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视频拍摄的角度看,聂冰婉应该是把手机隐藏在靠窗的书桌上某一个地方,刚好可以把整个宿舍的情况都拍摄下来。

房间中的四个人都还穿着白大褂,这应该是她们刚回来,聂冰婉在隐藏好手机后,转身脱掉身上带血渍的衣服然后茫然地站在原地,其他三人和我们预计的一样,分别第一时间脱掉衣服后放在盆里浸泡。

聂冰婉矗立在宿舍里一动不动,这让其他三名女生都有些好奇,梁徽因还特意走过来问她,我们从视频里听到梁徽因的声音。

“冰婉,你今天是怎么了,恍恍惚惚的也不见你说话,你是不是病了?”

从画面中看梁徽因对聂冰婉的关心是发自肺腑的,其他两名女生,唐静蕾和陈静雅也走过来关切的询问聂冰婉,看到这里我眉头微微一皱,她们三人对聂冰婉的态度和表情看不出丝毫做作,完全是出于友情的关心。

可是之前我们看乔可薇手机中的视频,梁徽因和唐静蕾还有陈静雅对聂冰婉的态度判若两人,前后反差如常之大,我更加好奇这短短几个小时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到最后演变成她们三人如此漠然冰凉地抓扯和胁迫聂冰婉。

没事,我想坐一会。

画面中聂冰婉的声音很冰冷,依旧抱着她脱下来的白大褂一动不动,其他三人估计是认为聂冰婉真的不舒服,就把她搀扶到床边,聂冰婉走到床前停顿了片刻样子有些陌生,然后随手把衣服扔到床上。

陈静雅在一旁提醒上面有血渍,问她怎么不洗一洗,而唐静蕾更是很吃惊地看着聂冰婉,似乎不相信她会把衣服就这么扔在床上,直到聂冰婉一言不发都坐到床边,其他三人面面相觑,问聂冰婉需不需要躺下休息,聂冰婉默不作声地摇头。

见聂冰婉这样其他三人也只好顺其自然,梁徽因特意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三人各自坐在椅子上看书复习,中间三人还相互讨论过学业方面的情况。

看到这里我们都有些疑惑,从画面上的情况看,这绝对不会是要自杀前该有的反应,这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宿舍里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而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聂冰婉的身上。

她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坐了一个多小时。

而且她的目光一直看着我们!

聂冰婉是看着她隐藏手机的地方,似乎她是有意想要把发生在403宿舍里的事情记录下来,其他三名女生在复习完功课后开始洗漱,这个时候聂冰婉也起身和她们一样,整个过程除了聂冰婉脸上的漠然和冰冷外,宿舍里并没有其他的事发生。

聂冰婉从卫生间出来然后一个人坐在宿舍中间的地上,把一张纸摊开放在面前,然后把一支笔放在纸的上面,眼神空洞木然地一动不动,直到其他三个女生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

我们在视频中听到有沉重而响亮的钟声响起,这应该是由合德医学院那栋著名的钟楼上的钟发出的声音。

时间到了!

聂冰婉冷冷的声音在画面中响起,其他三人看看她后在低头看看摆放在聂冰婉前面的东西,都围坐到那张纸的四周,她们是打算请笔仙,看样子这件事提前就商量好的,只不过看其他三人脸上多少有些害怕的神色。

“冰婉,要不改天吧,今天看你身体也不是很舒服。”唐静蕾有些胆怯的说。

梁徽因和陈静雅看表情有些为难和矛盾,应该是又好奇又担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相互看着其他人。

约定好的时间是不能更改的,惹怒了笔仙会有报应!

聂冰婉缓缓抬起头双眼漠然的注视着陈静雅,披肩的黑发低垂在她白色的睡衣上,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阴冷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聂冰婉的话威慑到其他人,再没有谁再提退出的事,梁徽因咬着嘴唇还特意关上灯,只留下书桌上的台灯,微弱的光线让画面顿时阴暗了很多,我们注视着宿舍中坐在地上的四名女生,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可怕。

聂冰婉首先伸出手直直的握住那支笔,唐静蕾犹豫了一下后也伸出了手,紧接着是陈静雅和梁徽因,等到四人都握住笔。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如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声音是从聂冰婉嘴中发出来的,在幽暗的画面中她的声音显得格外阴森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请笔仙的念词,我记得乔可薇在跳楼自杀的时候也断断续续唱过这念词,其他三个女生或许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都面面相觑一句话不敢说。

聂冰婉联系念了三遍后,慢慢转头看了一眼她旁边的陈静雅。

“按顺时针的位置问笔仙你们想要问的事,不要抢着问,但也不能不问,否则会激怒笔仙,后果没有人知道会是怎么样……”

陈静雅紧张的舔舐着嘴唇,茫然的点点头,犹豫了半天才怯生生的问。

“笔仙,笔仙,我今年多少岁?”

一般请笔仙都是想问一些自己无法预计的事或者自己期盼的事,不管这请笔仙有没有用,但从心理层面上说,陈静雅问出这个问题,可见她对这个游戏并不是太相信,她完全是在给自己退出找一个理由和借口。

等到陈静雅的话说出口,被四人握着手中的笔竟然缓缓开始移动,我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震惊的看着画面中诡异般移动的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笔移动的很慢,围坐在纸张四周的四个女生,除了聂冰婉依旧面无表情的冷漠,其他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恐惧但多少都透着一丝惊喜。

笔最终停了下来,然后慢慢下落在纸张上某一处地方画了一笔,然后继续提了起来,平行着向另一边移动,又在另一处地方停留画动,等到笔再次被提起来,我们都从画面中看见,那张原本干净的纸上的数字2和0都被画了一笔。

20!

陈静雅是问她今年多少岁,她的档案我们都看过,她今年刚好是20岁!

对于这个结果我震惊的愣了很久,云杜若和南宫怡都很吃惊的相互对视,而太子拨动着手中的念珠一言不发,韩煜眉头微微一皱表情多少也有些惊讶。

“笔仙……笔仙真的被请来了!”画面中陈静雅估计是看见纸上标出她所问的事,欣喜若狂的说。

按照顺序第二个要提出问题的是梁徽因,她的样子如今有些激动,应该是见到陈静雅验证了笔仙真的存在,想了想兴奋的问。

“我这次出国深造可否顺利?”

被四人紧握的笔在梁徽因提出问题后又开始移动,笔落在纸张的左边,这张纸我之前在403宿舍看见过,南宫怡说这是请笔仙的工具,是一张三尺大小的白纸,上面横着写着1到10的数字,然后下面间隔有序的写着唐、宋、元、明、清五个朝代,在年代的左下方,上下排列写着男,下面对应的写女,然后年代的右下方,也是上下排列,上写是下写否。

笔最后落在这张纸的是字上。

梁徽因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同时我们也看见她长长松了一口气,看得出她还在意出国深造的事,一个有理想和目标的人,又怎么会选择自杀呢?

接下来轮到唐静蕾,她应该是看前面的梁徽因和陈静雅都心想事成,也跃跃欲试的样子,想了想态度很虔诚的问。

“笔仙,笔仙,我编排的话剧马上要公演了,能不能一鸣惊人?”

那支笔还是落在纸张的是字上,在得到这个回复后唐静蕾也十分高兴,越是这样我就越感觉诧异,这三个问出问题的女生,都有自己期盼的事,也就是说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幻想,她们怎么也不会选择自杀才对,到底在这403宿舍发生了什么事,会让这四名花季少女吊死在吊扇上。

最后该轮到聂冰婉,我一直都有留意她,整个过程中其他三人的表情都是正常的,有紧张和害怕,也有在得到期盼的答案后的开心,可聂冰婉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冷漠的双眼随着笔头移动而移动。

其他三人都看着她,在等聂冰婉问出问题,长时间的沉默让本来就昏暗的房间又开始变得诡异。

当聂冰婉那冰凉的声音再次在画面中响起的那刻,不管是画面中围坐在纸张旁边的三个女生,就连我们也大吃一惊。

我们今天会死吗?

韩煜猛然站起身,表情严峻凝重,深吸一口气说。

“请笔仙本来就是巫术,连请笔仙的禁忌都不知道也敢胡作非为,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请笔仙有什么禁忌?”云杜若诧异的问。

“据说请笔仙不能问自己怎么死。”南宫怡叹了口气,她果然是什么都知道。“如果问了,真请到笔仙的话,会被缠一辈子。”

“她们哪儿能请到什么笔仙,估计招惹来的只会是恶魂邪鬼,被这些东西沾染上,就不是缠一辈子的事了。”韩煜声音低沉的说。

听到韩煜这么说我们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画面上,梁徽因和唐静蕾还有陈静雅都被聂冰婉问出的问题吓到,神情恐慌的不知所措,而那支笔并没有就此而停下来,缓缓的开始移动。

在纸上画出记号,等笔悬停起来的时候,我们看见那三名女生脸色苍白的如同她们面前的白纸。

笔在纸张的是字上画了一个很醒目的圈,或许是因为之前问的问题都被验证,这三个女生对笔仙存在的真实毋容置疑,所以在得到这个答复后,三人的恐慌和害怕全都写在她们的脸上。

唯独聂冰婉没有。

她好像很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个结果,因为她是正对着手机坐着的,所以我们能很清楚的看见她的样子,就在其他三名女生因为害怕瑟瑟发抖的时候,聂冰婉突然开始很奇怪的眨眼睛。

虽然缓慢但很有规律,而就在这个时候刚才还无比慌乱的梁徽因、唐静蕾和陈静雅突然安静下来,三人茫然的坐在原地,在她们脸上再也看不见之前的惶恐,眼神变得有些涣散和空洞。

陈静雅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低垂的走到床边,从床底拖出一把绳子,抽出其中的一根,动作缓慢表情僵硬的套在自己脖子上,然后把另一端绕过吊扇固定紧,等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就低垂着头站在原地。

整个过程画面中没有一人说话,陈静雅的动作虽然缓慢,但有条不紊我们看着她一举一动都心惊胆战,但她在画面中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剩下的三个人是按照请笔仙的顺序,依次都如同陈静雅那样把自己脖子绑在绳子上再固定到吊扇上,也都一言不发的低垂着头站在原地。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如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最后起身的是聂冰婉,她口中缓缓欢愉的低唱着请笔仙的念词,那声音从画面中透出了,我们每一个人都听的毛骨悚然。

她一边唱一边把自己的脖子也绑在绳子上,重复着之前三人的动作,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她走到吊扇的开关前,就在这个时候聂冰婉突然慢慢转过头来,对着我们诡异的笑了一下,我知道她是在看她隐藏的手机。

那笑容在幽暗的房间中令人毛骨悚然,似乎这一刻一直都是她在等待的,然后没有半点犹豫地拧开了吊扇的开关。

聂冰婉应该是把吊扇开到最大的档位,突然旋转起来的吊扇一圈一圈缠绕着下面的绳索,我们震惊的看着那些捆绑在四名女生脖子上的绳子一点点绷紧,直到慢慢把四人从地上吊起来。

……

绳索紧紧勒住四名女生悬挂在半空,因为重量吊扇旋转的速度渐渐变得缓慢,我发现站在我旁边的云杜若身体在轻微的颤抖,南宫怡也心有余悸的紧咬着嘴唇,韩煜面色凝重的注视着画面,而太子一言不发的闭目双手合十。

凌国栋没有骗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都不愿意给我重复这视频的内容,或许这是我至今见过最恐怖的场面,以至于我不停蠕动着喉结吞咽口水。

那四名女生随着旋转的吊扇拼命的挣扎着身体,因为颈部被勒紧她们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但很明显她们求生的本能让她们变的清醒,从画面中看那四名女生脸上都充满了绝望和无助的害怕,那才是她们应该有的表情,可这和之前她们捆绑自己时的反应大相径庭,我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们会做出这样不可思议的事。

仅仅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吊扇下面的四名女生已经不再动弹,她们低垂着头,长长的黑发掩盖住她们的脸,四肢无力的垂落身体随着负重的吊扇缓慢的旋转,在那昏暗阴森的房间中犹如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旋转木马。

第十二章 口腹之欲

视频是突然中断的,原因应该是手机长时间拍摄没电了,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默不作声的注视着画面中那四个低垂着长发慢慢旋转的尸体。

太子伸出手关掉了手机,站起身一个人出去,云杜若说的一点都没错,看他心如止水可一副慈悲心,这样的场景让他多看一眼都是煎熬。

是自杀!

这视频足以证明我验尸的结果是正确的,不过对于这样的结果,我相信房间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信服,如此离奇的自杀不但诡异恐怖,而且让人匪夷所思,我们原本以为在403宿舍中一定发生过什么,但事实上归根结底能让我们想到和唯一的解释就只剩下请笔仙。

韩煜也不知道如何说明他看见的这些画面,最后只能重重叹口气无力的说。

“说到底也只能怪这四名女生咎由自取,特别是聂冰婉,请笔仙最大的禁忌也被她破坏,应该是真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仔细看视频就不难发现,那些女生完全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把自己吊死的,直到疼痛感才让她们清醒过来,所以宿舍里怨气才那么重。”

“这案……这案怎么结?”我回头看了南宫怡一眼茫然地问。

“有这视频足以证明她们是自杀,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们已经没必要在再追查下去了。”南宫怡一本正经地回答。“明天就把案件向辖区警方移交,以自杀结案吧。”

“可是……可是四名死者为什么会在死亡两小时后出现在其他地方呢?”云杜若不肯就此放弃认真的说。“难道就这么草草结案?”

“当然不是,死因既然已经确定就公布出去,合德医学院都是学生,年纪也不大很容易受到这些虚无缥缈之事的影响,指不定还会有其他人效仿,那死的人会更多。”南宫怡摇摇头回答。“先把案件结了,至于死亡后两小时又出现在其他地方,这就是我们要追查下去的方向,看来这自杀案没那么简单。”

我们都同意南宫怡的想法,第二天一大早,云杜若和南宫怡留在局里整理案件的资料,试图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而我带着太子和韩煜重新去合德医学院,既然那四名女生出现在第十九栋大楼,我想一定会有线索留在那里。

要进入地下室的病房必须得到蒋馨予的同意,可惜我们去的时候蒋馨予因为外出有事没遇到,找到李河君问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去地下室的病房,他告诉我们蒋馨予不在的时候,那些病人的治疗是由副院长亲自负责的。

按照李河君的提示我们到教学楼去找副院长,在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门外看着上面有副院长室的门牌,我敲了几下门,里面的人回了一句,请进。

推门进去看见坐在办公桌前的是一个体型肥硕的男人,不过样子很和善,一见我们很客气的起身,或许是因为太肥胖,简单的动作在他那里也变的吃力,一笑起来脸上的肉都在跟着抖。

“你好,我们是负责调查合德医学院女生院命案的,请问你是副院长吗?”我不卑不亢地问。

“坐,坐,坐。”那人笑容可掬一连说了三个坐,等我们坐下后,他才慢慢坐回到椅子上。“我就是副院长,哦,我叫华冠文,蒋院长临走的时候交代过,如果和案件有关的事,我会全力配合你们,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

华冠文看年纪也是五十多的人,好歹也是久负盛名医学院的副院长,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感觉这个人挺好说话。

我正想开口忽然闻到这办公室里有很香的菜肴味道,韩煜和太子想必也闻到了,到处找了找这才发现在华冠文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三个饭盒,我随意瞟了一眼,里面都是些色香俱全的菜,但不是中式菜肴。

第一盒是鸡肝酱,第二盒是清爽柠檬牛肝,第三盒是玉米浓汤。

我们来的时间不过才十点,这华冠文就大快朵颐的躲在办公室里吃这些美味佳肴,难怪他会长的这么胖。

应该是看见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办公桌上的菜肴,华冠文连忙很歉意的笑了笑,把菜用盖子装了起来。

“实在对不起,真不知道你们会来,我没什么爱好,就落下这口腹之欲,年轻时在国外呆过,对西餐情有独钟,瞧我这体型全给吃坏了,让你们见笑了。”

华冠文很开朗地自嘲一点不因为自己的体型遮遮掩掩,反而让我感觉这人挺实在。

“华院,因为案件还有些地方需要验证,我们打算去一趟地下室的病房,蒋院长今天不在,听说地下室病房里的病人由你亲自负责治疗,所以想请你协助。”我很有礼貌地说。

“成,应该的,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对我们的声誉也有极大影响,我们也期盼能早日破案。”华冠文二话没说点头答应。“哎,现在这些学生,好好的课不上乱七糟八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是有大好前途的学生结果就这么没了,我们真不知道怎么给学生家长交代。”

华冠文一边说一边吃力的起来换上白大褂,从旁边端出一个医用托盘,里面摆放着注射器和药物,我瞟了一眼这些注射剂我认识,大多是镇静之类的药物,对于精神病患者注射这样的药物治标不治本。

在翻看合德医学院的资料中多次看到,在治理精神类疾病方面这里独树一帜,没想到用的却是对病人身体危害极大的镇静剂。

“给病人治疗就是注射这些药物?”或许是因为我也是医生的缘故很好奇的问。“难道不怕损伤病人的身体?”

华冠文回头看了我一眼,再低头看看托盘里的药物,估计是没想到我会认出这些药,重重叹了口气无奈的说。

“能治好我们当然会全力以赴的治,不过收治在地下室里的病人说好听点叫治疗效果收效甚微,说难听点那是病入膏肓,精神病是先天基因引发的病变,打针吃药能治好才怪了,何况还真不要小看了地下室里面那些病人,大多智商都高于我们,而且很多在某些领域还是出类拔萃的人物,若不是因为患病现在他们的名字怕是家喻户晓,说直白点不是不治,是一点用都没有。”

华冠文还真是性情中人,一点都不像摸爬滚打几十年才爬到这个位置上的老学究,在他身上看不见一点油滑和官腔,句句都是实在话。

“那也不至于给他们注射这些镇静剂啊?”我还是有些担心的问。

“不是我……”

华冠文刚开口坐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那三个饭盒,他连忙停了下来,神情专注的把每一个饭盒都摆放整齐。

“不是我要给他们注射。”

华冠文又只说了一半停了下来,反复看了好几眼那三个饭盒,他本来就肥胖动一下都会喘气的人,居然不惜半蹲下身体去仔细看那三个饭盒,然后再伸出手小心翼翼把其中一个饭盒重新移动了丝毫,他怪异的动作让我有些好奇,观察了好半天,才明白他是想把三个饭盒丝毫不差的摆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看样子华冠文有很严重的强迫症,等到他多次确定后注意力才重新回到之前的问题。

“不是我要给他们注射,这些病人无时无刻不是想方设法逃出去,而且他们极具攻击性,多次趁着医务人员不备发动袭击。”华冠文一边说一边把他的右耳翻下来。“你们看看,这就是我之前在治疗其中一个病人的时候,稍微不留神就被从身后袭击,幸好我反应快只咬到耳朵,否则我的颈总动脉就被咬破了。”

我们的目光落在华冠文的耳朵上,上面的确有一块残缺,从伤口愈合的程度应该是很多年前留下的。

“为什么要在地下室加固一道铁门,就是蒋院长担心有疏忽,让这些危险的病人逃脱危及社会,所以她才要求除了我和她之外,任何医务人员不得擅自接近这些病人,原因就是为了避免再出现像我这样的类似情况发生。”

我们若有所思的点头,再看看华冠文那肥硕的身体,要给这些病人治疗注射本身就是一件很费力和危险的事,想到这里多少对华冠文还有蒋馨予有些钦佩。

“华院,今天我们想勘查一下地下室的病房,如果有可能我还想接触一下里面关押的病人。”我很客气的看着华冠文说。“能不能请你暂时先不给病人注视镇静剂,我想在他们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接触他们。”

“这个……”华冠文面有难色,很为难的说。“不是我不配合你们,就怕万一出什么事这责任……”

有口腹之欲的人多胆小怕事,看来这华冠文也是这类人。

“你放心,我们是查案一切责任我们会自己承担。”我理直气壮的说。

第十三章 血色壁画

华冠文考虑了半天,我猜毕竟学校接连发生五起命案,如果案件不尽早侦破,问责下来他这个副院长也难辞其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我们的要求。

华冠文把我们带到十九号大楼,在去地下室的台阶处再次遇到管理员文继科,见我们再次出现在这里文继科似乎有些抗拒的意思,不过华冠文吩咐他把紧锁的铁门打开,等我们进入后,文继科寸步不离的跟了进来,在他身后是行动迟缓的华冠文。

“对不起,这次调查我们希望能单独进行,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你们两位回避。”我拦在门口很客气的说。

呜,呜,呜。

文继科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表情很紧张和慌乱,看着华冠文忧心忡忡的指着病房里面,我们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我总感觉他是刻意不想我们接触到这些病人。

华冠文沉思了片刻,估计也知道事关重大,最终还是对文继科摇了摇头。

“蒋院长特别交代过,务必全力配合调查,你担心这些病人没注射镇静剂会病情反复,不过不是还有两道玻璃门嘛,相信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文继科听华冠文这么说口中也慢慢没有了声音,华冠文让文继科把病房里所有的钥匙都拿出来,然后递给我时郑重其事的加重语气说。

“我配合你们查案是分内之事,可是我再次提醒你们,这病房之所以是医学院的禁区,就是因为收治在这里面的人都是重症精神病患者,他们的情绪极度不稳定而且还具备极强的攻击性,所以你们务必要小心谨慎,我就不妨碍你们工作,钥匙交给你们,我让文继科留在外面,有什么事你们大声喊他,遇到突发情况他知道如何应对和处理。”

我很感激的接过华冠文交给我们的钥匙,等他和文继科出去后我把那扇铁门重新闭合上,沉重的关门声在安静的病房中响起,精神病患者对外界的刺激和陌生的环境尤为敏感,我们三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加上那厚重的关门撞击声瞬间就引发了这病房中的骚乱。

因为由两道玻璃门阻隔我们能清楚的看见每一个病人的情况,我猜想之所以用厚实的玻璃门主要就是能及时了解这些病人的精神状态和病情发展的程度,我环顾四周每一个病人我们都一目了然。

他们不断冲击着玻璃门,拼命的撞击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像是想要从里面挣脱出来把我们撕成碎末,每一个病人的表情都是狰狞可怖,他们敲击这玻璃门发出的声响每一下都如同撞击在我的心房上,站在这幽暗的地下室里莫名的压抑,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光线对精神病患者的刺激很明显,所以这地下室病房只有几盏昏暗的小灯,华冠文离开的时候很细心的让文继科把备用手电交给我们以防万一。

我们借助这微弱的灯光往前走,每走一步我都来回看两边收治关押的病人,很明显他们的眼中充满的敌意和狂暴,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

我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华冠文要给这些人注射镇静剂,这样抓狂的状态长时间延续会让病人心力交瘁以至于猝死,我一边翻看带来的病人档案一边对比这些病人,最短收治关押在这里的也有三十多年,很难想象在这暗无天日的病房中这些人是怎么度过的,但有一点我很确定,他们的治疗效果正如同华冠文说的那样,几乎没有任何效果。

从档案和病历上看,这些人不但是精神病患者也是穷凶极恶的凶犯,每一个人身上都背负着好几条人命,而且手段都极其残忍令人发指,比起普通的凶犯这些人更加危险和不可预知性。

我每翻看一份档案都看的心惊胆战,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足以处以极刑,可是他们在我眼中更多的却是病人,先天的基因决定了他们的命运,失控的状态下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到底都干了什么,或许他们也会有暂时的清醒,我相信面对他们自己犯下的罪行也会震惊和茫然。

你们都是恶鬼!

哈哈哈,终于有人来陪我了。

你有病,来我给你看看。

你们才是精神病,放我出去,我没病!

……

我们耳边此起彼伏的都是这些病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充盈在我的耳朵里变成无力的抗争,越是往里面走我慢慢越发有些同情这些人。

直到我走到病房的最后,那是一间比其他病房大很多的房间,但和其他病房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如果真有那就是我在正中的墙上看见了一副油画,可惜光线太暗画的是什么看不清。

这病房没有喧闹也没有挣扎,我甚至都以为这病房没有人,直到我看见黑暗阴影中蠕动的背影,一个人蹲在墙角抬着手在墙上画着什么。

徐婉君,女,五十七岁,反社会人格,重症精神分裂,一级攻击性精神病变……

我翻看档案得知那画画的是一个五十七岁的女人,而她的病历和档案和其他病人截然不同,都是用很醒目的红色,这是特级监护的病人,我不明白一个五十七岁的女人为什么在这群异常危险的病人中脱颖而出,受到如此高级别的监护。

更让我好奇的是她的举动,和其他病人的抓狂和暴戾截然相反,她很安静一点也没被我们刺激到,我们靠近玻璃门试图想看清她到底在干什么,可惜光线太昏暗我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以及她画画的动作,其他的完全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应该是好奇驱使我把华冠文交给我的钥匙拿了出来。

“你干什么?这些病人极具攻击性,而且这个还是特级监护的精神病患者。”韩煜按住我的手很吃惊的说。“你没看华冠文那残缺的耳朵,你是不是也想在这里留下点什么。”