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凉盯了他会,才勉强同意:“那…你睡吧。可我这十五分钟干什么呀?”

“你可以陪我躺着,或者下楼走走。对了,尽量别踩死这村子里的鸡。小舅舅上次喝醉后踢死邻居家一只鸡,被那婆婆强赔了两千五百块,”吴燕夏顿了顿,沉思着补充,“不过,这很可能跟他睡过邻居家的小寡妇有那么点关系。”

梁凉咯咯笑了,她活泼起来:“我不会踢鸡的!”

梁凉独处的时间,把苗寨按照记忆里的样子,快步走了一圈。

她再次谨慎的确定,这确实是幻境里出现的地方。除了耳边没有从始至终潺潺而令人不安的水声,而苗寨里现代化建筑的地方,幻境里都是大片空白的黑色。大概神灯很讨厌这些,并不曾出现。

左右看了下,梁凉走到曾经神灯蜕掉蛇皮的深坑。

拨开灌木,眼前还是平底,仅仅有些金黄色、足有两人头高的高高干茅草堆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梁凉不由自己发了会呆。

幻境里最后告别的时刻,神灯凑得极近,虽然当时沉默着没说话,梁凉却有种很奇妙的感觉,神灯仿佛是想把那橙黄色的摄人蛇瞳赠给自己似的。

神灯,据说有能满足人类愿望的神奇能力,梁凉不由想,难道神灯想帮自己满足愿望?

可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愿望总是变来变去,维持最久的愿望,好像就是吉兆能成为本土第一日料店。不对不对,最近的愿望又变成,吴燕夏这猪千万别失忆,不要忘记他承诺要娶她来着。

但,梁凉如今又又又变了愿望。

她很有骨气的决定,吴燕夏即使对自己求婚,绝对不能答应,一定要狠心的折磨他。自己也是有自尊的新时代女性,就像杨雨薇一样高傲。

梁凉抱着这样的信念走回吴燕夏外祖家,大舅舅递给她半碗酒和几个鸡蛋。他家里不养家禽,怕鸡啄了珍贵的中药,所有食物是从邻居和超市那里买的。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老乡好奇的凑过来,很自来熟的坐在院坝里,对梁凉问长问短。大舅舅家从来没这么热闹,笑得核桃般的脸更皱了,也问:“你是夏夏处的小媳妇?”

梁凉脸一红,轻不可察的点点头。

大舅舅连声说:“好得很,好得很。夏夏不像他小舅,心能定得住,他不会对不住你。”

“我总怕夏夏这辈子不好娶妻。他名字取得好大,燕在苗语里是凤鸟的意思,心高。”

有几个对吴家情况知根知底的老人,七嘴八舌的把吴燕夏童年时期的事情都说几句。

这个苗寨坐落于梳子山,据说山顶有一弯圆湖,四季不冻,传说由一条金鳞小龙守护。一旦小龙发怒,梳子山就会日日下雨。

当然这仅仅是神话,没有任何一个村民亲眼见过这个湖。

吴燕夏小的时候,由外公和外祖两个老头带大。但小男孩主意多,经常甩开他们,自己出去溜达,一消失就好几个小时。每次问去哪儿,小吴燕夏都淡淡的说到湖边玩。两个老人心中觉得诧异,悄悄跟在身后,却次次跟丢。

想致富先修路,但苗寨里修路,一次次的修通,一次次又被雨水冲垮。后来老一辈的村组干部,请来了个盲人风水先生,对方说让把村长家的儿子每年接回来住。果然,公路就在吴燕夏回来过暑假的某一年修好。

而为这个,苗寨里的村民也都知道吴燕夏。

梁凉听着有点呆,话说至今都觉得吴燕夏身上有一种神秘气息,大仙果然从小就是,呃,小仙。乱想了会,她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大舅舅,这里蛇还多吗?”

“哎呀没了,早没了哟,修公路后长虫恁少,鼠宰严重啊。”

院坝里的人越聚越多,身为族宠,当苗寨的人知道吴燕夏带了女朋友回来,都走过来围观梁凉。

大舅舅乐呵呵的给每个人都倒了茶,把梁凉众星捧月的围在中央,纷纷夸她漂亮、美、洋气,往她手里塞花生、糖果和一些晒干的农作物,她很多话听不懂,但脸红透了,只能诚惶诚恐的道谢。

吵闹了一会,吴燕夏在二楼把窗户推开,懒洋洋地对下面喊:“凉凉,你爸爸给你打电话。”又打着哈欠说,“大舅,我再睡会,今天中午我下厨。”

这才解救梁凉。

但梁凉一关门,就被睡醒的吴燕夏抱在怀里,羊入虎口。

“骗你的,我看你独自坐在下面太可怜,救你来了。”吴燕夏笑了。

院子听不懂的方言说笑声,隔着还没阖上的窗户传过来,乡音不断,空气里的一层薄薄的轻尘,覆盖在赤.裸的皮肤上。

弹簧床上,吴燕夏已经快手的把梁凉裙子都强剥了,他从后面压着她,在她脖子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两下,手臂牢固的缠着她,嘴里却说着不相干的话题:“今天中午我当大厨,梁老板想点菜吗?”

梁凉被压得不能动弹,她浑身轻颤,也不知道因为两人在这阳光直射的上午就开始亲密,还是处于陌生环境里的习惯性紧张,或者,只是因为他们距离人群太近。

楼下至少四十多个人,都聚在院子里热火朝天的聊天。

“你会做饭?”她忍不住又走题的问,但这句话问出口后,梁凉从心里已经信了,吴燕夏看着懒散,但确实属于会偶尔自己下厨的那种男人,他万年独身独往,都把自己照顾得油光水滑。

吴燕夏把她上衣都解开,指缝推搓着梁凉胸前的红晕。

他轻声解释:“大舅舅每次不要我的钱,也不要我的东西,下厨是我唯一能取悦他的方式。”

好像没心没肺的说,手里半点都没闲着。半晌的功夫,她剥开的的翘臀已经紧贴他张牙舞爪的胯.下。随后,吴燕夏又低声说:“凉凉,你想我吗?”

情话亲密,但梁凉整个人又变得木呆呆的,也不知道应该拒绝还是怎么样。

全身发烫,可能是被头顶过于灿烂的阳光晃得眼花,也可能因为这个人总像下咒般迷惑而越来越心软,当他的低沉声音响在耳边,居然也慢慢腾起来微弱的情.欲。

她揪紧床罩,心中感到熟悉的烦恼,喜欢吴燕夏的时候是真喜欢,怎么看都好。但怄气的时候,同样气恼的认为吴燕夏没什么了不起,特别爱贪图享受,占女孩子的便宜半点都不手软,确实有一点比别的男人更会讨人喜欢。但关键长得也不是惊天动地的帅啊,大变态猪一枚,经常想拉黑报警。

吴燕夏也把梁凉翻过来,和他清亮斜斜的眼眸对视,等了这么多天,就是喜欢去看梁凉这时候纠结丰富的小表情,像喜欢拿长尾巴吓唬自己玩儿的纯种猫。

吴燕夏很轻的吻着她:“就来一次,你别喊啊,楼下有人。我也是名人,要脸。”

梁凉没有回答,伸手痴痴的抚摸他清瘦的脸庞。

迎着她目光,吴燕夏心里再度燥得野火燎原似得,极度想把她捏死在身下,看她哭得花容惨淡,却也心情矛盾的怕弄死弄残了,他这辈子就难找第二个这么傻乎乎上钩的小姑娘,索性打落她的手,重新把梁凉整个人翻过去。

果然到半截的时候梁凉固态重演,跪在床上娇滴滴的喊深,难受,肚子受不了,吴燕夏只好耐心的亲着哄着,轻缓温柔的怜爱。但哄完之后,低头仔细看,梁凉根本面色殷红,泄露袅袅的舒服呻.吟,他气得又觉得内心痒痒的,看透了她总是在一副装傻求可怜的样子。

反复调整了几次,吴燕夏终于满意,再让她平躺着。但梁凉意识凌乱,被喂的不敢吭声,优美的背后娇颤的在被子里渗出汗。

白日宣淫,吴燕夏却也还有几分惯性的理智和保留。

他非得先拿梁凉解一下馋,但在自己家也有点忌惮,甚至抽出神听楼下正议论什么,无非是乡亲们都说这个外甥孝顺,有出息之类老生常谈。

但吴燕夏显然高估自己的自制力,她的耳朵烧得极红,天真又媚意的要和他手拉手,一不留神作立刻重了十多倍,带着难以言明的往梁凉小腹和骨髓里最幽窄处猛闯。

梁凉比基尼线被去除,刺激多了几倍,身体里除了泛起熟悉的酥麻,居然有种针扎的不受控制感,仿佛蜡烛两头点燃,马上要烧到最细的中间端痉挛的爆炸。她开始慌神:“不行,先停一下…停,我我我想去卫生间…”

吴燕夏看到梁凉的脸在阳光下如同白瓷般,浑身泛着可爱的温粉色。这么恶劣的人,动作只会置若罔闻的越来越狠。

“不要了,真的不行,夏夏我好痛,我不知道…”她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腰臀还是勾魂似的在空气中自动摆动。

“感觉不是很疼…”吴燕夏沙哑的取笑了声,伸手习惯性的把她脸颊的泪擦了,梁凉的眼影随着泪水晕染,感觉就像个花脸小熊猫,他觉得很有意思,“凉凉别怕,放松点,不会让你疼。”

梁凉预感到要发生什么,怎么能不害怕!她毕竟是女孩子,难道要在爱人面前失禁,实在无法接受。

“夏夏哥哥…老公放过我吧,求求你…呜呜呜我不可以…哥哥等会再射给我…”

梁凉没看到吴燕夏的表情,是那种即使她处在绝境,他虽然怜爱但也绝对不会施救的深情又薄情。

吴燕夏因为急促快感而微微喘息,听梁凉越求饶声音越大,他突然想到楼下的人,几乎毫不犹豫的用手轻捏住她喉咙,不让她高声惊动别人。

梁凉在这种关健时候被锁喉,缺氧使身下的快感越来越难熬,她咳嗽着,津液把嘴弄得湿润,呜呜咽咽的已经连他精瘦的腰身都环不住,拼命蹬床:“…我不能要了…我恨你吴燕夏我恨你!”

她语速越来慢,但泛滥的恨不得把他全部吞下去。

吴燕夏也感觉马上有点失控,他勉强留神,听着外面的说话声音似乎轻了点,感觉时间差不多。再继续发展,梁凉下午绝对害羞到的不敢出房间,大舅舅那里也没好意思的。

他赶紧松手,再伸手揉着她小腹深处:“乖老婆,是这里疼?”

梁凉正用最后的力气摒住自己,却随着一按,整个人像丝绸伞面上落满的积雪,终于承载不住,皎皎白雪一大块的下来。梁凉无意识的松开牙关,积攒的大量液体顺势喷淌到滑腻的股间,也把吴燕夏弄得半湿。

吴燕夏愣住,随后眼疾手快的扯了枕巾垫在下面。他刚笑着想欣赏,但梁凉因为这种高强烈的刺激,真的彻底急眼了,她眼里燃着羞愧和绝望夹杂的火,猛的扑到他怀里,勾住脖子,几乎灭顶般的死咬住他。

吴燕夏的唇直接就被这姑娘啮破,血涌出来,然而他不觉得疼,更激烈的回吻回去,因为她同时又在那么滑腻娇嫩的冲刷他,在两人短暂的耳鸣中,梁凉终于松开他带血的唇,再被小腹深处传来那一股浓密的温暖感,刺激倒在床上。

吴燕夏堆垒的胸膛剧烈的喘起伏,才回过神拦腰搂住她。

这时候如果不抓紧时间善后,等这姑娘反应过来后,她小脾气上来绝对会生气。他赶紧亲着安抚说什么出来就舒服,弄他身上吧之类的。

又趁着梁凉没回过神,赶快的问:“凉凉中午想吃什么?”

梁凉还在小声抽泣着,她的知觉早没了多少,红唇还沾染着吴燕夏的血,感觉浑身不受控制的极舒服又极无力,却同样羞愧极了。

她耷拉着眼睛哭着说:“…我,我想吃桑先生特意给我做的奶油意大利面。”

吴燕夏愣了。

请问在贵州的偏远山区里,他怎么能弄来奶油意面,又怎么能弄来桑先生?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但不要脸的人,永远有不要脸的一套解决问题方法。

吴燕夏不动声色的答应了,却也揉了会她的胸就又要往下摸。梁凉还处于敏感的时候,她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委屈的眨着眼睛:“你说过,就做一次的。我,我才答应…”

“但你现在不是要吃意面?”吴燕夏再皱眉,摸了下她头发,他凑过去,顺便把唇上的血在梁凉洁白娇嫩的脸颊蹭干净,正色说,“我们要再来一次,我刚刚显然没用尽全力,让你脑子里还能想这些有的没的。奶油意面?本大仙把你带到千里之外,精心安排的苗寨精品旅游路线,你现在就告诉我想吃西餐?来,梁凉,你现在还想干什么,都告诉我,我都彻底满足你。”

说这话的时候,吴燕夏直勾勾的盯着她,特别耐心,甚至有点倨傲,没有流露出哪怕任何一丝羞愧神色。

可见无耻的程度,已经超越梁凉这辈子见过任何的生物。

在吴燕夏冷酷无情的目光中,梁凉果然愣了下,就没底气的第n次退缩。

她连忙抱着他的手,小声的发誓诅咒什么也不想吃,刚刚随口说的。吴燕夏中午做什么自己就吃什么,没有任何要求。她对这次旅游的安排也很满意,希望他继续发挥。

窗外的日光洒在吴燕夏脸庞,仿佛有点正大威严,但实际上内心极黑,是老奸巨猾的无赖。

吴燕夏维持面无表情的,被梁凉软声求了又求,主动献吻好几下,他这才神情淡淡的让她帮着自己穿上衣服,做戏一定要做全套的把梁凉独自扔在房间,装着余欲未消的模样,自己去厨房了。

当然刚出门,某猪就强忍内伤,抚着破唇笑了起来。

而梁凉恭送他离开后暗暗感慨她逃过一劫,又心虚内疚的不行,休息好了就赶紧爬起来,趁着吴燕夏不在的功夫,开始在遥远的松桃破楼里,洗洗刷刷补妆把脸上的血迹抹掉再尽量天.衣无缝的把衣服重新穿上。

等红着脸把枕巾用水洗好,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晾起来的时候,梁凉突然回过神,蹙起秀眉。

怎么感觉,嗯,有些事情发展的又是不太对。

她自己才是受害者好吗。

但这时候,吴燕夏已经在下面喊她吃饭,梁凉身为记吃不记打资深迟钝傻星人,就又决定抛弃这情绪,提着裙子下楼,想见识下吴燕夏除了馄饨以外,究竟都会什么厨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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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大大放过,求大大放过,求大大放过。

除此之外不知道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给我点时间,这次弄得我厌文期又瞬间爆发了

第 132 章

吴燕夏身怀十八般武艺, 但身为懒鬼,厨艺走的是街边脏摊风。

他没有什么少数民族卖弄地方厨艺的自觉性,买了条牛尾牛骨,剁块加野葱扔进做牛肉清汤,趁着这功夫揉了巨大的敦实面团,等发酵的时候用红辣子拌了黄瓜, 用鸭蛋黄炒了嫩豆腐, 烫了把从邻居家要的茼蒿, 最后烙了十七八张迸脆迸脆的葱油饼。

都是快手菜, 但卖相不差,甚至非常能糊弄人。

梁凉走下楼的时候,闻到葱油饼的香味, 而吴燕夏顺便将大舅舅家的厨房和客厅都拿水擦了一遍。大舅舅家并不脏,但是木头家具, 各处也是药袋子, 百衲衣般藏着各种草药, 角落会有淡淡的灰尘。

吴燕夏把带来的一次性桌布都铺好, 正垂头摆着盘,手臂有力,做的是细活, 但透着钢铁般的力量感,感觉整身荷尔蒙爆棚。

做饭早就不属于稀奇技能,在城市里,即使会煮鸡蛋都算厨艺的一种, 然而任何好吃的食物,都需要带着爱与审美。

大舅舅家里的条件,非常简陋,餐具餐盘都是寻常的白糙瓷和不锈钢碗。吴燕夏的性格并不会多讲究摆盘,他把四处收拾干净,随手从院子里折了三四片新鲜青色树叶,稍微折叠成型,用来当天然的筷子托,弄得妙趣横生。

梁凉很给面子的在桌子旁边“哇”了声:“你回去后能也给我下厨嘛。”

夏厨师裹着围裙,非常骚的吹了声口哨,把板凳从桌子下面拉出来:“等你明年过生日的时候。”

嗯,明年过生日的福利,好像很多啊…梁凉心跳一扑腾,稍微幻想了下,喜滋滋的问:“那你都会做什么?我可以提前点菜吧。”

吴燕夏抬头,见大舅舅还没来,便轻声回答:“你只能点大肉.棒。”

这猪真的彻底没救了!梁凉悄悄地做了个呕的表情,再度假装没听见,转身溜走。吴燕夏放声大笑,把她拉回来,很满意笑说:“你就坐我旁边吃饭。”

苗寨里人家吃饭,通常都敞开院门,任邻居或路人随时进来,表示大方欢迎。但吴燕夏每次回家为大舅舅亲自下厨,却把门严密的关上,绝不允许闲杂人等跑来蹭吃喝围观。

偶尔顽皮的孩子爬到墙头偷看他们,吴燕夏也视而不见,在大舅舅放下筷子前,绝对不轻易开门。

如果小舅舅在,绝对会轻蔑的称这种行为是“小气的娘娘腔”。

外甥亲自做的一桌菜,大舅舅老怀甚慰,拿出自己的藏酒,和吴燕夏小倒一斟。

吴燕夏看着眼巴巴瞅他们的梁凉,笑说:“您也给她倒一杯,凉凉能喝酒。”

梁凉闻言,连忙站起来,双手虔诚的举起自己的小杯子。

她早先就从旅游书里看到,苗族的风俗传统是进门先给客人酒,喝的越多代表越受尊重什么的。

但梁凉怎么感觉,自己不受尊重,反正来这里都没人劝她喝酒,光不停的被投喂零食。

大舅舅也看了一眼梁凉,含笑给她倒了半个小拇指深浅的酒。

唉,不尊重啊还是不尊重。梁凉顾忌着淑女风范,羞羞答答的喝了。吴燕夏反而多喝了点,陪着大舅舅抽了根烟。

梁凉自己吃着,突然间再想到,自己这两天的饮食好像油腻了不少。平常在吉兆吃的虽然是剩料,但很清淡,少盐少油的。

她带着这样的想法,侧头望了吴燕夏一眼。两人目光对视,吴燕夏就随意的说:“那今晚我们喝清粥。”

梁凉含着筷子,摇了摇头。

她的肠胃,早在桑先生各种精湛厨艺和濒临过期食品的虐待中海纳百川。再说,出来玩嘛,饮食可以放纵一点。

但等等,梁凉突然想到,自己根本还没张嘴提要求,吴燕夏就已经懂她接下来要说什么!难道,她和吴燕夏已经达到心有灵犀的程度?

她一激动,就把吴燕夏那半碗温酒,当成牛肉汤喝了两大口。

于是没等到吃完饭,吴燕夏无奈地把陷入微醉、正不停对着空气傻笑的梁凉再拎上楼。他望着她的眼睛,捏了下她红通通的脸,回到楼下继续陪着大舅舅聊天。

梁凉软绵的靠在床上,带着喝醉酒人独有的专注傻缺,安静研究着自己袜子上的小熊。

酒,真是个好东西,现在感觉很灿烂、很安心,很被尊重,天地和谐海清河晏什么的,就很想打电话给别人分享自己的莫名喜悦。

倒霉的桑先生,再度成为他老板此刻脑海里冒出来的头一号秀恩爱对象。梁凉摸出自己的手机,郑重的按了桑先生的名字,点击通话,乖乖的等待。

没动静,她疑惑的再打一遍,依旧没动静。

嗯,桑先生怎么不骂骂咧咧的接电话。

再再打一遍,还是没动静。

难道桑先生趁着自己不在,把吉兆私吞逃跑了?

喝醉的梁凉恶从心中起。她自认像鲤鱼打挺般,实际上是特别娇懒的慢动作爬起来,就要拨打吉兆的固定电话,盘问下最近的生意。

然而,电话始终都无法拨通。

梁凉醉眼朦胧,终于感觉好像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她定睛一看,液晶屏幕上方,显示“无联络信号”的标志。

吴燕夏的手机没带下楼,正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充电,梁凉顺手抓过来,明明是不同的运营商,吴燕夏的屏幕,同样显示着无手机信号。

啊,所以代表房间里收不到信号,还是苗寨没安信号站?梁凉吃惊的想,如果是后者,那是不是代表,苗寨里的人都知道,吴燕夏说的什么她爸爸来电话找自己是谎话,他和她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正鬼混。

对,完全可以用“鬼混”这词。

随着严密的推理,梁凉脑子里的某根弦终于烧断了,她萎靡绝望,抱着两个手机睡过去。

同一时间,吴燕夏让大舅舅把苗寨里修路的事情,又细致的讲一遍。

吴燕夏爸爸是绝对无神主义者,家里也不允许说这些。但苗族文化鬼神自成一系,巫师是苗觋,招魂则是巴兑雄。汉人风水那一套在苗族完全没用,听到盲眼的汉族算命先生,吴燕夏留了心眼,把德勤山人的样貌叙述了遍。

大舅舅却摇了摇头,连说时间过去的的太久,哪里记得这细节,但在吴燕夏的催促中,大舅舅倒是回忆起别的事情。

贵州经济虽然不发达,自然资源丰富,尤其是矿能,一般山区里能先富起来的都是矿主。

挖矿,就免不了炸山,贵州境内多喀斯特地貌,有大大小小的各种地下溶洞,而苗族在漫长的时间里沿袭“洞葬”的文化。

所谓洞葬,是族人去世后棺材不入土,把承载尸体的棺材垂入地下溶洞之中。如果溶洞的地方够宽敞,久而久之,则会摆着数百乃至上千人的棺材,相当于天然的墓穴。本民族“三十六道神,七十二洞鬼”的“洞鬼”便是来源于此。

各山寨和古镇里,向来流传有“洞神新娘”的故事,细节不同,但都是好好的大姑娘在路上走,突然看到了地面有一个洞,就被迷了眼,茶饭不思,随后没几年莫名其妙的就死了,汉人说是“中邪”,苗人则认为她是“嫁给洞神”。苗族崇鬼信神,每年农历正月三十不像汉族“守岁”,反而是“跳洞”,寓意送走“洞神”,

本族的苗族巫师不接炸山的活计,就怕惊动了“洞神”。但总有人求财心切,隔壁山寨的有个矿主在探矿时,不小心炸毁了“洞葬”穴,结果,半个月连续死了两个儿子,老爹也奄奄一息。他立马去外省,花重金找了个有名的汉族盲人风水师。

汉族风水师还带了个徒弟,脖子上缠着条小蛇,他手法极厉害,做了三天法后,矿主的老爹就恢复清醒,他再让自己的徒弟下到那阴森森的洞里,从洞穴里拣九块石头上来。

当时也有其他苗族的巫师在场,纷纷阻止。一是祖先的放馆地不允许外族进入,二是这行为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