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漫无天际的斗嘴了几句,吴燕夏又将自己对德勤山人的猜测,都对魏奎说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条蛇确实有什么特异功能,比如能让老头重新恢复光明什么的。所以,德勤山人一直在打神灯的主意?”

魏奎很轻蔑的评价:“就你,还敢称呼自己是老大爷之友?你怎么一点都不理解老大爷的心情。”

随后,魏奎绘声绘色的,把自己曾在祖父生日宴上送舞女的闹剧说了。

根据魏奎总结,那些活到七、八十岁,又半辈子不愁吃不愁穿的中国老大爷,他们已经不会再喜欢包括女人的任何新鲜事物。他们喜欢什么?第一喜欢养生续命,第二喜欢回忆。

吴燕夏也一呆:“回忆?”

魏奎传授自己被多次暴打总结出来的经验:“假如你是个老盲人,眼瞎了大半辈子,你对光明的更多是来自回忆。我现在就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让你在八十岁高龄,重见光明,亲眼看看周围活蹦乱跳的陌生小畜生,你随后肯定会发现,自己整个人在世界已经彻底过时,离死不远。第二个选择,我可以让你亲眼看到‘自己的回忆’,比如说,你能亲眼看到自己前半辈子遇到的人,看看他们都长着什么样子。那你觉得自己会选哪个,哪个又比较诱惑?”

吴燕夏没说话,魏奎确实是很聪明的,他没思考过还有这一可能。假如,神灯是真有逆天能力,倒也有实现这一愿望的可能性。

他觉得,“老大爷之友”的位置可以让给魏奎。

魏奎又烦躁地说:“这边乱猜也没用。你把德勤山人绑过来一问,什么都知道了。”

“他?”吴燕夏摇了摇头,冷声说,“打电话没人接,这老头八成又躲起来。”

魏奎东拉西扯的,本来想继续说梁凉和德勤山人的那一块事,但吴燕夏确实脑子还有点迷糊,他至今都没问起过梁凉,魏奎乐得压下来不提。

吴燕夏彻底忘了梁凉才好呢!

梁凉已经把吴燕夏公寓的信息都整理好,无论如何,她决心要把这烫手的公寓卖掉。

在好几名的中介的陪同下,梁凉在大中午的时候,重新来到吴燕夏的公寓,带领他们拍细节照片。走廊里的纸钱已经被清除,神灯撞破的玻璃重新修补,整个客厅一打开门,依旧是一览无余的明亮光景。

因为不敢自己来,梁凉除了带中介,又把爸爸和桑先生拉过来壮胆。

梁爸爸为女儿命是从,但桑先生听说要参观凶宅,就表示强烈的拒绝。梁凉缠人功夫太厉害,最后很不爽的从命。而看着吴燕夏独自一人居然住这么阔的公寓,不由咂舌,再看到吴燕夏家里的意式厨房,不由摸了好几下。

“这公寓如果便宜卖的话,可以卖给我?”桑先生关键时刻极会砍价,“一平方米一千块,我现在就买了它,你觉得怎么样?”

旁边几名中介嘟囔说:“全中国都没有一平方米一千块的房了。”

梁凉却摇了摇头。

她目前仅打算把房屋先挂到售卖平台,如果有卖家出现,会把所有情况都说明。而最终决定要卖谁,还是必须得问下吴燕夏本人的意见。

梁爸爸已经不动声色的把整个公寓走了一圈,随后把女儿叫过来。

曾经吴燕夏养蛇养狗的蛇室里,如今只留有两个空空的铁笼子,假树和碎石都散落在地。其中一个笼子的地面,却安静的搁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块并不陌生的血红色令牌,是梁凉在幻境中交给吴燕夏的那块令牌。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半夜还有一章,本来想攒字数让凉夏两人见面才一起发的。

先发,别等我哈

第 123 章

梁凉找出自己随身的手绢, 垫着手绢,小心将令牌从笼子里拣起。

她尤记得在当时幻境里,这块令牌被吴燕夏定义为不详,怎么现在又出现在吴燕夏现实的家里?难道是神灯把它送过来的?

该不会,女鬼又现身了吧?

梁凉的心一下就悬起来。

旁边围着的人多,她终于敢仔细打量令牌, 浓郁的红色中又有点发黄, 似乎不是南红的质地。

桑先生依旧坚持他不懂装懂的意见:“肯定是老矿里挖出来的老货。南红这两年都被开采到封矿。你如果不想要也别放在笼子里, 还不如…”

梁凉马上合上手掌, 不许桑先生抢。

“夏夏说,这个东西不太吉利,不能乱给人。”

桑先生皱起浓眉, 但想了想二先生那颗垃圾桶里的伪装人头,只好作罢:“那我刚刚的公寓出价, 你觉得合适吧?”

“一千块一平方米?人家是卖房子又不是割地, 即使是凶宅的价格也不能压的这么低呀。”梁凉弱弱地抗议, “总得看看, 其他买主愿意出多少钱。”

桑先生更不愉快了,他觉得自己老板就是喜欢装可怜的奸商。

梁爸爸在后面冷眼旁观。

吴燕夏至今还在医院里躺着,但卖他老巢这么大的事, 梁凉直接代为作主,穿着那LO裙整天忙前忙后的。她对吴燕夏家的一切都了若指掌,中介要借手机充电线,随手从柜子里翻出来一根新的。随后, 梁凉发现掉落在地的青铜古镜,第一个反应也是帮着仔细收起来——乖乖!这哪里是女朋友,这就是小管家婆的节奏啊!

梁爸爸如鲠在喉,乖女儿在自己和妻子面前,信誓旦旦保证两人已经分手。据他了解,梁凉这段时间里安分守己,也确实没有再去医院探望那个小畜生。

但,怎么就感觉,哪个环节不太对啊。梁大狐狸沉默地想。

接下来几天,吴燕夏除了和魏奎逗几句,大多数时间依旧躺在病床上昏睡。

即使再生龙活虎,他也被医生切开大脑做了两次手术,没打麻药的情况被硬拔出两颗智齿,大伤期间,身体不停的进入睡眠状态补充消耗体力,有时候还出现生理性的吞咽困难。这天中午,吴燕夏刚吃了两口病号饭,像被松子卡住的金刚鹦鹉“咯”一声,直接把饭吐了。剩下半天,他没有任何食欲,宁愿埋头睡觉。

消息传到吉兆,很快,吉兆的进货单里立刻夹带什么黑鱼三文鱼甜玉米补脑容易消化的私货,后厨里尝试提供高级定制的病号饭。

当小花再出现吴燕夏病房的时候,提着一个日本制的三层大保温盒。

第一天,吴燕夏抬头扫了一眼送饭的小花,慢吞吞地把饭吃了。第二天,吴燕夏连头都没抬,半声不吭的把汤都喝了。第三天。吴燕夏已经极为镇定的闷头吃喝,他完全没打听,这凭空出现的食物从哪儿送来的,又是被谁送过来的。

小花只觉得心惊胆战,她怕海盗作风的夏大仙再管自己叫媳妇。话说,她在吉兆的试用期都没过。

已经被喊过媳妇的魏奎觉得,即使把饭拿去喂狗,还能听到一声感激的“汪”,给吴燕夏吃就是浪费。

魏奎来找梁凉,看到她手上这一块鹤顶红令牌,也转述了吴燕夏醒来后的结论。

梁凉听完吴燕夏对令牌这截然相反的评价,愣了好久,她这才醒悟,幻境中的吴燕夏绝对又耍了什么花招!他故意宣称令牌危险,估计是使诈,琢磨着把令牌骗到手。但吴燕夏肯定万万没想到,他连骗都不用骗,自己就巴巴的双手送上,直接白给上门。

怪不得,吴燕夏当时的笑容带有一点奇特古怪,他事后还特意评价,三个女孩里数她最傻!

梁凉再次被气得七窍生烟,俗话说,最狠夏猪心,他事后还假惺惺的找来一颗破蛇牙补偿她,估计那蛇牙也是假的,这也真是、真是太无耻了!他都能当冥界影帝了!

梁凉知道令牌没问题,先把它拿回家保管。但当天晚上,一直无法开机的手机突然间开始闪烁,而在短信存稿箱里,找到一长传未发短信:

“梁凉:

猜到我是谁吗?当你看到这令牌出现在笼子里,吴燕夏应该已经恢复清醒。他会彻底遗忘昏迷时期发生的事情。

蛇是伪善之兽。我虽然对你说了抱歉,终究因为私心,把他多留了几日。因为此生再无相见的机会。

你是否为之前的事情而困惑?

早比五年前更早,我就与德勤山人、以及他的几个徒弟接触过。我犯过的第一个错误,是救了德勤山人的大徒弟。她曾经为了掩盖自己是女儿身,早在七、八岁的时候,就敢往脖子上缠活蛇,与蛇同吃同睡。也因此利用人对蛇的畏惧心,而避免和她师父进行更多接触。她同时也是一名极出色的蛇语人。

非常可惜,我不清楚她和德勤山人如何走向决裂。毕竟活的时间太久,我早就认为一切都是过眼云烟、身外之物,也常常感叹人类有种天然性的愚蠢和贪婪。

也许,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例外。

长话短说,我是一条灵蛇,可以完成任何人深层次的愿望,但可悲的是,我唯一完成不了的,是自己的愿望。于是,我开始和他们每个人都做了一笔交易,他们彼此互不知情,只认为我是痴情、愚蠢、可怜的蛇精。实际上,我正通过一点一滴的改变,强行干预吴燕夏的命数,包括他住到这个凶宅里,也是我计划里的一部分。

我的要求不多,只想让吴燕夏逐渐放弃这喧嚣的一切,回到山寨定居。与此同时,我又因为某种骄傲,绝对不想让吴燕夏知道我是一条有这种能力的蛇。我怕他将我视为许愿的工具,只想不知觉的带领他完成一回归。

但也许是情劫,也许是高估了自己,我莫名与你的宠物交换了身体。情急中又做了错误决定,把降头里的女孩子彻底放出来,却没能控制好她。她实在很厉害,德勤山人更厉害,而我在各方势力里奔波,很多事情已经背离初衷。

人的生命,终究不能成为轨迹。

在你被手链拉走离开时,我还是忍不住,把我和他的一切渊源都告诉吴燕夏,再问吴燕夏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他又拒绝了,他说这不是自己内心里想要的。

吴燕夏小的时候,会对着蛇自言自语,练习普通话。

他曾经跟我讲过一个寓言故事,有一种嗜血如命又极为凶悍的毒蛇,但同时是很珍贵的药引,人类为了捕捉它,便在锋利刀口抹血。它会不停的舔舐刀锋,最后割破自己的蛇信、喉咙,依旧因为贪血而无法停止,只能血枯而亡。

我想,我如果再不停止,只能成为被他嘲笑的主角。也许,回忆就够了。

但还有一些事情,我也必须告诉你。鹤顶红令牌属于德勤山人女大徒弟,她早被百鬼侵身,德勤山人曾送她这一块令牌来镇压邪物,强行帮她续命。他们在彼此仇恨前,也曾经共同扶持,遗憾的是最终反目成仇。德勤山人的女徒弟也将逐渐失明,她杀蛇伤命太多,终究不是善人。而降头里那个女孩已经毫无威胁,这块令牌你可以继续保留,它是一块厉害的护身符。

说起来,我会叫梁凉你的名字,是因为曾经附身那条小泰迪时,它的脑海里经常有趣的争斗:我的主人到底是梁凉还是魏奎?梁凉很像汪汪,我才能叫出口。

其实,我不止一次动念想杀了你,但你确实也算是我的主人,我的第二名真正意义上,对我毫无所求的主人。吴燕夏为我取名“夕颜”,比起“神灯”,我更喜欢前者这名字。夕颜代表一生的爱。

祝好。”

-

梁凉几乎是呆滞的看完整个手机里的短信,都不知道说什么话。就在这时候,手机屏幕又逐渐暗淡。她连忙重新充电,但等了半晌,手机再次亮起来,那长长的短信已经彻底消失。

她不停的检查手机,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知觉间,眼泪就酸涩漫上来。梁凉对神灯最后的印象,只记得在幻境中,蟒蛇的金黄色体表有像云豹般的华丽花纹,任意柔软的堆积、盘踞在地面,谨慎的不越边界,似乎拥有安琪儿般的温顺。但是,不知觉,他们的生活都被它冰冷的摆布了一道。

梁凉捏着令牌,最后熬到半夜,才带着复杂的心情模糊睡去。

因为想着神灯,这一觉不踏实极了。她临睡前都没敢关灯,睡意微浓,又总觉得有一绺头发垂在眼前,弄得眼皮痒痒的。

梁凉伸手想捋开,然而动了半天好像只能扭腰,她以为是自己太困乏了,随便蹭了蹭床单想把头发蹭走。

正在这时候,听到头顶有人冷冷地说:“还敢睡?你就不怕醒来后,自己已经被卖到山沟里去当小女仆吗?”

这声音怎么有点熟啊?梁凉浑身一抖,立刻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

玫瑰灯罩的温馨灯光下,某人的头被纱布裹的像个埃及人,他脸色苍白,留着大胡子,正贼溜溜地揉着她的胸,一双眼睛发亮地看着她。

还有,自己的双手双脚,已经在床上被牢牢的捆住了。

救命,吴燕夏怎么从医院里逃出来了?

第 124 章

吴燕夏看梁凉醒了, 他手掌依旧危险而缓缓下滑,摸了会温香软玉,才不舍的把手从她胸口抽出来。

他心有忌惮,倒也不是忌惮面带愠色的梁凉,更忌惮心情荡漾到太过,肾上激素会直接把自己再送到ICU里去报到。

不不, 采花诚可爽, 生命价更高。

吴燕夏今夜垂死挣扎着从医院里爬出来, 焦急的等出租车, 烦躁的按电梯,勉强的开门,兴奋的捆梁凉——这一系列动作, 已经达到脑部重伤病人的体力极限。

此刻,只觉得浑身的疼痛聚到一起, 浑身发冷, 呼吸唯艰, 只能躺在她对面暗暗皱眉。

唉, 要是刚刚路过在便利店,顺便买包烟就好了。

吴燕夏凝视着梁凉,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她和自己裹在空调被里, 打起精神问:“梁女士,你没话对我解释?”

有啊!梁凉被捆绑的动弹不得,她已经惊讶的瞪大水汪汪的眼睛,近距离地看着吴燕夏的新造型, 有点吃惊又有点害怕,更情不自禁又想哭。脑子真的有点糊,下意识的要把手机里的东西转告他,但,等一等,吴燕夏这种振振有词的质问态度,是什么意思?

梁凉闪电般的恢复清醒,想到自己还在生气。她微微转过脸,冷若冰霜的说:”走开…“但气息不稳,更像娇吟。

吴燕夏看她熟悉的怨怒不甘的样子,忍不住乐了,将梁凉抱进怀里。

他把她捆得非常严实,小舅舅亲授的捆羊手法当如此,梁凉的挣扎完全没有用。她手脚被缚,满腔的愤怒和质疑,吴燕夏却直接凑过来急切的亲她。他的胡子很扎,摩挲得娇嫩下巴都痛,梁凉刚要说话就感觉到他舌头想进来,连忙先咬紧牙关。

可惜两人的斗争,又是完全不平等的地位。

吴燕夏因为伤重怕冷,他进来的时候,就直接把卧室里空调关了。梁凉原本屏住呼吸,因为内心太多委屈,眼泪从眼眶纷纷跌下,无声的濡湿了纯白色的床单。但无奈吴燕夏脸皮太厚,边帮她擦眼泪边强势的继续捉住猛亲,动作半点不耽误。

梁凉挣扎没多久,热得满头香汗,刚张嘴想换气,立刻就被不由分说的含住,再度被重重的欺负了一个遍。

久违的唇齿纠缠,吴燕夏不给任何喘气空间,梁凉感觉她整个人都要断气了,最后她的津液已被吮干,只剩下极度黏腻湿润的舔舐和啃咬。她不得已开始求饶的回吻他,他才不舍的放开微肿的唇。

梁凉满脸绯红,整个上半身一团火热软在他臂弯里,但她稍微找到呼吸,仍然顽强的以哑甜口吻翻脸了:“…请问我认识你吗,你跑到我家干什么?”

吴燕夏低声说:“笑话,你不认识我,你跑到我家干什么?”

最近以来,吴燕夏被梁凉孤独的扔在医院里养伤,每日不愁吃穿也不用交医药费,每日的文娱活动只限于和魏奎交流。而魏奎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名义上在医院里守着吴燕夏,实际拼命分散吴燕夏的精力,就是不让对方想起或联系上梁凉。

比如,他以“帮你恢复脑神经”为幌子,忽悠吴燕夏打手游。

仅仅三天的功夫,吴燕夏就在游戏里输得连裤子都没了,不仅把微信红包里的钱全充值在游戏里,因为耗费流量,手机也欠费停机。

魏奎冷笑连连,再整天和吴燕夏说些有的没有,打算从脑力上直接干掉这个心腹大患。

但,魏奎唯独没想到,吴燕夏玩手机的时候,无意发现曾经的监控软件app。他当时怀疑家里闹鬼,分别在客厅和蛇室等各个角落里安了隐蔽的摄像头监控,可以用手机查看。

吴燕夏那天一翻,正好就翻到了梁凉带着桑先生和一帮中介到他家视察的情况。他感兴趣的来回看了好几遍,终于,什么都彻底想起来了。

紧接着,吴燕夏面对的第二个窘迫现状,他身上没有一毛钱。而且,还需要查梁凉家的地址,攒出租车钱,思考梁凉家的备用钥匙放在何方等等。

吴燕夏再次顽强的克服了这些难关,他以变态应有的魄力,半夜骗过医院和小区保安,成功的摸上门。

梁凉认真的听完整个过程,居然对吴燕夏冷淡的皱了皱眉:“所以呢?”

吴燕夏一愣。

他原本以为,梁凉听了这件事的过程,就算不帮着一起谴责魏奎,至少也会是乖乖巧巧的小媳妇脸,撒娇的叫自己几声哥哥老公的,担心下自己的身体,主动把身体送过来让自己猥亵一下。

但,梁凉听完后居然冷笑了。

这是被逗笑了,还是…大事不妙啊?

只听到梁凉幽幽地说:“魏奎不让你来找我,是因为你这个人卑鄙无耻招惹生非下流好色见异思迁毫无人品一点都不纯洁。我以为你摔坏了脑子,还有点担心你,但现在看来,哼,你整个人一点都没有变。”

吴燕夏瞠目结舌的听着梁凉骂自己。

他不由陷入沉思,自己昏迷期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她情绪这么激动?

吴燕夏迟疑地望着梁凉片刻,大脑里又成功想起来一个很没用的常识,连忙低声说:“乖凉凉,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对不起啊,我帮你把绳子解开,等等。”

梁凉憋得差点吐血,她娇喝:“你才来大姨妈!!!”

吴燕夏皱眉:“那你现在生气什么?我差点没命,你不来照顾我,这么多天也没来看我,这就是你当媳妇的态度?”

“我为什么要看你呀?魏奎不是你的媳妇,他不是天天守着你,你去找他啊!”

吴燕夏尴尬的想,猜对了,果然就是因为这个乌龙。

“哎,我当时脑子不清楚…我错了。”

“假如我不在你身边,随便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你病床面前,照顾你,守着你,给你吃饭,等时间长了,你就会和她产生感情吧。如果我一直不主动出现,你也会把我彻底的忘掉…”

“那当然了,感情如果不能被表达出来,在对方看来。这就等于没有吧。”吴燕夏失笑,他随口说,“但我就撞一下头,你怎么把我说的像个白痴啊?”

梁凉脸色却更黑了一下,沉默的移开眼睛。

她早就明白,神灯在吴燕夏那里,不会得到回应。他是很果断决绝的人。但联想到吴燕夏幻境里的态度,包括神灯的信,梁凉突然深刻体会到,很多人是基于不同的立场看不同的世界。这让她不由想,也许感情没有那么多独一无二,吴燕夏就算不和她在一起,最终,他真的可能就会找到别人,共度一生。

这个想法令她痛苦极了。

神灯的那个“一生的爱”,简直就像刺似的扎着。

吴燕夏看着梁凉的黯淡脸色,也只好收起笑容,心想这得认真回答。

哎,男人要想愉快的走肾就得先痛苦的走心啊。

可他实在是累了,便长长的叹一口气,揽住梁凉低声解释:“我会把身边的人都问一遍的。”

“嗯?”

“如果我失忆了,按照我的习惯,肯定会先把身边的人都问一遍。然后从他们的反应里,选出最有可能是我媳妇的人选,观察一段时间,再排除错误,最后回到你身边。但梁凉女士,你要相信,我是世界上一定和唯一会爱你的男人,你要记住这个。就算我认错人,但不妨碍我正确的回到你身边啊。”

“可是…”梁凉咬咬唇,她缓慢的把神灯的短信都说了。

吴燕夏只好撑着精神听,梁凉注意到,他专注的眼睛里都是疲倦。留着大胡子的吴燕夏明明更像个非中土的野蛮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很脆弱。

吴燕夏身上依旧是股橙香和男人的气味,不过多了股消毒水的味道。听到一半的时候,吴燕夏的手掌摸上她的臀:“凉凉,你觉得我现在要你,我能坚持硬三分钟吗?”

梁凉呆了:“我跟你说了半天正事,你怎么就想这个?”

“我不知道…”吴燕夏喃喃地说,“我记得,当时在手机里看到你的时候很开心,我的意思是,就是很开心,我知道肯定是你,怕有变故,今晚就直接过来看你了。”

梁凉觉得喉咙里一堵:“你个大骗子!谁让你受伤的!你跟我说你会跑路的,还跟我说你去信阳是请高人的!你在梦里也骗我!你就会欺负我!”

她感觉到他的头歪了歪,好像是笑了,但实际上,吴燕夏说完这句话后,又直接搂着梁凉,陷入昏迷。

——在吴燕夏死死的捆着她四肢的情况下,他就人事不醒,很惊悚的倒在她的床上。

幸好这一次,吴燕夏只是因为疲劳过度而引发的昏迷。

不过,医生警告他,如果再这么不怕死的胡闹,他们建议他直接转院,去增加别院的死亡率,并威胁会如实把这情况通知保险公司。

吴燕夏再被做完检查,头晕脑胀的插着呼吸管,推到熟悉的病房里,魏奎研究性的看着他。

“我没死,这次也没失忆,”吴燕夏阴森森地说,“你小子等我养伤好了,非得在游戏里干到你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