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好歹也是医生,对病人我有分寸,我只想看看她到底在画什么,真发生什么事。”我淡淡一笑回头看看太子和韩煜。“不是还有你们在嘛,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相信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韩煜见我态度坚定,太子也默默点点头,他才把手松开,我小心翼翼打开那两道玻璃门,尽量让自己脚步轻一点免得惊动刺激了那蹲在墙角的女人,韩煜和太子本来打算跟进来被我制止,精神病患者对外界刺激很敏感,陌生面孔的出现在病人眼里是具有敌意的,我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病房很干净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凌乱,我特意去看了墙上的那幅油画,是抽象派的画风,画的应该是一个动物,可我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隐约能看见很多动物的轮廓,但又不能确定,似乎是很多形态组合在一起的,一时半会不明白代表什么意思,而在油画的右下角我看见一个模糊的签名,也没太留意一晃而过,注意力完全在徐婉君的身上。

我小心翼翼的向她靠近,听见她手中在用什么东西摩擦墙体,发出吱吱的声音,我走到她的身后试图去看清她画的东西,可惜光线太暗我打开了手中的手电,明亮的光线瞬间照亮了墙壁,徐婉君明显对光线很敏感猛然转过头来。

灯光下我看见一张焦烂的脸,卷曲的皮肤触目惊心的贴在她脸上,扭曲变形的五官杂乱无章的拼凑在一起,我突然想到了蒋馨予,她的脸也是这样,只不过在光线下徐婉君更让人毛骨悚然。

我着实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手电险些掉落在地上,我低头的时候留意到徐婉君另一只衣袖空荡荡的,没有手掌只有一截手臂,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参差不齐想必她曾经左手受到过严重的创伤,以至于断掌残疾。

她忽然向我面前走了一步,嘴慢慢张开,在手电的光线下我惊恐的发现她嘴里的牙齿大部分掉落,还有丝丝鲜血从她嘴角流淌出来,而她的牙床受损情况极其严重,我正在思索是什么原因造成她这样,突然看见她转身时抬起的右手。

一颗血淋淋的牙齿被她捏在手指中,那颗牙齿的前端被磨平,我突然意识到她是用什么在墙体上画画,徐婉君活生生拔掉自己的牙齿,而且从她牙床上残留的牙齿看,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我正想开口说什么,徐婉君突然狂暴的一把箍住我脖子,精神病患者一旦发病,潜意识中爆发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我又是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她袭击,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感觉一把铁钳快要捏断我的脖子连呼吸都变的困难,我想应该是我某个动作或者就是灯光刺激诱发了徐婉君的病情。

她用力把我推到墙上,她虽然只有一只手可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徐婉君突然抓住我的头发,猛然像墙上撞去,我只感觉剧烈的撞击让我差一点昏厥过去,然后感觉到后背有潮湿的热流在涌动,徐婉君反复把我的头撞击在墙上,若不是太子和韩煜及时冲进来,我想今天怕是只会死在这里。

太子一掌推开徐婉君,我被韩煜一把拉了回来,头剧烈的疼痛半跪在地上,本能的用手去摸后脑,发现满手都是鲜血。

徐婉君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在我们的身上,而是全神贯注把我流淌在墙壁上的鲜血恣意的均匀涂抹在墙体上,太子搀扶我的时候不小心踢到我掉落在地上的手电,光线不偏不倚照亮了那面墙壁。

我顿时忘记了剧烈的疼痛,嘴慢慢的张开,旁边的韩煜和太子表情也和我差不多,都瞠目结舌的看着那面被我鲜血染红的墙面。

徐婉君用牙齿在墙面上画画,我一直想知道她画的是什么,可是牙齿终究不能画出太深的线条,所以我始终没看出她画的是什么,但当我的鲜血被涂抹在墙上,那些顺着墙面缓缓往下流淌的血液充盈进浅浅的线条中,在灯光下那副画终于慢慢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一群人手牵着手从一处台阶往下走,而在台阶的尽头是一个偌大的血池,里面是无数张牙舞爪的手,从台阶上掉落进血池的人,都被这些手撕成支离破碎的碎片,这用鲜血才能呈现出的画像让我后背隐隐发凉,一片寒凉由内而外的充斥着我整个身体。

韩煜目瞪口呆的不知所措,突然太子拿着念珠的手慢慢抬了起来,指着那墙上的画声音不再平静。

那台阶……

我循声望去,那一群人手牵着手走下一处台阶。

一、二、三……十七、十八……

十九!

那台阶不多不少刚好有十九阶!

我突然想起这医学院那诡异的传闻,若是第十九阶台阶出现,那便是通往阴间的通道被打开。

第十四章 英年早逝今日四更

太子一边捂住我头上的伤口一边把我从病房中搀扶出来,韩煜警戒着徐婉君,不过退出来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令人胆寒的画上,等韩煜把玻璃门重新关上时。

徐婉君才显露出歇斯底里的抓狂,和其他喧嚣的病人一样,用力敲打着厚重的玻璃门,可她却是在对我们笑,落在我眼里更像是对我们的嘲弄。

她那张开的嘴,稀疏的牙齿还有那被严重损伤的牙床,以及从她嘴角流淌的丝丝血迹,再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上显得格外恐怖吓人。

我脑后流淌的血一直没有被太子止住,他和韩煜一人一边把我架住往外走,身后传来徐婉君从地下室深处发出的狞笑声。

拉开铁门文继科吃惊的看着我们,目光落在我脑部的伤口上,他的目光透着关切和担心,但我很快就发现那不是对我的,文继科一眼扫过后很气愤地从韩煜手中把钥匙收了回去,然后冲进病房并把铁门重新关闭。

从地下室出来就遇到赶过来的云杜若和南宫怡,她们看见我受伤都很担心,特别是云杜若她的眼神透着心痛,鲜血不停往外涌动,我大半个后背都是温暖的潮湿,不过风一吹衣服紧贴在背上有一种刺骨的寒凉。

他们把我搀扶到医务室,好在徐婉君撞击我头部的时候,只是严重的外伤并没伤及大脑,医务室的医生在检查后告诉我们并无大碍,我看见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头上的伤口足足缝合了六针,我整个头被包裹的像一个粽子,至今还有些昏昏沉沉,不过我的思绪比这更混乱。

徐婉君为什么会在墙上画那样的画,如果说这仅仅只是一个被杜撰后以讹传讹的谣言,那徐婉君被收治关押在病房又是从何得知的,那画里面到底还隐藏着什么其他意思,我对那被视为禁区的地下室病房越来越疑惑。

“你们两个人跟着他,怎么还会让他伤成这个样子?”云杜若有些生气的盯着太子和韩煜。

“他也得听才行啊,我们都叫他不要进去了。”韩煜摊着手很无奈的回答。

“是我自己一时好奇擅自进去的,他们劝过我小心,可我没当回事。”我歉意的笑笑说。

“哥,韩煜不靠谱,你一向沉稳,怎么跟着他也变成这样。”云杜若抿着嘴瞪了太子一眼。

太子笑而不语,我知道他不是不想解释,而是以现在云杜若这心情他知道自己说什么,云杜若也未必能听的进去,一个人拨动着手中的念珠安静的坐在一边。

“什么……什么叫我不靠谱……”韩煜嘴角翘起一脸苦笑,回头看我一眼。“怎么样,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要真有了估计我这一辈子都会被她耗上了,呵呵。”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我摸了摸被包扎的伤口痛的要命,抬头看了看韩煜。“那地下室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有古怪你应该会知道,那下面有问题吗?”

“没有!”韩煜斩钉切铁的说。“之前我们进去的时候,地下室终日难见阳光阴暗潮湿,我开始也有些不适应,所以特意在门口贴了一张道符,倘若那下面真有问题道符一定会燃烧起来,不过直到我们出去那道符还是完好无损,就是一间普通的地下室病房,没有你想的那些东西。”

听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若有所思的想了半天,看看赶来的云杜若和南宫怡。

“你们不是在整理案件资料吗,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案件有新的线索?”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线索,在查看资料的时候,你让我们特别调查一下合德医学院还有院长蒋馨予。”南宫怡很镇定的对我说。“我们翻阅过所有关于合德医学院的记录倒是真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是什么事?”我抬起急切的问。

“先说合德医学院吧,大概的情况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前身是一所精神病医院,创办人是现在的院长蒋馨予和她已故的丈夫莫永元。”云杜若说。

“莫永元和蒋馨予是夫妻?”我若有所思的问。

“是的,莫永元和蒋馨予在国外留学后回来创办了合德精神病医院,特别是莫永元,他在精神类学科的造诣非凡,在当时是数一数二的精神病权威,即便在国外也是赫赫有名。”云杜若点点头继续说。“他和蒋馨予本来有机会留在国外,但是莫永元赤子之心放弃国外的高薪和名利毅然回国,在他的带领下合德精神病院很快就崭露头角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如日中天,因为治疗手段先进成效显著,医院的口碑和声誉极其的高,在加上莫永元又是这个领域的领军人物,合德精神病院在短时间内名噪一时。”

我是法医大学的时候上的也是医科学院,对于莫永元当时有些耳闻,云杜若说的一点也不夸张,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但凡提到莫永元学医的就无人不知,他在精神病领域的建树超群。

可惜天妒英才。

莫永元如果还健在的话,想必绝对是医学界精神病领域的泰斗,可惜他在三十二岁却死于一场火灾,具体的原因我并不清楚,记得当时我刚考入医学院没多久就听闻这个噩耗,一颗医学界的新星就此陨落。

“蒋馨予呢?关于她的情况呢?”我声音有些黯然的问。

“蒋馨予是和莫永元一起回国的,两人感情很深回国后一直致力于精神病治疗的研究和创新,或许是因为莫永元的光环太过耀眼,蒋馨予一直都是站在他背后的女人,所以知道蒋馨予的人并不多。”云杜若不慌不忙的继续说。“不过这并不影响医术超群的蒋馨予,在莫永元去世以后她一肩承担起整个精神病院,她的成就现在看也不在莫永元之下,多次在权威刊物上发表独树一帜的论文,而她提出的关于精神病治疗的先方法也轰动一时,如今她也是这个领域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不过蒋馨予很注重医德,因此在医学界她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

“这对夫妇都是才华横溢的前辈,可惜莫永元英年早逝,如果他还健在的话,和蒋馨予一起这合德医学院一定会更上一层楼。”韩煜淡淡的说。

“蒋馨予在医术上或许比不过莫永元,但在另一方面我想莫永元就望尘莫及了。”云杜若意味深长的说。

“……”我一愣看看云杜若好奇的问。“什么方面?”

“合德医学院不是民办的,但从创收和盈利情况看,你们或许都不敢相信。”云杜若很平静的对我们说。“我想没有几个大学能比得上合德医学院,甚至是有名的上市企业也未必能比合德医学院有钱。”

“这医学院盈利很可观?”我诧异的问。

“合德医学院是莫永元和蒋馨予两人创办,在莫永元去世后,整个医学院就属于蒋馨予一个人,不是盈利可观。”云杜若摇摇头一本正经的回答。“按照合德医学院缴纳的税收看,蒋馨予富可敌国!”

“富可敌国?!”对于云杜若说出的这四个字我多少有些诧异,合德医学院即便是再有名望,可这学校充其量不过几千学生,单从学费收支蒋馨予当然会富有,但非要用富可敌国来形容未必有些牵强。

云杜若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惑,心平气和的说。

“合德医学院的收支中,学费以及国家拨款都占极小部分,真正的盈利还是蒋馨予名下的好几个企业,合德医学院在教学的同时,科研成效极其显著,特别是在生物技术研发上尤为突出,蒋馨予名下有一个日用品化工厂和一个生物药厂,生产的都是高端的产品,主要是销往国外,价格昂贵一般人根本接受不起,但是销量却惊人的好,据说一块由她的日用品工厂生产的香皂售价都上千,我虽然没有用过但听闻效果相当好。”

“蒋馨予是搞医学研究的,怎么又做生意,这感觉有些不务正业嘛。”韩煜一脸苦笑的说。

蒋馨予有没有钱,到底有多少钱,这些不过是她的私事,她是从事医学研究的,或许是在研发过程中发现了新配方,让她迅速富有也合情合理,我关心的不是这些。

“关于合德医学院还有没有其他的情况?”我认真的问。

“在收集回来的资料中我留意到一点。”云杜若点点头回答。“在合德医学院招生方面,合德医学院虽然是民办的,但教学质量方面出类拔萃,但凡能从这里毕业的学生都会被争抢,而且合德医学院的学历在国外也受到认可,因此只要能考入这所医学院,前途基本无忧。”

“这个我听说过,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我问。

“也不能称为不寻常吧,就是有些奇怪。”云杜若若有所思的回答。“合德医学院招生成绩当然是一方面,但是要求却极其苛刻,对智商以及身体的要求很严格,即便学分达到要求,倘若智商测试不达标,或者是身体有缺陷都不会被录取。”

“这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合德医学院的口碑和声誉越来越好,我想或许就是因为在招生的时候从生源就开始注重,宁缺毋滥百里挑一的学生在这里深造后毕业出去当然会出类拔萃。”我不以为然的回答。

第十五章 灵异传闻

太子好半天没有说话,等我说完很平静的看着云杜若问。

“之前你们说在翻查案件资料的时候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就是你们说的这些?”

“不是,是一件关于第十九号大楼的事。”南宫怡摇摇头回答。

“十九号大楼?”我立马转头看向南宫怡。“大楼怎么了?”

“根据记载,合德医学院虽然是民办医学院,可是也享受津贴补助,因为合德医学院成绩斐然政府一直很扶持和关注,而十九号大楼就是原来的精神病医院,政府曾经多次拨款要求重修,但是来来回回修了好几次,都没能顺利完工……确切的说是连开工都没顺利完成过。”

“杜若之前说合德医学院盈利极其可观,十九号大楼我们去过几次的确有些陈旧,和其他校舍大楼相比逊色了很多。”我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莫永元和蒋馨予创办的合德精神病院对于现在这个学校应该意义非凡才对,就算不拨款重建,蒋馨予又不是没有钱,为什么非要留下一栋陈旧的大楼呢?”

“修建了好几次都没有……连开工都没完成?”太子坐在一边饶有兴致的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样的?”

“我想可能和这所学校的传闻有关,这栋大楼或许就是因为一直没有被拆除才让那些传闻渐渐有了被杜撰的空间。”云杜若一本正经的回答。

“和传闻有关?”我猛然抬头惊讶的看着云杜若。

“我走访过一些学生,通过她们口中了解到,十九号大楼有灵异事件发生,这个想法在大多学生中根深蒂固。”云杜若说。

“这些传闻和重建十九号大楼有什么关系?”太子平静的问。

南宫怡翻开带来的档案,摆放在我们面前不慌不忙的说。

“重建十九号大楼一共持续了三次,第一次是十五年前,据说当时有传言说十九号大楼最开始修建的时候,地基是建在万人坑上,下面镇压了很多冤死的亡魂,若擅自拆除重建会惊扰到这些孤魂野鬼必会遭到惩罚,但这些言论只是在学生之间传递,并没有影响重建的进程。”

“第一次重建的时候发生了工程事故,当时负责拆除勘察的工人测量楼距,两个工人从十九号大楼楼顶系绳索准备安装爆破的炸药,当时整栋大楼的医生和病人都疏散完毕,大楼中空无一人,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工人从楼上摔落致死。”云杜若继续对我们说。“最开始以为是工程事故,但上去检查安全措施的人发现,固定工人的绳索是被人解开的,立刻报了警,警方封锁了大楼并逐层搜索,可是在整栋大楼里并没有发现多余的人。”

“那后来这事怎么处理的?”韩煜问。

“如果是有人行凶势必会在大楼里,既然大楼里没有人,那说明就只能算是工程事故,警方最后的定性为安全措施不完全导致绳索松动。”云杜若抿着嘴回答。“因为警方调查命案工程暂时停止,然后慢慢重建的事也就这样被搁置,不过关于十九号大楼下冤魂作祟的说法就如同被印证一般,学生之间相互传递而那个关于十九号大楼就是连接阴间通道的传闻更是盛行不衰。”

“一共重建了三次,这是第一次,那第二次又发生了什么事?”太子平静的问。

“第二次是事故发生后的第三年,也就是十二年前,当时是一位从合德医学院毕业的学生,毕业后从政一路官运亨通平步青云,并且还是分管医学教育方面的一把手,他回到学校考察,可谓是衣锦还乡吧。”南宫怡翻开第二份档案仔细的说。“这位高官想投桃报李,为自己的学校做一点事,就特别指定重建对于合德医学院有特殊意义的十九号大楼。”

“结果呢?结果发生了什么事?”我急切的追问,既然十九号大楼如今都还在,想必那一次也发生了什么事让重建搁浅。

“这本来是好事,高官还张罗了很多人前来参观,在重建开始之前有一个动工仪式,原计划在十九号大楼的原址前竖立一尊莫永元的雕像以示纪念他的成就,高官还特意题了一幅字,千古流芳。”云杜若接过话继续说下去。“动工仪式是由高官主持的,流程上他会铲下第一铲土,可当他手中铁铲插入泥土中的时候,地表突然塌陷,如同一个天坑当着全校几千学生和老师还有前来参观的人,把高官吞噬进去。”

“地表塌陷?”我吃惊的重复着云杜若的话。

“是的,档案中记载,那突然塌陷的地表下全是森森白骨,高官从高处跌落进去,身体被尸骨的骨骸穿透,高官当场死在一大堆尸骨之中,为了避免传闻出去,没有让学生靠近,但是在场的人都看见那毛骨悚然的惨象,高官如同被祭祀一般,展开的四肢以及身体都被骨骸刺穿,浑身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一个高官死在动工仪式上,想必惊动不小,第二次重建应该也因此而暂停了。”我摸出一支烟喃喃自语。

“这次事故加剧了关于十九号大楼的传闻,在场的学生虽然都没有看见塌陷的地表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纸终究没抱住火,等事情传出去,都说高官擅自动土拆除十九号大楼惊扰了下面的孤魂冤鬼所以才遭受报应。”云杜若说。

“第三次呢,第三次又发生了什么事?”韩煜好奇的问。

“第三次是十年前,或许是因为之前两次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故的原因,有关部门只是拨款并调派了工程队,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就连重建所需的材料都运入堆放,开始的时候还一帆风顺没有出现什么状况。”南宫怡翻开第三份档案说。

“第三次重建后来又出现了什么变故?”我急迫的问。

“工程队进驻后,重建材料是单独堆放并且派了人监管,可在动工的前一晚上,负责看管材料的人竟然纵火烧掉所有的一切,等发现的时候所有的材料的付之一炬,万幸的是这一次没有人员伤亡。”南宫怡面色凝重的回答。

“看管材料的人纵火?”我眉头一皱大为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要样做,事后警方介入问出原因了吗?”

“没有!”南宫怡摇摇头回答。

“没有?!纵火可是重罪,既然知道是谁放的火,难道这人没有被抓到?”韩煜很吃惊的看着南宫怡。

“人是抓到了,可什么也问不出来。”南宫怡合上手中的档案说。

“问不出来?”我更加震惊,不明白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纵火的人很有什么办法可以矢口否认。“为什么问不出来。”

“那人疯了,一夜之间精神彻底崩溃,被鉴定为精神分裂和被迫害妄想症,他在纵火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南宫怡叹了口气回答。“整个审讯记录中,那人一直惶恐的大笑或者就是抱头痛哭,样子害怕和恐惧,口中一直反复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办案人员听了很久才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鬼门关开了!

我眉头一皱,那人一夜之间精神崩溃,可见那晚他受到巨大的刺激,纵火可能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行为,他是在躲避什么,可为什么说的鬼门关开了,他的话无形中又和这所学校的传闻联系在一起。

“那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问。

“因为纵火是重罪,他精神失常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交由合德医学院负责鉴定,结果的确是精神严重受创,至今还被收治在第十九号大楼的病房里面。”云杜若回答。

我一直感觉这栋大楼有不寻常的地方,但并不是因为那些传闻,如今听到这三起看似巧合的事故,越发让我感觉这栋大楼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栋永远无法被拆除的大楼。

一个关于通往阴间通道的灵异传闻。

一群被关押在地下室病房面目狰狞的危险病人。

这一切让我的思绪越来越混乱,想的太多头上的伤口更加疼痛,我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点燃嘴角的烟深吸一口。

“这么说重建的事从十年前就不了了之了?”

“基本上是这样,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提出过要重建,不过毕竟年代久远有关部门还是希望有一所全新的精神病医院,合德医学就在十九号大楼旁边重新修建了一栋新的大楼,但是却没有用于精神病院,而是作为了教学楼。”南宫怡来回走了几步回答。

“这所医学院还真是不消停,不管是十九号大楼一直有灵异传闻,就连新建的教学楼也不太平。”云杜若在旁边淡淡的说。

“新的教学楼也不太平,又发生了什么事?”我吃惊的问。

“有一年晚上地震波及到新建的教学楼,晚自习回宿舍的女生说是在大楼墙体的裂痕中看见有人的白骨手露出来,那晚电闪雷鸣,闪电照亮的裂开的墙体,女生说在裂痕中还看见被镶嵌在里面的骷髅头。”云杜若说完摊着手很无奈的说。“这些都没有记录在档案中,都是警员走访的时候在学生嘴里听到的,不过多半也是以讹传讹的谣言。”

“既然是谣言,可既然有人说起必定会传播开,学校是怎么处理的?”我大为震惊的问。

“那女生随即就报告了学校,不过等到派去调查的人走近才发现,不过是地震的时候,大楼旁边的树倾斜靠在大楼的裂痕中,远处看去就如同一只手,至于骷髅头应该是树叶拼凑在一起的幻觉,学校方面很快就派人修复了裂痕。”云杜若不慌不忙的回答。“可是那女生还是坚持自己绝对没看错,而她的话也就这样被流传了下来,不过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第十六章 重尸之地

我们从医务室出来已经是晚上,南宫怡指着不远处一栋大楼告诉我们,那就是新修的教学楼,不过现在也算不上新了,那教学楼建成也有十年多的时间。

太子说想过去看看,我头还是有些晕,韩煜在旁边搀扶着我,等走近太子默不作声的看了很久,手中的念珠拨动几下后停了下来。

“但凡有魔障的地方怨气聚集阴气不散,我看那女生或许真是眼花,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亡魂怨灵。”太子心平气和的说。

“亡魂怨灵是没有,不过这里……”韩煜抬头看了片刻欲言又止的说。“这大楼修建的有些奇怪。”

“奇怪?”我回头看了韩煜一眼。“有什么奇怪的?”

“风水堪舆我并不擅长,不过这大楼修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设计大楼的人不懂,还是有人故意修建成这个样子。”韩煜目不转睛的看看大楼和四周忧心忡忡的说。“这大楼面西而建,地势较低污秽之气聚而不散,正门和后门不偏不倚都在一条线上,这是穿心煞,整栋大楼在五行八卦中,气不顺位不正,避生门开死门,怎么看这都是凶楼,而且还是重尸之地,住在这样的大楼里不死才怪。”

“不对啊,从大楼落成到现在没听闻有人死过。”南宫怡摇摇头诧异的说。“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没有人死过?!”韩煜有些不确定的皱起眉头。“可这里明明就是重尸之地,顾名思义就是这里会有很多白骨堆砌而成,居然没有人死过……哎,风水堪舆我毕竟不在行,也许是我真看错了。”

刚说到这里,身后有人叫我们,转身才看见是气喘吁吁的华冠文,他就如同一座肉山,每走一步身上的肉都会上下起伏的抖动,看见我头上包扎的伤口,叹了口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我就告诉过你要小心,你们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出事了吧,还好,还好,我去医务室了解过了,没什么大碍就好。”

“实在抱歉,我的疏忽让病人有机可乘,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其他人的事。”我歉意的笑了笑,知道华冠文怕担责任,把所有的事都承担在自己身上。

“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华冠文一听和善的笑起来。“蒋院长回来了,她在办公室等你们,如果没什么事我现在带你们过去。”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蒋馨予本来是有事外出,白天的时候听华冠文说蒋馨予要过几天才能回来,现在突然赶回来,我猜想多半是和我擅自进入病房的事有关。

关于十九号大楼的事我本来也有好多事想当面问她,虽然知道此行多半是蒋馨予兴师问罪,可她是这个学校的负责人,想必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合德医学院的一切。

华冠文只把我们送到院长办公室的门口,看他的样子没有打算和我们一起进去,只是笑容可掬的帮我们敲开了办公室的门,等我们进去后他一个人关门离去。

蒋馨予一个人独自站在办公室的窗边,我们来的时候外面下起绵绵细雨,她眺望这窗外直到我们进去也没有回头,过了好半天才听见她声音传过来。

“这所医学院是我先生莫永元一手创办的,我记得当时只是一个并不大的精神病医院,在救治精神病患者的过程中,永元说单靠我们一己之力怕是不能医治越来越多的病患,所以他想到了创办一所医科学院,让更多的学生学习到先进的医术去救死扶伤。”

我们站在房间中,不明白蒋馨予突然说这些话的意思,都没有说话去打断她,等蒋馨予把话说下去。

“我先生在生前告诉我,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有时候信仰和医德同样的重要,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坚定一个医生的信仰,那就是救死扶伤。”蒋馨予说到这里慢慢转过身来,她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站在我们面前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的睿智。

虽然她有一张令人恐惧害怕的脸,可她的自信以及成就让任何人都不会去刻意关注她那张脸,而更多的是敬重和折服。

“坐吧。”蒋馨予指着旁边的沙发很威严的说。

等我们坐下后,蒋馨予环抱双手靠在办公桌前,动作依旧是充满自信的沉稳,她在直视我们每一个人,目光没有半点游离和闪烁,可见她是一个很坦荡的女人。

“想必关于这所学校中那些污七糟八的传闻你们如今多少有些耳闻,什么在十九号大楼里能看见自己的前世,或者是说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会凭空多出一层,甚至还有,当第十九阶台阶出现的时候,阴间的通道就会被打开,诸如此类荒诞无稽的事不关是你们,我也耳熟能详。”蒋馨予没有半点遮掩的单刀直入。

“是的,我们在查案的过程中的确听闻这些传闻,不过既然有这些传言,我想也绝非都是空穴来风,不知道蒋院长对此有什么看法?”南宫怡和蒋馨予对视,同样没有丝毫的闪烁,她也是极其有自信的人。

“我已经让女生院暂时封闭了发生命案的403宿舍整层大楼,除了你们警方外连教职员工也不得擅自进入,原因是我不想让事态的影响力继续扩大。”蒋馨予并没有正面回答南宫怡的问题,很沉稳的说。“因为这所学校是我先生的心血,亦然是我的一切,我先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这所学校培养出更多更好的医生,这所学校里面几千学子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是救死扶伤的人,可是……”

蒋馨予说到这里目光变的严厉,停顿了片刻声音很低沉的说。

“可是我先生的愿望和理想,还有我为之付出的一切,如今正在慢慢化为乌有,就是因为这些荒谬的传闻,正在一点点蚕食我学生的信念和理想,在你们查案的时候我一再请求尽量低调处理,但凡和案件有关的任何事,我会不遗余力的配合,可是你们却大张旗鼓让那些足以毁掉这些将来前途无量学生的传闻更加真实。”

“我们让传闻变的更加真实?”韩煜眉头一皱很不服气的说。“我们什么也没做过,什么话也没说过,关于403宿舍的命案也是以自杀定性,怎么到了你这儿我们反而什么都是错的。”

“不做和不说才是最可怕的。”蒋馨予的目光落在我头上包扎的伤口上,声音冷冷的说。“所有的传闻都是由十九号大楼引发的,你们进去后遇袭本来没有什么,可在学生的眼里,她们只会潜移默化的和传闻联系在一起,这些学子将来大多都会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作为医生除了超群的医术,最重要的就是一颗博爱和公正还有坦荡的心,一旦被沾染玷污还怎么能舍己为人,她们会因为这些传闻而质疑她们的信仰,一旦有了恐惧就无法做到坦荡,更不会成为一名好医生。”

或许我最能明白蒋馨予说的话,虽然她说的很严厉,不过我很清楚那样的后果,就如同萧博文一样,他原本是有信仰和信念的人,可一旦心中有鬼,信仰的崩塌让他精神也随之而崩溃。

还有我,若不是和韩煜经历过哪些事,我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我曾经坚信的一切,当然,我不能直接了断的告诉蒋馨予或许有些事看不见就不代表不存在,对于一个信念如此坚定的女人,有时候事实会让她顷刻间崩溃。

“我能理解蒋院长的苦衷,或许在某些方面我们没有考虑周全,你也是为了学生好,以后我们会注意的。”我歉意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