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嬢嬢也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只是有点遗憾:“怎么不在家住?”

他们一家子的占有欲都强,刘嬢嬢喜欢这漂亮傻气的小姑娘,也把梁凉视为儿子的所有物,但她闹不清楚,别的民族未出嫁的姑娘怎么个仪式,也就问了几句。

梁凉早从刘嬢嬢口中知道,这块地基,是吴燕夏买来孝敬父母的,也是他找的建筑师自建别墅。刘嬢嬢平日带着毛弟,迁就吴燕夏爸爸工作,夫妻住在位于县城中心两室一厅的小区筒子楼里。

因此这别墅大多数时间都是空着的,晾草药,他们夫妻也就在周末回来,以及儿子来的时候和苗寨里亲戚探亲过来接待客人,因此,小舅舅也握有一把钥匙。

“其实应该租出去的噢。”刘嬢嬢遗憾的说,“装修的蛮好。”

梁凉也认真的出主意:“别墅不太好整租,租商用的话很毁房子,以后可以试着做民宿嘛。”

刘嬢嬢一直自豪觉得,自家经济水平,在县城里绝对算中上流。虽然每次这么说,见过更多世面的吴燕夏父子都联合起来打击她的盲目自信。但现在,看着梁凉,刘嬢嬢确实发现,这漂亮小姑娘虽然文静,总是抿嘴笑不说话,实际上,在娇甜无比背后又隐藏那么一点傻奸气息。

听说,她自己在大城市里开了个餐厅?

刘嬢嬢看着梁凉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好货色。如果儿子娶这小姑娘的话,聘礼该送多少比较合适?她已经开始在脑子里,仔细的算数。

半小时后,吴燕夏被他爸爸放出来,又被他妈妈拉过去叽里咕噜的说了半天,塞给他个大盒子。

吴燕夏拉着梁凉坐上出租,才终于舒一口气,今天这一通忙乱。

他熟门熟路的说了酒店名和街道,其实也是刚刚从手机地图上查的,吴燕夏胳膊肘勒住梁凉的腰,低声问:“抛下我,今晚吃什么小灶?”

梁凉还没回答,吴燕夏的唇直接强迫的追过来,他低头吻住她这两天被薄软的唇瓣。缓缓辗转含进去,又皱眉吐出来,用上下牙齿的力量,再在令她发痛的边缘里惩戒的深咬了一下。

“吃了烤鱼?”

吴燕夏早就闻到她身上那股馥郁的、夹杂飘香炭烧味道,梁凉平常总是出入后厨,不用香水不涂甲油,身上就有点像风干掉的西柚皮香薰蜡烛,非得凑近了才闻到带着幽幽的软香气味,不像现在,米酒味、烤肉香、重酱辣子,奶香和各种烟火味道,厮打着扑过来,他笑了,“真不习惯。你回酒店就去给我好好洗一下。”

梁凉不好意思的捂着脸:“今天也挺好吃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沾染烧烤的味道嘛,今天又是吃吃吃的,都来不及洗澡。

随后,吴燕夏正襟危坐:“吃鱼,辛苦你了。”

“嗯?”

“据说,据说啊,苗族姑娘在出嫁前,会提前一周都得吃鱼,特别是鱼泡和鱼肠。所谓虾生鱼养,”吴燕夏再把胳膊搭在她肩膀,在她耳边一本正经的小声说,“多吃鱼也能在洞房花烛夜,帮新娘顺利high起来。这是催情的好东西,我看,你以后得多吃。”

梁凉愣了愣,面红耳赤的反驳:“我就是开餐馆的,店里烤物都不单独区别进货的,全部可以生吃的!骗人,鱼怎么可能催情嘛,真的这样,都,都没法做生意!”

“什么?”吴燕夏也喷了,“这有什么可比性?我说的,肯定要往鱼肚子里面掺特殊的草药,得特殊烤炖还得喝酒的那种吃鱼法!你那是日本人民食无鱼的文化!自然不是花姑娘的干活!”

酒店前台登记的时候,被反驳的哑口无言的梁凉,很是气鼓鼓的攥着行李箱的把手。

吴燕夏笑着拿房卡在她眼前一绕,随后搂紧她的肩膀:“小老婆,待会放下行李,今晚再带你去乌江旁边转一圈?”

梁凉打着哈欠:“不要,真的好累。而且,我得先用酒店里的座机,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又想起来,“你妈妈塞给了我一个红包。”

“给你你就收。”吴燕夏顿了顿,再面无表情的说,“但你身怀巨款,万一酒店治安不好,今晚独自睡觉,不合适吧。”

梁凉终于找到机会嫌弃他:“你不是刚吃坏肚子,都没什么体力、也没法保护我的样子。”

吴燕夏一眯眼。

今晚居然是第二个人嫌弃他体力不好。但显然,梁凉比他小舅舅更聪明一点,她在吴燕夏在那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前,又赶快说:“如果你能背着我,从楼梯口一直走到客房,你今晚就可以留在我房间里。”

吴燕夏低头看了眼梁凉的房卡,很好,足足14层。

爬楼,这真的就是要榨干他的体力,和…肠子。

“算了…今晚就让你我都歇歇。”他神色坦然地拉着梁凉走进电梯,目光却思筹什么,露出个很意味深长的笑容,“养好身体,才能做大事。”

梁凉起了鸡皮疙瘩,她连忙强调:“你绝对不能半夜跑进来!”

“好。”

吴燕夏很好说话的帮她推着行李,到了客房后,把她安置好。

随后他果然没有多逗留,甚至走到门外的时候,为表坦荡态度,都嘱咐梁凉在里面把几个暗锁都插上。

梁凉完全不客气,依言牢牢的锁上三层门。吴燕夏在门口耐心的等着,也试探着拉了好几下,感觉外面强盗都完全进不来。

这时候,梁凉就听到他隔着酒店的门,轻声的唤她的名字。

“凉凉?”

声音舒展自然。

“嗯?”

“凉凉,我爱你。”

头顶上酒店的灯打下来,梁凉咕哝一声。

…啊,他怎么突然间又表白啊。

她处于与平日生活迥然不同的异地,但这里又是他的家乡。这表白感觉听在耳朵里有不同的意味,像是有点假的台词,又像是自然而然。梁凉忍不住把脸贴在酒店的门上,耳朵和脸颊都热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贪杯喝的几杯酒弄的。

现在不需要看着旁边的全身镜,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非常美,不仅仅是因为穿着最喜欢的LO装,而是被爱滋养得心安理得的样子,像蔷薇花瓣很饱满的次第绽放。她不再诚惶诚恐的自问和疑惑,所有容易开小差的微弱情绪,已经越来越稳定。

她只是依旧用脚尖划着地毯,小声而害羞的问门缝:“那你说说,你爱我什么?”

“不知道,但感觉胜于一切。”

梁凉笑着“切”了声。

吴燕夏轻声说:“明天早上六点,你到大堂里等我。我、爸爸妈妈一起和你吃早饭。”

“好的。”

“然后,我带你回苗寨。”

第 130 章

梁凉一大早扑腾着爬起来, 提前十分钟,准备到大堂等吴燕夏。

昨天的LO装送到酒店干洗部,再换了一身“优芍药与银葡萄”系列。考虑到可能要去苗寨爬山,今天整套裙子在膝盖之上,上身是多重的荷叶边,主打的依旧藕灰色的撞色, 裙子由疏密有别的纱线蓬蓬的撑起来, 带着海芋花瓣的波动线条。

穿了难得一穿的稍微运动风格的鞋。

小舅舅在大堂沙发上看到梁凉朝着他们走过来, 转头跟吴燕夏搭话:“这大眼妹崽, 很像你小时候喜欢的魔卡百变小樱。”

魔卡百变小樱?吴燕夏倍感诧异:“我什么时候喜欢那动画片?”

“肯定喜欢。不然为什么叫你娘娘腔,我不喜欢的东西,你小时候都可喜欢。”

从小到大, 舅甥都以拼命踩低对方的各种审美为荣,不过, 小舅舅的话不太可信, 比如他一直强调, 自己找女人的偏好是金喜善, 吴燕夏就冷眼看着他集齐了所有金喜善的反面。

“我一直以为,你更喜欢御姐类型。”小舅舅遗憾的评论。

吴燕夏确实记不清小时候的看片喜好,先皱眉说:“你早上不睡觉, 跟过来干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燕夏感觉小舅舅现在的眼神,就像狗看到一块全是肉的骨头,追随梁凉的时间长了点。

这时候, 谈话的女主角唰的跑过来,抱了一下他胳膊,再乖巧的跟小舅舅打招呼。

小舅舅脸上又有点烧,很殷勤的回了一声:“凉凉,早晨好。”

说完后有点恍惚,小舅舅搞的一夜情太多了,每次他睡醒就跑,早忘记清晨跟女人打招呼的感受。

吴燕夏顺手接过梁凉的那个大行李箱,小舅舅则继续笑容满面的跟她搭话:“起得太早,累不累?”

对哦。去苗寨的话,又不赶时间,为什么起的这么早。梁凉昨晚也忘记问,她光是把两天拍的食物照片发给爸爸妈妈,就吭哧吭哧花了半小时。

梁大狐狸是很蔑视的看着那些照片,再和梁妈妈嫌弃这食物八成不干净,但活生生的大半夜看饿了,又假仁假义的在床上拿饼干吃,被她妈妈臭骂一顿。

吴燕夏很有把握的解释:“七点钟我们开车上路,路上还有晨雾。等到苗寨的时候,阳光照下来,雾全散开。景色难得,想带凉凉看看。”

他今天已经恢复了精力,还是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平静说话的时候,就是深不可测的冷面孔。

小舅舅和吴燕夏一般高,身材很好,但吴燕夏的腰居然比小舅舅细了不少,肩宽点,反正各方面都会更好看点。一开始仅仅觉得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还挺暖,然后到声音、眼睛、手臂,整个人就很独特。

梁凉对着吴燕夏,很花痴的傻笑了半天,罕见的被他瞪了一眼。

松桃,不设防的小城。

河水青青,河道极弯。路边偶尔有穿着黑蓝色衣服的少数民族,挑着扁担,慢悠悠的路过。

吴爸爸和刘嬢嬢,被儿子在大清早拽起来吃了一顿早餐。不过对吴燕夏的决定,他们家里没人反驳,他是家族里的族宠,从小干什么都有自己的主意。

去得早,几乎是早餐店第一拨客人,坐在最好的位置,什么都是刚出锅的。刘嬢嬢从早市买了新鲜的水果和酸奶,也一道摆在桌上。

窗外微熹,照在梁凉细细的手腕、微卷的秀发,和她翘起的鼻尖。

确实很像动漫人物。

对面小舅舅不由又看呆了,但随后打了个冷战,只见吴爸爸和刘嬢嬢都眯着眼瞪着他,尤其是跟着苗药王学过一段时间采药的亲姐姐,面容有点狰狞。

刘嬢嬢微笑说:“小弟,专心吃你的泡菜喔。”

等早餐结束,吴燕夏订的车已经等候在门外。

吴燕夏能咬牙早起,绝对不肯多走一步,让司机开车把他爹妈先送回机关和家,回头的时候,小舅舅依旧若无其事的赖在车上。

吴燕夏看了他一眼:“你打算做电灯泡,还是做识趣的舅舅?”

他的态度比较自然,小舅舅的劣习就是见了美女走不动道。

小舅舅脸皮更厚,他特别社会的一搭梁凉的座椅背:“哎呀,我可伤心。你小子有了女票忘了娘舅,会下阿鼻地狱。来,凉凉你评个理。”

梁凉抿抿嘴。

她的性格,一直都对周围的环境和人非常敏感,吴燕夏爹娘的态度极友善,都仍然拘谨极了。眼前这个小舅舅,她很早察觉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看自己。梁凉倒没往别的方向想,但身为LO娘,最最最讨厌别人盯着自己猛打量,感觉怪怪的,没有礼貌。

梁凉不太喜欢这个小舅舅,小声开腔:“您今天没工作吗?如果没重要的事情,跟我俩一起玩呀。”

吴燕夏也头痛地说:“对,你没正事?”

小舅舅被这么提醒,倒是想到跑来县城确实是“工作”的,他待会还得滚到防疫站,面对如织的病牛啊病羊啊病马啊。

“你带凉凉回去住在外祖家?那里条件不太好,她能习惯,就留在松桃么。”

吴燕夏已经把小舅舅那边的车门直接拉开,冷笑的把他踹下去:“山里条件确实不太好,我承认这个。但那里风景很美,她也会承认这个。”

梁凉笑嘻嘻的看着小舅舅被吴燕夏一脚踹下车,完全不同情,只乖巧的对他招手道别。

吴燕夏看着她狡黠的笑意,也拧眉笑了:“守妇道啊,笑不能露齿。”过了片刻后,又假意抱怨,“总是给我惹麻烦。”

“我才没有呢!”

迎着正冉冉升起的朝阳,车一路往山深处奔去。

果然就像吴燕夏所说,山雾退的很慢,车形势在道路如同在渺渺仙境。只能看到窗外各种山树融合的润泽绿色,车越过青梯田,高架桥,现代文明仿佛随着窗外夹着的风,正缓慢吹散。现在山林都是承包制度,更多的种着松树柏树等用材树。但苗寨的附近也都会栽有枫树,枫树是苗族的图腾树,苗语称为堵冥,代表母亲树的意思。

梁凉在后座系上安全带,避免因为车的转道而乱晃身体,司机和吴燕夏间或聊了几句,说的方言,她都听不懂。

没一会,吴燕夏微笑翻译:“他在问我,为什么想带你回来看。”

“对啊,为什么?”她也奇怪。

梁凉本来想在松桃小城悠闲的逛逛,吴燕夏爸爸介绍的景点,听起来都很有意思,但吴燕夏直接把她拉到苗寨。

吴燕夏看着窗外,他漫不经心的说:“因为我去哪儿,你就得跟着我去哪儿。我现在来苗寨上坟,你就得陪在我身边。还有,马上要满月了。”

梁凉皱了下鼻子“满月有什么稀奇的。啊我懂了,满月的时候,你会变身为狼人吗?”

吴燕夏听到这话,伸手就轻佻的拍了下她膝盖:“梁女士,我随时能变狼人。”

梁凉用目光控诉他的不纯洁,司机大叔还在呢,她又不肯说话了,继续趴在窗子往外看。

有一段新修的二级路还没有硬化,车开到一个地标处无法继续向前。

距离苗寨,也没剩几分钟的路程。吴燕夏便牵着梁凉,慢慢往里走。山坳里空气极好,但也有昨夜篝火的味道,周围时不时传来鸟啼,土路铺着干稻草,而因为气温低,雾气依旧弥漫在他们身边,像情人的吻般徘徊不走。

徒步了一小会,梁凉的身体没有随着运动热起来,拉着吴燕夏的小手越来越凉。

他搂紧了她:“冷了吗?”

“不是冷。”

梁凉一直东张西望,她内心有隐约一个预感,带着紧张。

几分钟的功夫,两人终于走到苗寨门口,吴燕夏时间算得很好,也就在这个点钟,头顶阳光开始像刚成型的出炉酥糖,从高处以泛滥、无忧无虑的姿态穿破而洒下来,而身边升腾的雾气终于被抽走。

天空是有点天真的硫蓝色,山风吹过来,一切就像掀起朦胧的面纱,整个苗寨逐渐清晰。

梁凉也终于看清眼前的一切,不由自主的,在吴燕夏怀里打了个哆嗦。

明明第一次来这苗寨,然而她又莫名眼熟。

因为在梦里见过。

这就是幻境里出现的苗寨!这个地方,居然真的存在!

苗家吊脚楼,全部依照陡峭山的走势而接踵建立,从山脚到山顶,左右连片。黑色的房顶,远远望去,有一种气势恢宏的感觉。

苗寨其实不大,六十来户人家,二百多人口。

现实中的苗寨,早就有了现代化的建筑。松桃冬季低温,如今只有最贫困的村落才是传统的木房和蓬草,经济情况稍微好一点的人家,早就采用砖房或水泥混砖的建筑,重新拆掉老房,或在老房边建了新楼。

吴燕夏拉着梁凉,熟门熟路的进去,

他略有伤感,记得童年时期村寨总是很热闹,放牛的、唱山歌的、采药采蘑菇的,欢声笑语不断。如今进山都不见年轻人,留守的小孩和老人居多,稀稀落落的晒太阳。

建筑多,人少,暖洋洋的日光洒下来,洒在陈旧的白墙上有点像淡淡的橡皮粉色,带着极其安逸的气息。

梁凉却像坠入梦境般迷茫,此时此刻,那些古屋果然都像梦里那样破旧,但苗寨的布局和道路完全没有变。

她发抖的往苗寨中央走,路过梦境里相同的房屋和草垛,断垣和残壁,越走越慢,最后终于噙满眼泪。

吴燕夏停下脚步,他疑惑的问:“凉凉?”

“我好怕…”梁凉也不管周围人好奇的目光,把脸埋到吴燕夏怀里,虽然是白天,但四周似是熟悉又似陌生的环境,都让梁凉想到那一段奇幻惊险的经历。

梁凉真的怕起来,不仅怕再看到苗寨中央那座用巨蟒身骨撑起的诡异吊脚楼,也怕吴燕夏不记得他,笑嘻嘻的让自己独自离开。

吴燕夏皱眉没说话,他微微弯腰,把开始啜泣的女孩扛在背后,继续拉着行李箱坚定的往里走。然后,他轻声说:“凉凉,你抬头。”

梁凉搂紧了吴燕夏的脖子,过了好一会,才敢抬头。

苗寨中央依旧是极阔的空地,但根本不是什么高脚楼,而是砖混结构的小楼房,墙体贴砖,上面有四个恢弘的大字“兴旺超市”。

梁凉呆了。

吴燕夏无奈地说:“这里早就成了超市,方便大家买东西的。当然,地理位置最好的还是村长家和宗堂,咳咳,也就我们家。但哪里有蛇撑起的楼,傻凉凉,我把你切块卖了得了。”

门口有几个老婆婆,咧着没牙的嘴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吴燕夏向来就不怵,沿路走来,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微笑着打了照顾,梁凉回过神来,也不哭了,但立刻不好意思的又把脸埋下去。

吴燕夏索性继续把她背到自己外祖家。

第 131 章

大舅舅早就提前等候在门口。

吴燕夏的外祖高寿, 健康的活到98岁,几乎是活神仙的岁数到去年才去世。大舅舅是一个矍铄的老头,人高马大,白袜黑鞋,身板很直,话也是不多。大舅娘很早就离世, 吴燕夏的表哥在二线城市工作, 几次要把父亲接过去, 大舅舅总说故土难离, 不肯迁移。

大舅舅看到心爱外甥,问了妹妹家的情况,看到漂亮的梁凉笑着点头。

梁凉确实发现, 苗族人民并不是各个都热情似火,她目前见过最热情的苗族男性, 好像只有一个小舅舅, 但他似乎不能成为典型。

外祖家不是吊脚楼, 是一栋有点奇怪的、从外观上看几将坍塌的青砖石筒子楼。

大舅舅独住一楼, 吴燕夏把行李放置到二楼客房,用消毒液洗了手。那里收拾的也非常干净,弹簧床, 有农村典型的花被子,墙上挂着一副药王和孔子的画像,桌面不伦不类的摆着毛主席人脸装饰的银盘子。

梁凉环视一圈,对这里还是挺满意的, 反正不太敢住吊脚楼。刘孃孃昨天送了两个掺杂草药的蜡烛,她随身带过来点燃。

回头的时候,看到吴燕夏居然上床,准备补回笼觉。

“你怎么那么懒!”梁凉跑过去摇他,“我要出去玩!”

“就睡十五分钟。”吴燕夏给她看手机里定的倒计时闹钟,他抱怨,“我爸妈家那只猫,昨晚就睡在我枕头旁边打呼噜,一只猫,打起呼噜像头高血压的牛,轰都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