢五骸,冻得贪欢疼痛加剧。“欢儿,我今天要教你的第二件事,以后每次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一定要老实回答,说谎不行,沉默同样不行,扯开话题更是不行,懂了吗?”

贪欢唇色惨白,频频点头。

“乖。”百里流觞微笑,暖气又源源不断地传到贪欢身体,“现在去找涉宓吧,让她教教你要怎么做。不要把血染在我房间里,收拾起来会很麻烦。今天看你葵水初来的份上让你休息一天,伺候不用了,学武也暂且置后,还不快谢谢我?”

“……多谢师傅仁慈。”

百里流觞笑道,“每次听你说话都像在讽刺我一样,算了,出去吧。待会儿走快点,别一路把血滴到涉宓那里,会很丢脸的。”

“……是。”贪欢转身向外走去,脚步还没跨出门槛,百里流觞又叫住了她,不疾不徐的声音,“等一下。”

贪欢闻声回头,“师父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是不是想嫁人了?”百里流觞明知故问,笑意盈盈。

“我以前想嫁给裴锦。”很想很想。

“现在呢?”

“现在想嫁也嫁不了。”贪欢诚实道,“我现在只想跟师父学好武功,其他的都不在乎。”

“哈哈,欢儿越来越实在了。”百里流觞笑道,“记住今天的日子,也许下个月也会这时候来,好了,你出去的时候关上门。”

贪欢一步一移地向外蹒跚前行,走出几步路,突然记起她根本不知道江涉宓的住处,难道再回头去问百里流觞?百里流觞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又要拿她怎么样了,而且她连走回去的力气也没有,感觉身体里又有东西流出来了,腿上湿湿黏黏的,下半身的衣服和裤子都映出一块大大的红色痕迹,贪欢无力地坐在地上,两腿发软,眼睛也开始发黑。

不行,不能坐在路上,至少得回房间把身体洗干净。贪欢以坐着的姿势挪动身体,挪动一段距离休息一会儿,地上沾染着一滴一滴的血色,蜿蜒的痕迹,她的呼吸都是颤抖的。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贪欢终于移坐在自己的房间前面,两眼昏花,她直接靠在屋门上,根本没力气走进去,更别提洗澡擦身了。

“贪欢?”洛宜听到门外的声音而跑出来,一出来就看见地上可疑的血迹和她萎靡的神色。

“你受伤了?师父打你了?”

贪欢几不可见的摇头,“师兄,能不能带我去江涉宓令主那边?”

“可以。”洛宜点头,仍是疑惑不解,“你还走得动吗?”

贪欢苦笑,“如果师兄可以扶我一把自然是最好。”

洛宜没有扭捏的意思,似乎不知世上还有男女之分这回事。他一把抱起贪欢,“看你的样子还是抱着去会比较快。”紫色的眸子近看更显璀璨,“是内伤吗?你身上好像没有明显伤口。”

贪欢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自己都是一头雾水。百里流觞讲话讲一半,直接把她扔给江涉宓。“应该不是受伤,我也要问了江令主才知道。”

洛宜颔首,说话的同时脚下动作丝毫没有放慢,直直向江涉宓所在的院子前进。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颤抖,洛宜口拙,想了想,安慰道,“江令主是五个令主里面最好说话的,你不用怕。”

她才没怕,她是痛得颤抖。贪欢笑得像哭一样,“多谢师兄提示。”

洛宜心思敏捷,一下子就看出自己似乎猜错了,“你很痛吗?”

痛啊!腹部好像有东西在翻搅一样。贪欢痛得不愿多说话,“还行。”

于是洛宜也不多问,一下两下跳进江涉宓的院子,院子里是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他抱着贪欢小心翼翼地行走,不踩到任何一株植物。“师父对你很好。”他望向贪欢一脸“你胡说”的表情,微微一笑,“你不怕师父。”光这一点,就说明师父对她另眼相看。“师父是个很容易就会让人害怕的人,你还没发现他可怕的地方,自然说明他对你不错。”

“不,我怕他。”贪欢苦笑,百里流觞没有杀她就算是对她好了?对百里流觞来说,他不过是在路上捡到一只弃猫,然后顺手带回家。贪欢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切实际的事情还是少想为妙。即使如此,她作为那只猫还是感恩的。对他来说不足一提,对她来说却是救命之恩。“我只是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孬种的模样,担心他看了以后倒尽胃口,直接就把我丢出正阳宫。等到那时候,天下之大,可惜不会再有我的容身之处。”

洛宜扬眉道,“我之前还觉得你不知轻重,这样看来,你很清楚自己的立场。”

“呵呵,谬赞。”贪欢道,“我怎么可能不怕他?他勾一勾手指头就能要掉我的命。在一个完全掌握你生死的人面前,我怎么可能不怕?我现在费劲心思就是让他别厌弃我,让他对我感兴趣,他说什么我做什么。”

“……太听话了师父也未必喜欢。”

贪欢点头,“多谢师兄提醒。”

“你现在至少还能感到痛,还敢在师父面前喊痛。”洛宜望着她,紫眸似漩涡一般,“你该知足了。”

贪欢沉默下来,垂眸,“多谢师兄送我至此,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吧。”

“不客气,我们至少是同门师兄妹。况且,正阳宫内部是很团结的。”

洛宜刚放下贪欢,正要扶着她去敲门,却见江涉宓的屋门轻轻打开,屋内的佳人娉娉婷婷地走出来,妩媚一笑,“怎么啦?我这院子也不大,你们怎就走了这么久?”

“参见江令主。”

“行了,我不吃这套。你们是宫主高徒,哪里用得着对我行礼?”江涉宓的眸光悠悠一转,立刻调到贪欢身上,从上看到下,再从下看到上,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成,忍不住笑道,“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腹痛时一阵一阵的,贪欢忍过一阵,“宫主说我来了葵水,所以让我来找江令主。”

“叫我名字就行了,你别跟着洛宜学。”江涉宓刚抬起脚,瞬间就站在贪欢身边了,微凉的手掌触碰贪欢的额头,“我叫下人给你打盆热水,换身衣服……”说到一半,她似是察觉到什么,坏笑道,“贪欢,你知道葵水是什么吗?”

贪欢一知半解,直接把百里流觞教她的给搬出来,“葵水是一种血,代表我可以生孩子了。”

江涉宓哈哈大笑,花枝乱颤,“哪学来的?不会是宫主教你的吧?”

贪欢尴尬地点头。

洛宜站在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终于还是厚着脸皮开口道,“江令主,如若无事,我先行离开。”

江涉宓调戏道,“走吧,总不见得让你站在这里看个清楚吧?”洛宜深知她的习性,立马转身跃起,没几下就消失在她们眼前。江涉宓渐渐收住笑,“先洗干净身子,换身衣服之后去床上躺会儿吧。我再去给你烧杯热糖水,到时候你一边喝糖水,我一边解释给你听。”

贪欢点头。没一会儿,就烧好一大桶水,贪欢舒舒服服地洗澡,疼痛渐缓。然后,她在江涉宓的指示下换好衣服,在裤子上塞好草纸。贪欢躺在床上,脸色已红润许多,手上端着一碗热糖水,一口一口地喝。江涉宓的声音很好听,笑容甜美,听着听着,手里的糖水已经喝完。在这样的声音讲解下,贪欢觉得很舒服,身上又盖着暖暖的被子,很舒服,然后眼皮子也渐渐垂下,呼吸平缓。

江涉宓笑道,“想睡就睡吧,葵水来时的确容易疲劳。”

“谢谢你。”贪欢小声道,“我还想再聊聊天。”

“聊什么?”

“……不知道。”贪欢道,“我想多听听你的声音。”

“呵呵,”江涉宓道,“我也不知道要聊什么。”

“你的武功为什么这么好?你是五个令主里面最年轻的,跟师父差不多大……”贪欢睡意朦胧,“我一直以为师父是天才才这么厉害,你是怎么学的?可以教教我吗?”

“你想变强?”江涉宓的声音带着笑意。

“嗯。”

“那你应该去问宫主,我这里没什么可以教的。”江涉宓淡淡道,“我没有宫主那样的天赋,我会有今天的武功,是吸取了父母的内力而成的。”

贪欢的眼皮子已经阖上,耳朵里隐约能听到一些声音,却不细致。

“我父母生前也是正阳宫的令主,当时他们身染重疾,可凭借他们的内力还可以多活几年,可是,这样会耗完他们所有的内力……”江涉宓骤然止住话,看着贪欢已然闭上的眼睛,微微一笑,悄然起身向外走去。她站在院子里,深深呼吸一口气,娇俏的神色上似有落寞。忽然,她唇畔染上笑意,“宫主是来找我还是找你的小徒弟?”

百里流觞在傍晚的月色下纷沓而来,足下像是踩着清风,“贪欢睡了吗?”

江涉宓偏头一笑,“宫主真是偏心,当年我葵水初来时可没见你那么关心我。”

百里流觞扫她一眼,“那时我跟你一样大,你指望我知道什么?”

江涉宓不置可否,伸手坐了个邀请的动作,“你的爱徒就在里面,要进要出悉随尊便。”

百里流觞颔首致意,跨步走进去。看见贪欢沉沉地熟睡,他笑了笑。他的屋子里还是沾上血迹了,本想叫她去收拾的。算了,不玩她了,看她睡着的模样挺甜的,放她一马好了。正要转身出去,忽听见她嘴里蹦出一句,“百里流觞……”

百里流觞止住脚步,忍不住回眸去看。却见贪欢的眉头蹙得紧紧的,像是在忍受什么。他屏住呼吸等待一会儿,终于,那张嘴巴又张开了,“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